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為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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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學前,清源曉海給三枝搖月發去了信息,自己打算一起去,同時也給淅川蘭子說明了情況,會晚點去書店。
他下意識地望向冬雪硯春,她正在和同學們聊些什麽,樣子有些眉飛色舞。
“冬雪?”清源曉海開口問道。
“哈哈是嗎?等等,怎麽了曉海?”
冬雪硯春天真無邪的笑聲,逐漸融化在溫熱的空氣中,搖曳的發絲間宛如藏匿著森之精靈。
“我準備早點回家,你社團有事嗎?”
冬雪硯春有些意外地望著他,說道:“你不想加入其它社團嗎?”
“呐呐,清源同學幹脆也進手工社好了。”有女生在一旁譏笑。
“我還沒想好。”清源曉海繼續解釋道,“工作上的問題。”
冬雪硯春的臉上是一副極其意外的表情,包裹著胸部的單薄布料,隨著她的呼吸一下子鼓起,一下子消氣。
“行吧,我的社團今天正好也有活動。”
“好。”
清源曉海拿起書包,對著她揮揮手後,朝著樓下走去。
在校門口,三枝搖月在漫無目的地四處觀望。,從袖口露出的手臂十分纖細,裙擺下的雙腿伸得筆直。
即便是樸素的矮屋街道,僅僅因為她的存在,也仿佛是點綴了木蓮花那般華麗,路過的男生們幾乎都無法反抗的看她一眼。
她明明看上去觸手可及,可是卻仿佛遠在天邊。
清源曉海徑直走過去說:
“走吧。”
她的模樣實在太過美麗,甚至能察覺到那略顯櫻粉的薄薄肌膚下,毛細血管在突突跳動。
“冬雪呢?”三枝搖月皺著眉頭,嘴角掛著複雜的情緒,她很少露出這幅表情。
“說留在社團做事。”清源曉海說。
三枝搖月有些困惑,看著他一再眨眼,似乎在確認某件事情不明就裏地側著頭:
“那你還過來找我?”
清源曉海隻能怔怔地盯著她的臉,從她的語氣可以聽出這是她的真心話。
路過的百褶裙在視野餘光中搖擺著,閑暇的下午滿是倦怠感,清源曉海意識到自己還未完全清醒。
對於他和三枝搖月來說,能維持兩人在現實中走在一起的線是冬雪硯春。
果不其然,路過的學生都紛紛投來視線,低聲細語地猜測兩人的關係。
在回過神的同時,清源曉海也在提醒自己不要得意忘形了。
“我先走,你離我遠點。”
在三枝搖月的建議之下,清源曉海刻意在街的對麵走著。
就在這時,手機傳來了消息,是三枝搖月發來的。
陽光下,在街道中心的白色豎線反射著奪目的光,它在清源曉海的視野末端閃爍著。
三枝搖月:「你怎麽和冬雪說的?」
清源曉海有些困惑,瞄了一眼對街的三枝搖月,柔和的光影,給她的身體包裹上了模糊昏暈的外殼。
清源曉海:「說我去工作」
三枝搖月:「可你並沒有去工作」
清源曉海:「我知道」
三枝搖月:「那為什麽呢?」
看著上麵的消息,清源曉海下意識地又看她一眼。
三枝搖月的表情就像在解開一個難題的小學生,眼眸中滿是無法理解。
清源曉海的迷茫在逐漸膨脹,他明明很清楚對兩人來說隱瞞關係是必要的,可思考還是陷入了詭異的迷宮裏。
感覺自己好像在把和冬雪的關係往不好的地方帶,而三枝卻對此深感困惑。
看著上麵的「為什麽呢?」,清源曉海感覺自己好像和她成為了共同欺騙冬雪硯春的犯人,心中充滿了不可思議的情緒。
不過,他也無意去追尋真相,就這樣保持下去也是一種選擇。
自己和她隻是去了同一個地方,僅此而已。
◇
“為什麽你就不能看開點呢?”
“可我也無可奈何,他們用惡心的方式來傷害我,我的心情會變得糟糕,一旦我的心情變得糟糕,我的一天都會變得很糟糕,而他們全然不會意識到這點。”
“漁麥,我知道你很生氣,但你先別生氣,人生來就是需要溝通的。”
“我理解,但是我認為狼和羊在一個圈子裏是不能容許的,因為狼會襲擊羊,換句話說,兩者本來就不應該待在一起,可如果一定要讓狼和羊待在一起,那羊隻能抬角做搏鬥不是嗎?”
“可是暴力隻會遭到暴力的反噬啊,正確的事情向來都是需要多磨的。”教導主任一臉鬱悶地看向北原栞說,“那個詞叫什麽來著?”
“您說的差不多了,叫「好事多磨」。”北原栞說。
“對,好事多磨。”
教導主任咧了咧嘴,看著眼前端正坐著的少女,十指交握說,
“漁麥,人際交往是很辛苦的事情啊,你不就是遇到一兩個討厭鬼嗎?這有什麽?我畢業出來工作時還被社長拿業績報敲頭呢!不也忍下來了?”
“哦。”
他的話聽起來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所以清源漁麥相當隨意地應和了一聲,同時也無心理會他的過去。
教導主任見她話變少,還以為這個女孩終於開竅了,隨即架著雙腿,擺出一副長者的模樣,語氣悠然地說:
“所以啊,漁麥你聽我說,隱忍才是勝利,路上總會遇見鬼,但我們遇鬼說鬼話不就好了?要隨機應變啊。”
清源漁麥的眉頭緊鎖,突然間再也無法信任眼前的中年男人了。
也許,他對自己產生了相當重的嫉妒。
“按照你這個邏輯,世界上的人幹脆都去當鬼算了,做出的行為不都是依照自己心中的基準製定的嗎?去附和其他人有什麽意義呢?你一大把年紀了都沒法分析問題還想強行改變我的思維基準,明明是在教書育人,可你到底站在什麽立場才能說出這些話來?這一切明明就不是我的錯,我也有隱忍地繼續生活,為什麽還要被那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潑髒水啊?”
北原栞被她頭頭是道的話嚇得目瞪口呆,急忙看向教導主任時,他愕然瞪大雙眼,臉上的筋肉都在微微顫抖。
從來沒一個學生敢在他麵前侃侃而談,而現在不僅被當場反駁了,還被質疑他教書育人的方式。
教導主任深吸了一口氣,略顯濁黃的眼眸在教導室內四處環視,緊接著起身說道:
“這學生其實挺不錯的,就是個性陰沉了些,我先出去,等她監護人來了,你再好好和他說。”
最後那句明顯是多餘的,但臉色僵硬的北原栞理解,這是教導主任用來掩飾難為情的手段。
她看著坐在原位的清源漁麥,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但還是要開口,畢竟自己肩負著教導學生的職責。
“漁麥呀,你聽我說,世界上有很多壞人。”
“這不廢話嗎?我上幼稚園的時候就知道了。”
她的聲音聽起來甚至還帶著幾分戲謔,一下子就把北原栞的發動機給毀掉了。
“......”
北原栞下巴抿起,總感覺氣氛尷尬的不得了,幹脆不再說話,待在教導室等著她的監護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