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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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再見
    全城最火的香料店內,此時正吵得熱火朝天。
    “你怎麽來了,我這裏不歡迎你!”一身女裝的煙柳,一臉厭惡的看著對麵之人。
    承然驚歎的嘴仍張在那裏,最後,他對著立在一旁的榮傾語,讚歎道:“到底還是你厲害,竟然能讓他穿成這樣。”
    榮傾語一身淡紅色長襖,淡笑的對承然搖搖頭,“王爺誇獎了,夫君本就美麗。”
    “許久不見,傾語還是如花般讓我心動。”承然不再看那一臉鐵青的美麗男人,摟住一旁的榮傾語,開始敘舊。
    “承然,廢話少說。”煙柳搶過榮傾語,一臉戒備的看著承然,他至今仍未忘記他的惡作劇。
    “煙美人,如果你以前就如此裝扮,我打死都是舍不得讓你離開我的。”承然流連的目光一一掃過煙柳的五官,“你真是太美了!”
    “榮傾語!”
    “是,夫君。”
    “這一定是最後一次了!”
    “是,夫君。”
    承然樂嗬嗬的坐於一邊,慢悠悠的喝著茶。
    “你到底什麽事?”煙柳一把搶過承然手中的茶杯,這可是榮傾語花了一上午為他泡的茶!
    “抬進來。”承然衝外麵一喊,立刻有四個人抬著一個女人進來了。
    “這是?”榮傾語湊近一看,立刻認出躺著的女人,“她不是尚真星的?”
    “噢?你認識她?”
    “尚真心?”
    “王爺,民婦得罪了,敢問此女怎會在王爺身邊?”她對承然委了個身,“尚真星又和王爺是什麽關係?”
    “你不覺得問得太多了?”承然笑著看著她,語氣卻有些冷厲。
    “既然不許問,就不要來此。”煙柳一個橫身,擋住承然看榮傾語的視線,冷聲回擊。“還有,榮傾語,尚真心和她有什麽關係?”
    “煙柳啊煙柳,當初在我身邊時,我怎沒有發現你的能言善辯呢?”
    “不需要你知道。”
    “罷了罷了。”他歎氣,搖搖頭,“我對你已經死心了,榮傾語,尚真星已經死了。”
    榮傾語一個踉蹌,倒在煙柳的懷裏,剛一抬頭,眼眶已經綴滿淚水,“王爺,這個玩笑並不好笑。”
    “你怎知本王是開個玩笑,看來,傾語真是越來越聰明了。”他用折扇拍打自己的腦袋,懊惱的嘟嘴。
    “王爺!”榮傾語用手擦了擦眼睛,略帶些怒意的眼眸瞪著眼前嘟嘴的人,“王爺,原諒民婦的拙劣,能否讓您的語言更通俗些。”
    “尚真星未死,但也未醒。”
    “那麽,她是?”
    “尚真星不放心的女人。”
    “來此地的目的是?”
    “嘿嘿,”他一轉身,再轉過來時,手上突然多了個繈褓,小娃娃正在酣睡著。“讓你再多照顧的小娃。”
    榮傾語笑開了眉,她抱過小朋友,手指撥弄著小孩子的鼻頭。
    “榮傾語,尚真心不是早就死了嗎?柳如禦不是早就說了?”那兩人的對話,一直跟尚真心有關,可是,他記得尚真心與榮傾語並不熟悉。
    “夫君,我沒有告訴你嗎,我認識的尚真星與你知曉的尚真心不是同一個人,他是個男人。”
    “那麽,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她好像有很多事情都沒有跟他說,還自認為和他講明了。
    “他呀,是個心地善良,笑得很溫柔的大夫。”哇,小孩子笑了,“看,她笑了。”
    承然也湊頭過來,看著榮傾語懷裏的孩子,“哇,我還是第一次看她笑啊。果然還是榮傾語你最厲害。”
    煙柳一把推開承然,碩大的長袖甩在了承然的肩頭。
    “煙柳,如果你再這樣誘惑我,”他抓住他的長袖,眼神曖昧,笑容邪惡,“我就不會再保證會坐以待斃了。”
    “我是男人。”用力一抽,長袖回歸,煙柳一臉淡然,看著自己的妻子。
    “你在我眼裏,已經沒有性別之分,煙柳,你就是這樣的人。”他靠近他,吸取他身上的芳香,“而且你還有著天然的一股香味,煙柳,你真是太誘人了,現在我很後悔當初沒有降了你。”
    煙柳眼若琉璃,流轉萬千,看著他,“承然,你能嗎?”
