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章 芝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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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是聽誰說起過,奶兄是沒爹的,青姨是北海之精,奶兄是從海眼裏長出來的。
    其實單體繁殖在生物學中還是挺常見,沒雄性還不是一樣生娃。青姨過得挺好,奶兄也能耐,青姨不在的時候把北海管得井井有條。
    所以說啊,女人嘛,隻要自己有能耐能掙錢,有沒有男人還真不重要,反正也就起個繁殖的作用。俗話說得好,娃能確定是自己的,男人可就不一定了。
    有沒有都一樣。
    梳了發,青姨見她精神尚好便也不多說什麽,隻說一會子陸櫻會來請脈就放她去和辛夏說話,自己事一大堆可沒功夫聽小兒女的閑話兒。
    辛夏見她過來,起身扶她在窗下羅漢床上坐了,說道:“今兒若不是洛洛哭了,青姨可不會讓我這個時辰進來,她規矩忒多。”
    冷雪洛接過他遞的茗碗,喝了兩口說道:“你抱怨什麽,青姨向來如此。再說了,你還能躲,我可是天天受著的。”瞧瞧外麵,悄悄的和他說道:“見天兒念叨。”
    辛夏靠在案幾旁笑著問她,“她都念叨你什麽了?”
    還能有什麽,冷雪洛看了他一眼說道:“你這不明知故問麽。”
    “是是是,我不問了。那洛洛今兒為什麽哭?”辛夏正色問她。
    提起這個,冷雪洛的狀態極度亢奮,迫不及待的想找人分享心中喜悅,不是辛夏別人也行,當然辛夏最好,這麽些年相處不說心有靈犀,默契還是有的,聊起天來屬於很愉快的那種。
    雖然她極少和他聊天。
    慢慢的和他聊起前世裏在她心裏占了很大分量的小狗。
    她的小黑狗兒,是一隻小雜毛鬆獅,長了個像被板磚一磚拍平的大餅臉,因血統不純,本該烏藍的舌頭上隻有幾塊藍色的斑塊,這樣的小狗是賣不出價錢的。
    她在垃圾堆上撿到了它,因為小時候全身漆黑獨獨尾巴尖上一簇白毛像熟透了的黑芝麻,所以給它起名叫芝麻。
    結果長大後白毛沒了,成了一條純黑。
    等長大了她帶著出去溜,芝麻被她養得很胖,有四十多斤,每每喊它名字的時候旁邊都有人叫喚:“哎嘛,這麽大的芝麻!”
    每次聽了她都樂不可支,大點好啊,大狗有安全感。
    純正鬆獅能長到五六十斤,全身毛炸起像個特大號的毛栗子。她這個就差了點,不曉得是隨了它媽還是它爸的血統,芝麻的毛柔順油亮,炸是炸不起來,不過還是很威武霸氣的。
    小崽子一歲多的時候,有人願意出四千塊錢買它,那時四千相當於她三個多月的工資,可她舍不得,小崽子多乖啊。
    小崽子粘她,走哪跟到哪,她去上班它就在家睡覺,乖乖的也不造反。
    小崽子笨,唯一學會的動作就是坐好,就這,還是她花費無數小餅幹和磨牙骨頭才訓練出來的。
    小崽子懶,啥玩飛盤玩球各種玩具都沒興趣,唯一的愛好就是睡覺。
    小崽子愛幹淨,知道自己上廁所。
    小崽子野蠻得不行,打遍方圓數個小區皆無敵手,堪稱狗中一霸。
    小崽子還記仇,半歲的時候帶出去遛彎被一條柯基串兒啃了兩口,然後還從樓梯上擠了下去,滾了幾階梯子打了幾個滾,挨著她嚎得可憐,渾身都在發抖。
    她仔細翻了翻毛,幸好小崽子毛厚沒破皮,就是嚇壞了。
    從那以後,隻要見到那條串兒,不管打得過打不過那都是要衝上去就開打的。
    最誇張的一次,她牽了小崽子從天橋上過,串兒被他家主人牽了從天橋底下走,走的時候叫喚了兩聲被小崽子聽見了,那是牽著她跑遍了周圍小區啊,就為了尋仇。
    倆狗打架她是無所謂,最多就在旁邊扯下繩子,輕輕的那種。小崽子除了第一次可再沒吃過虧,再說那次小崽子被從那麽高的樓梯上擠下來叫得嗷嗷的,也沒見他們家人道歉什麽的。
    她也就心安理得了,反正咱家娃占上風。
    那家人可不行了,狗是天天都要遛的,住得不遠遛彎的路線都差不多,經常碰麵,碰麵就打架,打架就挨咬誰受得了,還不好說什麽,自己理虧在先嘛,打了三四年實在扛不住了,把狗送走完事。
    狗肖主,她的芝麻多麽像她啊。
    大概是架打得太多了也可能是其他什麽她不知道的原因,芝麻七歲那年腰出了問題,帶去拍了片子,醫生說是骨質增生,骨刺長的位置不好,而且狗狗年紀也大了不好做手術,上去多半下不來的。
    明白的和她說,這個沒有治療的必要了,治不好的,隻會白花錢,丟了吧。
    她哭過一場,丟是不可能丟的,相依為命的感情哪是把狗當畜生的人能知道的,就是芝麻癱了她都養著。
    可狗太遭罪,痛得渾身都在發抖還怕她哭,叫聲都不敢放開了,她心疼得不行,到處求同學朋友同事問法子。
    後來還是同事給介紹了一種進口藥,一盒一百吃一周,軟化骨刺緩解疼痛的效果不錯。
    不錯隻限於不痛了,想像原來一樣跳來跳去打來打去那是不能了,她取笑芝麻,說它正值壯年就提前過上了老年生活,換來一頓口水洗臉。
    不管怎樣,好好活著比什麽都好。
    就這麽又過了七年,芝麻老了。
    冷雪洛紅了眼眶,“那幾天我正在總部培訓,托了同事替我照顧它,臨行前沒有征兆,走後我又沒能去送它,可憐的小崽子在城市裏連個墳塋都沒法有,隻有送到鄉下去,一年到頭我能看它日子也就一兩次。我以為它怨我在最後的時光都沒能守在邊身邊,所以這麽多年都不願入我夢來。”
    說著又哭了,抽泣著說,“它回來了,它就是君子,君子就是它啊,它一直都在陪著我,我好開心,辛夏,它原來一直都在。”
    辛夏心頭酸酸澀澀,說不上來是個什麽滋味。
    自己是該高興吧,放在心底的人兒第一次和自己說這麽多話兒。
    可偏偏是為了條狗。
    嫉妒有之慶幸有之,看見她又哭了哪還管得自己酸不酸,招手叫過丫頭拿了帕子給她擦臉,笑著說道:“這是好事,洛洛哭什麽,就算是喜極而泣開頭不是痛快的哭過了麽,這會子就不哭了罷。讓那崽子聽見以為我欺負了你,到時又來氣我,我氣量小可是受不住的,一會子我也哭。”
    冷雪洛接過帕子遮了臉,嘟囔著說道:“你哭一個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