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劉東獻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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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東正好生寬慰著唐廣德,母親王氏走了進來。
    “東兒,又在招待你的朋友?”
    劉東迎了過去,滿臉堆笑道:“娘,你知道就好,可不能告訴爹。”
    王氏掃了一眼,早拘謹地站在桌邊的唐廣德趕緊跪拜下去:“小民拜見夫人。”
    瞧他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王氏心裏有疑,說道:“嗯,起來吧,敢問閣下是哪裏人?”
    唐廣德站了起來,躬著腰:“回夫人,小民乃蘇州府吳縣人氏。”
    王氏一聽,笑道:“蘇州府,好地方啊,閣下是在京城幹什麽營生?”
    劉東見再問下去,就漏餡了,趕緊搶道:“娘,唐伯父沒在京城謀生,隻是來京城遊玩的。”
    王氏也不糊塗,瞧唐廣德的穿著就知道劉東有事瞞著自己,倒也見怪不怪,瞪了劉東一眼:“出來,娘給你說點事!“
    說完掉頭就走了出去。
    劉東趕緊對唐廣德說道:“伯父,你且自己先吃著,我去去就來。”
    說完也立馬跑了出去。
    王氏在院子裏站定,對一臉嬉笑的劉東沉下臉來:“東兒,你廣交朋友是好事,娘也從未阻攔,但你現在入宮侍讀,可要注意些分寸,你瞧瞧你,那大氅可是禦賜之物,你爹都舍不得披一下,你卻隨便就拿給別人,這讓你爹知道,怕不會打折你的手!”
    劉東心裏一驚,才知道自己又惹了大禍,撓了撓頭,嘴上卻猶自強道:“禦賜之物也是用來避寒的嘛,總掛在那不用豈不是浪費……”
    “閉嘴!”王氏縱使脾氣再好,也忍不住發怒了:”這樣的蠢話要傳出去,劉家就大禍臨頭了!你朋友如果冷,讓牛能找件棉襖給他穿上,趕緊給我把那大氅放回原位去!“
    劉東吐了吐舌頭,也不待王氏再出聲,自己屁顛屁顛地就跑回廂房。
    候在裏麵的牛能正饒有興致地扒拉著自己新買的青布棉襖上冒出的絨花。
    劉東笑吟吟地叫道:“脫下來!”
    牛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少爺,不要吧?”
    劉東瞪了他一眼:“脫不脫?”
    牛能在他麵前哪有反抗之力,隻得不情不願地脫了下來,並乖乖地遞給唐廣德。
    唐廣德自不敢接:“公子,使不得,使不得。”
    劉東深表歉意道:“也怪我思慮不周,這大氅是家父珍愛之物,就不能贈與伯父了,天氣寒,你就先穿這棉襖好了。”
    唐廣德趕緊把敞篷取了下來:“公子言重了,小民賤軀而已,倒給公子填麻煩了。”
    劉東也覺尷尬,卻也隻能接過來,遞給牛能:“快放回去。”
    另一隻手卻一把把牛能的棉襖搶了過來,塞到了唐廣德手裏。
    牛能凍得瑟瑟發抖:“少爺,我可就這一件棉襖……”
    劉東抬腳就要踢:“你再去買一件不就好了?滾!”