    承然捋了一絲而後的發絲,微抬十五角度的完美下巴傲然對著煙柳,“你以為本王真的沒有實力來對付你?”
    “王爺莫要怪罪,民婦的相公是個拙人。”榮傾語見形勢有些不對,立刻跪下對著王爺請罪。
    承然露出一貫遊戲人間的表情,扶起地上的榮傾語,摟住她的腰,“本王哪是那麽容易生氣的人啊,傾語真是太不了解我了。”
    “好,我答應你照顧她們,你可以走了。”煙柳命人把昏睡著的女人抬了進去,冷眼看著承然。
    “啊,又開始下雪了。”承然仰著頭,看著一片片雪花,麵頰微微泛起紅光,“她那時還真是讓我情不自禁了。”
    “王爺,您還有什麽吩咐嗎?”榮傾語打斷他的回想,輕輕問出疑慮。
    “沒了,本王隻是還想在你這吃個便飯啊。”
    “那是民婦的榮幸。”她一屈身,便抱著小孩進裏屋了。
    “承然,你說的那個尚真星為什麽沉睡不醒?”女裝的煙柳沒有隨著榮傾語離開,坐到了承然的旁邊,拿起剛才那杯茶,細細品茗。
    “為了救剛才那個女人。”
    “怎麽救的。”
    “把女人身上的內傷給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我認識一個女人,也叫尚真心,不過是心字不同,她也會醫術,也會把別人身上的傷轉到自己身上。”
    承然深吸一口氣,眼眸深邃的如一灘幽碧,“那麽,那個女人呢?”
    “聽柳如禦講,死了。”
    “柳如禦?”他倒是聽說過,但,從未關注過他。
    煙柳正了正聲,繼續喝著自己的茶,不答他的話。
    “柳如禦跟你是什麽關係?”
    “你不是很厲害嗎?自己查。”
    “那麽,你希望本王查嗎?”
    “不希望。”
    “為什麽?”
    “再次被你盯上的感覺不好。”
    承然哈哈大笑,波動的喉結一上一下,“煙美人,你這句話可是很傷我的心。當初也是我把你從火炕中救出來的,這件事我還對榮傾語保了秘呢!”
    “哼!”煙柳起身,甩袖而去。
    承然看著漫天的雪花,“這些人,真是好玩。”
    春風欲度,煙柳鹹陽。
    現在是春天,鳥語花香,此時的天氣也很宜人。
    她擦了擦額頭的汗,再次蹲下,搓洗著衣服。
    現在的水還是有些涼,不過,她並沒有感覺很冷,她把雙腳也放進了河水裏,腳邊時不時有些小魚穿梭,微涼的觸感可以讓她安心。
    手上的衣服是她家夫人的。夫人是個很好的人,雖然臉上有一道疤痕,但是仍然很漂亮。
    這件是大少爺的,哎,怎麽說呢,大少爺現在是越長越漂亮,比他們家附近的任何一個小孩都漂亮,這可怎麽辦呢,以後找媳婦可就麻煩了。
    這件是大小姐的。大小姐很可愛,跟她喜歡的夫人很像,她最喜歡她了。
    這件是小少爺的。他經常睜著大大的眼珠看著她,非常好看,是夫人和爺的綜合版。
    這件是小小姐的。小小姐長得也很可愛,但是,她長得不像夫人和爺,有時候,她倒覺得,小小姐和她有幾分相像。
    她搖搖頭,拋掉不應該有的想法,繼續洗著衣服。
    爺的衣服不讓她碰,爺好像不怎麽喜歡她,又或者說,爺隻喜歡夫人。
    終於洗完了,天色也變得黑了,她收拾好一切,提著一桶的衣服往府走。
    “姑娘,打擾一下。”
    一個男聲從後麵叫住她,她停住,轉頭,看到她此生見過最溫柔的一副笑容。
    “什麽事?”
