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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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第二天上閨學,延星很守信用的帶了新做出來的豆乳舒芙蕾給眾姑娘分享,不過須得等到嬤嬤允許她們休息時才能拿出來。
    下午頭半個時辰蔡先生帶著姑娘們講了一氣《女則》與《女訓》,直把幾位小姐聽得頭暈。好容易捱到中途休息的一刻鍾,鄭循汐立刻轉過身來用眼神暗示延星,延星會意,召來夏竹取了食盒。
    “今天又帶了什麽好吃的來孝敬我,還不快快打開我瞧瞧。”鄭循汐模仿著山大王的口氣說。
    “得虧你托生在體麵的國公府裏,要是投胎在哪個地主家,隻怕是黃世仁、周扒皮之流。”延星一邊取出舒芙蕾一邊損她。
    鄭循汐不解道:“我知道你沒說我什麽好話,可是黃世仁和周…他們是什麽人?”
    “啊,他們…”延星為自己的一時嘴快而後悔,“是我翻家裏雜書時看到的,大抵就是那種佃戶家裏有一粒米都要搜刮走的壞地主。”
    “哈,你竟這樣編排我,教你知道我的厲害。”鄭循汐伸手就要撓,延星急忙躲開說:“還吃不吃點心啦,過會兒裴嬤嬤來了可要教我們點茶了。”
    “吃吃吃!就饒你這回。”鄭循汐取過一碟舒芙蕾並一個勺子,認真看了看後問道:“這是什麽呀?圓圓軟軟的,聞起來像濃豆漿。你家廚子會的花樣可真多,不像我家白案上的師傅,翻來覆去就那麽幾個糕點。”
    延星正把其他的舒芙蕾散出去,卻遭遇鄭家庶出三姐妹的婉拒,還想再向她們推銷幾句,聽到鄭循汐的問話,隻得放棄攻略三姐妹,轉頭答道:“還沒取名兒呢,這是加了豆乳進去做出來的,要不請我們鄭大學士給賜個名兒?”
    “讓我想想。”鄭循汐毫不臉紅地收下這個名號,塞了一塊舒芙蕾進嘴裏,歪著腦袋思考。
    張子謐在一旁安靜地吃著舒芙蕾,目光隨意溜達到邊上的空位上,才想來問道:“延星,你家曇姐兒呢?怎麽沒來?”
    “她呀,嬤嬤們說她年紀太小了,還不必這麽早就進閨學,以後就不來了。”延星如實回答。
    “哦,這樣啊。”聽到答案和自己猜的差不多,張子謐繼續低頭吃點心。
    鄭循汐很快吃完了一個舒芙蕾,名字也想出來了:“我說,要不就叫豆乳餅糕罷?或者豆漿濃餅?豆味鬆餅?”鄭循汐好像和“豆”“餅”二字較上了真兒。
    前排正專心吃點心的孟書月和程寧聞言俱嘴角抽了抽,隔著鄭循汐對視了一眼,這樣的名字她們能取一籮筐來。
    “我還以為鄭大學士能給取個多麽高雅的名字來呢,就這樣的給我一張紙都能寫滿嘍。”延星替其他人說出了心聲。
    “都說了三個名兒給你選了還不滿意呀,那你……”
    “咳咳,姑娘們也歇息夠了,東西都收一收罷。”不知什麽時候進來的裴嬤嬤打斷了鄭循汐的話。
    這個嬤嬤怎麽神出鬼沒的,走路都沒有一點聲兒,鄭循汐吐吐舌頭。
    又學了半個時辰的點茶,眾姑娘篩出來的茶色都還不怎麽樣,裴嬤嬤看了直搖頭,隻好說:“姑娘們回去後要勤加練習,這也不是一時就能練出來的功夫。”語畢又允了眾人歇息一刻鍾。
