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我的玻璃有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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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苗代湖的香草園坐落在磐梯山間,有一條矮瀑布從其中穿梭而過,泉水濺在黝黑的岩石上,濺起迷人眼的白色飛沫。
四周滿是夏日的氣息,刺耳的蟬鳴,草與花的芳香,遙遠的汽笛,以及女孩子身上的淡淡香氣。
“這些向日癸怎麽低著頭,書上不是說向日葵會跟著太陽跑嗎?”
“就這幾株還在勉強撐著,哈哈哈,偷懶怪。”
“會不會是養分不夠?畢竟這麽大一片,可能有一個花霸在統治。”
“不管在哪裏都有競爭,真是殘酷。”
“我喜歡你硯春同學!請和我交往!”
“嗯?突然就這麽告白嗎?這些年對我的愛慕終於忍不住了?”
“我隻是在複原在這種場景下的告白現場,不覺得很有感覺嗎?是不是突然心動了一下?”
“......好像沒有心動。”
香草園內一顆大樹下有好幾張吊躺椅,地上是鋪滿著幹燥的沙子。
清源曉海很喜歡這裏,躺在上麵在風輕日暖的地方得到酣息。
凡是躺在上麵的人,都像貓一樣慵懶地吹著風,頭頂上的綠葉沙沙搖曳,陽光篩過樹葉的光影,宛如螢火蟲般踩在他的額頭上。
就連清源漁麥,都索性蜷縮在椅子上,開始了午睡。
淅川蘭子在附近的小木屋裏買了些甜品,她就直接起來開吃,而冬雪硯春首先詢問的就是價格。
“一個人的分量差不多兩千一百円。”
冬雪硯春立刻縮了縮脖子說:“好貴!之後還是回去買吃的好了。”
清源曉海闔著眼睛,雙手交握放在胸前說:
“硯春,就算日子不輕鬆,但隻要目前幸福不就行了嗎?”
冬雪硯春表情呆愣地看著悠閑自在的清源曉海,她大抵理解這句話的大意,可心中卻忽然升出了一股強烈的違和感。
她想詢問清源曉海「你現在很幸福嗎?」,但過了會兒便視線遊離,目光和三枝搖月對上了。
“曉海大爺說的也是。”
冬雪硯春笑了笑,把甜點放進口中,光亮塗油奶油的表麵抵在牙齒上,接著放進嘴裏,讓其在舌頭上融化。
在大樹下乘涼了會兒,就繼續往裏走。
豬苗代湖香草園裏,最引人注目的不是種植著五彩繽紛的花草和舒意的乘涼地,而是坐落於其中的玻璃傘館。
它而是由上千把宛如花兒般的彩色雨傘所構成的「傘」館,四麵皆是鋼架搭建起來的玻璃,每一把傘的傘麵上,都有著與眾不同的花紋圖案。
這傘館的話題熱度甚至逐漸超越了香草園,成為了旅客必來打卡的景點。
吉原綠子似乎對這裏很感興趣,拉著冬雪硯春就在傘館內看來看去。
“等等,你弟弟呢?”
“說身體不舒服回去了,不管他,嘻嘻,愛玩不玩。”
淅川蘭子並沒有進來,隻是在館前象征性地拍了幾張照片就去附近的小店裏休息,說要為等下去東京的長途做準備。
清源曉海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邊的漁麥,她露出的表情興趣缺缺。
“漁麥,不去逛一逛嗎?”
她雙手抱臂,頗有些煩惱地說道:“有什麽好逛的,不就是一個放傘的倉庫嗎?這也能賺我的錢?”
清源曉海有些錯愕地盯著她的側臉。
——漁麥說不定沒有藝術和看待美的細胞,不完美的她也不錯。
“你不去逛怎麽知道會不喜歡呢?”
然而,清源漁麥還是沉著一張臉,她抬頭發現曉海正直視著自己。
她剛想說待著這裏,可發現三枝搖月也在他的身邊。
三枝搖月並沒有給她無條件的關切,可即便如此,清源漁麥還是想讓她過得好,追其原因,可能是從前在她身上得到的,不僅僅是單純的「親切」。
“我去上衛生間,可能會久一點。”清源漁麥說。
她這句話一說出口,讓清源曉海的心情就好像粉末在滾燙的熱水裏泡成了團,是無法立刻拆散的疙瘩。
“......三枝。”清源曉海的唇瓣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兩人背後的花傘是紫藤花和薰衣草,她把頭轉過來的那一刻,清源曉海下意識地看向一邊,硯春正和綠子開開心心地拍照。
“怎麽?”