    “你好,我叫尚真星。”
    她一愣,隨後也笑了,“你好,我叫羽兮。”
    “姑娘,我是從外地來的,迷路了。”他是笑著,可是,她似乎能看到他的眼眶綴滿淚光,“能否請姑娘帶個路。”
    她看著他,片刻,微笑點頭。
    “謝謝姑娘。”
    “不用,我們還是快走吧,看著天,好像要下雨了。”
    “好吧。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有雨傘。”
    當他剛說完這句話,雨珠立刻如黃豆般向下墜落,響聲劈裏啪啦。
    她看著他,努嘴,隨後,大笑。
    他看著她,呆愣,隨後,跟笑。
    他撐開傘,把她納入傘下。
    他的手放在她的肩上,而她,並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她很奇怪,別的男人隻要一靠近她,她就下意識的打人家,可對著他,卻沒事。
    “你是叫尚真星是吧?”
    “是啊。”
    “你來這裏是幹什麽的啊?”
    “我是來找我的妻子的。”他看著她的側臉,笑得答話。
    “為什麽,你會和你妻子分開啊?”雨越來越大,她得趕緊先找個遮雨的地方先避避。
    “因為,她以為和我不配。”
    “她為什麽要這麽想呢,她喜歡你嗎?”
    “她說過,她喜歡我,而我,也對她說過,我喜歡她。”
    “那不就行了,雙方都喜歡。”
    “如果你是她就好了。”摟著她肩的手收緊,他的語氣帶著一絲絲淒涼。
    “那裏有一個破廟,我們先進去避避雨吧。”
    “好。”
    廟裏很髒,到處都是蜘蛛網,倒是還有一些幹草,她把它們收集擺放,然後對著尚真星微笑道:“坐吧。”
    “謝謝。”
    “不用客氣。對了,你妻子一定會回到你身邊的。”
    “可是,她好像失憶了。”
    “你真是說笑了,失憶哪是那麽容易的。”
    “是我讓她失憶的。我是名大夫。”
    “為什麽?”
    “因為,我怕她做傻事。”
    “她為什麽要做傻事?”
    “因為,她很可憐,她從小就被人欺淩,所以,她變得很強大,很殘酷,她向那些人報複,可是,她最後還是被傷害的那個。”
    “這麽可憐,你一定要好好愛她。”
    “對,我一定會好好愛她,可是,我不知道她會不會要了。”
    “為什麽要這樣說?”
    “她曾說,如果她也失憶就好了,她就會忘記所有的不愉快,所以我讓她失憶了。可是,我和她的相識就是在她的不愉快裏的。”
    “也就是說,如果要讓她記起你,她就會想起那些傷心的往事。”
    “嗯,我不知道她還會不會要我了。”
    “這個,我不知道啊。”她轉眼,不再看著他,她已經從他的眸中看到了受傷,她不想看。
    “如果是你,你還會要我嗎?”
    她抱著雙膝,眼珠左右轉動,抿嘴,“我,不知道哎。”
    “是嗎?不知道。”他低頭從包中拿出一塊硬饅頭,啃了起來。
    她好奇,細看一眼,心中微微泛著酸楚,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哽咽,“你怎麽吃這個啊?”
    “這個,怎麽了,哦,你也餓了?”他立刻掰開自己的饅頭,用時長了些,因為這個饅頭實在是硬了點,然後,笑盈盈的遞給她一半,“吃吧。”
    她尷尬的笑笑,接過來,但不吃,隻是看著他吃。
    “這個很好吃嗎?”
