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場上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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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楚荊利用“覆水聚形”龐大紛呈的劍氣,把自己的氣息暗斂,掩藏於其中的一道劍氣中,趁離痕擊落劍氣之時,倏忽轉到她的背後,一劍貫穿了她的腹部。
    離痕宮主負傷之間,仍是傲然不改,冷冷道:“好,這一劍好得很。”
    聶楚荊目中光芒一斂,頓覺有異,驀地抽出那把劍,往後退了好幾步,挺劍當胸,注視負傷的離痕。
    離痕緩緩轉過身。
    下一刹間,頭掉了下來,接著是肩膀和身體碎裂,轟地一聲微響,整個人化作了一堆砂石,風吹過,掠起了一絲絲沙土。
    與此同時,一個聲音從荷塘中央隨寒風掠過來——
    “聶楚荊,能碎我一具輕訣所化的影身,也算是後生可畏了。”
    聶楚荊一凜,望向荷花畦,卻隻見暗影浮動,荷花迎風搖曳,哪裏有半分離痕的影子?
    他沉聲道:“離痕前輩功力深厚,在下竟不知何時中了幻術。”說罷,手中暗自運起靈力,劍氣往整個荷塘一掃,荷花齊腰而斷。
    除了一株荷花,那荷花莖雖細,花卻實。
    此時那荷花漸漸幻化,如輕煙一般,又幻化成了一個人,那人紫金冠,麵容冷豔,身形淩於大片荷葉之上,卻是離痕。
    聶楚荊望之,良久方道:“原來在下方才賞的並非是真荷花,而是前輩在觀賞在下。”
    離痕道:“你刺我影身那一劍,刻意避開了要害,和你中我幻術也算是一個意思。”
    聶楚荊持劍不答。
    離痕緩緩道:“聶楚荊,你心中有魔。你賞荷之時賞的並非荷,而是你心中的一個幻影;你刺我之時,我確也感到了殺意,你卻臨時偏了偏劍,有意傷我,而非殺我。”
    她說完最後四個字,緩緩走向聶楚荊,道:“出劍非劍,觀荷非荷。聶楚荊,你心中到底有什麽秘密?”
    聶楚荊冷冷看著她,沒有回答。
    離痕冷笑道:“罷了。你有的是時間,慢慢想。”
    說罷袖袍一揮,右手手指揮了幾個印訣,輕啟朱唇道:“迷、滅。”
    天空中似有隱隱鳥鳴,一道虛無的火焰憑空而起,聶楚荊隻覺天地驀地變了顏色,腦中似有巨大的嘶鳴聲起,一陣劇痛之間,意識全無。
    ……
    他醒來之時,身在暝幻宮中後山的一座陰暗的牢籠之中,黑牆高築,周遭盡是潮濕之氣,僅有一方狹小的窗戶,可以觀得外麵已是日間,日頭高懸。
    他雙臂纏滿黑鐵鎖鏈,鎖鏈牽入牆壁之中,腰中亦是一條粗大的鏈條,環腰數圈,貫入身後的黑牆。
    他暗暗調息運氣。
    此時鐵門驀然被推開,離痕緩步走入,望著他,道:“醒了?”
    聶楚荊微笑道:“前輩好手段,囚我於此,不知要囚到幾時?”
    離痕負手,冷冷道:“你的三位師弟我已派人告知,他們隻知我召你商議要事,並不知你身處何處。”
    聶楚荊淡然道:“如此,倒是要感謝宮主了。”
    離痕負手踱了幾步,道:“此間無人,你亦不必瞞我,我需問你幾個問題,你若是答得讓我滿意,自然放你。”
    聶楚荊微微一笑,道:“那怕是很難了。”
    離痕注視他,緩緩問道:“玄重遲遲仍不歸還洛河卷軸,到底為何?”
