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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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海盜船的前進,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隻是魔鬼海的上空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隻有一片厚重的黑雲。
    “說起來,佩利前輩,”金突然想起什麽,轉頭問道,“嘉德羅斯說你們海盜團劫驚過不少地方,甚至親手覆滅過幾個小族群,是真的嗎?”
    “哈?”佩利抓了抓頭發,有點兒茫然,“好像.....可能?我記得,我們隻搶過一次,被搶的那家夥好像是叫什麽霍金斯的,是雷蟄的手下,他被老大稍微威脅一下,就把雷蟄金庫的鑰匙交出來了。”
    “這樣嗎?”金發少年的表情有些複雜,“唔,那你們的惡名是怎麽來的呢?”
    “大概是因為這海盜船吧,”雷獅從船艙裏走出來,悠然道,“這船以前是羚角海盜團的,那隻蠢龍說的事情,都是他們做過的。”
    “羚角海盜團?”金愣了一下,“為什麽他們的船會在你們這兒?難道……”
    “當然是因為這羚角號被我們搶過來了啊,小鬼,”紫眸少年眉頭一挑,“誰讓那群不長眼的家夥招惹到我們頭上來,結果不但命丟了,積累了幾十年財富也歸我們了。”
    金心想,難怪這群小屁孩看著年齡也不大,卻有了這麽大的名聲,原來是踩在前人的肩膀上。
    真正讓人聞風喪膽的是羚角海盜團,而雷獅海盜團將其擊敗後,不但接手了羚角號與財富,連罪孽也一塊承受了。
    “這樣不是正好嗎?”佩利握拳道,“像老大說的,就讓我們的惡名響徹蒂莫西大陸。”
    卡米爾靜靜道:“這是在所難免的事,我們也沒有必要澄清。”
    話雖如此,可是……
    金還想說什麽,卻忽的感覺船身震動了一下,他一個翅起,險些從圍欄上翻下去。
    不,不是船在震,是大海在震。
    轟隆轟隆的沉悶聲響從下方傳來,漆黑的海水上泛起一圈圈細密的波紋,仿佛沸騰了一般,劇烈地顫抖起來。
    海盜團的三人臉色同時一變,雷獅立刻一把將金從欄杆邊扯回來,厲聲道:“快回船艙裏去。”
    卡米爾迅速蹲下,青黑色的符文自掌心浮現,勉強穩定住了船身,他深吸了一口氣,在噌雜的海浪聲中喊道:“大哥,下麵有海怪。”
    動靜越來越大,海中翻起幾十米高的墨色浪潮,一條粗壯的赤紅色觸手猛然破出水麵,狠狠拍打在海盜船上空的魔法防護罩上!隻是這一下,那層淡紫色的防禦便出現了一絲裂痕,在海水的衝擊下搖搖欲墜,顯然撐不了多久。
    “怎麽了?”嘉德羅斯從船艙裏衝出來,一把扶住險些摔倒的金,“那是什麽東西?”
    安莉潔看向翻湧的海麵,答道:“它是魔鬼海的霸主之一——刻托。”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海中的怪物終於顯露出全部麵目來,那是一隻無比龐大的,生長著赤色鱗片的怪蛇,而之前轟擊海盜船的“觸手”,原來是它的尾巴尖。
    魔鬼海南方海域的霸主,猩紅蛇怪刻托!在它麵前,角號簡直像是一個造型精致的玩具,隨便抽幾下就能打翻。
    “真不走運,”帕洛斯一邊釋放魔法修補裂縫,一邊咬著牙道,“這可是史詩級的海怪啊,怎麽會出現在離岸邊這麽近的地方?”