    “不是,但是,這是我給她的第一個東西。”
    “你給你妻子第一個東西是饅頭?”她歪頭,盯著自己的饅頭,皺眉想道。
    “那時,也是這樣的幹糧饅頭,很硬很幹,但是,她卻吃得很快,不喜歡,但要吃。”他一口一口吃著,一字一字吐著。
    “她叫什麽名字?”她聽著他的話,很熟悉,也很心痛。
    他停下,對著她笑,不語。
    她呆愣,轉頭低下,手中的饅頭已經被她捏得變了行,臉頰上的紅暈也漸漸變深。
    “你怎麽了,是不是剛才淋到雨了,發燒了?”他剛說完,手掌已經蓋上她的額,溫熱的感覺立刻襲漫全身。
    她依舊不語,隻是退身搖頭,躲開他的觸碰,而臉頰上的紅暈已經蔓延到脖頸,耳垂。
    許是感覺到女孩家的羞澀,他收回自己的手掌,默默地看著她,含情的目光熠熠生輝。
    “姑娘,不知是否冒昧,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你,問吧。”輕輕呢喃,但,足以聽見。
    “姑娘可有許了人家?”
    她疑惑的抬頭看他,隻是一刻便又低頭,搖頭。
    “姑娘可有意中人了?”
    她皺眉,看著手心上的疤痕,搖頭。
    “如果,我的娘子不要我,”他斂起笑容,握住她的手,蓋住她的疤痕,“姑娘,你能要我嗎?”
    已經連續三天了,她腦中總是出現那個男人的身影。
    對於他最後的那句問話,她沒有回答,而他,似乎早已知曉她的反應,淡笑的走出去了。
    “羽兮,你怎麽了?”榮傾語走近,發現她呆愣的看著前方。
    她臉一紅,低頭對著夫人,“夫人,沒什麽。”
    榮傾語沒有追問,她坐到她的旁邊,拉過她的手,摸著她手心的褶皺,“會疼嗎?”
    “現在不會了,如果是以前一定是疼的,但是,我忘了。”
    “羽兮,你好奇你以前是個怎樣的人嗎?”她永遠記得她第一次出現在她麵前時的畫麵,冷漠殘酷,強大的氣場讓她記憶深刻。
    “夫人,我在這裏很好,不需要知道過去。”有時,她也會感到奇怪,對於一覺醒來,所以的人和物都是陌生的,甚至連自己都是陌生的,她卻沒有感到害怕,甚至覺得安心,她從未想過自己的過去。
    榮傾語輕歎一聲,拉了拉自己的衣角,起身,“羽兮,今天會有客人來,穿得漂亮些。”
    “夫人,我能問原因嗎?”她隻是下人,為何要她穿得慎重。
    “羽兮,你不小了。”她背對著她,眼帶笑意,“今日,是你的相親宴。”
    她渾身一怔,想回,卻發現榮傾語已走遠,頎長的身影被拉得很長,紅色的飄紗晃了她的眼。
    夫人命人給了她一套新衣,是翠青色的粉色長裙,外麵叫了件明黃色的小外衫,很漂亮。
    她穿了,照在水麵,嬌俏可人。
    她試著笑了,水麵的波紋因風而微微泛起了漣漪,她的笑臉變成褶皺,變得難看。
    手指在水中輕輕一攪,畫麵立刻變得破碎,卻清晰看清了她的笑臉。
    “羽兮,夫人叫你了。”
    “好,來了。”手,沾著些水珠,拍拍臉,起身跑向會客廳。
    那人自她一進門,眼光便一直放在她的身上,雖然不是那種猥瑣的意思,但她就是感到不舒服。
    那人一身華服,舉止優雅高貴,一雙眉目有種君臨天下的味道,她心中默念,絕對要冷靜,不能像往常一樣。
    “羽兮,來,這是承王爺。”榮傾語淡笑走出座位,拉著她款款走向那人的麵前。
    王爺?她側頭看了眼仍是一臉淡笑的夫人,她不看她,不給她任何訊息,她隻好閉嘴隨著她。
    “王爺,婢女羽兮向您跪安。”她知道,眼前之人,用那種對她很熟悉的眼神看著她,一定不是那樣簡單的人物。
    “來,坐到本王身邊。”他的折扇一下展開,對著她。