三枝搖月說完便靜靜地闔上了嘴,花的香味摻雜著她身上隱約的甜香。
清源曉海見她這幅模樣,突然覺得喘不過氣來,明明是自己的呼吸,卻總感覺格外的不受控製。
他迷惑到了極致,真是不可思議,每當自己想說些什麽話,她就像能提前預感到一樣,變得宛如黃昏日落尤為風平浪靜,其中是不可估摸的深邃。
“麻煩跟我來。”
“好。”
她一瞬間露出驚訝的表情,又馬上低下視線什麽也沒問,就像一隻溫順的綿羊乖乖跟著,清源曉海忍住了沒讓自己大驚出聲。
兩人來到被數把花傘包圍的地方,花傘構建的場所宛如是一座城堡,是專屬於兩人的領地,絕不容其他人染指,就連視線都難以滲入。
由於不知該從哪裏開始說,清源曉海隻是手放在兜裏,可一想到扭扭妮妮地不說出來,就莫名其妙地來氣。
“我有東西......”
“我有東西......”
兩人同一時間說話,但都看著對方的眼睛愣了一會兒。
三枝搖月立即收回視線,有些拘束地扭動著身子,樣子像是不願意率先用肉球去碰水的貓。
“你、你先說好了。”
“不、不了,還是你先說。”
“清源,為什麽你要在這件事上一直讓著我,莫名其妙,你應該明白我不會喜歡。”
本著好意,然而卻被她皺著眉頭一陣埋汰,清源曉海的嘴角一咧,從兜裏取出一塊手帕包裹的物品。
“這個東西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但我還是買了。”
他把手帕打開,躺在其中的是一顆通透無比的蘋果形狀的玻璃。
三枝搖月的臉頰在不經意間變得溫暖起來,嘴角噙拾著一抹笑意說:
“我可不知道我愛吃蘋果。”
“可能那些藝術家太喜歡吃蘋果了,我挑了好久基本都是這樣的,要是我知道他們的住址一定送幾箱金桔過去,不過這個也很漂亮,那些太過華麗又昂貴的玻璃我見的也不是很好......所以,我有些傻傻地買了一顆蘋果,”
聽著那混雜著玩笑和自嘲的話語,清源曉海和三枝搖月都淺淺地笑了。
連傘館的玻璃窗戶,也逐漸染上了殷熟果實的緋色。
“你——,不要嗎?”
清源曉海嘴上笑著,心裏卻有些摸不著底,可自己實在是找不到桔子形狀的玻璃。
三枝搖月雙手抱臂,笑容中帶著些許玩味:
“......怎麽說呢。”
旋即,她又窺視著清源曉海:
“你很在乎嗎?”
清源曉海有些強撐顏麵般地說:“......不會,那你要不要,不要我現在回去說不定還能退款。”
“騙人,我如果沒收,你在心裏一定很難受吧?”
“......”
她的話就像一股飽含著花草香氣的熱風,在山穀間肆意吹拂。
見清源曉海不說話,隻是看著手裏的蘋果玻璃,她卻心滿意足地眨了眨澄澈的眼眸說:
“人能賦予物體生命和意義,我覺得人才是真正的藝術。”
清源曉海壓根沒去想太多,隻是苦笑著說:
“你的意思是我不夠藝術嗎?”
“區區曉海,對我已經足夠了。”
三枝搖月笑著說,投來的眼眸深處,彷如玻璃中心藏著的光。
清源曉海呼吸都忙了半拍,不由得轉過身去,可是三枝搖月並沒有轉開身子,隻是輕輕地為雙眸落下窗簾的發。
“那你是不是也有東西要給我?”他一邊沒出息地笑著,一邊誇張地挺直身。
三枝搖月靜靜地看著他那張強撐的臉,過了會兒,稍顯猶豫用手抓住隨身帶的小提包肩帶,又歎了口氣說:
“確實有。”
她這麽說,就從小提包裏取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比起清源曉海用手帕抱著的樣子,顯得大氣多了。
“你什麽時候買的?”清源曉海詫異地問道。
三枝搖月微微張口,小小的臉蛋上,染上春季遺留的櫻紅:
“你什麽時候買的我就是什麽時候買的。”
說完,她就把盒子遞給了清源曉海,同時把他手上的蘋果狀的玻璃放進包裏。
打開盒子,是一朵能放在手心的,形狀極其精致的冰晶雪花。
“雪花?”
清源曉海困惑不已地歪著頭,但不得不說,對稱的六角形製作的非常精致。
見他一副不清不楚的模樣,三枝搖月鬧別扭似地撇了他一眼,最後小手握成拳抵在唇前,微微紅著臉嘟喃道:
“因為世界上沒有兩朵雪花是相同的,這麽簡單你為什麽都不懂,難道你的腦子真是木頭做的?”
說完的瞬間,清源曉海感覺心髒被無聲地錘了一拳,嘴巴像金魚般開闔著,最後就連自己都紅了臉,把小盒子蓋上。
“確、確實......”
今年的陽光中攜著夏天特有的通透,他有預感,今年的夏天會越來越熱,直到大街小巷都開滿絢爛的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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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世間沒有相同的雪花,即‘你是我唯一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