    唐廣德趕緊拒絕:“公子,就別為難他了,我不冷。”
    劉東搖了搖頭:“伯父,你休聽他胡說八道,這廝精得很,哪裏會讓自己凍著,不用理他,來來,咱們接著吃……”
    唐廣德無奈,隻得穿上棉襖,再三道謝後才惴惴落座。
    劉東便陪著他一邊吃,一邊再三安慰他,說自己會想辦法替他擺平那個馬瘤子。
    唐廣德也不是個傻子,知道能在京城住這麽一座四合院的,自是非富即貴,眼前這公子年紀雖然尚小,卻顯然有點能量,稍微動點關係,馬瘤子這樣的地方惡霸自然隻會吃不了兜著走,如此一來,自己的難處就迎刃而解了,心裏自是激動得無以複加,幾把劉東當成了救苦救難的菩薩。
    解開了心結,唐廣德才真正地放鬆下來,雖然劉東隻以茶做陪,他也是喝得醉意薰然,最後才在牛能的攙扶下離開了劉府,回到客舍歇息去了。
    劉東自然把唐廣德之事當成了最緊要之事,本想告訴父親,卻一來顧忌心思縝密的劉健會追查由來自己難以說清,二來劉健一向不喜歡欠人人情,這要處理馬瘤子免不了要托人去辦,雖然這是算做好事,但也免不了有擅用公權之嫌疑,自然有違劉健為人為官之原則,因此劉東不得不把念頭朝別處延展。
    思來想去,這事雖然不大,但真要處理起來還著實麻煩,京城距離蘇州府很遠,若捅到刑部一層層發落下去,恐怕黃花菜都涼了,而且還不能保證到最後能把成功把馬瘤子繩之以法,畢竟他被抓進去一天就放了出來,自有其過硬的關係。
    俗話說強龍都壓不過地頭蛇,要真正替唐廣德解決此事,自非霹靂手段不可。
    但誰有這個能力幫自己呢?
    正在他雙手枕著頭在床上冥思苦想之時,劉健拿著一張紙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還不待劉東站起,劉健的耳刮子就劈頭蓋臉地打了過來。
    “好你個劉東,這舞弊舞到你老子頭上來了!”
    劉東抱頭鼠竄,想著奪門而逃,劉健卻眼疾手快,一把反抓住了他的胳膊:“還敢跑,給老子跪下!”
    那疾言厲色之神態,當真是怒極了。
    劉東隻得乖乖地跪下。
    “說!讓你作論,為何卻請人代筆?這請人代筆也就罷了,你卻偏偏請福王世子!好大的能耐啊!”
    劉東立馬明白了是怎麽回事,敢情朱祐樬幫自己弄的作業被父親發現了。
    “何況你盡然蠢到以為老子分不清你的筆跡嗎?你這是在侮辱你自己的智商還是在羞辱老子的智商?”
    劉健越說越氣,揚手又狠狠地給了他兩個耳光,直打得劉東眼冒金星,嘴角淌血。
    劉東也是氣苦,脖子一梗:“兒實愚鈍,實在作不出那文論!”
    劉健揚手又要打,聽完卻手揚半空再也落不下來,半晌之後徑直跌坐在凳子上,手撐著桌沿,胸脯劇烈起伏,開始自責:“也怪我,光想別事,卻沒顧慮到你連四書五經都尚未通讀,無法跟上東宮進度,也是情理之中,唉!”
    劉東見有緩和之機,趕緊半求饒半撒嬌道:“爹,兒也知道爹是為了我好,能入東宮侍讀也是一種難得的機會,但你總得給兒一點適應的時間啊,大廈非一日能成,父親不也是經過寒窗苦讀才登皇榜的嗎?”
    原本極怒的劉健反倒被他逗笑了:“嗬,你竟然還能有這個覺悟?”
    “那是當然,身為堂堂劉翰林之子,這點覺悟都沒有,那豈不真是家門敗類嗎?”
    “嗨,你這臭小子,知道老子最厭惡的便是光說不練的家夥嗎?”
    “知道啊,兒又不是沒練,行文作賦兒暫時是不行,但兒也並非一無是處啊,比如這地理堪輿,兒就有所專精。”
    “你說什麽?地理堪輿?你什麽時候學了這個?”
    劉健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爹若不信,兒現在就當場給爹畫一畫這大明的江山地圖可好?”
    “……”劉健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若真能畫出來,爹自對你刮目相看!你可知道,縱使戶部到現在也沒能畫出大明真正的疆域全圖,你這口氣可真是能把牛都吹飛!“
    劉東爬了起來,拍了拍手,一派舍我其誰的派頭:“來人,筆墨伺候!”
    一個女仆趕緊找來了紙筆。
    劉東一瞅:“這紙太小,算了,去扯一丈白布來!”
    劉健怔愣不已,狐疑之下點頭道:“去,照少爺的意思辦!”