    “那麽,王爺,民婦告退。”榮傾語叩首離去,不看一臉莫名的她。
    她無可選擇,隻好邁開步子,坐到那個男人的身旁。
    他身上有一股檀香味,不似爺身上的天然淡香,他這種香濃鬱而熱烈,襲向她的鼻息,使她的腦中有一片朦朧暈眩。
    “來,陪本王喝酒。”他看著她,神秘的笑著。
    她接過酒杯,乖乖喝下,辛辣感立刻流過喉道,射向全身,她咳了一聲。
    “沒想到,你不會喝酒。”看著她青澀的反應,他大笑的一口喝下自己的酒,而他的手,也穿過她的衣衫,襲上她的背。
    她一顫,手腳僵硬,原本還揚著敷衍笑的臉瞬間變得蒼白,她想動,但她的理智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
    “怎麽了,全身突然變得很涼?”他放下酒杯,一臉關心捧起她的臉,細心的看著她。
    她的眼神閃爍,躲避著他的視線,垂眼看著他的折扇。那是一把很簡單的折扇,卻很精致。畫麵是白底黑字,寫著什麽,她看不清,因為她的亮光已然被一個黑影代替。
    “在看什麽,本王長得很難以入眼嗎?”他一隻手仍捧著她的臉,另一隻手摸著自己的右頰,受傷的看著她。
    “不,王爺長得很好。”無奈,她的嘴巴被夾住,她隻好開口答道。
    顯然他滿意她的回答,嘴巴上的力道小了,他的大拇指按住她的下唇,眼神迷離,曖昧的瞅著她。
    她的雙手握緊,閉眼,在睜開,認真,“王爺,請放開婢女。”
    他失笑,大拇指在她的唇上左右摩挲,眉眼挑高,“命令本王?”
    “不是。”
    “如果,”他的臉低下,與她鼻點鼻,“本王不放呢?”
    沒想到他會如此,她的雙瞳放大,呆愣,等反應過來時,唇已經被覆蓋。
    什麽感覺,她不知道,不似以往的厭惡與惡心,然,也沒有別的感覺,她的雙拳逐漸放開,靜靜等著他的離開。
    承然沒有如她所料的離開,繼續深入,撬開她的唇,探入他的舌,這時,她還沒有別的想法時,手已經揮出去了。
    下意識的動作,竟然力道如此大,深紅的掌印像是胎記印在承然的左頰上。
    她立刻起身跪下,“王爺開恩,如果要罰,一定隻罰婢女,不要牽連煙府。”
    許久沒有一絲回應,她抬頭,卻發現承然一臉好笑的看著她。
    “王爺?”
    “沒想到啊,以為你已經變了個人,一個溫順乖巧的人,沒想到出手還是這麽狠的。”
    “婢女知罪,望王爺開恩。”
    “你起來。”
    “婢女知罪。”
    “起來。”聲音之嚴厲,使她渾身一怔。
    她聽言,起身,一雙眼,不卑不吭,迎向他的注視。
    “如果本王要你死,你會怕嗎?”
    她微笑,搖頭。
    “如果本王要榮傾語死,你會怕嗎?”
    她板臉,點頭。
    “你知道襲擊本王的罪有多大嗎?”
    她吸氣,點頭。
    “那麽,你為何還要如此?”
    “我不喜歡你的舌伸進我的嘴裏。”這句話很誠實,她並沒有覺得羞愧。
    承然的嘴一張,片刻,他的舌上下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嘟嘴,欲哭無淚的模樣。
    “終究是我的魅力不夠啊!”他皺眉,哀歎,痛苦的低下頭,“還是,你依然有那股狠勁?”
    這個男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前一刻還像個要人死的凶狠模樣,下一刻怎麽會變得如此?
    良久,在她以為他已經睡著之際,輕輕移動步伐時,她的手腕一下被抓住,跌入他的懷抱裏,她掙紮,徒然,他的力道大的驚人,完全不似他這個瘦弱身形之人該有的力量。
    “你,已經完全沒有煩惱了嗎?”
