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祐樘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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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寧宮早已經亂作一鍋粥。
    一禦廚和幾個宮女跪在清寧宮大門口簌簌發抖。
    劉健見狀歎了口氣,知道若是太子真有個三長兩短,這些人自然是死定了,就算太子轉危為安,他們也免不了遭受嚴厲的懲罰。
    腳下卻加快了速度,牽著劉東急急從這幾個可憐的人身邊走過。
    周太後早已嚇昏過去,一群太監宮女正手忙腳亂地圍著她,搓手的搓手,掐人中的掐人中,忙作一團。
    而早聞訊趕過來的太子生母紀淑妃卻抱著已經人事不知卻猶自四肢抽搐的朱祐樘盤坐在地,涕淚橫流,一副叫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淒苦之狀。
    劉健性子雖然急,但遇到大事,卻有著一種常人難以企及的能力,那就是事情越急,他反而越是鎮定。
    眼看局場麵亂哄哄,沒一個能管事的,他眉頭一皺,中氣十足地吼道:“都慌什麽?無關人等立馬離開這裏!”
    這內宮本來除了女眷就是太監宮女,遇到如此大事,確實缺少鎮得住場麵的主心骨,劉健本人長得高大,加上他這人在朝中素以剛直著稱,這氣場自然一下就鎮住了大家,一些本不是貼身伺候太後貴妃的太監宮女聞言後趕緊躬身退了出去。
    紀淑妃見是劉健來了,如同溺水之人看到了一根稻草,聲音卻越發悲戚:“劉健啊,快救救我的兒吧!”
    劉健疾步走到她母子身邊,一把抓住朱祐樘的手就探摸起來脈搏來。
    劉東也立在一旁仔細觀察,他本以為朱祐樘年紀應該和現在十歲的自己差不多,一看卻是個滿臉嬰兒肥的大胖子,噸位十足。
    這不免讓他心裏嘀咕:“果然是太子,這明顯營養過剩啊!”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時,劉健騰地站了起來,神色急切:“東兒,快,快用你說的辦法救救殿下!”
    紀淑妃此刻卻把頭一揚:“劉健,你要幹什麽?”
    劉健趕緊跪下:“回稟淑妃娘娘,吾兒或有一法可救得太子殿下……”
    紀淑妃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劉東,見他幼小清瘦,還流著清亮的鼻涕,眉頭就皺了起來:“劉健,這事是能鬧著玩的嗎?你……”
    也就在此時,朱祐樘忽然劇烈抽搐了一下,身子繃得如同一隻掉進油鍋的大蝦,整張臉由青紫開始發黑,顯然不能呼吸的他已經快完全窒息了。
    劉東眼見再耽擱可真就無力回天了,心一急,撲過去:“淑妃娘娘,快,快把殿下的衣物都脫了。”
    紀淑妃本來還有一點理智,此刻見自己兒子垂死掙紮的可怕模樣,當真是什麽也不顧了,慌慌張張地趕緊解起朱祐樘的扣粒來。
    可是朱祐樘因為要早讀,穿的衣物甚是厚實,而且衣扣都是布扣,扣粒扣進扣套後很是緊密,數量又多,加上此刻焦慮的心情導致紀淑妃的手又顫抖,根本沒法在短時間裏把朱祐樘的衣物全脫下來。
    劉東見實在是耽擱不起,趕緊吼道:“剪刀!快!拿剪刀來!”
    但並沒人回應。
    他扭轉頭望著劉健,劉健無奈地搖了搖頭:“東兒,這裏是沒有剪刀的。”
    劉東轉眼就明白了父親說的意思,敢情出於安全起見,這太後所居之所,剪刀之類的自然隻會被當成危險的禁品。
    好在他很快就對劉健急道:“爹,你手勁大,幫我把殿下的衣物全撕開來!”
