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zone.io，最快更新養兒待老 ！
    “那就早該送他去市院，”墨泰說:“這個時候隻要他想治，去哪兒都得由著他，就是不能任由他一會去一會不去地瞎折騰。我們出錢給他治病，他不去也得去，是吧？叔公。如果他要去市院，我們就送他去，隻要他高興，我們不差這點錢。是吧？叔公。”
    “你說得輕鬆，”墨安白墨泰看著墨泰說：“那麽遠，誰方便在醫院照顧他？難不成又要麻煩舅媽舅舅他們嗎？”
    墨泰頓時無語，他隻想著在叔公墨邦軒麵前說好話，但忘記了自己也是根本不可能呆在市院照顧墨賢的。
    墨泰不可能呆在市院，也不可能呆在縣城醫院，更不可能呆在家裏，所以，他隻想到每個地方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就是沒去想，太遠的距離會給墨安和墨蓉他們帶來絕對的不方便。
    如果墨賢在縣城醫院，墨安早晚還能照顧得到，也能上班，墨蓉也可以在家裏安心開店。如果墨賢住到市院，墨安去的話，就根本上不了班；墨蓉去的話，就開不了店；墨善就更不用說了。
    這時，周蓮花進來表態了，她說：“隻要你們把他送到了醫院，就讓我留在醫院照顧她好了。但我有言在先，縣城醫院我是不會去的。”
    “你？”墨善無限懷疑地看蓮花一眼，然後還是咬著牙說：“隨便你們了。如果去了市院，我也會抽個三天時間到醫院替你的，我離那裏還有兩小時的車程，不是很方便，所以隻有請假，但我一個月隻請得出四天休息，一天要花在路上，就剩下三天了。”
    “那也行，到時候再通知你時間好了。”墨泰說：“我叫小宇抽空開車來送他去，墨安就先幫我這次陪他去，我這階段實在太忙。叔公你也是知道的，我們靠土地吃飯的人家，現在不下種的話，今年一年就全完了。”
    “嗯，嗯，你說的也是……”墨邦軒用眼神示意墨善先退了出去。
    墨善見他們三人談的還好，叔公也有讓她不要插手他們兄弟之間商談的意思，就退了出去，走到墨賢的房間對墨賢說：“爸，他們叫你去醫院，你就要立即去的，不能再拖了。”
    “他們哪來的那麽多錢……”
    “叫你別管錢的事，你瞎操心幹嘛？”墨善斬釘截鐵：“你如果一拖再拖，到時候去的次數會更多。如果你真心替他們兄弟著想，就聽從他們的安排，不要繼續自以為是。”
    “額，我哪裏會不聽他們的話？”
    “我沒時間了，我晚上還得上班，”墨善看看時間，說：“這兩天墨蓉也要出去辦點事，家裏反正也有好多吃的，你自己熱著吃就行了。”
    “嗯……那你們去吧，墨安不是也要回去的嗎？”
    “他今天可能不會回去，大哥也不會，他們在跟叔公商量你去市院的事。”墨善說完就返身跟墨邦軒和墨泰打了個招呼後，驅車到墨蓉店裏接上墨蓉，送她到了金禮兵的住處。
    金禮兵盛情挽留，墨善才在他家吃過晚飯後，還是頂著天黑，返回還有兩個小時車程的地方趕上了夜班。
    還沒等到夜班下班時間，就接到了墨蓉的電話。墨蓉說：“他們昨天下午就全回去了。”
    “誰告訴你的？”
    “老媽啊，還有誰。”
    “他們散了，她來告訴你做什麽？”
    “還不是說我們都丟下老爸沒人管。”
    “你別理她，他們兩兄弟昨天下午跟叔公商量好了的，不會丟下老爸不管的。”
    “她還不是想我回去，免得又去耽擱他們兩兄弟的時間。”
    “那你就多玩幾天，等著再看。”
    “我也是這麽想的，怕你心軟，接到他們的電話就回去了。”
    “他們現在不會跟我打電話，老媽就更不敢了，她隻會纏你。你這次得給我挺住了，不要主動回去，起碼也要讓她開口求個七次八次的，再考慮要不要回去。”
    “唔……我會的……再說吧……”
    聽墨蓉的口氣，墨善就知道她熬不過幾天就又要回家，墨蓉是經不住蓮花軟磨死纏的。
    果然，不到一個星期，墨蓉又來了電話，說自己要回去開店了。說村人紛紛指指點點，嘲笑她的店門老關著，不像是個做生意的樣子。
