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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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子予穿著黑色的半袖收腰連衣裙,白皙的雙腿在裙擺的襯托下顯得更加透亮。
    林楚漢有些緊張,他拉上窗簾,站在書桌旁看著坐在床沿紮頭發的林子予,眼前嬌豔欲滴的女人曾經在他懷裏還隻是含苞待放的少女,他回想著,微妙複雜的情感好像風一樣飄來,鑽進他的腦子裏,渾身上下一顫,他失落,失落於她成為女人,失落於她成為別人的女人,失落於她將永遠不再陪伴自己成長和教會自己成熟。
    隻是此時,他一定不知道,林子予的心也七上八下,一刻不得安寧,她好像舊時夜裏幽會情人的處女,想象著即將發生的故事,期待、興奮、慌張、忐忑不安,忽而心跳不止,忽而羞紅了臉。
    林楚漢緩緩地走向她,立於她跟前而後蹲下幫她脫去了鞋子,“可以嗎?”他的眼睛停留在林子予嬌小玲瓏卻凹凸精致的身體上。
    林子予羞澀地點點頭。
    林楚漢站起身,從正麵環抱著林子予,她本能地閉上了眼,她的臉因害羞而泛著淡淡的紅暈。
    他拿起床頭櫃的電子煙,吸了一口,喘著氣問林子予:“試一下嗎?”
    林子予一邊動作,一邊接過。
    他看著林子予吸食電子時煙嫻熟的動作,一把搶過,帶著些怒火說:“為什麽用鼻子呼出?吸過煙是嗎?”
    林子予愣了愣,而後指尖不緊不慢地滑過林楚漢的手臂,讓他感覺麻酥酥的,慢慢到達他手上的電子煙,“你知道死亡之吻嗎?”
    在林楚漢思索的瞬間,林子予搶過電子煙,猛吸一口,然後親吻林楚漢,將煙霧呼入他的口腔內。她對此多麽嫻熟,好似曾多次練習。
    他們享受著煙霧在彼此口腔裏濕潤纏繞的感覺。
    “因為你見過我可愛不正常,見過我善良而且邪惡,見過我樂觀也絕望,見過我溫柔還歇斯底裏,見過我沉睡時候可能抽泣著醒來……我安全也死心,隻要確定是被喜歡、被關注、被愛就足夠了。如果我得不到期望的結果,那就起碼確定我是被愛著的,無論那是由誰來實現。而往後我才發現我是太愛我自己了,不管我想要的東西是不是屬於我、本該不該得到。
    全世界都要求我做一個令他們自豪的優秀完美、獨立漂亮的女性。但是我深知我內心有太多的叛逆、驕傲、放縱、黑暗……我多害怕隻要我一不小心暴露出他們理想以外的樣子時,我就會被世界所厭嫌和拋棄。大概我愛你是因為我太過愛我自己——因為在你這裏我毫無保留地成為了我自己,那些我自私的樣子都被你包容著、縱容著。其實我甚至一點都不討厭眾人認為消極一麵的我,我覺得那個林子予那麽真實敢活,她甚至敢大膽要求得到你的性和愛。”
    林子予在車上,多次叮囑他:“少抽煙,你舊患。”
    她手掌輕輕地放在林楚漢的左胸前,低頭凝視著,隔著衣服輕輕地吻了一下,那時她感覺醜陋的傷疤像是成了曖昧桃色的吻痕。林楚漢待她抬頭,溫柔地吻了她的唇,說著:“你才是。”
    林楚漢把林子予送到小區門口,但她沒有立刻回到家裏。
    她走在小區的花園裏,聒噪的蟬鳴伴著湖底青蛙的呱呱聲,讓晚上無人的花園裏顯得太過安靜。她看著藏在幾棵樹之間的路燈,星星點點都是孤光,是深夜坐於燈下的人用以取暖的一點火花。