    她停止掙紮,放鬆自己,靠在他的身上,仰頭看著天上的月色,淡淡開口:“其實,失憶對我而言,並沒有任何不安,隻是,有時在午夜失眠之時,會想,我的母親是個怎樣的人,她會不會像夫人那樣疼愛孩子們般那樣疼愛我,如果我不見了,她是否會擔心?我能煩惱的也就這個,別無其他了。”
    “原來,你還是最愛你的母親,即使她那樣待你。”他頭貼著她,臉放進她的脖子裏,手緊緊抱著她的肩。
    “我不知道她怎樣對我,以前。我隻是幻想她,現在。”
    “你沒有想過他嗎?那個願意為你失去性命的人?”他那樣做,值得嗎?他跟他說過,女人是冷血的人,一旦認定的東西,絕不會改變,一旦要抓住的東西,別的都無所謂。果然不出他的意料,即使忘了所有,她依然隻要她的娘,而完全忘了還有個他。
    她突然想起了那天遇到的他,他說他的妻子忘了他了,他問她,如果他的妻子不要他了,她是否能要他。
    心,頓時揪緊,眼,頓時濕潤。
    恍惚中,她看到不遠處,腦中的他,正一步步向她的位置走近,帶著悲傷。
    承然的手,更緊。
    她閉眼,再睜開,那個人影,已經露著悲傷的微笑站在了她的麵前。
    “你好嗎?”
    他的身形比上次瘦了,他的雙頰已經凹了進去,用他沙啞的聲音問候她。
    也許是幻聽,她再閉眼,搖頭,再睜開,他仍睜著他一雙憂傷的眼,微笑的看著她。
    “尚真星?”
    他的笑容加深,眼中的憂傷略微減淡,他,重重的點頭。
    “尚真星,本王以為你回家了。”承然的手遮住她的眼,一雙挑釁的眼,瞪向尚真星。
    “承然,你騙我不該,也騙她,更不該。”他說著責備他的話,眼,卻一直看著那個被遮住雙眼的姑娘。
    “本王說過,我喜歡你。”
    “所以呢?”
    承然鬆開他的手,立刻,嬌俏的身影立刻跳出他的懷抱,立到一邊。
    “羽兮,你認識他嗎?”
    她看了尚真星一眼,隨即點頭,直視承然。
    “什麽時候?”
    “三天前。”
    “印象深刻?”
    她啞然,紅暈染腮,點頭。
    “那,對於本王呢?”
    嚴肅的眼神,對著他,“王爺高貴在上,婢女定是銘記在心。”
    “尚真星,答案明顯了,本王認輸。”承然站起身,執起扇,揚著紗,漫步而出。
    她吐了一口氣,癱坐在地。
    他收起難看的笑,一臉擔憂,扶起她,直麵她。
    “羽兮,沒事吧?”
    她搖頭,拍掉身上灰塵,對著他,笑了。
    “尚真星,你怎麽會認識王爺?”
    “他來認識我的。”
    “哦。”她繼續擺弄她的新衣,檢查是否有破損,“對了,你找到你的妻子了嗎?”
    “找到了。”
    “怎麽樣?”
    “如我上次所言,她失憶,忘記我。對我,她依然動人,對她,我隻是陌生人。”
    “非她不可嗎?”不知為何,她既感動,又很難過。
    他笑笑,拿出幹饅頭,啃了起來。
    “你餓了?不要吃這個幹娘了,這裏有熟食。”她立刻從桌上端出一盤烤雞遞到他的麵前。
    “你要我吃這個?”啃了一口饅頭的他,看著眼前還冒著熱氣的熟食,咽咽口水。
    她點頭,鼓勵的看著他。
    他放下幹饅頭,放進自己的包裏,小心翼翼的拿了一隻雞腿,慢慢的吃了起來。
    “你好像有好長時間沒有吃熟食了。”
    他傻笑點頭,嘴裏的雞肉發出喀哧的聲音,很清脆。
    “你家人不擔心你嗎?”
    在嚼著雞肉的他,突然停住了動作,抿嘴,歎氣,“我也有好長時間沒有回去了。”
    “為什麽不回家?你娘和爹一定會常常想你。”少爺和小姐出去一會兒,夫人就會很擔心,催著爺去把他們找回來。
    “為什麽不回家啊,本來我都計劃好的,可是,”他轉頭,看著她,“為了她,一切都跟著發生了變化。”
    她低頭,雙手交疊,再次抬頭,“為了她,值得嗎?”
    “不知道怎麽說,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現在考慮一下吧。”
    他不語,默默吃著美味的熟食,很享受的吃著。
    她不催,靜靜地看著他的吃相,露出淡淡的滿足。
    漫天寂寞無數雪片,終靜止,終白芒。
    “想好了嗎?”
