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毒,灰白的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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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司鳴被酒吧經理“警告”後,拿過那瓶還沒開封的威士忌起了身,臨走的時候深深地掃了眼坐在座位上猶如爛泥一般的袁宏偉,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酒吧經理,沒有過多糾纏,向酒吧大門外走去。
他的頭腦裏亂糟糟的,一時想起了早晨看到的顛龍倒鳳的惡心場景,一時又想起了那天清晨裏在後花園處無意撞見的沈昭,一時又在腦海中晃動著許瑤瑤那趾高氣昂的嘴臉,一時又想象著沈昭形如惡鬼般的變化,這一切就像是個旋渦,引著他深陷然後萬劫不複。
他不願相信沈昭是那樣的人,在他的心裏,沈昭依然是純潔無瑕的,帶著女孩的嬌羞膽怯,斷做不出來那等惡事,但許瑤瑤和袁宏偉的話都令那心中的形象動搖,而且有土崩瓦解之兆。
他並不想在人多的地方買醉,也不想讓其他人看到他失態的樣子,遂拿著酒瓶一路晃蕩到了酒店的停車場,坐在一根石柱後,打開了酒瓶,猛灌了一口。
他是不善喝酒的,頓時便被刺得猛咳了起來,眼淚不受控製地往眼角處溢出,不待他擦拭便聽見停車場入口處傳來一陣輪胎在地麵上急速摩擦的嘶啞聲,像曠野中的狼嚎,聽得人心顫。
陸司鳴從地上站了起來,一輛黑色的保姆車在他眼前飛馳而去,他看不見裏麵坐著的人,隻覺這司機開車十分危險,居然敢在停車場裏以那樣的高速行駛,可隨著那保姆車轉彎,露出了令人記憶猶新的車牌時,陸司鳴才有種醍醐灌頂之感,那不就是那天在學校外看見的那輛?之所以有如此深的印象,便是因為那天他佇立在揚長而去的車子身後,大多的時間都定睛在那顯眼的車牌上,a,這般獨一無二的車牌,在h市是找不出第二輛的,而且那數字好生特別,沒有一定權勢的可消受不起。
陸司鳴想起自家豪車,那也是放了整個停車室的,就算他還沒考駕照但也不妨礙對此的興趣,隻記得家父異常喜愛的那幾輛都沒有這麽正的車牌號,他的目光一斂,眼底劃過一抹不可置信,那車裏的人怕是連他們家都是惹不得的。
嗬,他又往嘴裏灌了一口烈酒,猛地咳了幾聲,眼尾嫣紅,血絲從眼角處迸裂開來,他突然便把事情想通了,有那樣的權勢,自然能把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怕是連剛才酒吧的經理也是他們的人,可怕,相當可怕!
但他還是抑製不住自己的內心,他蓋起酒瓶,緊緊地拿捏在手裏,然後向那輛保姆車的行駛方向跑了過去,他是追不上的,但並不妨礙他遠遠地看見那輛保姆車下來的人。
隻見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女孩先下了車,她站立在一旁,一臉擔憂地看向車內,接著駕駛位上下來了一個黑色製服的英俊男子,陸司鳴認得出來,那正是沈昭在網上的第二位“金主”,男子很快從車裏拿出了一把輪椅放在了車門前,接著探身上了車,從車裏抱出了一位像是病入膏肓的“垂暮老人”,把他小心地安置在輪椅上,沈昭立刻探身,把一張毯子蓋在那人的腿上,接著接過了輪椅背後的位置,推著那位“老人”快速進入了酒店。
陸司鳴定睛去瞧才發現那根本就不是一個“老人”,隻是一個暮色濃重的年輕男人罷了,沈昭為什麽會認識那樣的人物?什麽時候認識的?
一個個問題懸在他的腦海裏,他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這大約就是沈昭離開他的理由吧?那人看起來就比他更有權有勢,甚至很快就得死去,那麽她能分到多少資產?