    她坐在花園的木凳上,雙腿向前伸,雙手撐在後麵凳子上多餘的位置,她抬頭看看燈,又看看眼前黑色的裙擺和被燈光照著暖黃的膚色,她笑了笑,自嘲道:“真像個葬禮。”
    “原來都已經第十一年了。你肯定知道當時‘七年之癢’不過是我開的一個玩笑。
    後來你沒有開車接我放學,沒有把房子交給我設計,沒有參加我的成人禮和畢業典禮,我也不會再正式地去見你的家長,不會真的做那一麵照片牆,不會陪你參加各樣婚禮。
    我也好想和你經曆一段人生,從我齊耳的短發到剛好的長發,捧著花束緊張地參加你的畢業典禮,一起挑選漂亮的果籃到對方家中,坐上你的車去一次旅遊,挽著你的臂彎參加各種婚禮……
    你看過《最後的編織》嗎?看完後,我莫名地就很想哭,然後又很想吐。這個故事呢,講著一位瘦弱孤單的金發女子在懸崖邊織圍巾,一言不發,圍巾越來越長,她將堆在腳邊的圍巾往前踢了踢,可是她太忘我,圍巾已經墜到崖壁,沉重的圍巾拉扯著她,就要把她拖入懸崖;可是她絲毫沒有放棄,為了不被圍巾拖入懸崖,她加快了自己的編織速度。用於編織的線團已經用完,她實在害怕落入懸崖,又不願放棄編織成的成果,她開始把自己金色的頭發也用於編織,與圍巾緊緊纏繞在一起。這條圍巾已經太過沉重,終於它拖著金發女子逐漸摔入懸崖。女子把編織棒咬住,想要努力地爬到椅子旁邊拿起剪刀剪去她的頭發,隻是她已經被拖著落入崖壁。最終,她將棒子用於攀爬,咬斷了她的頭發,一點點爬上了懸崖。她看著深幽的懸崖底,若有所思,接著痛快地將編織棒扔了下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暢快,也頓悟到那親手編織而不願放棄的成果竟是害死她的罪魁禍首。回到座位上,她拾起了剪刀,‘哢嚓哢嚓’地張合著剪刀,又對比著自己的手看了好久,如夢初醒。
    動畫配文說道:在不同的人生階段,我們各自固執且癡迷的編織著自己得意作品。它也許是一個男人的雄心霸業,是女人美麗動人的戀情,是父母對兒女的殷殷期許與栽培,是夫妻情感,是股票投資,是一切我們視為最珍貴最重要的東西……在這一場6分45秒的心靈對話中,我們是否已懂得在還來得及的時候,拿起那把伸手可及的剪刀,大手一揮剪斷所有的纏累浴火重生呢?我們是否已明白,原來一切的痛苦是來自我們不願意放棄,不忍割舍的盲目情感與貪婪呢?
    象征著成果的編織品的確是被放棄了,但是意想不到的是金發女子在幾秒的思索後,瀟灑果斷、毫不猶疑地把編織棒也扔下了懸崖。她回到椅子上如釋重負地對比、把玩著鋒利的剪刀和自己的手。哢嚓哢嚓、哢嚓哢嚓……保留著剩下撕扯破爛不堪的頭發的她,好像很幸福,可我覺得沒有了編織棒、隻剩下剪刀的她,又好像沒有了魂魄。
    我想了很久,固然知道裏麵一些道理。但是假若我是主人公,我隻以為害了我們的隻是那織成的或仍在編織的圍巾。我從不會想要丟掉手中的編織棒——但實際上,從一開始就是用它織成的一個成品或負重物。我隻是覺得,我傾向於認為我身上的這些纏繞關係放棄掉就可以了,卻不知道隻要我仍有一對‘編織棒’,我仍會繼續編織其他一樣的累贅。大概是覺得總能留住一個完整可觀、驚天動地的成品,營造一個自己想象中的關係。
    大概貪心,大概也不甘,大概不易割舍。可我本身的出發點,是我需要這樣‘一個溫暖的圍巾‘罷了,哪需要有多麽壯觀的奇跡。我或許是需要你在這裏,給我一些及時的溫存,但是現實怎麽能如願?我們的關係到底是多餘的那一部分呢,還是說其他的關係才是多餘的那一部分?
