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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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遲誤
    我時常在想,我到底是個什麽性格的人,為什麽我就交不到朋友呢?
    幾年漂泊,仍是孤單一人,唯一思念,僅是家人,偶爾也會想起一個高貴華麗的身影。
    又一次,路上下雨,正好又沒有避雨的地方,所以,我就撐著一把傘在大雨磅礴中慢走。
    路上也很安靜,基本上沒有一個人,突然,衝出一輛馬車,速度很快,地上的泥濘汙水濺得我一身。
    門簾開,一隻嫩白修長的手指勾住簾布一角,緩緩的,一張精致的容顏展現。
    怎麽形容呢?她很美,是我見過最美的人,但她的眼,宛若琉璃般,虛無一片。
    她朝我點點頭,我微笑回敬。
    她一擺手,請我上車,我收傘,坐進。
    簾內就她一個人,車夫的帽簷壓得很低,我也上車之際,隻瞧到他了冷冽的下巴。
    “換上吧。”她不知何時,手裏多了件男人的衣物,遞給我。
    我有一絲的恍惚,她的聲音很空靈,聽上去很享受,呆愣片刻,我立刻接過衣服。
    “謝謝。”我道謝,正想脫衣,卻發現她的視線仍在我的身上,“我要換了。”
    她不變,僅是挑了下眉,素手一擺,意思明了。
    她也沒有回避,我頓時覺得窘迫,索性衣服直接套在了那身髒衣之上。
    我娘曾經說過,不要隨便破壞姑娘家的清白,所以,我隻有這樣做。
    “去何地?”她的嘴角輕啟,美妙的音色立刻傳進我的耳中。
    心中的窘迫立刻掃去,我笑著放下背後的包囊,“沒有目的地,隨意。”
    “下一鎮。”
    她好像話不多,這句話我一開始愣了下,隨後點頭。
    肚子餓了,我從包裏拿出一個幹饅頭,隨後又拿出一個,“我餓了,你也吃吧。”
    她奇怪的看著我,浩瀚無邊的眸色中微微泛起了幾點波光,搖頭。
    “尚坤?”
    剛要咽下去的幹饅頭卡在我的喉嚨中,嗆得我咳得厲害,麵色也變得異常鮮紅,脖子裏的青筋暴起。
    我頭一偏,一杯水立刻出現在我的視線裏,我毫不猶疑,一飲而盡。
    “沒事了?”
    我點頭,大大的歎了一口氣,看著對麵的她。
    從第一眼見她到現在,她的表情一直沒有變,我好奇,手卻已經捏在了她光滑細致的麵孔上。
    她沒有一絲驚訝,也沒有憤怒,隻是看著我,“放手。”
    一語驚醒迷糊中的我,我立刻鬆手,低頭道歉,“對不起,我錯了。”
    “尚坤?”
    我笑了,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外聽到有人當我的麵提起父親的名字,“我不是尚坤,我是他的兒子。”
    “尚真星?”
    我驚訝,她知道我,我印象中,從未見過她,也從未聽父親提及她,她怎會知?
    “我是,不過,敢問姑娘是如何知曉的。”
    她的手撩開簾布,看了眼窗外,雨仍下得很大,放下,毫無顧慮的躺下,撐著頭,斜視著我。
    “我。”
    “是。”
    “尚坤。”
    “是。”
    “師傅。”
    從她的幾個單詞中,我拚湊,終於明了點頭,“你是我父親的徒弟啊。”
    “不對。”
    我愕然,疑問的看著她。
    “倒過來。”
    幾乎不用考慮,我脫口而出,“我父親是你的徒弟。”
    她眨了下眼,點頭。
    手中的饅頭落下,我微張的嘴凝固在那裏。我的醫術很好了,這是毋庸置疑的,我也看了很多的醫術,不,應該是全部都滾瓜爛熟,可是,我從未看過過有如此厲害的駐顏術,而且是這樣的完美的。
    “可好?”
    她靈動的嗓音還是喚醒了我,我吸吸鼻子,點頭。
    “不好意思,能否問下您今年貴庚了?”
    她點頭,手模臉,長袖掩住半張容顏,“三百七十八歲。”
    再一次石化,這麽一個數字著實嚇到我了,我立刻從包裏拿出水囊,湊上嘴猛喝。
    “慢些。”
    聽到她柔和動人的嗓音,我不自覺的放慢了速度,甚至放下水囊,用袖子擦了擦嘴,對著她的視線,尷尬笑著。
    “妖怪?”