    “我會明天回家一次,我娘一定很掛念我,我妹妹也一定會念我,我爹一定會冷眼看著我,所以,明天我要回去一次。”
    “想的是這些?”她賠笑道,手把掉落在額前的一縷長絲捋到而後,“想回家就好了。”
    “你想你的家人嗎?”
    “我啊,沒有家人,我是個沒有回憶的人。”言及此,她並沒有感到一絲的難過,隻是如平常家常般講出。
    “你想有家人嗎?”
    她明亮的眼眸盯著他,良久,甜甜的笑了,“你願意當我的家人嗎?”
    手中的殘骨落地,他一愣,尷尬地笑笑,別開臉,看著月色,“你想我做你的家人?”
    “是啊。你給我的感覺很溫暖,很親近,你可以做我的大哥。”
    “大哥?”他原本柔情似水的眸立刻驚訝萬分,轉而投向仍是笑得甜蜜的她,“你要我做你的大哥?”
    “是啊,你做我的大哥,我幫你一起勸著大嫂。”這個想法,突然冒出,她不知原因,但,腦中也隻有這個想法,畢竟,他已經有個非她不可的人了。
    濃眉頓時像滴了水的墨,化開了遍地,“如果,我不想做你的大哥呢?”
    她的笑容僵在那裏,片刻,緩和,咳嗽兩聲,兩手摸臉,“也對,你已經有了妹妹了,又何必多我一個。”
    沉默,二人皆是不語,並肩看著夜色中的白芒。
    “我該先走了。”
    “我帶你見一個人。”
    二人同時開口,音色雙蓋。
    “你說什麽?”
    “你說什麽?”
    再一次異口同聲,她掩嘴失笑。
    他跟著笑了,手不自覺,摟住了她的肩。
    “我說,帶你去見一個人。”
    側頭看了眼搭在她肩上的大掌,她愣了一下,僅是一會兒,側頭看著他,“尚真星,你這樣的動作,實屬不合禮教。”
    他止住笑,不動,奇怪的看著她,良久,他開口,“我知道了。”
    瞬間,負重溫暖皆消逝,但,她卻有著一股失落的感覺,深呼吸,心緒放鬆。
    “你要帶我去見什麽人?”
    許是剛才那樣的話傷了他,他儒雅的側顏散落著片片哀傷,但,不那樣做,她又該如何?
    “尚真星,如果不說,我先走了。”她轉身,欲走,又轉身,“你是怎麽進來的?”
    靜默的人還是笑了,無奈而哀傷,“榮傾語,我認識她。”
    “你認識夫人?”看來,他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夫人認識他,王爺認識他。
    “榮傾語不似以前了,最近變得活潑開朗了。”原本那個有禮卻疏遠的高雅婦人,現在常常把笑容掛在嘴邊了,看來,她很幸福,然而,他呢?
    “既然認識夫人,那請公子自行離開,婢女先告辭了。”他的身份在一步步提高,幸好,他不同意做她的大哥。
    “羽兮,你真的不要我?”
    已經步行了幾步的她,停住,顫抖的身軀緩緩轉身,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直視前方,“尚真星,你到底要如何?”
    “我問過你,如果她不要我了,你能否要我。”
    “尚真星,你的妻子隻是失憶了,你要她,而她,也不一定不要你,而我,隻是你一時不安時的安慰罷了。”
    “羽兮,你剛才問我,非她不可嗎?我現在回答你。”
    以為不在乎,此刻心卻揪得很緊,波瀾不驚的眼眸也掀起海浪,棕黑色的眸色逐漸轉深,手握緊。
    “沒錯,就是非她不可。”
    崩了,疼痛異常;淡了,朦朧全麵;鬆了,粘液滴落。
    “既然如此,不要再戲耍我了。”
    早知如此了,早知如此了。
    她默默的走著,清脆的滴落聲絲毫沒有落入她的耳中。
    “羽兮,可是,你知道她是誰嗎?”
    哈,誰想知道,知道又如何?
    邁動的步伐未停,繼續向前。
    “西門羽兮,她就是你!”
    她轉身,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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