    我曾經也乖巧聽話,也優秀傑出;我曾經也風情萬種,也迷倒眾生。
    現在呢,我已經太邪惡、太難堪、太落魄了。我已經開始害怕,害怕你或者他的厭惡。我已經太累了,走兩步我就能喘氣,說一堆話我就要休息一陣子,聽別人說話我也要拆開來聽很久了。新鮮的事物那麽多,但新的痛苦也在源源不斷。我好想告別那些令我煩惱的人和事,而我自己,也令我那麽厭倦啊。”
    她的手機不停地響動,閃爍的光在黑暗中有些刺眼。
    任書彬:“睡著了?”他已經發了一些信息,“晚安老婆。”
    林楚漢:“到家了嗎?”
    林子予鎖了屏幕,抬頭睜眼看著燈,她仿佛想刺瞎自己的眼。
    她想起了曾經被林楚漢背叛的自己,想起了那些林楚漢約會過的女人,她變得跟那些曾經害她渾身傷痕累累的人一樣自私。而任書彬和林楚漢的現任女友,像極了曾經唯唯諾諾的自己,蒙在鼓裏,一無所知,像在蜜香裏著了魔的螞蟻,找不到出路。
    這個時代讓她分不清什麽是進步。
    “你說這個社會什麽時候才能讓一個女孩和她的母親坐在一起,看她抽一根煙,聽她坦誠道自己已經離過婚的事實;什麽時候才能讓一個男人可以不喝酒、不討好也能勇敢地告訴他父親自己是同性戀的隱情。
    在所有需要擁抱的時刻裏,我們因為畏懼世俗的嘲笑、斥責、暴力、拋棄……最後還是放棄了真實的自己,選擇了世俗’喜歡‘的樣子,變成了自己認為的’墮落‘的樣子。
    我曾一個人站在天津市中心的天橋上,從深夜到天亮,看著踽踽獨行、寒風裏要歸家的行人。
    一個女孩躲到風的角落裏點燃了香煙,一根煙的時間裏她似乎在想家但也害怕什麽。星火燃盡,她在那個城市裏繼續獨行,繼續考慮著工作的事情。生活已經把她磨練得足夠孤獨和成熟,買一杯咖啡的時間裏她都已經想好熬夜時要完成的方案。
    男人仍然穿行在淩晨的酒吧裏,他身材修長,也比一般的同性長得精致些,好像化著妝,又好像有點素顏般的憔悴。尋尋覓覓了很久,挑選了一個露天座位,埋頭喝著些酒,沒人知道他想什麽。他醉醺醺地走出、走進。接著,到旁邊的24小時營業便利店裏,似乎思忖著要買些醒酒藥或是止痛藥。
    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總是看著手機,要撥打出一個電話。他們總是看著,隻是看著,也就看著。
    然後,對空氣虛無地說著什麽。我仿佛聽到了一聲’我挺好的‘。
    怎麽我們活著活著,曾經那個睜眼先看到、伸手能要到抱抱的人,成了太危險、不敢靠近的陌生人。”
    任書彬在地鐵站等了林子予將近一個小時。
    倆人走在路上,已經沒有熱戀時的甜蜜,他們自顧自地走,也不再牽手,沒有了抱摟。
    任書彬一直在低頭玩手機,林子予有些惱怒,卻一聲不吭,加快步伐。
    好長的一段路,他終於察覺到了什麽,一把摟住了林子予,說:“怎麽了?”