    劉健此刻也隻有聽他的話,毫不遲疑地蹲下,兩手扒開朱祐樘的袍口就用力撕扯起來。
    嘣嘣嘣……
    一粒粒扣粒很快就應聲崩斷。
    劉東趕緊把朱祐樘從紀淑妃懷裏拖了出來,就在他準備施救的時候,卻犯難了。
    因為朱祐樘一身肉膘晃晃蕩蕩,顯然是朱見深好不容易盼來這麽個寶貝兒子,恨不能把天下所有最好吃的東西都塞給他吃了。
    劉東的雙手完全攏不住他的腰身。
    這就讓他所學的海姆裏克腹部衝擊法無法施展。
    因為這個急救辦法最有效的方式是要施救者從背後環抱住噎哽者,左手握拳,右手握緊左手手腕,然後雙臂忽然用力收緊,左拳受力向噎哽者猛力施壓,擠壓腹腔內容物迫使橫隔肌上升,以達到擠壓肺部滯留氣體使之朝氣管噴衝從而把異物從氣管衝出的目的。
    劉東急得滿頭大汗,頗有騎虎難下之感。
    因為就算自己現在教會父親來做,也已然來不及了。
    劉健見他麵露難色,情知不妙,卻亦是束手無策,更讓他感到害怕的是,經自己父子這麽一摻和,太子要真的就此撒手人寰的話,不是自己父子的錯也必然要受牽連,而且可能比外麵跪著的禦廚宮女下場還要慘。
    所以無論如何,太子必須活下來!
    劉東卻沒想這麽多,一計不成,立馬又生一計。
    隻見他飛快地把朱祐樘放平到地板上,然後直接騎坐在他肚腹上。
    劉健和紀淑妃嚇得目瞪口呆,卻已然來不及阻止。
    好嘛,這小子居然敢騎在大明未來的皇帝身上!
    如此行為自然大逆不道,殺頭都是輕的!
    劉家九族都要瑟瑟發抖。
    劉健隻覺眼冒金星,踉蹌兩步就差點一頭栽倒,所幸有個眼疾手快的小太監趕緊扶住了他。
    劉東卻不管不顧,雙掌前後相抵,斜按在朱祐樘的胸窩處,然後猛力推壓。
    呃噝……
    臉已經漲得如同豬肝的朱祐樘喉嚨裏終於發出一絲微弱的聲響。
    讓本來已經要發怒的紀淑妃宛如聽到了一聲最!快!”她趕緊給劉東鼓起勁來。
    劉東知道這種急救法講究的就是一種巧勁,見朱祐樘有了反應,自然不敢停滯,手上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勁。
    一下!
    兩下!
    三下!
    噗!
    一粒雪白的湯圓猛然從朱祐樘的嘴裏噴了出來,恰好又射進了身後一個正張開著嘴緊張觀望的宮女嘴裏。
    躺在地上的朱祐樘急促地深呼吸了幾下後,很快就睜開了眼睛,茫然地望著劉東,奶聲奶氣地叱道:“你是什麽人?夠膽騎在我身上?”
    劉東趕緊站起身來,還沒來得及說話,紀淑妃早一把撲了過來,把朱祐樘擁在了懷裏,激動無比地呼道:“謝天謝地,列祖列宗保佑,我的小祖宗,你可把快把娘親嚇死了!”
    劉健也是濁淚橫流,走過來拍了拍劉東的頭:“好小子,你方才可也快把爹給嚇死了!”
    劉東咧嘴一笑:“若不是手被爹爹打得生痛,方才應該更有力氣些……”
    劉健一怔,高興之餘卻不忘為父威嚴:“你小子今天立了大功,為父自然是要賞你的,但是,這該打的還是要打,說,爹什麽時候允許你去酒樓閑逛了?”
    劉東一聽,我的個乖乖,這就要秋後算賬啊?
    我躲……
    這邊紀淑妃早已經牽著朱祐樘站了起來,幾個宮女更是一擁而上,極為利落地給朱祐樘穿好了一套簇新的衣物。
    “劉健啊,今天可真是蒼天開恩,多虧有你們父子,本宮無以為謝,且受本宮一拜。”
    說著紀淑妃便弓腰拜謝。
    “淑妃娘娘,使不得,使不得!”
    劉健探手想拉著劉東一齊跪下去,卻撈空了,隻得自己趕緊叩頭作響。
    紀淑妃走上前來把他扶起來,熱淚盈眶道:“劉健,本宮出身卑微,這孩子便是本宮的全部,他若去了,本宮自然也就去了,如此恩情,本宮自沒齒難忘,亦必告訴皇上。”
    “此乃微臣分內之事,太子平安就好,微臣認為就沒必要叨擾皇上了,畢竟皇上身體……”
    這時候,周太後也在兩位宮女的扶持下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喜不自勝的她一邊拉著朱祐樘的手,一邊顫聲道:“劉健啊……”
    剛站起來的劉健趕緊又跪拜下去:“微臣劉健叩見太後。”
    周太後大笑道:“起來,起來,哀家這裏又不是朝堂之上,不必多禮……過來,孩子,來,讓哀家好好看看……”
    周太後乃當今皇帝朱見深生母,身份地位之尊崇自不必多說。
    她對著劉東招手,跑到一邊正拿著從朱祐樘嘴裏吐出來的那顆湯圓皺眉不已的劉東自然不敢怠慢,趕緊躬著腰站到了周太後跟前。
    “孩子,身為大明男兒,脊梁骨可是要挺直嘍!”周太後親昵地拍了劉東一下,假裝生氣道:“你躬著個腰是要讓哀家誇你發髻紮得好嗎?”