    聶楚荊道:“你需得親自去問我師尊,我確實不知。”
    離痕卻自顧沉吟了起來:“玄重多疑。我若再三催他交還洛河卷,他反倒以為我在圖謀什麽。”
    說著,徑自冷笑了起來,接著道:“倒還不如把他的大弟子囚於此處,也不怕他不還。”
    聶楚荊也笑了笑,道:“師尊他也向我說過‘離痕多慮,若我把洛河卷幹脆地還給她,她不免會覺得我已經領悟透了卷軸,我不若自行多留一陣。’”
    離痕身子一頓,拳頭緊握,冷聲道:“玄重這個言而無信的老不死。”
    她似是十分煩躁地踱了幾步,繼續問道:“他悟出了幾成?”
    聶楚荊目中寒光一動,道:“不知宮主又悟出了幾成?”
    離痕喝道:“是我在問你話。”袖袍一揮,一股勁風卷至,又起手點了聶楚荊幾個穴道。
    聶楚荊頓感胸中一痛,一口鮮血噴出。
    他咳了兩聲,屏息調了調氣,淡淡道:“前輩何需動怒?據我所知,當初是前輩主動把卷軸借予我師尊。如若當初不想借,那便不借。若擔心拿不回,更需留下抄錄的副本才是。何至於此?”
    離痕冷冷注視他,道:“你當真不知道?洛河卷繁複高深,那陣法雖隻有五卷殘卷,卻千變萬化,其中道理奧妙,根本非人力能夠隨意抄錄。便是要抄,也隻能臨摹個五六分!”
    聶楚荊淡淡道:“師尊已說,臘月之時定當歸還。若不信,宮主大可囚我於此,待到取回卷軸之日。”
    離痕冷道:“罷了。我且問你,那日賀千曲和白舒眉之戰,你為何渡她內力,卻非渡她靈力?”
    聶楚荊心中輕輕一顫,答道:“順勢而為,逆行恐反噬。”
    離痕目中寒光一閃而過,道:“如此看來,你也早就看出來她沒有靈力了。”
    聶楚荊點了點頭。
    離痕又來回踱了幾步,沉吟道:“聶楚荊,你知道渡她靈力,她可能會難以承受,便渡她內力,如此說來,我還得感謝於你,若不是你這股內力護住了她的心脈,賀千曲此戰怕是會被傷及心肺,在之後的戰鬥中,就更無力抗衡白舒眉。”
    聶楚荊淡淡道:“此戰勝負其實本已早定,這點前輩亦深知。前輩心中或有矛盾,我不過替前輩做了你想做而不方便做的事情而已。”
    他也深知離痕不會告知為何不方便,故也不問。
    離痕此刻表情卻像緩和了幾分,卻又瞬間鎖住眉頭,似在沉思。
    聶楚荊望著她,目光又轉過去,望向那方窗子。
    外間日光正好,一隻雀鳥撲簌簌地飛起,剛好掠過窗子。
    聶楚荊腦中靈光一閃,道:“前輩可是在想,為何賀姑娘能夠在毫無靈力的情況下,召出寒淵鳥?”
    離痕沉吟了一陣,道:“不錯。”
    聶楚荊也沉思了一陣,道:“宮主當真沒有把寒淵鳥傳予她?”
    離痕道:“自然沒有,她沒有靈力,如何駕馭寒淵鳥?”
    聶楚荊想了一陣,望著離痕。離痕也望了過來,她緩緩道:“我想你的答案或與我一致。”
    聶楚荊沉默片刻,道:“那隻有一個解釋,召出寒淵鳥的根本不是賀姑娘。”
    離痕微吸了口氣,目中黯淡,道:“此事十分蹊蹺。場中隻有我能夠召喚寒淵鳥。這——”
    她眼中寒光驀地一閃,望向聶楚荊,一字一頓道:“那天,場上有一個人,功力還在我之上。”
    聶楚荊一怔,那日在場之人裏,離痕宮主的功力無疑已經是最高者,斷無可能還有藏龍臥虎之輩。
    他心中驀然想起一個名字,卻沒有說出來。
    離痕緩緩道:“此人功法之高,難以想象。若我所料不錯,隻怕我暝幻宮中將有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