    延星對著茶碗直歎氣,古代的千金小姐也不好當啊。
    鄭循汐倒灑脫,撂開手去不管了,轉過頭來要找延星聊天。延星瞥了一眼還在埋頭苦練的程寧和孟書月,又望了望對麵,鄭家三姐妹正聚在一起討論點茶,不似舒家姑侄已經開始笑鬧起來。
    “你看看你家其他那三個罷,人家聚在一塊兒鑽研呢,咱們卻在這裏閑聊。”延星半開玩笑半認真道。
    鄭循汐回頭看了那邊一眼,不屑道:“也不知是跟誰學的,盡會些表麵功夫,你看著罷,她們討論不出來什麽的。”
    延星還待說什麽,外頭匆匆進來兩個婆子,越過其他幾個嬤嬤先生,單找段大娘子陪嫁來的李嬤嬤,附在李嬤嬤耳邊說了些什麽,李嬤嬤又低聲回她們話,延星隻斷斷續續地聽到了些:“怎麽會這樣?那院的姨娘……這不好叫別家姑娘和幾個先生嬤嬤們曉得的罷……就先讓她們倆去吧,剩下兩個姐兒不必驚動了。”
    一眾姑娘俱是滿臉疑惑,李嬤嬤也不解釋,徑直向鄭循湘和鄭循清走過去,柔聲道:“大娘子那邊有事召兩位姑娘去,姑娘們這就隨兩個媽媽去一趟罷。”
    鄭循清略帶害怕地看了姐姐一眼,鄭循湘不解道:“太太單叫了我們兩個麽?”
    “是呢,快去吧,別耽誤了,這裏的課業先放一放也不要緊。”李嬤嬤催促道。
    兩姐妹隻好在眾人或探究或驚疑的目光中隨媽媽們出去了。
    李嬤嬤又走向幾位嬤嬤先生,與她們交談了幾句。裴嬤嬤是老人精兒,知道大宅門裏的陰私多,遂說道:“既這麽著就叫李嬤嬤受累了,今兒幾個姑娘交給你罷,我們幾個先告辭了。”
    李嬤嬤好好的送走幾位後,又回來麵對剩下的八個姑娘,看上去她也無甚心情教些新東西了,所幸還有小半個時辰就下學了,滿臉堆笑道:“姑娘們把上次沒練完的刺繡拿出來接著繡吧,有什麽不懂的便來問我。”
    說完她自走到長桌後坐下,麵上極力保持自然,不再透露一個字兒。
    延星拚湊著剛才斷斷續續聽到的那幾句,是這府裏的姨娘出事兒了麽?抬頭看對麵,一下子落了單的鄭循沁深低著頭專心刺繡,看不出任何表情。
    鄭循汐將身子倚在延星桌子上,臉麵朝前,話卻是小聲地說給後麵的延星聽的:“怕是丁姨娘那頭有什麽事兒了。”
    延星察覺到她語氣裏的一絲幸災樂禍,試探著問:“你家湘姑娘和清姑娘是同一個小娘生的?”
    “那是自然,丁姨娘這回又有了一個呢,也不知是男是女,要還是個姑娘,哈哈,那就……”
    話說到一半,鄭循汐突然有了一個猜想,很顯然坐在後麵的延星也是同樣的想法。
    鄭循汐感覺自己可能闖禍了,向延星求道:“好妹妹,我都是胡言亂語的,你可別往外說。”
    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誰都懂,延星打包票道:“不會不會,我和子謐姐姐不過隨便聽一耳朵,過會兒就全忘了。”
    張子謐本著非禮勿聽的原則不想摻合人家家事,可是這八卦它就自己個兒往耳朵裏鑽啊,此刻聽延星這麽說,立刻跟著保證道:“我沒聽見什麽,自然也不會和別人說半個字。”
    鄭循汐稍放心了些,隻要消息不是從自己這裏漏出去的就行。心裏又在琢磨著那個猜想,一時間又擔憂又有些…高興?