分手的時候說得那般情真意切,好像一切都是為了他好般,原來是早就有了依傍,怪不得,怪不得啊……
陸司鳴舉著酒瓶在停車場裏哈哈大笑,舉著舉著,渾身一軟,踉蹌地一屁股跌在了地上,麵色酡紅,不複平時的風光霽月,青春肆意,隻剩下一身的狼狽,他笑著笑著便哭了出來,不是那種泫然若泣,而是嚎啕大哭,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都要傾瀉而出。
他那青澀的初戀不複存在了。
沐宴辰的情況緊急,沈昭跑著推他往前,一刻都不敢耽擱,一路直接上了三十層,就怕隻差一瞬,他就隻能留在鬼門關前,拉不回來了。
沈昭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讓司徒睿開始準備酒店內的一切,包括藥材和醫療器械。
所以當沈昭把昏迷不醒的沐宴辰推至房間時便能看見一切像是換了麵貌一般,從高級雅致的房間繞身一變成了一應俱全的手術室,自然是比不上醫院裏的,但應急還是夠了的。
沈昭隻留下了司徒睿,其他人都被她趕出了房間。
“把他抱到手術台上,”沈昭摸了摸手術台上的加熱墊,溫度還可以,“順便把他的衣服脫了。”
她一邊吩咐著司徒睿做事,一邊快速地調好了藥液。
司徒睿按她的命令執行,雖沈昭隻有不到十八歲,但司徒睿此時卻感覺到了沈昭那不同於普通孩子的專業與做事的幹淨利落,甚至比好些成人都要好上許多,她從不做多餘的動作,每一步似乎都在爭分奪秒,其目的,自然是要讓沐宴辰的病情穩定下來。
沐宴辰被脫得隻剩下內褲,被司徒睿抱上了手術桌,司徒睿是不敢睜眼瞧自家老板的,就怕事後被老板秋後算賬,所以他隻幹雜活,所有要接觸他身體的動作都由沈昭進行。
沈昭利落地幫沐宴辰連上了心電圖和血氧儀,然後幫他輸起了液,瞧了下不大規則的波紋,便垂著頭開始在他的身上塗抹藥液,這次配的藥比之前的要猛烈些,隻是沾染一些,皮膚上立刻便泛起了紅,隨之也熱了起來。
因為沐宴辰隨意地糟蹋自己的身體導致氣血翻湧,那好不容易壓製下去的毒便蔓延開來,直攻心脾,沈昭隻能用一針直插進他的心髒,堵住那一脈的血流,暫時為她爭取了時間,等為他全身塗滿了藥液後,他的身體上上下下也都插滿了銀針,每一根都在燈光下閃著銳利的銀光。
這一切隻在短短的時間內完成,一旁的司徒睿是歎為觀止,眼裏是不住的欽佩,下一刻,沈昭拔起那心脈的一針,然後用刀利落地刮在沐宴辰的指腹上,一道血痕就此產生,在銀針的作用下,那兒慢慢滴下了黝黑的血液。
沈昭眯了眯眼,拿起一旁的玻璃瓶接了起來,黑色的血液慢慢滴落在瓶底,而後匯聚,很快便蓄了半瓶。
指尖還在滴血,卻是從如墨般的色澤變成了朱紅,沈昭又瞥了眼心電圖,那波段漸漸平穩而規則,她才放下了心,為沐宴辰抹去指腹上抗凝血的藥劑,指腹上的傷口漸漸便止了血,輸液還在繼續,可沈昭已經開始收針了,她看著他的病容,嘴裏喃喃道:“可以了,暫時控製住了,隻是,真的沒有下一次了。”
雖是看著沐宴辰,可話是說予司徒睿聽的。
司徒睿低著頭,有些喪氣地答:“知道了。”
他把依舊昏迷不醒的沐宴辰抱到床上,瞥了眼站在床沿注視著老板的沈昭,語氣軟了不少,恭敬道:“我們老板之後就拜托你了。”
“自然。”
經此一次,他對沈昭的能力有了新的認識,而且,他扭頭看向那個正在為老板擦拭身體的女孩,眼裏多了絲尊敬,那或許是這麽多年來唯二衝在他前頭的人了,第一個已經去世了,司徒睿走的時候為他們帶上了門,吩咐了其他守著的人一通後便下了樓。
沈昭手裏攥著暖呼呼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著沐宴辰裸露在外的肌膚,盯著他無甚生氣的臉,“呐,我給你擦幹淨了,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你是不是應該醒了?”