    林子予皺著眉頭,怨恨他的遲鈍,隻好直接地說:“見麵到現在你就一直看手機。跟手機戀愛嗎?”她已經開始覺得任書彬可以不需要她了,虛擬世界甚至比她來得更有趣。
    “是因為等你,然後我才玩遊戲的,本來不打算玩……活動一開始就是四個小時……”
    “可以了。”無論是什麽原因,林子予都覺得遊戲才是他的一切。
    這一天,任書彬像往常一樣照顧林子予,督促她吃肉、陪伴她過馬路、親吻和告別她。
    任書彬再次坐上前往梨禾市的高鐵。
    他回到家,撥通林子予的視頻通話。
    “老婆,我和你經曆的已經很多。我到目前為止也就交過兩個女朋友,一個是高中死纏爛打著威脅我在一起的女孩,另一個是你。我可能是太過差勁的,我覺得沒有人會喜歡我了。所以我太害怕了,太害怕會失去你的。我也那麽盡力、那麽用力地去愛你,好希望我能努力把你留住。
    我從沒想過你會喜歡上這麽笨拙的我,我還在想會不會是因為葉秋勝在你麵前美言了幾句?我好像太容易讓人傷心的——那些你要靠近的時刻裏,我總還是忙碌和沉溺於有意義或無意義的消遣。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緒,但很多時候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太難過讓你獨自去承受那麽多,還站在一旁看你失魂落魄……
    我的家人一定是讓你傷了心的,但是那是我的媽媽,她就站在我眼前流淚……我總是自我安慰道:’我的林子予會明白的。‘我又太蠢了,你也是個脆弱、要人疼愛的女人。但是我又能如何?我可以一走了之去擁抱我心掛的人嗎?我的媽媽哪裏會恨我,她隻會遷怒於你,她隻會恨你,恨你搶走她的孩子,恨你挑撥離間……
    我很喜歡你也很愛你,在這公開的環境中,我們可以經曆很多我曾幻想過的那些戀人所經曆的。但我發現原來人會很貪心的,不是說擁有過、經曆過、享受過就會滿足的,如果是很喜歡很愛的話,可能真的想要個結果。於是我就開始把你規劃進我的未來裏,把我規劃進你的未來裏。不知你會不會也對我們的關係努力些,但也沒有關係,我能承擔這些,以回饋你也承擔過的種種。
    我一邊迷茫一邊荒唐,身邊太多人總能讓你我熱情消退,或許到最後,我就沒能被考慮進你的某個打算裏去。”
    林子予看著視頻,忽然任書彬熄了燈。林子予問道:“要睡了嗎?”
    “晚安哦。”林子予見他不說話,以為已經要睡了。
    但他不僅不作答,也不掛電話。
    林子予意識到什麽,說:“不哭。”
    他們之間是太有默契的,一個微妙的細節就是一個信號。
    任書彬很內向也不會表達,晚上視頻他總說這些日子去到工作很無聊,做什麽都無聊,玩著遊戲也還是不知所措。
    他的哭腔越來越重,林子予問:“怎麽了?”
    漆黑的屏幕傳來他因啜泣而不受控製的聲音:“我想你了。”委屈而令人心疼。
    林子予嘴唇微顫,眼裏熱熱的,她長呼一口氣:“我也。”眼角的淚最終還是落下,有些滾燙,也迅速冷卻。
    “其實我能想象你在那個貧窮的城市裏經曆過什麽——早八點到晚八點的工作時間讓你太過疲憊,回到家裏收拾完好像就要睡覺;為了陪伴我,還熬著夜說自己要玩些遊戲、看個小說;單休的日子裏,在那偏僻的小鎮你也無處可去,每天隻能癱在床上做些無聊的消遣;那裏沒有太多健康的事物,每餐每頓隻好選擇油膩的快餐……日子因這些苦悶過得太慢也太快,好不容易回到我的懷裏,我隻是希望你,告別那些已經習慣的無趣。你在我身邊,我在你身邊,希望你一定要意識到,每一分、每一秒,都太難得。我們太難賺來的不是錢,是這些點滴。”
    不久後,五一假期來到。林子予帶著思念和牽掛來到了梨禾市。任書彬聽說她下午要來,早早地起床,穿上洗淨的白色t恤衫,不知不覺髒了袖口。
    假期裏,他們什麽都不做,慵懶地賴在床上,享受早晨不那麽炙熱滾燙的陽光。到了午後拉上遮光簾,在如同陰天一樣的屋內看一場電影,看完後帶著疲憊的雙眼昏昏入睡……
    “或許最簡單的幸福就是體驗當下這一刻——有人陪你到入睡,也還等著你醒來。
    可是這一刻又能維持多久?這繁華浮世中兩個人的愛已經汙穢俗氣到與事事物物人人都要扯上點關係,我們是怎麽一個人隻能看我們在捍衛什麽了。
    任書彬,我們的愛已經牽扯到了那麽多的無關之事與無聊的人,我已經覺得這愛太過世俗,我想捍衛的是這一段感情,而不是你家庭的關係。可是,你在我們的關係這裏,會去捍衛嗎?你會捍衛什麽?你會為我、為我們捍衛什麽?”
