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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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上煙塵滾滾大作之處,裏麵隱約透出十餘位身影,當中一位身影手中搖著紙扇,在大笑聲中走出來,是一位身形瘦削、目光陰鷙的人。
此人橫掃場中眾人一圈,走到高壇處,目光落向高壇上方的離痕宮主,紙扇一闔,拱手道:“離痕前輩,在下來遲,恕罪,恕罪。”
離痕冷冷望著他,未發一言。
金雀夕這時候早把遮擋眼睛與鼻子的布條扯落,看到來人,邊湊到聶楚荊耳邊道:“這廝的出場真是囂張,敢在此刻方到。”
離痕在高壇上緩緩地道:“趙燭樓。”語調冷如冰霜。
趙燭樓哈哈大笑,回道:“離痕前輩,晚輩來遲,皆事出有因。”
離痕臉上毫無表情,道:“哦?可是趙闕身上抱恙?”
趙燭樓臉色一變,身後緊跟著的十餘位黑色身影的門人也是個個臉龐扭曲、怒目而視。
賀千曲悄聲問白舒眉道:“此人正是蝕劍門掌門,趙闕的兒子麽?”
白舒眉道:“不錯。正是趙闕的寶貝兒子趙燭樓。”語氣中帶著一絲嫌惡之意。
這趙燭樓被離痕嗆了這麽一道,臉色變了變,卻又轉瞬笑了起來:“離痕前輩哪裏的話,家父正當壯年。不過他倒是常常牽掛起前輩,叨念著美人遲暮,黃花易老,可見他心中甚是掛念前輩哪!”
此言一出,暝幻宮眾弟子紛紛大怒道:
“趙燭樓你是什麽意思?”
“你休得放肆。”
趙燭樓也不惱,哈哈大笑道:“宮主,晚輩來遲,自是要賠禮的。我那南疆之地,離此不下萬裏,晚輩我這一路上是披星戴月,順便斬妖降邪,才備得宮主此番大禮。”
說完,他拍了拍掌:“來人,帶禮物上來。”
趙燭樓身後那十餘位門人隨即抬出了一頂轎子,那轎子金漆紅頂,他命人往地上一放,走過去把那轎子的卷簾拉起。
此刻柷音扶著負傷的塤殤,塤殤勉強站了起來。
離痕見得趙燭樓抬出那頂轎子,仍是眼神冷漠,毫無所動,就好像看不見他所為一般,目光轉向柷音和塤殤那方,對著柷音道:“柷音,你且助你師妹療傷,此戰你勝了。”
柷音聞言點了點頭,扶著塤殤往離痕所在的高壇方向走。
兩人走過聶楚荊等人身邊的時候,聶楚荊忽然低聲道:“別過去。”
柷音聞言一怔,看向聶楚荊。
聶楚荊卻沒有看著她們,而是望著趙燭樓和那頂轎子的方向。那頂轎子的卷簾方才被趙燭樓拉開,轎子裏正坐著一個人。
眾人見轎子裏麵有一位坐著的人,都好奇起來,走到轎子附近看看是誰。金雀夕見聶楚荊臉上有疑惑的神情,便問道:“師哥,是有什麽不妥嗎?”
聶楚荊道:“不知道。隻是覺得那個轎子十分不對。”
此時在場有不少圍過去的人看見轎子裏麵乃是一位美貌女子,正依著轎子的內窗,眼目微闔,正在沉睡。
白舒眉見狀,喝道:“趙燭樓,此何意?”
趙燭樓桀笑一聲,拍了拍掌,讓門下眾人幫忙把轎中人扶了出來。
這女子被趙燭樓門下扶出來的時候,腳步虛浮,身著布衣,麵容甚是清秀,隻是麵色蒼白,依然眼目緊閉,似乎重傷了一般。
趙燭樓轉身對離痕道:“離痕前輩,晚輩聽得暝幻宮素以斬妖除魔為己任,所以這一路上自然不敢怠慢,在行至鹿鳴山附近地界之時,恰逢妖獸傷人,晚輩承暝幻之誌,既來暝幻觀禮,斷無不出手的可能。”
他一張手中紙扇,接著道:“所以晚輩這就與那妖獸一戰,從那妖獸手下救下了這女子,此女子一家被妖獸所殺,此女亦被妖獸所重傷,眼見就剩這麽一口氣,隻是晚輩身上無醫無藥,隻得一路帶來此處,求宮主救治。暝幻隻招女弟子,若是此女治愈,可歸入暝幻宮中。”
他這一番話,言語十分懇切。
此言一出,場中眾人無不動容,紛紛看向這女子,見她眉目清秀,雙眼緊閉,顯是受了重傷,十分痛苦。
離痕望向這名女子,眉頭微微蹙著,似在尋思。
趙燭樓道:“離痕前輩,此女看似無傷,實則身上傷痕不少。”說完,把手中匕首劃向那女子腿上的衣裙。
“嗤啦”一聲,女子腿上的衣裙被趙燭樓劃掉了一整塊,露出整塊的小腿肌膚。
那肌膚露在眾人麵前,隻見是無數噬咬後的滲著血的紅色痂傷,新痂舊痂,似是好了又傷,整條腿沒有一處完好,像是一條血腿。
山風一吹,頓時有股子腐臭的氣味襲來,聞者莫不欲吐。
站在柷音旁邊的塤殤受傷未愈,更是覺得暈沉幾欲吐出。
隻見趙燭樓劃掉那女子的衣裙後,招呼他身邊十餘位門人,齊齊走向離痕高壇下,躬身求宮主救治。
離痕起身立定,從高壇處看向這女子,見這女子長發及腰,依然是目緊緊闔之,毫無醒轉之意。她望了半晌,忽而大喝一聲:“散開!!”
眾人一驚,麵麵相覷,毫不解意——驀然驚變突起!那女子雙目一睜,眼裏猩紅一片,發出一聲淒厲尖叫,雙手指甲見風就長,雙手指節扭曲鼓起,滿頭亂發隨風亂舞渾似鬼魅!
賀千曲和金雀夕等人皆大驚,還來不及做什麽反應,就見此女往最近的離風穀眾人撲過去!
離風穀以黎夢瑤為首,也盡皆大吃一驚。黎夢瑤手中的傘隨風一撐,喊了一聲:“結寒冰陣。”
隻見離風穀眾弟子皆把手中的傘往空中一祭,身形隨之躍起,那空中的傘亦隨之而開,接住傘之後就站在另一人的肩膀上,如此層疊而上,以四人為一列,有七排之數。
那鬼魅般的女子毫無所動,淒厲慘叫著飛撲而來,眼睛裏猩紅得像血池一般,撲至那傘牆。
隻見那廿八之數的傘牆,最上方的一層飛躍而出,緊接著第二層緊躍其後,那傘似有靈性,能使人的身形回緩滿落,一瞬間半空中鋪滿了彩色華蓋紙傘,十分好看。
黎夢瑤大喝:“念訣。”
隻見那廿八紙傘光彩流動,耀目生華,把那女鬼魅就圍在傘下,那傘被離風穀眾弟子執在手中,口中念著“縱傘訣”,流光溢彩,傘下有陣陣寒光不斷浮動。
那傘下的鬼魅被這寒光一照,立時似冰凍了一般,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