她也知他定不會那般早醒,可是她還是想與他說說話,一邊說著便拿起一旁的真絲睡衣,滑不溜秋的,也不知司徒睿為何準備這樣的睡衣,見他眼睫都沒動一下,她站在床沿邊上也實在不好操作,反正他也不知她幹了什麽,就算真的怪罪,她也能把這個行為推到司徒睿的身上,這麽一想她就淡定了許多,抬腿就往床上去。
她拿起真絲睡衣,走到沐宴辰的身側跪坐下來,一手繞過他的脖頸後方把他托了起來,然後拿起衣服先給他套上了一邊的袖子,然後繞過背部,幸好那睡衣是開襟式的,不然著實難穿,等把另一邊的袖子也穿好後,沈昭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了,她坐在他的身邊休息了一會兒,目光移向腿部,那兒還光溜溜的,遂她拿起了褲子準備為他穿上。
褲子倒比上衣要好穿許多,她先把褲子套在沐宴辰的腿上,目光所及才發現他的骨頭筆直,上麵的肌肉卻還是有萎縮的趨勢,像千年的老朽木般,紋路滄桑,昭示著他所受過的苦難。
之前她專注於醫治,卻很少有定睛去看他身體的時刻,都是知道情況,利落處理的,而他也是,除了治療的期間,其他時刻他在她麵前都是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所以這是第一次,她安靜地坐在一旁端詳他這副軀殼,骨相生得很好,如果能養好,他的尊容定是無人能及的,她看過很多人的身體,而他的卻真的是處處都完美。
驀地,她眼眶紅了些,似是聯想到了他的過往,用手背立即擦了擦眼尾的位置,繼續幫著他穿褲子,把褲子移到他屁股的下方,而後她一條腿跨到了沐宴辰身體的另一邊,而後彎腰,一手扶在他的腰後用力一托,另一隻手迅速地把屁股下緣的褲子往上拉,弄好了一邊另一邊也好辦。
看著把衣服都穿好了,沈昭坐到了一邊,呼著氣,額頭上冒著熱汗,滾燙的汗珠從額頭上滑落下去,一直沿著她細膩的肌膚,匯聚到下巴處,接著滴落下來,在床鋪上暈染成了一趟淺淺的痕跡,而後散去。
她下了床,為他掖好被子,而後便關了燈帶上了門,隻她才走出去,黑暗中那原本閉著眼的人把眼睜了開來,他的目光深邃猶如深潭一般,裏麵的濃黑像是要把人吞沒似的,他緊緊地盯著沈昭離開的方向,久久沒有移開視線。
沈昭照顧完沐宴辰,心裏唯一放不下的便是那裝在玻璃瓶中的血,她快速地走到冰箱前,她早就吩咐司徒睿幫她把這處理過,冷藏起來,如今她從冰箱裏拿出來的時候,那黝黑的血液還在玻璃瓶內晃蕩著,散發的氣味也淡了些,剛才新鮮滴落的時候她便聞到了一股苦味,可當時時間緊急,她並沒有細細去研究,如今也不知能不能分辯出來。
她小心地把瓶子裏麵的血液倒在一玻璃皿中,接著把那瓶血液小心地放回了冰箱裏,她看著皿中黑得發亮的液體暗暗出神,如若不是這次沐宴辰突發的氣血翻湧,這毒在血液裏的濃度可能都沒有這般,就像石油一般,卻比石油要稀上不少,流動性也更好,她把皿移到鼻腔下方,細細地聞了一會兒。
那種苦味還縈繞在她的喉頭似的,有種讓人想吐的感覺,她緊皺眉頭看著那黝黑的血液,能散發苦味的藥有很多,隻靠這樣聞是分辯不出的,還需要更加精密的儀器,此地並不適合她做更多的實驗,她把那皿中的液體倒在了一棵綠植裏,想要看看效果。
眼看著那一米六高度的綠植迅速地把那皿中的液體吸收了,幹上隻留下了一灘黑色的痕跡,可很快,那棵綠植以肉眼的速度變成了灰白,並不是整棵,而是從頂上那鬱鬱蔥蔥的小葉子開始,慢慢變成了灰白的顏色,毫無生氣。
沈昭驚悚地看著那棵植物的變化,它並沒有再灰敗下去,但頂上的那些變得灰白的葉子連同那細小的枝幹卻沒有了重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