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馬球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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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已是四月,鄭家閨學也開了快一個月了,嬤嬤和女先生們輪番上陣,才堪堪把幾大項給順了一遍,姑娘們連學了個皮毛都還算不上。
    延星回回下學都拉長著一張苦瓜臉,課業負擔真的好重啊!生活的中心就隻圍著小廚房和閨學兩個地兒打轉,一個是快樂的源泉,一個是痛苦的源頭。
    大概是老天聽到了某人的心聲,這日四月初九下學回家,張氏給了延星一個好消息:齊氏的娘家嫂子昌恩侯夫人準備辦開春的第一場馬球會,延請了許多人家去,當然也包括都督府。
    “母親,馬球會上有什麽呀?隻能打馬球麽?那我可不會呀。”延星給張氏盛了一碗湯順口問到。
    “待用畢了晚飯我與你說。”張氏嚴格遵守食不言寢不語的鐵律。
    晚飯後春桃從小廚房取來新做的紅豆雙皮奶奉上,張氏接過來看了看,知道又是延星搗鼓出來的新東西,也不多問就舀起一勺子嚐了嚐,入口爽滑細膩,濃鬱的奶香伴著紅豆的軟糯,作飯後甜點是極好的。
    延星趁機重提剛才的問題:“母親快與我說說,馬球會上有什麽好玩的?”
    張氏想了想,回答道:“馬球會上並不隻有打馬球這一項可玩呢,還有捶丸、投壺和射箭。”
    捶丸?那不就是古代版的高爾夫嘛。聽起來這個馬球會上沒有什麽我會玩的耶。
    張氏洋洋自得道:“投壺我可是一把好手,在家時姊妹們比試過,回回都是我拔得頭籌。”
    您是將門虎女嘛,區區投壺自然不在話下啦,某星腹誹。
    “當然了,有些太太小姐嫻靜不愛玩這些,去了不過是在廊下坐坐,品品茶用些點心,順道兒瞧瞧別家的好兒郎罷了。”張氏補充道。
    哎?這個適合我!延星心下決定,馬球會上什麽運動項目也不參加,就在廊下吃吃喝喝看帥哥好了。
    到了四月十一馬球會那日,延星從清早開始巴巴的盼著,一用完午膳就迫不及待地去正院坐等出門。
    今日她特地打扮得清爽簡潔,挽了個單螺髻,隻用了一支銀質鎏金點翠梅花簪配兩個溜銀喜鵲小珠花,衣裙俱是茶白色,再外罩一件若芽色的褂子,上頭略繡了些暗紋。
    這次張氏獨帶了她一個去,且隻許她帶一個丫鬟。春桃主動讓給了夏竹,說應付這些熱鬧的事兒上夏竹更機靈些。其實延星和夏竹都知道,春桃是自認比她年長,有了好玩的去處都讓著她罷了。
    好容易等到張氏收拾好了出來,她今日也打扮得極利落,全身上下不肯多加一點累贅之物,看樣子是準備在馬球會上大展其才了。
    母女二人看著時辰差不多了,便領著丫鬟婆子登上馬車往馬場趕去。
    今日馬場顯見是被精心布置過的,四周圍欄上彩旗烈烈,內裏草場也被好好地打理了一番,看著又整齊又鮮亮。
    馬球賽場邊上的長廊裏擺上了一桌桌的瓜果點心茶水,中間掛了好幾道極薄的紗簾,可以隨時放下或卷起。
    張氏遠遠地就瞧見齊氏和廣平侯府的蔣大娘子正處在一塊兒說笑,心裏不願意與她們摻合,又在長廊正中靠右的桌上找著了鄭國公府的家眷,遂帶著延星朝她們走過去。
    段大娘子見張氏母女來了忙給讓座,笑到:“我剛使人找了你們好大一圈,我家循汐從家裏就念叨著要與你家星姐兒一道玩呢。”
    段大娘子今日也隻帶了鄭循汐一個出來,張氏不見鄭家其他那幾朵金花,便客氣的問了一句:“怎沒見你家其他那幾個姐兒,不出來透透氣兒麽?”
    段大娘子麵色不改:“哎,那兩個自請留在家裏照看姨娘呢,剩下一個沁姐兒本就怕生,沒了姐妹作陪也不肯出來見人了。你家曇姐兒呢?”
    張氏笑笑說:“曇姐兒還太小了,怕帶出來容易著了風,回頭再有個什麽頭疼腦熱的一番折騰,反倒不值了。”
    鄭循汐在家也被拘得久了,今日能出來玩著實高興,早拉了延星坐到旁邊一桌說話喝茶。
    延星坐下來先往幾個盤裏數了一遍點心,都有棗泥核桃貴妃餅、紅豆薏仁糕、荷花酥、芝麻瓦片、雲片糕、酒釀小饅頭和最常見的桂花綠豆糕,足擺滿了小半個桌子,另還有一隻小籃裏盛滿了各種瓜果。
    昌恩侯府好大手筆呀,這麽幾十桌擺下來可要破費了。
    延星挑了一塊紅豆薏仁糕遞給鄭循汐,自己則拿了一塊綠豆糕吃著。
    “嘿,你會不會打馬球?咱倆待會兒下場試試唄?”鄭循汐慫恿道。
    “咱倆才幾歲啊,我都還不會騎馬更不談打馬球了。”這位姐們兒是忘了自己才是個九歲的小屁孩了麽?
