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讓人安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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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常體型越小的動物,它的心跳速率就會越快。
    比如老鼠的心跳速率可以達到一分鍾三百到四百,而大海裏的鯨魚一分鍾的心跳隻有三次。
    可清源曉海的身體比老鼠大了好幾倍,但他總感覺自己此刻的心跳速率也快到離譜。
    自己之前和三枝搖月的關係其實並無「戀情」的影子,兩人未確認關係前,隻是在紙條和手機上聊天,僅此而已。
    結果沒想到的是,通過自我表達和共享秘密這件事,讓自己和三枝搖月互相找到了「同病相憐」的人。
    雖然之前從未談過戀愛,但是兩人都明白,戀愛應該不是那樣的
    “以前吃便當的時候我記得,她經常有蘸金桔汁。”清源曉海微微一笑,室內的光線柔和照亮他的側臉,“三枝同學怎麽知道我愛花菜這件事,我就不清楚。”
    三枝搖月對清源曉海扔炸彈的回應不太高興,稍微瞪他一眼說:
    “雖然我不願承認,但你確實挺有名氣,所以你喜歡花菜,在我們學校裏並不是什麽秘密。”
    清源曉海沒料到她會這麽說,目瞪口呆地歎了口氣說:“這算什麽理由,你愛慕我可以直說。”
    三枝搖月吊起眉梢,雙手抱臂直勾勾地盯著他說:
    “嗬,我愛慕你?反倒是你,每個動作每句話都經過好幾天的琢磨,為了取悅我真是煞費苦心。”
    “嘛,不過曉海確實,當了那麽多的「爸爸」,喜歡花菜這件事大家都知道。”
    冬雪硯春插話進來,抿成一條線的唇瓣慢慢上揚,她抓住清源曉海的手臂,熱氣隔著皮膚緩緩傳了過來,
    “對吧?花菜爸爸?”
    “我不能吃肉了嗎?”
    淅川蘭子不合時宜地掏出一包香煙,下意識地說道:“我能在這裏抽煙嗎?”
    “能麻煩你別抽嗎?”一直悶聲吃飯的清源漁麥說。
    淅川蘭子的手指停了會兒,隨即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漁麥,你明明才十三歲,可是卻意外的冷淡呢。”
    清源漁麥的神色波瀾不驚,她就像海裏背離魚群的小魚。
    “畢竟我從小就被迫看清現實。”
    “哈哈,你這短短的十三年也太艱難了。”淅川蘭子一邊笑著一邊收起煙盒。
    “我覺得自己玩了個要麽生要麽死的大逃殺遊戲。”
    她的話明明像是打趣,甚至惹得淅川蘭子哈哈大笑,但是那張臉頰卻出奇的嚴肅,似乎在說「這不是什麽好笑的事情。」
    “不過曉海現在回來了,未來也能過的更好。”冬雪硯春溫柔地說。
    清源漁麥忽然雙手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清源曉海也和她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同享這份沉默。
    晚飯吃完後,三枝搖月馬上就和眾人告別離開,清源曉海和她心裏都清楚,她已經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
    “明天見,路上注意安全。”他對著出門的三枝搖月說。
    三枝搖月卻轉過身來,雙手提著袋子,有些不解地朝著他眨了眨眼。
    “好。”
    等到她離開後,清源曉海轉過身,發現漁麥正拿著幾個盒子,對著剩餘的飯菜打包。
    “有和蘭子姐說過?”他走過去問道。
    “是蘭子姐叫的。”
    清源漁麥依舊麵無表情,但她的餘光卻時不時地往清源曉海的身上瞄。
    “原來你和蘭子姐比我想象的還要親近。”清源曉海拿過一個盒子,把剩餘的炸雞肉夾進盒子裏。
    清源漁麥稚嫩的小臉蛋微微泛起紅暈,盡管依舊麵無表情,但還是看得出她比平常緊張。
    “浪費食物是件很可恥的事。”
    “我又沒在小瞧你,打包是好習慣。”清源曉海把其中的一個蓋子闔上,“你等下還要去便利店上班嗎?”
    「喀噠」一聲,她也扣上了蓋子。
    “不會去了。”
    清源曉海過了會兒才理解其中的意思,困惑地問道:“怎麽回事?”
    “......我被炒了。”她冷靜地說回應,略長的水手服裙和白色長筒襪之間,露出兩截白皙的肌膚。
    “為什麽?先前那兩個人舉報你了?”
    “不是因為這件事......”
    清源漁麥說完,纖細的手指像是不好意思地扣著盒蓋,以細微的聲音說道,
    “我其實沒有十四歲。”
    清源曉海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
    “你什麽意思?”她卻敏銳地察覺到了清源曉海的些許氣息,倏然擺出一副凜然的表情來,“我沒有工作你很開心?”
    清源曉海用指尖撚了下打包盒說:“不是,我還以為是很棘手的問題。”
    “總之,我明天會去找其他的工作。”她把打包盒疊起來,然後放進袋子裏。
    在袋子的窸窣聲中,清源曉海笑著說道:“你不是在寫小說嗎?想成為汐良老師一樣的作家,不如就試著靠這個賺錢。”
    像是被他挑撥到了最為羞恥的地方,清源漁麥的胸腔吸了一大口氣,雙眸微微睜大。
    “那種東西,我閑下來也能寫,”
    她寫的東西也不可能給自己看,這清源曉海不由得悲歎了一聲,說道:
    “那就這樣吧,你要加油喔。”
    “......你不應該說這些話,隻提供加油且無實際性幫助的話說出口,隻會讓人煩躁。”
    清源曉海有些呆愣地看了她一眼,隨即攤開雙手說:
    “好,我以後再也不說隻提供加油且無實際性幫助的話了。”
    “謝謝。”她看上去像是鬆了一口氣。
    “不客氣。”
    和淅川蘭子告別後,清源兄妹和冬雪硯春和吉原綠子就離開了書店。
    吉原綠子在車站和三人分開。
    濃紺色的夜空和更加昏暗的山脈,在視野中舒展開來,今夜也是和平安穩,就連麥浪的聲音都聽不到。
    “你覺得搖月怎麽樣?”並肩的冬雪硯春突然問話,與來的時候不同,她手上也提著一個大袋子。
    清源曉海看了一眼身後慢吞吞走著的清源漁麥,見她沒丟就說道:
    “優等生。”
    “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啊?你也太沒用了吧。”她笑著吐槽道,“明明她是個大美人!”
    路燈的光線猶如墜落的星辰,落在冬雪硯春染上夜色的凝眸深處,耀眼奪目。
    “我早就想問了,你袋子裏裝的是什麽?”
    “嘻嘻,是愛。”
    “愛?”清源曉海有些詫異地皺著眉頭,她難道能把「愛」化作實質放進袋子裏?
    “給我看看?”他問。
    “也不是不可以。”
    冬雪硯春這麽說著,把袋子裏的東西掏了出來。
    是一件清源曉海從未接觸過的東西,那是一個刺繡圓木框,緊繃著的蟬翼紗上,繡著半邊蜻蜓。
    “刺繡?”他脫口而出。
    “嗯,我喜歡這東西。”
    冬雪硯春望著手裏的刺繡圓木框,眼眸中漫溢著銀河般的絢爛,
    “在我心裏,它和曉海一樣,能讓我安下心來。”
    她眼裏的情意,果然濃烈成了實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