    我立刻搖頭,我一直很誠實,想的和做的都很一致,從聽到她的年齡那瞬起,我從未有過那樣的想法。
    “神仙?”
    我還是搖頭,因為,我的腦子從沒有忘鬼神方向想,隻是一味的回想醫書中有沒有遺漏的沒看。
    “那好。”
    我暗自歎了口氣,仿佛無形中的一股氣脹突然消失,我輕鬆不少。
    “很像。”
    “誰?”
    “尚坤。”
    我沒有問哪裏像,因為我覺得,她不會回答,忽然,腦子一轉,既然她是父親的師傅,那麽,醫書自然是在尚坤之上!
    “那,能否請教一些醫理知識?”
    她又坐起身子,從暗格中拿出一本比較厚的書,丟給我,“看。”
    我翻開一看,是手寫本,從紙張的程度看,已經年代很久了。
    “謝謝,”我腦中想了下,還是加了句,“師祖。”
    她沒有答我,閉著眼,似乎已經睡去。
    我輕輕挪動身體,坐到靠窗的位置,掀開簾布,看著一顆顆碩大的水珠下落,仿佛看到一幅畫麵,一個女孩,身無避物,任由雨水衝刷,靜靜地走著,嫩白的手上分著極道路叉,流著紅色的液體,而她的眼,正慢慢看向我,可是我,看不清她,模糊的麵容,模糊的眼瞳。
    緊緊閉著眼,再睜開,一切如常,我在移動,景色也在變,唯一不變的是那不斷往下落的雨水,衝洗著大地。
    每到雨天,我都會出現這樣的幻覺,自查,又是一切正常,常常在想,我是否遺留了什麽東西,因為,幻覺之後,心裏總是有一塊空地,清清涼涼,瑟瑟微疼。
    “想知道?”
    她的聲音突然響起,我轉身,她的琉璃般虛無的眼,正看著我這個方位。
    “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
    風竄進,異常寒,她裹身,搖頭。
    “幫我。”
    “怎麽幫?”
    “尋個人。”
    “誰?”
    “棕眸棕發。”
    “師祖,能否詳細點?”
    她躺下,閉著眼,“不能。”
    “找到如何?”
    “跟他說,葵慕芩在找他。”
    我的母親是亡國的公主,所以,幼時,她講了很多關於亡國公主的故事,其中,就有一個公主,叫葵慕芩。
    她,顏似月,音如琴,身若柳,美名遠播。
    她的國家在一夜之間,幻滅,而她,仿佛從未存在過,消失不見。
    究竟師祖是不是那個公主葵慕芩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開始有了目標,我開始為她尋找那個人,隻不過,是男是女,我也不是很清楚。
    沒有做過,以為就很容易,然,真正上手,卻發現無從下手。
    雖說是有明確目標,然,生活還是如常,隻不過,每到一地,就會順便打聽一下那個人。
    最近,天氣不好,各地多多少少都會有些自然災害,所以,我又開始忙了起來,暫時就把那個人的事情擱置一邊了。
    行唄村,村裏的村民們好像都得了一種病,並非難治,隻是急需一味藥材,然,藥材難求。
    我在這個村子也很多天了,翻書冥想,終是無奈,沒有那藥,無可奈何。
    村長聽說南城的西門家有很多存貨,便一早就帶了幾個人前去,而我,也跟了去。
    那個女人,雖然長得清秀,卻是一身黑,笑的詭異。
    她與村長的談話,皆入了我的耳。
    原來她是要冷玉冰魄,這個簡單,我身上就有,於是,我等村長他們走後,進了她的門。
    她家很沉悶,如她這個人,陰沉略帶些恐怖。
    她第一眼看到我,有一絲驚訝,隨後掩飾,我看得清楚,我朝她笑,她別頭。
    她似乎帶著些許怒氣,問我是否有她要的東西,我回答有。
    她有些焦慮,我也不是很喜歡她,所以,我看向別處。
    然,我的眼一瞟,心跳得厲害,她竟然在舔著流血的手心!不想什麽,立刻找工具為她的雙手包紮。
    握著這個流著血的手,讓我想起了每每雨天的幻覺,那個孩子,一邊走,一邊流,順著雨水,滴落在地。
    她似乎一點也不意外我為她包紮傷口,一句一句問著有關我的問題。
    可是,下一刻,她卻把我剛包紮好的繃帶拆了,我不知道究竟是那句話把她惹怒了?
