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暗室蝶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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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痕道出場中仍有一人,修行術法皆高於她;此言一出,聶楚荊眉頭緊鎖,沉思起來,半晌未語。
    離痕端視聶楚荊,見他星眸劍眉,俊朗不凡,心中生出幾分惜才之意,思索片刻,道:“聶楚荊,你今年年歲幾何?”
    聶楚荊不解她為何有此一問,道:“十九。”
    離痕點點頭,道:“可有心儀之人?”
    聶楚荊怔了一怔。
    離痕繼續道:“你觀白舒眉如何?她乃我親授弟子,亦我暝幻宮未來之主。”
    聶楚荊聞言,眉頭微蹙了蹙,道:“前輩,我卻非玄劍山莊未來之主,玄劍人才濟濟,在下不過普通一名弟子。”
    離痕道:“哦?我聞玄重視你為己出,極為看重,普通一說從何而來?”
    聶楚荊道:“師尊視玄劍所有弟子皆如己出,我不過入門更久罷了。”
    離痕注視他半晌,道:“你若執意如此,我亦不便迫你。”
    她眼中忽然寒光一閃,殺意陡現,注視聶楚荊道:“你究竟為何想殺我?”
    聶楚荊淡淡道:“對戰之時,刀劍無眼,前輩見諒。”
    離痕冷冷一笑道:“你劍意操控得不錯,可惜,還是藏不了殺氣。我於荷塘邊剛一現身,你的殺氣便暗生,雖然你馬上收斂,亦瞞不過我。不過,這並不是你第一次對我有殺機。”
    她欺身前來,雙目注視聶楚荊,似要看穿他魂魄一般,森然道:
    “那日大殿之上,我第一次現身眾人麵前,便感到至少有三股殺氣,其中一道便來自於你。我離痕一生手刃仇敵無數,殺氣藏得再深也難瞞我。是什麽讓你生出如此強烈的殺意,想要置我於死地,我很好奇。”
    聶楚荊見離痕雙目如深淵一般,凝視而來,似要收入他的魂魄,知道她正在發動幻瞳之術,便暗自吸了一口氣,緩緩調息內力,暗自抵禦那瞳術,淡笑道:“前輩仍有如此靈力,在下十分佩服。”
    離痕的瞳孔幽然閃動,雙目漆黑如墨,冷冷道:“聶楚荊,你很好。”
    她收回目光,袍袖一揮,驀然揮出一掌,再點住聶楚荊幾大穴道,道:“不必浪費時間暗自解開穴道,我便關到你內力竭盡之日,再對你使用‘入魂’,看你屆時如何抵擋。”
    聶楚荊吐出胸中一口悶血,道:“前輩三日前才召出了寒淵鳥,昨日亦動了功法,料想現下也無多餘的靈力了。在下便在此恭候前輩恢複功力之日。”
    離痕冷哼一聲,道:“覆水聚形。你劍氣中竟暗藏如此殺機,聶楚荊,你到底藏有什麽秘密?你若一日不說,我便廢你一成功力,十日不說,廢你十成之功,待我恢複靈力之日,再以入魂窺你心中秘密。”
    言畢,掌風再起,數十條毒蛇凝實,張口奔聶楚荊胸口噬咬而來。
    他噴出一口鮮血,陷入昏迷。
    ……
    再次緩睜雙眼之時,已是圓月微掛枝頭,拂了幾絲月光進來,他眯了眯眼睛,暗暗運了運真氣,卻感依然渙散,難以集聚。
    調息少頃,他側過頭,眼目垂下,餘光瞥了瞥右邊的衣襟。
    這身黑衣的衣襟豎立,高於喉部些許,他目中含了一分笑意,微張開皓齒,低頭咬住衣襟上方一條線頭。
    那線頭並未縫實,被他牙齒一扯,便裂開了一條縫,些許清幽芬芳之氣溢出,裏麵是一顆淡黃色的藥丸,聞之胸霾之氣減輕不少。
    他低頭用牙齒咬起那顆藥丸,頭一昂吞下,輕笑道:“凝露玉清丸,真是好東西。”
    這正是那日比武之時,金雀夕留下沒舍得吃的一顆。
    他服下藥丸,閉目調息。
    幾個時辰過去,真氣漸有恢複,他一邊調息,一邊暗思:“那日石墨寒曾說,離痕的功力至多到‘滅生’之境,離痕卻說她已掌握‘入魂’,不知是真是假。”
    正思索間,聽那鐵門一響,他立時卸掉調息的真氣,使之盡散於四肢,雙手鬆懈,仍是一副負傷的樣子。
    離痕走進暗室,目光冰冷,道:“想清楚了嗎?”
    他輕輕一笑,道:“暝幻宮主,手段便隻有這樣了麽?”