    這動靜自然有點了大,不光劉府二位夫人都趕了過來,全府的下人也都擁了進來,都想瞧瞧這位慣於惹事生非的少爺今天又要整什麽幺蛾子。
    劉東卻自胸有成竹。
    不就畫個地圖嘛,自己才三歲時,二十一世紀的母親就買了個地球儀給自己玩,不單中國地圖自己爛熟於心,就是畫出七大洲八大洋的具體形狀也不在話下。
    當然,大明的疆域與現代中國大有不同,但就算有些許出入,也必瑕不掩瑜嘛。
    很快,那女仆就捧著一卷白布走了進來,按照劉東的吩咐,在眾目睽睽之下攤開在地板上。
    劉東裝腔作勢地抖了抖身子,提著筆醮滿墨汁就爬在白布上飛快地勾勒起來。
    除了劉健外,大家都以為他要寫字或是作畫,瞧了半天,卻隻看見一道道蚯蚓般歪歪扭扭粗細不一的線條,都忍不住偷笑不已:“少爺這怕不是在鬼畫桃符?”
    卻礙於劉健的威嚴,一個個隻能生生憋住笑意。
    劉東憑著記憶,先把沿海的輪廓勾勒了出來,描完海南,台灣和庫頁三大島後,才開始勾勒珠江,長江,黃河,淮河四大水係,然後又把喜馬拉雅山脈、昆侖山脈、祁連山脈、秦嶺山脈、大別山脈、羅霄山脈等幾條國內主要山係勾勒了出來,接著又把青海湖、洞庭湖、鄱陽湖、太湖、北海(現貝加爾湖)等幾大內陸淡水湖泊給圈了出來。
    完成這縮略圖後,劉東才開始用虛線圈出一塊塊地方,標明大明、瓦剌、女真、吐蕃等內容。
    劉健一開始也沒看明白,直到劉東開始在上麵備注名稱時,才凜然大驚:“吾兒,你這是從何學得的?”
    劉東咧嘴一笑:“爹爹應該知道山海經罷?兒不才,實以此經為引,再結合個州府自繪之圖,自己摸索出來的,雖或有出入,但大體應該差不多罷!”
    待他畫完站起,眾人皆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從未見過的圖案。
    王氏首先出聲道:“東兒,你這亂畫的是什麽東西?像馬又不像馬,像雞又不似雞的……”
    劉健卻哈哈大笑:“夫人有所不知,東兒畫的,便是我大明疆域圖啊!”
    “啊?咱們大明的疆域就是這個樣子的嗎?怎麽這麽小?”
    劉健的二夫人張氏也不勝驚訝,懵懵懂懂地問道。
    劉東笑了笑:“二娘,這叫地圖,繪形而已,真要全畫出來,也沒這麽大的布這麽粗的筆不是?”
    劉健自然見多識廣,仔細查看了一遍後不勝讚歎:“妙,妙,實在是妙,吾兒,為父請你再畫詳細些,此圖為父當要進獻給陛下一覽為快!”
    劉東一聽,卻怯了:“爹,怕是不行吧?兒畫的隻是略圖,圖上更有很多地方尚不是大明所屬之地,若貿然進呈,恐有損天威。”
    劉健一聽,立馬明白了劉東在擔憂什麽,是啊,大明疆域雖大,邊患卻始終未息,比起劉東用虛線圈起來注明的大明疆域,其外那廣袤的空白則更大好幾倍,尤其瓦剌、女真所占之地,隱有大過大明疆域之勢,相形見絀之下,自有損大明天威。
    劉健想了想,卻仍舊決定要上呈給皇帝:“陛下英明,若見此圖,必能增開疆拓土之誌,不過你這字寫得忒不入眼了,爹再請畫師好好描摹一下……夫人,東兒有此才能,真乃我劉家之幸,劉家之榮啊,且賞他二十兩紋銀罷!”
    馬氏見自己夫君如此高興,自也樂得笑魘如花:“好,好,要打要罵是你,要賞要寵也是你,真是一對冤家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