    劉東趕緊挺直了腰身,不好意思地笑道:“太後聖顏如輝,小輩唯有禮恭為敬。”
    “哈哈,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劉健啊,你這個兒子哀家甚是喜歡得很呢!”周太後鳳顏如熙,見劉東雖稍顯清瘦,模樣卻很周正,透著一股子勃勃英氣,更兼他方才救了自己的寶貝孫兒,自是喜歡得無以複加。
    紀淑妃也甚為機敏,趕緊趁熱打鐵地附和道:“既然母後如此喜歡他,不如讓臣妾收他為義子,如此一來,母後豈不又多了個好孫兒?”
    此言一出,劉東倒沒什麽,劉健卻直接嚇跪:“太後,淑妃娘娘,此事非同小可,還望……”
    周太後卻大手一揮,連連點頭稱是:“好,好,哀家準了!劉健啊,你是不是擔心禮部那幫家夥會因此刁難你?哀家倒想看看,誰敢冒頭掃哀家的興致!”
    周太後威風凜凜,劉健哪裏還敢說半個不字?
    隻得叩頭奏謝:“太後,淑妃娘娘,犬子頑劣,能承蒙二位垂青,未嚐不是對他的一種鞭策,微臣日後自當嚴加管教,以不負太後,淑妃娘娘之厚望。”
    周太後卻哈哈一笑:“你啊,還真是有點迂腐,小孩子嘛,哪個不貪玩好亂,適當的管束是可以的,但要注意分寸,拔苗助長隻會適得其反啊!”
    “微臣知道了!東兒,還不快拜謝太後和淑妃娘娘……”
    劉東依言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叩了三個響頭,口齒伶俐地叫道:“小輩劉東,拜見義母,義……“
    周太後卻插話道:“傻孩子,什麽義不義的,你以後就叫哀家為婆婆,這樣更親切些!”
    朱祐樘卻不幹了:“皇祖母,娘親,意思是我忽然多了個義兄嗎?我可不答應!”
    周太後雙眼一瞪:“我的乖孫兒,說什麽呢?你這條命都是你義兄救的,從今往後,哀家不許你負他,他也必不會負你!”
    這廂正說得熱鬧,外麵忽然響起一聲尖亮的唱喝聲:“皇上駕到!”
    原來太子被噎住的時候,朱見深還在坤寧宮萬貴妃那裏沉睡未醒,報訊的太監雖然進去通報了,卻被萬貴妃壓了下來,說是陛下太過操勞,剛剛入睡不久,不忍這麽快就叫醒他。
    直到太子得救,她設在清寧宮的耳目第一時間趕過去告訴了她後,她才不情不願地叫醒了朱見深,朱見深一聽,嚇得連頭發都沒紮,披頭散發地就趕了過來。
    一入門,這個已經快燈幹油盡的一代帝王,跌跌撞撞地就奔向了朱祐樘,一把死死地抱在懷裏,宛如抱著自己的命根子般喃喃而語:“天可憐見,吾兒得安,朕方得安哉!”
    他仔細捧著朱祐樘的小臉查看了許久,整個清寧宮寂靜得隻剩外邊凜冽寒風刮過的聲音。
    “劉健,你正好在這裏,依你看,朕該如何處置外麵那幾個該死的家夥?”
    果然帝王就是帝王,驚喜過後,立馬就追究起這件事來。
    劉健知道太子雖然得救,朱見深的震怒卻是不得消的,正要張口替那禦廚和幾個宮女說情,劉東卻搶先跪在了朱見深麵前:“啟稟陛下,小民劉東有一事要報。”
    “咦?這小娃娃是……”
    不等劉健出聲,周太後先說了:“這位便是你母後我新收的義孫,叫劉東,乃劉健之子,正是多虧他,祐樘才沒出事,你可別嚇著了這孩子!”
    語氣中顯然對自己這個兒子敲了一記警鍾。
    朱見深還不知道事情的經過,聽母後如此一說,知道大抵就是眼前這個小家夥救了自己的兒子,心裏自是少了幾分怒氣,臉色緩和下來:“唔,劉東啊,你有什麽要事要稟報給朕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