    “你不會我可是學過的,我母親已教過我幾次了,等著瞧罷。”鄭循汐得意地挑挑眉。
    “幾次就能學成了?你可別逞強了,段大娘子才不會讓你去的,況且場上都是外男。”延星毫不客氣地給她潑冷水。
    “誰說都是外男,你看那邊那個就是我嫡親的哥哥,誰像你隻有個小蘿卜頭弟弟。”鄭循汐微昂著頭,滿臉寫著“我可是有親哥的人”。
    延星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一個白衣少年郎正在場內縱馬馳騁,光看側臉就知道必是個好模樣。
    旁邊一桌上段大娘子也指了她家哥兒出來叫張氏瞧,張氏看了抱怨道:“你有這麽俊個哥兒怎麽早不叫我見見?藏著掖著的是怕我偷了去罷?”
    段大娘子爽朗地笑道:“值什麽,待會兒他下場了就把他叫來讓你見個夠。平時裏他要上書塾,蔣家書塾裏的先生們是壓得極緊的,是以不大出來見客。今日為了開春的第一場馬球會,書塾裏放了他們一天假,這才出來鬆快鬆快。”
    張氏聽了不再駁她,目光隻追著那少年,頗有幾分羨慕:“你這個哥兒生得也忒好了,又能附蔣家書塾進學,待下場掙個功名回來必是有一番好前程的。我們昆哥兒將來若能有他的一半,我就很知足了。”
    蔣家書塾就是廣平侯夫人的娘家辦的書塾,全京城裏首屈一指,上有當朝首輔撐著門麵,下有一班學問深厚的先生們講學論道,都是蔣家費了不少力氣從四處請來的,更兼各大學士時不時來串講一番,每次春闈必能出進士。
    一場馬球賽結束,張氏立刻看向段大娘子,段大娘子叫了個婆子去傳話,不一會兒那白衣少年就徑直向這邊走來。
    延星急忙起身,用標準的淑女站姿立在張氏身後,低下頭,目光所及僅能看到張氏的肩頭。
    帥哥就在眼前都不讓我看,魯迅先生說的對,這吃人的禮教啊!
    鄭循汐也過去陪站著,見那少年走到跟前來了,歡快的叫了一聲:“哥!”
    少年微笑著朝她點點頭,不過延星是看不著這抹笑的。
    “深哥兒,快來見見都督府的張大娘子,剛一直逼著我召你來呢。”段大娘子招呼他。
    鄭循深順從地向張大娘子拱拱手:“夫人好。”
    張氏笑著點頭:“好,好。嘖嘖,你家深哥兒真是一表人才呀。”
    段大娘子謙虛道:“哪裏哪裏,還差得遠呢。”又轉頭指著延星對鄭循深說:“還有張大娘子家的延星妹妹也來了,她現下正在咱家閨學裏同汐姐兒一道附學呢,快來見見。”
    延星彎彎膝蓋給行了個禮,對麵的鄭循深也作了個揖:“延星妹妹好。”
    延星稍抬頭偷偷看了一眼,立刻控製不住要翹上天的嘴角,媽呀!果真是個帥哥!
    鄭循深雖不如潘峻表哥生的那樣精致,卻自有一種疏離的俊美,深遂的眼睛更叫人過目不忘。且單憑那優越的下頜線就能甩自家兩個堂哥三條街了。
    待鄭循深走了後延星摸摸自己嬰兒肥的臉,又看了看張氏,內心感歎:唉,這張小臉還真是隨了張氏,是走可愛路線的。好處是等像張氏一樣上了年紀就能成為一眾夫人裏最顯年輕的,生生與同齡人拉開差距,叫那些夫人們羨慕不已;壞處是年輕時即便再聰慧,也隻顯得古靈精怪的,和才女、美女這兩個詞大概是沾不上邊兒了。
    鄭循汐又耐著性子坐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跑去向段大娘子請求下場同哥哥一起打馬球,但如延星所料,被段大娘子嚴辭拒絕了。
    鄭循汐怏怏不快地坐了回來,目送兩位大娘子撂下她們兩個姑娘,結伴去玩投壺了。
    延星今日的目標本就是吃喝看帥哥這三樣兒,捶丸、投壺、馬球都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小聲地安慰道:“哎呀,不就是馬球麽,往後機會多著呢,哪年不得辦個好幾場。咱們還小,至少得到個十一二歲再去上馬耍罷。今日不如先看看別人打馬球,順便——瞧瞧裏頭有沒有特別好看的哈哈哈。”
    鄭循汐對上延星興奮的眼神,遂從善如流,兩個人挨在一起遠遠地從馬場上的少年們中間尋找長得俊的,偷偷評頭論足一番。若遇上特別英姿颯爽的,兩人就忍不住低聲笑起來,沒辦法嘛,看到帥哥就傻笑是古今女子的自然反應。
    鄭循深在馬球場的圍欄邊上回頭朝她們的方向望了好幾次,倒不是為了看日日都能見著的親妹,實在是那個才見過一麵的小丫頭叫他惦記。
    幾時見過這樣看著就古靈精怪的小姑娘呢?剛才互相行禮時她那大眼睛瞟他的一眼又狡黠又機敏,讓他的心裏跟貓撓的一樣。
    而延星和鄭循汐太沉迷於偷看馬背上的少年郎們了,完全沒注意到有人頻頻向她們這裏投來探尋的目光。
    等到張氏在投壺場上大殺四方、興盡而歸時,兩個姑娘早已收拾好了表情,假裝一下午隻在規規矩矩地聊天而已。段大娘子她們都沒發現什麽異常,見天色也不早了,因很不巧地一家馬車停在南門,一家馬車停在北門,便互相告別,各自領了兒女往相反方向走了。
    走了兩步延星忍不住回頭,想再偷瞧一下帥哥的背影過過眼癮,可卻正撞上同樣回頭看的帥哥本人,兩人俱是嚇了一跳,立刻各自轉過頭去。
    哎呀,偷看別人被發現了!延星撫著胸口感受到猛烈跳動的小心髒,安慰自己幹脆裝作什麽都沒發生好了。
    對,沒發生,什麽都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