    “鬼知道,這東西起碼要有lv6的實力了。”雷獅直接召喚出了雷神之錘,艱難地阻擋著來自海洋裏的攻擊,“卡米爾,快去船長室,全速前進,看能不能甩開它。”
    卡米爾根本來不及應聲,便起身毫不猶豫地跑進了船長室裏,開啟了最大功率。
    燃料石劇烈地燃燒起來,羚角號驟然加速,激起一圈黑色的浪花,眨眼間便衝出去幾百米。
    然而刻托並沒有放過這群人的打算,它那猙獰的三角形腦袋在雷電中隻是稍微停頓了一下,便極快地追了上來,尾巴重重地抽擊在海盜船上,硬生生拍碎了那層魔法防禦。
    帕洛斯被這力量波及,整個人都摔了出去,噴出一口血來,眼看著那條尾巴勢頭不減,就要落在他的身上,旁邊忽的伸出一雙手來,猛的把他拽到了一邊。
    金一口氣把白發少年拖出好幾米遠,險而又險地避過了刻托的尾巴,而羚角號的質量還算堅挺,隻是搖晃的幅度有些大,並沒有徹底翻船。
    “重力空間。”
    佩利雙手一握,所有人頓時感覺身上微微一沉,但影響不大,因為這魔法並不是作用在他們身上的,而刻托像是被什麽東西擠壓著似的,蛇頭掙紮著垂了下去,撲通一聲落入海中。
    但是沒過兩秒,這隻可怕的怪物就又猛然鑽出來,整個身子都撞在羚角號上,轟然一聲巨響,直接把船撞得四分五裂。
    幾人全都落入了水中,雖然海水有一定的腐蝕性,但好在金和安莉潔身上都有赫柏花護體,雷獅和佩利身為半獸人的防禦強大,巫鬼天生就沒有實體,嘉德羅斯則顯化龍形飛上了高空。
    而卡米爾,作為半獸人與天使族的混血,他第一次展露出了自己的翅膀,那是一對深色的羽翼,像是教堂塔頂的灰鴿子。
    “渣渣。”嘉德羅斯喊了一聲,迅速從殘破的羚角號碎片中找到了金的身影,他立刻一個俯衝下去,想要把人類撈上來。
    卻沒想到,刻托一直在盯著這兩個會飛的小東西,見狀馬上抓住破綻,三角形的腦袋宛如赤紅閃電一般,迅猛地審了過來,一口咬住巨龍的翅膀。
    嘉德羅斯躲閃不及,發出憤怒的龍息,金色火焰噴吐在刻托的身體上,卻隻燒焦了對方的鱗片,並未傷及根本。
    融合了不知道多少奇異物質的海水簡直就是一切火係的克星,讓巨龍的攻擊隻能發揮百分之五十的威力。
    毒液從蛇牙裏源源不斷地傳輸了過來,龍族的防禦力雖強,毒抗性卻不高,短短幾秒內毒素便隨著血液流遍四肢百,令他全身一麻,力量開始流失。
    金剛剛在海水中穩定住自己,仰起頭便看到這一幕,心跳幾乎要停止了,他想都沒想,便直接傾盡全力甩了一道攻擊出去,暗金色的箭頭在空中劃過一道淩厲的痕跡,狠狠擊中了蛇怪的眼睛,炸裂開來,濺起腥臭的血液和破碎的蛇鱗。
    刻托怪叫一聲,頓時鬆口了,巨龍抓住機會奮力一掙,鋒利的前爪猛地刺入對方受傷的眼睛裏,讓這隻蛇怪徹底失去了右眼。
    而他自己完成這超越極限一擊後,因為蛇毒的緣故當即陷入了半昏迷狀態,沉重的身躲掉入海中,很快便被海水吞沒。
    “嘉德羅斯。”金掙紮著爬上了羚角號的一塊碎木,卻完全尋找不到龍族的身影,心靈溝通也得不到回應,這讓他瞬間陷入巨大的恐慌中,臉白得嚇人。
    “小鬼,你別著急。”雷獅往這邊靠過來,喊道,“先想辦法解決掉這隻怪物,再去找那個龍。”
    安莉潔憑借著赫柏花的保護,釋放了一個大魔法,將方圓三百米內的海麵都凍結了起來,為眾人爭取了一點短暫的時間。
    “這樣下去撐不了太久的,”卡米爾把帕洛斯和佩利一起撈過來,扔在浮木上,“在海洋中,我們根本不是它的對手。”
    陸地生物在大海中顯得如此渺小,他們的體型甚至沒有刻托一隻眼睛大,別說對戰了,就是逃跑都難以做到。