    墨善勸阻道：“做自己的事，讓他們說去好了。他們又不知道你在那裏到底承受著什麽？他們也不會幫你分擔承受。你由著自己的心，真累不下架的，就別再開了，我不會要你還錢。這個店麵就讓她放著，當是我們租的房間好了，沒地方睡的時候，也可以回去住個晚上，誰也管不著我們。”
    “哪有欠錢不還的呢？”墨蓉說：“我以前就一直受你的好處。這次要是不為了爸媽，我也不會再欠下你這麽多。但我也知道，你其實一半為爸媽，一半也是為我，才租下這店麵的。這幾天，我也仔細認真的想過，決定做下去，直到把你投下的錢賺回來為止。”
    “我明白你的苦，但我擔心，你回了墨家村，你就會身不由己。”墨善如實說：“你不可能不回家，老媽也不可能不去你店裏胡攪蠻纏，我擔心遲早有一天，你還是要被迫關起店門，離家出走的。”
    “等到了那一天再說吧，反正我現在也沒找到什麽好的工作，先回家做一段時間再看了。”
    “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墨善說：“但是，一個人撐不下去的時候，一定要打電話告訴我。”
    “我會的。”
    墨蓉在金禮兵處玩了一個星期，就又回到墨家村，再一次打開了店門。
    與以往一樣，先前的三天，周蓮花和墨賢總也相安無事，三天過後，七七八八的話和事就又多了起來。
    墨蓉這次學聰明了一些，但凡聽上半句周蓮花有要跟她和墨賢吵架的意思，她就沉默著低頭轉身離開，盡量避免與周蓮花辯駁家長理短地說個不完而控製不住就起了衝突。
    墨蓉也盡量減少回家的趟數，除了給墨賢更換底盤，除了隔三差五的回家給墨賢送幾斤水果和燒些魚肉給他放著外，平時有空，就拿來十字繡坐在店裏繡著。偶爾想打麻將了，任周蓮花拿怎樣的臉色對她，她也當做沒看到，去打個痛快回來，倒頭就睡，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去擔心。
    這樣的日子過得還倒快了一些，好像沒多久，清明就已過去了一個多月。
    一天，墨蓉接到墨善打來電話問：“老爸去過醫院嗎？”
    墨蓉停下手中的活，想了想，肯定地說：“沒有啊。”
    “咦，他們不是說好了，過清明就送他去市院的嗎？”
    “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說的，”墨蓉說：“反正我回來一個多月了，沒看到他們來過。”
    “老爸狀況還好嗎？”
    “好肯定是沒有什麽好的了，最近幾天老叫痛，吃不了多少東西。”
    “墨安也沒給過你電話？”
    “沒有，肯定是老媽跟他們說了，有我在家，叫他們別回來的。”
    “嗯，有可能，”墨善說：“我問問墨安去。”
    墨善就又去電話問墨安：“你送老爸去過醫院沒？”
    “沒有，叫了幾次，他都不去。”
    “他狀況很好嗎？”
    “不好也沒辦法啊，我叫不動他。”
    墨善又打電話給墨賢問：“你為什麽不去醫院？”
    “哪還有錢呀？”
    “我不是跟你說過，他們叫你去你就去，別管錢的事。”
    “他們也隻是打電話來說一聲，又沒見他們人來接我。”
    “那他們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你不會直接叫他們去接你嗎？”
    “呃……他們若真有心，還用得我開口嗎？”
    “呃……我真要被你氣死……”
    墨善又打電話給墨安說：“你們自己沒時間去接他，就不能叫輛車送他去嗎？”
    “開車的人會替我們在醫院守著嗎？”墨安說：“他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什麽都可以不管，什麽都扔給我一個人，愛菊都怨死了我。”
    “嚄，這次本來就是你的事，是你拖下來的。”墨善知道墨安指責的人又是大哥墨泰，她就揪出墨安的小雞肚腸說：“而且，清明的時候，他也跟你商量好了的。肯定是你自己答應了，他才會走人的。你怎麽又怨他丟給你一個人的呢？”