    屋裏正一片詭異的寂靜,突然隱隱約約從遠處傳來了幾聲女人淒厲的叫喊,過後是一陣人聲嘈雜。
    芳儀館內外無人敢出聲,可這些年紀尚小的姑娘和各自帶來的丫鬟們又修為不夠,做不到坦然地裝作沒聽見,忍不住互相用眼神交流著彼此的懷疑。
    延星並不著急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反正已猜出來個六七分了,剩下的細節自會從大宅院的孔隙裏傳出來,留待從張氏那裏慢慢打聽好了。
    李嬤嬤有些如坐針氈,一到酉初一刻立即放了姑娘們回家,不似平時還要再嘮叨幾句,讓延星感歎古今的老師們都愛拖堂。
    出了芳儀館即見到幾個行色匆匆的丫鬟跑過,內院西南角的嘈雜聲倒是漸漸平息了下去。延星暗歎,能做主母的果然都是有幾分手段的。
    鄭循汐都沒和小姐妹們告別,一溜煙地不見了。延星也不多做停留,由婆子丫鬟扶上了自家的馬車回府了。
    回到桃源居關起門來,夏竹一臉快要憋死了的表情偷瞧著延星,碧露見了隻當是公府規矩多累人,便上來說道:“夏竹姐姐怎麽了?若是跟著小姐出去這一趟累了就回去歇息吧,這裏有我們呢。”
    春桃正忙著給延星卸掉些釵環並換上家常的衣服,並沒瞧見夏竹的臉色,待這邊收拾妥當了出來看見夏竹一臉“我有八卦想講”的表情,打趣道:“她怕不是服侍小姐給累著了,是有了什麽想講的稀罕事憋在心裏罷。”
    延星卻不打算別人家裏還沒傳出消息,她們院裏就先給編排起來了,遂說道:“一個府裏那麽大,難免有人有個病痛之類,咱們可不能亂說。”
    夏竹點點頭表示一定憋住,延星想了想又對她說:“晚間隻怕母親那裏就有消息了,夏竹你就發揮自身所長吧。”言罷暗示性地眨眨眼。
    夏竹聽了又活躍起來,她可是桃源居裏的“包打聽”,延星的專屬密探。
    果不其然,在延星睡前梳洗完準備上床時,夏竹風風火火地進來了,似是一定要讓小姐在睡前聽到這個八卦:“姑娘,我打聽到了,正院裏收到消息正討論成一團呢。”
    延星聽了驚奇道:“怎麽討論成一團呢,母親不管麽?”張氏在封住消息上可是一把好手呀。
    “嗐,大娘子自己個兒也在和龐媽媽議論呢,還把幾個姨娘也召去聽著。”
    延星明白了,張氏這是借機敲打某些人呢。
    夏竹見小姐不說話了,自又接著說:“咱們下午在鄭國公府聽到的那一遭原是他們家丁姨娘小產了,聽說是個成形了的哥兒呢。”夏竹到底還是不經事的小姑娘,說到這兒聲音小了下來。
    “那府的湘姑娘和清姑娘都是這位姨娘養的,說起來連段大娘子膝下也不過一兒一女罷了。”延星補充道。
    “是呀,偏這回是個哥兒又給掉了,所以才會鬧成這樣罷。”夏竹感歎。
    春桃聽了一氣,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兒,插話進來:“這麽著的話,段大娘子豈不是……”嫌疑最大?
    “憑段大娘子是威烈侯獨女的出身,丁姨娘就是有十個哥兒又能怎樣?很犯不著這樣惹人疑心的。”延星瞧著段大娘子為人爽利灑脫,不像是會幹這些醃臢事的。
    “那就是這位姨娘自己沒福氣了。”夏竹快人快語。
    “罷了,吩咐小廚房一聲,明兒不用做任何點心給我帶去閨學了。”不知道鄭循汐有沒有受什麽牽連,延星還是很喜歡這個活潑明豔又直性子的女孩兒的。
    算了,別說別人家了,都督府自家還有個美豔的秋姨娘呢,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