    對她的印象更差了,雖然她對我有著明顯的怒意,我本想笑笑化解,但我對著她,卻笑不出來了,我努力,卻還是枉然。
    這個人,是我遇到過最凶的女人,我隻想快快結束,所以,我交出冷玉冰魄,拿出銀票。
    臨走之際,我想到一件事,回頭,囑咐她,而她,似乎並沒有聽進耳。
    我拿回藥材,村長很感激,一定要我在他家住,並在村裏給了我一棟房子,說以後一定要常到他們這個村,我沒有推辭,收下了。
    吃好飯,我開始為病人配藥,熬藥,幾天下來,村裏的人好的差不多了,有些人說他們南城的慶豐節要到了,。一定要我留下來熱鬧,我還是接受了。
    我是個知分寸的人,我要讓別人心安理得,我自己也心安理得,所以村裏給我的大小回報我都收。
    花燈滿座,街販吆喝。
    我一個人隨意逛著,賣珠花的小販拉著我不讓我走,硬要向我述說他家的珠花有多好,我也無所謂,眼一覽,拉起一個翡翠發簪,付錢走人。
    想想,現在真心應該也是個大姑娘了,這個發簪應該很適合她。
    “王媽,聽說了嗎?東街那邊失火,燒傷了幾個人。”
    我把發簪收好,急匆匆地向那個火災地跑去。
    噗通,一人倒地。
    是個小姑娘,許是我剛才跑得太快,撞上了,當我想開口道歉時,她卻先說對不起了,我笑了。
    我看到她的手有些紅腫,想看看,她很害羞,這點讓我想起了我家那個小妹妹,不知她現在是否也是這般。
    我確定她沒事後要走,她卻拉住了我,想跟我一起。
    對於我這樣一個陌生的人,她卻如此信任,這讓我突然心中升起一股自豪感,我點頭,帶她一起去義診了。
    她很乖巧也很聰明,跟著我,是個很好的助手。
    這是我第一次與一個女孩子相處這麽長時間,而沒有任何推脫。
    看著她的笑,我想起了母親的話,我也二十好幾了,是應該找個媳婦了,娘也早想抱孫子了。
    所以,我征求她的意見,她雖然扭捏,但還是答應了,隻不過,她說她家比較複雜。
    說到她大姐,我想起了那個黑衣女子,我點頭,她那關,確實不怎麽好過,那晚,她還親自來警告我,可是,那晚,她真的很美,我的心在那晚,很不正常。
    西門羽兮,那個女人的名字,她很不同,和她處在同一個空間,心會很不正常。
    西門羽容,我眼前的可愛小姑娘,和她在一起,很輕鬆,很快樂。
    這是個很簡單的選擇,因為,喜歡,收放自如。
    然,不知何種原因,我問了很過關於西門羽兮的事,羽容的短短幾句,感覺,西門羽兮的所以都呈現在眼前。
    原來,她也是個可憐之人,用堅強殘忍包裹那顆脆弱的心。
    如果不是那個雨天,我對她的感覺也不會變得如此複雜。
    那天,我到北城買東西,又是下雨,徒步走的我又是諸多不便,終於,看到一間竹屋,敲門,無人應,我自己便進了。
    世間的事永遠會猜不出,這間屋子原來是她的。
    她正熟睡著,表情痛苦,雙手緊握,眼尾的淚痕清晰可見。
    這還是那個笑得詭異邪魅的女人嗎?莫名的,心一陣揪痛。
    她就近抓住了我,我沒有拒絕,緊緊抱住她,給她安慰,也給自己跳動的心尋得平率。
    然,這種平靜,也隻是一刻,她睜開眼了。
    與她相處,她的話總是讓我無法複合,而她也永遠會有出乎常人的舉動出現,她吻了我!