    “唔，他又沒跟我商量什麽，他是在跟叔公商量，反正什麽也沒跟我說，就給了我一千五百塊錢。”
    “關鍵你接了他的錢沒有？”
    “接了。”
    “那還用商量嗎？你若不同意，你就不要接他的錢。你若嫌他的錢不夠，你可以當時就提出來。你若怕日後花的不止這個數，我也可以再幫你們算次賬，他不可能不補足給你。”墨善越說就越有氣：“老媽都說了，隻要你們有人把老爸送去市院，她會跟去照顧……”
    “你還不知道她的眼睛嗎？她能照顧得了誰呀？”墨安嘀咕著：“去了還不是要麻煩舅舅跟舅媽？”
    “他們要去麻煩他，也不是你我一定要欠下的人情，你擔心什麽？你若不送去，他們隻會說你無心，沒有人明白你的苦心。老爸會怨你，墨泰會怨你。”
    “他能怨我什麽？”
    “他是不能放在心裏怨你，他會告訴所有的人，是你辦事不力，他都交了錢給你，是你親手接下的，不夠的部分，肯定是要由你先出的，他隻能後補。萬一老爸在這段時間內有個三長兩短，他是一點責任都不會有。他完全可以冠冕堂皇地跟人說，是你不肯花錢送老爸去醫院治病的。你先前的所謂孝心，你先前所謂對父母的好，全都可以說是假的，連我都會有所懷疑。”
    “隨便你們怎麽說我，我反正已經叫過了，是老爸他自己要不去，怪不得我。”墨安懶得多說就率先掛斷了電話，墨善隻有對著電話發呆的份，她現在不知道該打給誰了。
    還好，沒過一會，墨安又打回電話，問她：“你今晚能回家一趟嗎？”
    “幹嘛？”
    “媽剛才叫了叔公明天去我們家說服老爸上醫院。如果你有空，明天我坐車過去，我們一同送他去市裏好了。”
    “她真會多事，自己不送，叫這個叫那個的，還怕我們的臉丟得不夠？”
    “你知道的，如果我打車過去，老爸不說，老媽又要嘮叨埋怨了。”
    “小宇不是在縣城嗎？大哥不是說過可以讓他送去的嗎？”
    “我才不會叫他，”墨安說：“你要沒時間就算了，我自己想辦法。”
    墨善遲疑片刻，還是說：“我先看看有沒人頂我的班。如果有，我晚上就趕回家，在家等你好了。”
    墨安的電話還沒掛斷，這邊又接了莊清的電話。她說自己人在路上，帶了小狗崽崽來看看墨善。
    墨善心情明顯好了起來。她隻要知道墨安還有這個盡孝的心思，她就高興，她就認為自己對墨安的偏愛並沒有白費。她更高興的是，莊清會不忘舊情，在她甚感無助的時候，能專程帶自己很是想見的‘兒子’崽崽來看她。
    墨善找了個同事把自己當天的晚班換到了次日晚上後，就急急的趕到車站接上莊清和小狗崽崽。兩人帶著崽崽在車站邊的小菜館裏胡亂的吃了點飯菜，墨善把晚上要不要趕回家的猶豫跟莊清商量了一下。莊清說那是肯定要趕回去的，正好有她陪著，免得墨善一個人害怕趕夜路開車。
    墨善極其不願開夜車，一是她的視力不是很好，二是她的車燈也不光亮。原先有人建議過她把車燈換成氙氣大燈，她沒同意。因為她在網上看到過一篇文章說，那樣的車燈，在交換車的時候，容易給對方造成刺眼而看不到路況，存在安全隱患。
    買車的時候，墨善認為自己也沒有什麽要緊事需要在夜間開車上路，就也不怕對方在大白天也開著大燈來刺眼睛。另外，當時也覺得太貴，沒必要換。等車子用了幾年後，就更沒有更換車燈的心思了。
    墨善沒想到最近一年下來，為了父親墨賢的病，卻經常要開夜路往來跑。盡管每趟的車程時間都不會超過兩小時，但昏暗的燈光，還是讓墨善不得不瞪大著眼睛、神情專注的要用雙手去緊握方向盤，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和鬆懈。因此，每次的夜路，都開得異常緊張和疲憊。
    這次因為有莊清坐在邊上，不覺得緊張，但話說的挺多，思想就會自然的開起了小差。一走神，就聽到“哢嚓”一聲，好像撞上了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