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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夕陽如火，灼傷了半塊的天空。霞光點點，投映到林中，好似給樹兒都穿了花衣。
    顧清和倚在一棵萬年古木下，隨意的咬了片樹葉，悠哉的望著不遠處的男子練劍。
    古木的旁邊停著一輛馬車，馬兒低著頭在地上尋些小草，咀嚼起來。
    那在不遠處練劍的白衣男子神情淡漠，身影更是快如閃電，劍氣如光，隻一蓄力，漫天的樹葉紛紛而下。
    隨後從懷裏拿出白色絲帕，溫柔而又細致的撫上劍鋒，這才將劍收了起來。這把劍便是江湖名劍——流雲劍。而這白衣男子，便是寒月公子——容寒月。
    容寒月練完了劍，拎起地下的烤雞，走到顧清和麵前，將烤雞扔了過去。
    “我說，容兄，我每天等你練劍，實在是饑腸轆轆。”顧清和端坐了起來，吐了樹葉，摸著這已經冰涼的烤雞，痛心道。
    容寒月點了點頭，道：“抱歉，下次記得。”
    顧清和搖了搖頭，扒開雞的肋骨，撕了口肉，又擺了擺手，道：“算了，等你記得，這太陽就要從西邊升起了。”
    顧清和和容寒月相處這麽多天，發現他實在是個名副其實的劍癡。趕路途中隻要一休息，便從馬車上跳下來，獨自尋個地方練劍。
    若要是到了客棧落腳便還好，顧清和總不至於餓著肚子；可要是停在了荒郊野外，便如今天般，往往要等容寒月練完了劍，才會尋些食物給他。顧清和此時隻恨自己沒有學些武功。
    “容兄，這方圓百裏沒有人煙，你這是烤雞怎麽來的?”顧清和試圖搭些話。
    這同寒月齋的人待在一起，實在太無趣了。他怕是再多待幾天，就得悶死。
    容寒月卻沒回他，上了馬車，掀開了簾子。
    馬車上躺著一個冰雪美人，同容寒月眉眼間有些相似。細長的柳葉眉，更添幾分嬌弱之感。她隻是靜靜的躺在那裏。
    容寒月撫了撫她的頭發，又探了探她的額頭，便將她扶起，運些真氣過去。
    顧清和見他這般，急忙製止：“容兄，中了屍毒掌的人，體溫本就低於常人。你雖運些真氣，但也隻能維持一兩刻的。”
    容寒月淡淡道：“她太冷了。”
    容寒月本就是個性子倔強之人。顧清和見此，也不多費口舌，隻懶散的扒著自己的雞吃，邊吃還邊感慨道：“我要是有你這般的哥哥，就不用學醫了。自己一個人逍遙快活，多好啊。反正有個好哥哥護著我。誰也不敢找我麻煩。”
    容寒月運完了真氣，又將女子輕放下，下了馬車，坐在顧清和身邊，道：“我打不過妙無心。”
    顧清和偏頭看著容寒月。寒月公子的眼神裏竟多了些失望和落寞，他可以為這容寒月是萬事都處變不驚呢。
    “你雖武功不及她，但你有一些東西，便是我也趕不上的。”顧清和笑道。
    “什麽?”
    “你似乎很容易相信每個人的話。我一開始說不想與你說話，你便日日離我八丈遠；你聽別人說，抓了我爹娘我便會出現，你便去捉了我爹娘。我要是惱羞成怒，不帶你去找珠玉丹，你怎麽辦?”顧清和問道。
    容寒月此時低下了頭，他好像沒想過這個問題。
    顧清和見他不回答，又道：“你這麽容易相信別人，從小到大沒被騙過嗎?”
    容寒月搖了搖頭，道：“沒有。寒月齋裏的人都很善良。”
    “你這麽多年沒出過寒月齋?”
    “沒有。”
    “那墨千秋是主動跑去寒月齋找你比試的?”顧清和大驚。
    容寒月道：“嗯。”
    顧清和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這墨千秋想借寒月齋之名，助他萬流莊莊主之位。沒想到遇到個隻會弄劍的呆子！哈哈哈。”
    顧清和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容寒月也不理。
    “那你做過什麽壞事嗎?像你這般的好人，沒做過什麽壞事吧。”顧清和又問道。
    容寒月道：“有的。”
    顧清和瞪大了眼：“除了捉我爹娘脅迫我之外，你居然還做過壞事?”
    容寒月麵色有些不自然，也不說了，轉了個身背對著顧清和。
    顧清和一見他這般，更加來勁了，道：“說吧說吧，在這兒又沒旁人。”
    容寒月側著身子，不理人了。
    “我知道你是好人的。我不會說的。”顧清和慫恿道。
    “……”容寒月小聲嘀咕了一句。
    顧清和沒聽見，再次問道：“嗯?”
    容寒月轉過身來，抬眸道：“你的雞，我偷來的。”
    顧清和聽清了，詫異著望著地上的雞骨頭，又抬頭望著容寒月，見他又低下了頭，忽然反應過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不許說出去。”容寒月漲紅了臉，警告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顧清和笑的俯下了身子，用手捂著肚子。紮著的高高的馬尾都快散了下來。
    風大了起來，月亮也慵懶的掛上了樹梢。容寒月見顧清和這樣，有些生氣，起身，準備去尋些枯枝生火。
    “別走啊，容兄，再多講講吧。”顧清和攔住了容寒月。
    “天黑了，會冷。”
    顧清和擺了擺手，表示毫不在意。
    一陣風刮過，樹葉簌簌作響，回蕩在這林中。顧清和淩亂的馬尾，也隨著這樹葉一晃一晃。
    “算了，你還是找些枯枝來生火吧。”顧清和道。
    容寒月卻不動了。他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音，逐漸清晰了起來。
    “救命啊！”女子的呼救聲傳來，其中還夾雜著男子下流的葷話。
    容寒月麵色冰冷，和顧清和對望了下，拿起劍，“咻”的一聲就消失在了眼前。顧清和長歎一聲，跟著跑了過去。
    樹旁的馬兒嗅了嗅地上的雞骨頭，撇過臉去，悠悠的甩了下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