    雷獅想要釋放雷霆,可在海水裏,大麵積的雷電隻會先傷到自己人,他隻得放棄這個想法,喝道:“卡米爾,帶我飛上去,從空中進攻。”
    “我知道了,”金猛然清醒過來,咬牙道,“打它眼睛,卡卡,帶我和雷獅一起上去。”
    卡米爾頓了一頓,沉聲道:“我有個比較冒險的想法,你們聽我說。”
    “成功率不高,注意配合。”
    能夠限製雷獅一天一夜的魔法此時卻隻生效了短短三十秒,冰封的海麵開始寸寸龜裂,刻托龐大的身驅掙紮著衝破束縛,斷記著撲了過來。
    “成敗在此一舉了。”卡
    米爾將所剩不多的魔力全部注入法陣,這塊足以容納六七人的殘片頓時亮起了彩色的光輝,阻隔開帶有刺鼻腥氣的海水,借著翻湧的浪潮往海岸飄去。
    有安莉潔在前方指引方向,刻托發瘋製造的風浪反而成為了他們前進的助力,遠處的海岸線已經變得清晰可見,最多再有半個小時,他們就能逃出生天。
    這是卡米爾預想中最好的一種結果。
    但最壞的情況,還是無可避免地發生了。
    刻托突然停止了翻滾,在海水中立了起來,被鮮血浸染的蛇頭越發猙檸可怖,原本波濤洶湧的魔鬼海,也被它的力量鎮壓,逐漸平靜。狂暴的憤怒並不可怕,冷靜的怒火才是最令人心悸的。
    雷獅一直關注著蛇怪的動向,見狀心裏登時一沉,想也沒想便道:“快把魔力都收起來,別被它發現了!”
    “……”
    其他人都愣了一下,卡米爾是最先反應過來收起魔力的,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刻托感受到與這片海截然不同的魔力氣息,龐大的身躲直接飛出海麵,重重地落了下來。
    眾人的魔力早已所剩無幾,弱的防禦頂多抵擋一下海水,在蛇怪的拍擊下如同雞蛋殼一般,轟然破碎,他們也被撞得飛了出去,落入海中。
    這震蕩產生的衝擊力太強,金本來就心神不穩,這一下直接昏了過去,被起伏的海浪眨眼間推出去十幾米遠。
    而其他人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去,魔法氣息收斂後,刻托找不到目標,再次開始攪動風暴,雷獅和佩利直接被拋飛起來,遠遠地甩了出去。
    卡米爾憑借自身魔力特性,死死抱住一塊碎木,漂浮在了海麵上,帕洛斯則化身暗影,躲藏在漆黑的浪潮裏,盡力往數百米外的海岸靠近。
    而安莉潔泡在水裏,非常小心地脫離風暴,往金漂走的方向遊去。他們之間都隔得極遠,想要互相救援都做不到,但好在這裏離岸邊已經很近了,如果不是運氣實在不好,應該都能抵達海岸。
    從這場災難開始到結束,已經過去了一夜,隨著天邊露出微光,魔鬼海終於平靜了下來。
    失去雙眼的刻托帶著怨恨沉水中,它記住了那群人的魔法氣息,暗暗等待著複仇的那一天。
    而雷獅海盜團和主角小隊的各位,卻在一夜之間分離,像是一張拚圖被人惡意摔壞,四處散落。清晨的薄霧逐漸褪去,漆黑的海浪衝刷著灰色的沙灘,將一個身形單薄的金發少年卷上岸來,拋在了奇形怪狀的貝殼中間。
    太陽的光灑落下來,親吻著少年的發梢,他就那麽靜靜地睡著,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
    直到--
    一個背著藤婁的人踏上了沙灘,他看著隻有十三四歲的模樣,還是個孩子,似乎對自己將要做的事情毫無興趣,麵上沒什麽表情。
    他四處看了看,掩在銀發下的紫羅蘭色雙眸透出些失望,正準備離開,轉身時卻忽的一頓。等等,
    那邊好像....躺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