    離痕也不多言,掌風一起,到聶楚荊的胸口處,化作數十條黑蛇,毒口一張,盡往他胸口噬咬而來,鑽心劇痛。
    聶楚荊吐出一口血,有不少沾到了衣襟,瞬時又陷入昏迷。
    離痕冷哼一聲,麵無表情道:“如此不經打,今日便廢你兩成之功,好自為之。”
    說罷,袍袖一揮,轉身離開。
    聶楚荊聞得她腳步聲漸遠,嘴角忽然浮現一絲明朗之極的微笑,把散於四肢的真氣集聚丹田,緩緩調息。
    原來方才是他故意咬破舌尖,隨離痕的掌風噴於衣襟之上,如此方得更好以血腥氣來掩蓋凝露玉清丸的芬芳之氣,並佯裝昏迷過去。
    少頃,待真氣有所恢複,他低喝了一聲,雙手與腰部用勁,把那玄鐵鎖鏈從牆中扯出數寸,應聲而斷,隨即甩掉纏於身上的剩餘的鎖鏈,大步走向那黑鐵之門。
    他雙手凝聚真氣,覆於那門上,一用勁,那門傳來吱呀之聲,開了一人的縫隙。
    他閃身而出,步於暗道之中。
    這是一條山間暗道,道兩旁皆是大小不一的暗室,前方有一道月色之光湧進,他見那應是出口,身影疾掠,望其而去。
    快到出口之時,他忽然身形一頓,看向左上方——
    左上方的洞壁有一孔洞,內裏漆黑一片,一眼望去,似與洞壁自成一體,不仔細看絕難發現。
    他暗思片刻,果斷把身子一縱,雙臂攀住孔洞邊緣,一用勁,便跳入了洞中。
    那洞漆黑非常,陰暗潮濕,他隱隱看見前方轉角處有微微亮光,便往前走去。
    又是一扇鐵門,那門緊鎖,門鎖上纏有幾十條鐵鏈,似不常開。
    他手中集聚真氣,一推,未開;隨即退後幾步,運靈力於掌心,往那門虛空一斬,那門鎖應聲而斷。
    他又畫了一個字,方才推門而入,自顧笑了笑:“洛河陣。以鐵鏈做了個幌子罷了。”
    室內卻兀自點著幾盞燭火,顯然不久前還有人在此。
    他執起一盞燭火,四處觀望,目及一處之時忽然心中一喜,快步走過去,卻原來是他的佩劍,正自好端端地靠在牆角。
    他掂了掂自己的劍,在腰間係好,轉身欲離去之際,忽然一頓,感到後方有一道目光,正在凝望自己的身影。
    他手執燭台,驀地一轉身,隻見黑暗非常,一個人也沒有,那道目光卻還是在凝望他。
    他暗自運氣,緩緩循那道目光走去,到得近處,燭台一舉,頓時照亮了一大片牆麵。
    那牆上描畫著一個身姿卓越之人,隻有背影——僅僅隻是一個背影,他便感到這人像要轉過身子來,凝望於他。
    這背影戴著長長的一串晶瑩耳墜,耳墜上有一隻蝴蝶,那蝴蝶色彩斑斕,與四周的暗壁十分不符,看久了便像要活過來一般,詭異非常。
    他望了一陣子,感到抑悶非常,眼前好像有無數隻蝴蝶在飛舞,漸欲把他困於此處,他心中湧起一陣莫名的煩躁,思索了一陣,便轉身離去。
    皎月高掛,夜色如墨。
    他離開暗道之後,小心地在樓台亭閣之中飛躍,往金雀夕等人的屋舍而去。
    飛躍間忽見前方夜色深處,有一道黑色身影從一屋舍頂一閃而過,快得如輕煙一般,瞬息不見。
    他心中一凜,極目望向金雀夕等人的屋舍,見他們的屋舍燭火正明,他才稍感心安,腳下加快步伐,飛身翩躍之間,落到金雀夕的屋頂,從屋簷落下,輕輕推開房門。
    金雀夕正在房中對著燭火發呆,一臉發愁的模樣,見聶楚荊推門進來,他便跳了起來,湊前去,忽又頓住,吃驚地望著一身血跡斑斑的師哥。
    “師哥,你昨日晚間去了哪裏?為何負傷?”
    聶楚荊一擺手,截住他的話頭,迅速走向床榻,翻出一件幹淨的白衣,飛快地道:“去通知流雲和淩玉,馬上離開暝幻宮。”
    金雀夕一愣:“現在?”
    聶楚荊點了點頭,邊換衣服,邊問道:“昨晚有沒有什麽異常?”
    金雀夕道:“昨晚沒有。不過方才來了一個人,才剛走。”
    聶楚荊手中一停,道:“何人?”
    金雀夕道:“石墨寒。不過他就來了一陣,說甚是無聊,要找你下棋,我說你也很無聊,已到外麵看姑娘去了。”
    聶楚荊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道:“你自己是這般想的,卻偏要說是我。”
    金雀夕笑嘻嘻道:“如果不是要在這邊等師哥,我確實早就出去采風了。”
    聶楚荊道:“那石墨寒怎麽說?他定是不信你的鬼話的。”
    金雀夕哈哈道:“他隻說了一句‘沒想到聶兄有如此雅興’,就走了。”
    聶楚荊默然半晌,道:“準備一下,今晚我們得離開了。”
    金雀夕見聶楚荊負傷在身,料想事態緊急,亦不多問了,點了點頭,便推門而出,要去通知鄰舍的淩玉和流雲兩人。
    聶楚荊忽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