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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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這位尼德瑞婦女的口中,金和安迷修逐漸得知了惡魔族的現狀。
    令人難以置信的現狀。
    “大概從十多年前開始,汙濁蔓延到了惡魔族附近,三十七號斯拉姆被第一個吞沒,所有人被感染,變成了血妖。”
    年輕婦人仔細回憶著,緩緩說道:“上麵賦稅那麽重,那一年糧食收成又不好,運氣不好的就餓死,運氣好的雖然能活下來,但也根本沒有能力抵擋那些血妖,三十六號和三十四號有一大半都變成了感染體,三十八號更是死絕了。”
    “怎麽會這樣?”安迷修皺眉道,“城市裏不是有軍隊嗎?那些貴族和官員難道一點都不管嗎?”
    “他們哪裏會管,”婦人憤然道,聲音裏滿是恨意,“那些哈依都是些貪生怕死的家夥,隻派了軍隊把斯拉姆通往城市的路堵上,就任由我們自生自滅了。”
    “居住在斯拉姆的尼德瑞,身上都會得一些病。你們看見村子外麵那條河了嗎?哈依們用過的髒水和垃圾都往河裏倒,但我們平時還得喝河裏的水,用水洗澡洗衣,時間久了就容易生一種眼病。”
    她用手指向窗外,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大家管這種病叫髒眼,得了以後眼白會變成黑褐色,瞳孔會變成赤紅色,和潛伏期的感染體特別相似。被血妖攻擊過的人並不會立刻失去理智,而是會有幾天到十幾天的潛伏期,但感染後會出現一個極為明顯的特征-一眼白漆黑,瞳孔猩紅。”
    聞言,金和安迷修頓時心裏一沉,隱隱約約猜到了後麵發生的事情。
    果不其然,婦人接著說道:其實隻要有專業的醫生仔細檢查,就能發現他們的區別,但是那些貴族根本不會在我們身上浪費時間,他們才不管是髒眼還是感染了,隻要發現就全都活活燒死。”
    “可那是我們的親人啊,尼德瑞又不是沒有感情,隻知道勞作的牲口!要是按照他們的命令來做,根本不用等汙濁蔓延到這裏,我們就要死絕了。”
    金發少年臉色發白,桑音顫抖得不成樣子:“所以你們才會把有這種特征的人都關起來,等著看他們會不會變成感染體是嗎?”
    “對,我們又沒有醫生,平時生病也就是隨便摘點藥草,哪裏懂得怎麽分辨?”提起這個,婦人又想起自己死去的丈夫,不禁悲從中來,“隻能先這麽關著了,不然被監察官發現,全家都要燒死!。
    “抱歉,在您最悲傷的時候還問了這麽多,”安迷修又取出一些幹糧,帶著歉意道,“這些東西給您,我們要先走了。”
    說罷,離開了。
    他輕輕拍了一下明顯有些走神的金,拉著對方而婦人愣愣地看著兩人的身形在門外突然消失,又嚇了一跳,要不是懷裏抱著兩袋幹糧,還以為剛剛是自己太傷心所以出現幻覺了。
    那兩個人好像不是惡魔族的,她光飽地想,氣質這麽好又大方,該不會是創世神派來的天使吧?
    “金,你沒事吧?”安迷修偏頭看向身邊的人,“是不是被嚇到了?”
    金發少年低著頭,沉默了片刻才悶聲道:“沒事,我們再往裏麵看看吧。”
    “好,”棕發騎士看了他一眼,最終隻是點點頭,“小心一些。”
    兩人一起使用潛行術隱藏了形體,繼續往裏走。
    其他的房屋和那個婦人的並沒有多大區別,都是破舊不堪的,仿佛風一吹就倒。
    隻是有些屋子裏設置了那種簡陋的木籠子,有些人則沒有,看來至少不是所有人家裏都有感染體或髒眼病患者。
    本以為這已經是最壞的情景了,但當他們來到村落盡頭時,卻還是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一通往其他村子的道路被人為地用木頭、石塊,還有各種垃圾和廢棄的物品阻隔了起來,並設有lv1級別的法陣。
    他們跳上這道高高的“牆”後,看著“牆”那邊的東西,幾乎要停止呼吸。
    數以萬計的感染體聚集在一起,被堵在這麵牆後麵,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黑壓壓的一片,仿佛地獄被撕裂一道口子,放出了大批的惡鬼。
    這些感染體沒有理智,實力也不強,如同一具具愧偶般,漫無目的地遊走著。
    但如果有活物進入這裏,它們絕對會立刻瘋狂起來,將其撕毀同化。
    兩人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那些惡魔族的尼德瑞們要付出多大代價,才能築成這樣一道牆。
    一道由鮮血與屍該凝結的牆。
    金默不作聲地伸手按上一塊木板,lv4的力量展開,把這麵牆的防禦直接提升了三個檔次。
    做完這件事後,他站起身來,低聲道:“天快黑了,我們先找個地方過夜吧。”
    安迷修擔憂地看著他,欲言又止:“好。”
    村子裏有不少房屋都已經空了,雖然航髒又破敗,但借宿一晚還是沒問題的,一個清理魔法下去,就能勉強住人了。
    兩人這一天裏受到的衝擊太大,都有些疲憊,也沒講究那麽多,就在屋子裏唯一的床上背對背和衣而眠了。
    安迷修睡得不太安穩,到深夜時,檬間他似乎聽見了一絲若有如無的泣聲,頓時驚醒,的坐起身來。
    “怎麽回事,金。”他轉過臉,聲音夏然而止,整個人都呆住了。
    因為這聲音的來源不是別人,正是他身邊的同伴。
    金靠牆坐著,透明的液體順著眼角不斷滑落,滴在衣襟上,他死死咬著嘴唇,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安靜得像是一座雕塑。
    “金,”安迷修愣了一下,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你怎麽了?”
    金發少年沒有回答,而是低下頭,用力地捂住臉,肩膀劇烈地顫抖著,仍然是寂靜的,仿佛在出演一場默劇。
    眼淚的國度是那樣神秘莫測,讓素來穩重的騎士一時間也慌了神,他猶豫了一下,有些手足無措地抱住了這個哭泣的小少年。
    “金……殿下,你別哭……在下,在下會保護你的。”
    安迷修語無倫次地說著安慰的話,可金隻是沉默地流淚,很快便把他胸前的衣服打濕了一大片。
    騎士隻覺得心底像是被人用最灼熱的烙鐵燙了一遍又一遍,疼得他放在對方肩頭的手指也禁不住顫抖起來。
    眼淚明明是軟弱的,無用的,在此時卻仿佛變成了最銳利的刀劍,毫不留情地從他的心頭滾過去。
    安迷修低下頭,聽見懷裏的少年啞著嗓子,一邊小聲泣,一邊自言自語般地重複著一句話。
    他說:“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然而不管說多少遍對不起,那些因汙濁死去的人,都再也無法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