    我沒有與女子做過這個舉動,所以不知與別人的感覺,但我確定此刻的感覺是燥熱異常,冰冰涼涼的唇貼著我的,我卻更熱了,我不想推開她,手想抱住她的身體,可是,我努力壓製住了,這點自製力我還是有的。
    她再次開口,讓我從燥熱降到冰點,我推開了她,想要立刻離開這個有她的空間。
    我問了她,為何要針對我,可她的回答卻讓我沉迷了。
    確實,她從未為難過我,看著她寂寞的背影,我靜靜退了出去。
    或許,是我為難她了吧。
    獨處時,那個女人冷峻的麵容總是出現在我的腦中了。
    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麽,按理說,我應該是想那個可愛活潑的小姑娘羽容的,可是,一切都不是我想象那樣子。
    就像今日,看到她,腳步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原因理由,皆是不知。
    她與人爭吵,她想揍那個小姑娘的父親,我現身了,我阻止她,甚至對她說教了,這是我從未做過的事,我一直與別人都是有利的,對自己的妹妹也沒有說過一個重字,然,對她,我總是氣憤,總是想讓她不要總是那麽地,那麽地憤世嫉俗。
    很反常,她沒有打回我,隻是和那個孩子低語了幾句便走了,我莫名了倒抽了一口涼氣,抱起孩子,讓她不要聽她的話。
    這個女人,為什麽總是這麽的讓我心煩?
    煩悶的天又開始了,它最近總是下雨,而我,又走在了這條路上,不遠處是西門羽兮的竹屋。
    雖然感覺出她不想見到我,但還是讓我進了屋。
    那副畫變了,正在想畫中女子時,裏屋內的聲音讓我衝了進去。
    我記得跟她說過不要把冷玉冰魄太長接觸身體的,可,她還是那樣做了。
    我救她,她惡言相向。
    我又教育她了,怎麽講,當我說那些話時,心裏有著幾許疼痛,特別是看著她的眼。
    她嘲笑我,更是把羽容拉了進來,我真的氣憤了,她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
    第一次,我罵她了,隨後拎包而出。
    雨水澆灌在我的身上,異常冷。我的視線開始模糊,那個小女孩又出現了,她一步步走近我,發絲貼著麵容,僅有著些許肌膚外露,她的黑眸看著我,怨恨憤怒!
    我停住腳步,而她的一步步逼近讓我抓著包的手鬆了,為什麽,為什麽她要那樣看著我?
    血水仍在她的手心流著,她亦不管不顧,離我約有一丈的距離時,她停住了,嘴唇上揚。
    “怎麽了?”
    她的聲音很沙,似乎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了。
    我搖頭,拾起地上的包,拿出雨傘,走近她,撐起來。
    “你還是為我打傘了,嗬嗬。”
    她笑,我跟著笑,但她看我的眼,沒有變,怨恨憤怒。
    “你還是忘了,你都忘了我兩次了!”
    我困惑,但想到她流著血的手,立刻拿出繃帶,拿起她的手,卻是抓不住的。
    “你是抓不到我的,因為你忘了我。”
    她的一句話說完,撥開發絲,而我的視線卻模糊了,閉眼睜開,僅是我一個人的發呆。
    我回到了行唄村,因為我需要休息,我不想再在漂泊了,我開始感覺自己不是那麽自由了。
    夜晚,一個女人敲門,是個美麗的婦人和美麗的孩子。
    我畢竟在外雲遊了好多年,自然看得出這位婦人也是流浪之人了。
    我讓他們進屋,隨意煮了粗麵給他們,不是我不弄些好的,因為這個屋子我也是剛剛才收拾,也沒有買什麽食物放在這裏。
    女人的氣質很高雅,一直很有禮貌,小孩子也很聽話,看來是女人的功勞。
    她的名字很好聽,榮傾語,語……羽兮,那個女人的名字其實也很不錯。
    我留下了他們,並說他們可以留下來,我很坦然,所以我知道榮傾語也很明白,她微笑的點頭。
    美麗的女人,笑起來更是美麗,但是,我沒有沉迷,因為我已經見過更美的人了。
    皮相的美麗是否就代表著心靈的美麗呢?其實是不然的吧,我母親很美,她的心也很美,我妹妹也很漂亮,她的心自然也很好,而榮傾語也很美,心也好,但是,那個女人,西門羽兮,長得也很不錯,但是,她的心卻很複雜,卻很是殘忍冷酷的。
    我把他們安頓在一間大的房間,我住進了原本我要放醫術的房間。
    躺在木板床上,我反思,為什麽腦子總是有那個女人,每時每刻,總是有事情就牽扯到她,把她與別人比較。
    我,到底是怎麽了?
    那個情感,我想都不像,因為,我很確定,我不是喜歡她,我喜歡的是羽容。
    我的喜歡,收放自如的,然,對著這個女人,總是擺脫不掉,究竟是怎麽了?