    她看著酣睡的任書彬,也想起林楚漢來。
    他在做什麽呢?為女友在和家人作鬥爭嗎?相比之下,任書彬呢?
    “假如不幸你的婚姻要遵媒妁之言,你有沒有為終生所愛與家人作對的決心?我早就不奢望你有這樣的骨氣了。或許我們,這樣愛著一段時間就足夠了。
    會不會有一次是你主動選擇我、選擇這段關係或者愛情呢?會不會有一次是你主動拋開你的那些包袱,奔向我,牽我的手、擁抱我、親吻我呢?
    我從小沒有得到很多的愛,所以你若是給我的一顆花生米,我都會覺得那是一座金山,我能歌你頌你,我能報以生命。但是回想起來,你其實對於我所給予的好像並無所謂。你或是曾得到了太多的愛,我的一切堅強都要成為理所當然。
    可是,我不可以忍受這些卑微和悲慘,我不敢想象我要成為悲劇裏的主人公。所以,最終為了保護未來的我,我也必須采取策劃性的收斂,我要停止一切在你眼裏不驕傲、沒價值的付出,我要觀察目前我自己的狀態是否被尊重、是否還保存自我,在你眼裏我是不是還能被你以最初追求的方式對待,在你家人的眼裏我是不是都沒有值得肯定的地方。
    仔細想想,假設我最終是一個人,大概我也還能有些長進。可是呢,我現在好像都為了我們而放棄了那麽多社交和可能性,我的家人把你當做家人,我的朋友把你當做我的丈夫。
    分開後,我是一個什麽樣的角色呢?
    但是你呢,你會有什麽變化呢?你毫發無損,你還是你自己,是你自己一個人,你的曾經或經曆在你的世界裏都無人知曉。至少,我也還不算是你的家人,你無須向誰解釋什麽,而我的消失也能讓你生活裏的好多人鬆了口氣,恭賀你的錦繡未來。那一切的結果,其實隻有我單方麵地失去了交往的可能性罷了。
    像是你不言語地讓我容忍、毫無保留與猶豫地選擇你的母親……這種小細節也許真的對你來說沒什麽,好似你本能就會如此,但是我自己一個人時會想的很多很多,以至於令你煩擾、擔憂。
    我隻是很想你可以多少有一次也主動選擇我吧,就算是一個小小的會麵,你撒謊著說’約的是朋友‘,我都能委屈地忍了過去。
    後來林子予不再尋覓什麽,也不強求。人生太短的,她想換個方式喜歡任書彬,也換個方式更喜歡自己一點。從今往後她也知道了要不追逐、不逢迎,這樣便能無風雨也無歡愁。那些她以前死死抓住的東西早在懷裏窒息沒有生命了——什麽對未來的期待、什麽對愛人的依賴……都不過是想要個枕邊人,想擁抱就去擁抱。而那些捉摸不定的事情還是不要去期待的好,未來又不是憧憬而來。
    該離開時,她收拾好了自己的行囊,這一次,她忘了寫一張紙條,忘了留一盞燈,忘了回頭看一眼任書彬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