    而她,也總是找我,不斷重複她的記憶。
    她又來了,她說她討厭見到我惡心的笑容,她想讓我再也笑不出來。
    看著她笑而狠的眼,我歎了口氣,我妥協,問她是否同意,我原本也隻是隨意一說,沒想到她沉默一刻之後,同意了。
    而且,她還警告我要好好對待羽容,不然,絕不會放開我。
    可是,她同意了,我卻沒有任何喜悅的成分,甚至有些焦躁。
    她走了,我看著她的背影,嘴巴微張,想叫住她,可是,又有什麽理由呢?
    我回到屋內,發現那對母子已經包袱款款,消失不見了。
    我頓時啞然失笑,人的思想真的很難猜。
    我是很單純的,我是知道,母親時常對我說,孩子,出去之後,要好好保存自己的特質,不要把它破壞了,不然,你就不是你了。
    為什麽,那些人喜歡看我的笑,因為我心無雜念,是真心的笑著,這點我從小就知道了。
    可是,我最近也有煩惱了,不再是為找不到朋友,這我也沒有煩惱多長時間,隻是順其自然,也不是為找那個棕眸棕發的人,因為我心底知道很難找,這一切的煩惱都是西門羽兮。
    她鬼魅,她殘忍,她冷酷,她無情,她的一切一切,都讓我記在心裏。
    我不想要記住,可是,總是有她的出現。
    我感覺自己正變得越來越陌生,不再是那個單純的自己了。
    我知道父親讓我出來是想讓我真正長大,可是長大以後又如何呢?
    娶妻生子,平淡一生,亦如爹娘。
    是的,不要再想了,應該就是這樣的,快快娶個媳婦回家,在家,我才是真正的我。
    立刻拿出筆墨紙硯,大手一揮,家書完成。
    我告訴爹娘,我馬上就會帶個兒媳給他們,讓他們準備準備。
    看著手裏的信封,我把信紙放進去,又拿了出來,又放了進去,最後粘上。
    可,腦中的身影卻依然在那裏浮動,為什麽?
    西門府,經過了精心裝飾一番。
    我知道,都是為了我,我淡笑,走了進去。
    羽容靜靜坐在她娘的身邊,低首峨眉,偶爾抬眼看了我一眼,笑笑。
    西門羽兮,坐在高堂之上,位置自然一覽而明,她正用筷子搗著東西,看似毫無精神,我喊了她一遍,她好似沒有聽見。
    她身邊坐了一位中年婦人,容貌好似熟悉,我一回想,立刻認出,這是那個竹屋裏畫上的人,溫柔,不屑。
    她是西門羽兮的親生娘親,王清麗,看著她一臉推笑,我隻能尷尬回笑。
    我暗自掐了自己的手背,告訴自己,她,不關自己的事。
    禮數,我依然完成,日期也定了,我正要走,此時,她卻倒了。
    心一抽,立刻衝到她的身邊,為她檢查。
    還是那個原因,她就是不聽勸,偏要練什麽功,把自己都練得快死了。
    我立刻給她吃了我做的特效藥丸,然後寫了張藥單給王清麗。
    我交代好,要走了,可是,王清麗卻叫住了我,她問我藥是否與什麽相克。
    原本我的藥方是很簡單的,隻要好好調理,身體就會好的,我也沒有想到會有什麽相克的東西,不過,經她這麽一問,我想到了藥方中的一味藥不宜與油膩的東西相融,便脫口而出,可,我看著王清麗的笑容,總是覺得不對勁,但,又講不出什麽不對勁,我隻好走了。
    日子過得很快,迎娶羽容的日子就在今日。
    心情倒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覺得有些落魄。
    身上的衣服是城裏最好的裁縫做的,他沒有收我錢,因為我治好了他女兒的病。
    今日西門府,也是一片熱鬧,我失笑,我成親,怎會有如此多的人?而且是我不認識的人?
    張敏敏,也就是我的丈母娘,她笑眯眯的看著我,囑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顧她的女兒,我點頭。
    她,一臉木然,端坐在主座,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沒有一絲變化,而她兩邊,是王清麗和西門商。
    我看著她,而她的視線似乎也落在了我的身上,然,又好像透過我看向別處,今日的她,有些奇怪,可是,今日我的一切注意應該是羽容,所以,我別開眼,期待羽容。
    然,理智告訴自己應該所為,可,下意識的還是看著她,她還是如初一般,那樣的表情,那樣的不變看著前方。
    如果不是發生那樣的事,我此刻或許已經是幾個孩子的父親了,和羽容安安靜靜生活在深山裏,與我的父親母親比鄰而居,生活自由自在,安逸隨性。
    羽容竟然死了,她的臉上還殘留著胭脂的紅暈,她卻閉著眼,掛在懸梁之上。
    我是個大夫,我不是神,我不能把一個死人救活,她就這樣在我麵前安靜的睡過去,不會再醒。
    我是個大夫,我救過很多人,在我手裏,還沒有出現過一個死人,可是,現在為什麽要出現了?
    沒錯,喜歡,是可以收放自如,可是,生死,卻不能顛倒過來。
    羽容的死,我很傷心,很傷心!
    當柴總管給我看了那張破碎的紙後,我的心頓時冷了。
    壞女人!
    我橫抱著羽容走進大廳,安慰了一下張敏敏,並走到西門羽兮的正對麵。
    她還是那副死樣子,可她的眼,我知道,與剛才不同了。
    此時,她的生母,王清麗站起來,一副大義滅親的樣子,說她看見了西門羽兮威脅羽容的場麵。
    而她,仍是一臉笑容,看著前方,不反駁,不辯解,沉默依然。
    死人了!而且是她的妹妹,為什麽她沒有一絲反應?
    我痛心,一想到已經永遠不會醒過來的羽容,難受異常。
    我對著她,說了狠話,我這個人從沒有如此歹毒過,而今日,我說了狠話。
    她嘴角流出源源不斷的鮮血,滴紅了她麵前的糕點,但,她仍是笑著的。
    若是以前,看到有人在我麵前流血,我會立刻衝過去,可,今天,看著她的鮮血,我無動於衷,因為,這是她自找的。
    為什麽人要如此壞?我隻想找個單純的姑娘一起過日子,平凡的過日子,為什麽她要這麽歹毒的害死自己的親妹妹?
    恨,我想起了那破碎紙上的半個字。
    沒錯,西門羽兮,我恨她!
    我也把我的想法明明白白的講了出來,我從未想過要如此恨過一個人,為何,她要做到如此地步?
    她還是沒有開口,一個字都吝嗇講出。
    我抱著羽容,走出這個肮髒的大門。
    可是,抱著一個屍體,我又能怎麽樣呢?我隻能找個好地方,把她安葬。
    事情辦得很順利,我認識的村民們都很關照我。
    原本忙碌的時候,感覺時間過得很快,也沒有那麽多時間想些別的事情,可是,事情都辦完了,我又該如何?
    我是下了狠話,可是,我從未與一個人為難過,作對過。
    空閑的我,不知該如何整理自己的思緒,我決定了,先回家一趟。
    這次回家,我沒有迷路,沒有遊玩,不到三日,我就到了。
    母親很高興的告訴我,她布置了一間很漂亮的新房,等著我領著新娘子回來。
    看著母親一臉的興奮,我不忍破壞,可是,精明的父親還是看出了倪端,我全盤托出。
    父親沒有說什麽,隻是讓我休息,就出去了。
    而母親隻是說,孩子,順其自然吧。
    我想一個晚上,終究是不能放過那個女人,那個壞女人!
    第二日,我才發現妹妹不在,追問之下,母親麵色難看,父親怒目而視。
    我不敢再問,於是,吃好午飯,我便要走,母親挽留,我拒絕,我現在腦中全是那個女人。
    母親無奈,最後隻說,孩子,別破壞自己。
    我點頭,隻是不懂母親的那句話,我已經忘了原本的那個自己了。
    我再次回到南城,卻發現一個重大的問題,她,不見了。
    我上西門府問,無人敢回,而王清麗隻說,她不知道。
    我失魂,茫然的走在街頭,到底是怎麽了?一個個都走了,不見了!
    西門羽兮,你為什麽做了壞事之後又不見了?
    一滴一滴的水珠下落,滴在我的身,我的眼,而我,沒有躲避,漫步行走。
    不知不覺,走到河邊,雨已停,我蹲下。
    河麵上的人,發絲淩亂,雙眼憔悴,紅絲爆滿,唇麵幹裂,一臉苦澀。
    這個人,是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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