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釣場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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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讀小學的時候,印象中每個雙休日,隻要父親外出釣魚,他一般都喜歡帶上我。
    雖然我對釣魚——不管是手竿釣,海竿釣,路亞釣還是其他什麽釣法,我一概不感興趣。
    不過,父親每一次叫上我的時候,我都樂意跟他去。
    到了父親作釣的地方,我與其說是去看父親釣魚,還不如說到水邊玩水。
    退潮時我喜歡到沙灘上揀些擱淺的小螺或小蟹。累了,我就跑到樹蔭下玩我的psp遊戲機。中午跟父親和他的釣友到附近農莊吃飯。
    我感覺跟父親外出釣魚,自由自在,不僅少了母親的嘮嘮叨叨,而且還能隨心所欲的玩。
    後來,韋小棠送給我那把天琴後,因為整個舢板洲都沒有人懂得彈這種琴,所以我一時無師可拜,我隻能每天放學回來自我摸索,當然,父母也從網上下載了不少彈天琴的視頻給我看。
    我得到這把天琴後,每周的雙休日,父親叫我跟他去釣魚時,我都把天琴帶上,天琴長一米多,攜帶不是很方便,好在父親都是開著車去的,帶上琴也不礙事。
    我讀小學三年級的一個星期六上午,我帶著天琴跟父親去一個名叫祺勝的釣魚場釣魚。
    在這次外出釣魚中,我又一次懷疑我手中的天琴具有一種超凡的神秘力量。
    那天正值中午,天高雲淡,豔陽高照,魚塘平靜的水麵在太陽照耀下閃閃發光。
    父親和韋小棠帶來了剛剛從網上購了幾種據說能散發出魚腥味、誘魚效果非常不錯的假餌。
    他倆信心滿滿,兩人到釣場購票開竿後就摔開膀子大幹。
    殊不料,兩人沿著塘堤四周走了一圈又一圈,一路揮竿不停,各種假餌換個不停,什麽潛水米諾、鉛筆、波爬、浮水之字狗、亮片、鐵板、卷尾蛆、包鉛魚,等等,全都換個遍,在操竿上,什麽上層、中層、跳底也都嚐試個遍,胳膊酸疼不已……總之是使盡渾身解數,也沒釣上一尾魚來。
    看看規定作釣的四個小時快到了,但就是沒遇上一口!
    他們倆人急呀!可我無動於衷。
    畢竟我對釣魚興趣索然。
    我跟父親到釣場後,就抱著天琴到離父親釣位不遠的一顆榕樹下。
    我起初本想在樹底下彈琴。但到樹下後,我卻把琴扔到一邊,玩起psp遊戲來了。
    父親和韋小棠他們釣魚收獲如何,我全然不知,也沒興趣知道。
    再說,釣到再多的魚,拿回去也是送人的。
    “釣魚人從來都不缺魚吃的。”他們常常這樣說。
    “狗日的,看來要打龜了,二百三十元的門票沒了。”打龜,就是空軍,一條魚也沒釣到的意思。
    “老板壓根就沒投放魚!”有人邊拋竿,邊忿忿罵起釣塘老板。
    “這麽多人搞了一個上午,也沒見誰遇上魚口。要是塘裏有魚,就是錨,也能錨上十幾條了。狗日的,投放魚的視頻肯定是作假!”
    錨魚,就是路亞人在收線過程中,假餌上的魚鉤意外鉤中魚的身體後將魚鉤上岸來,這種魚鉤沒有鉤到魚嘴而將魚釣上來的情況,路亞人叫“車禍”。
    正在大家罵罵咧咧的時候,釣師飛魚仔開著他那部油電混和動力的凱美瑞小車悄無聲息地來到魚塘邊。
    他把車停在岸邊,熄火停車後,他先不急著去找父親和韋小棠,而是悄悄地向旁邊一位正在揮竿的年輕人走去。
    “有沒有口啊?”
    “有一兩口。”
    “重口還是輕口?”
    “有重,也有輕的,我剛剛學的,還不太分得清到底是魚口,還是掛底。”
    路亞釣講的是口,而不是魚。
    因為路亞釣用的是假餌,在形狀象小魚或小蝦一樣的假餌上掛有鋒利的鉤,有的是單鉤,有的是二本鉤,更多的是三本鉤。
    因此,在操竿過程中,魚兒隻要膽敢攻擊假餌,十有八九就能把魚拉上岸。
    重口一般表示魚的活性高,就餌的欲望高,而且可能是大魚。
    輕口則表示魚的活性低,就餌欲望低,而且可能是小魚。
    根據魚口的輕重,要及時調整操竿和收線的力度和速度,這才有可能上魚。
    “喂!喂!喂!釣師,來砸場啊?本場不歡迎你這位違反路亞精神的人士,請你快點離場!”釣場老板突然出現在飛魚仔身邊,板著臉對飛魚仔道。
    飛魚仔轉過臉看看老板,見老板娘也在他老公旁邊的樹蔭下邊用手輕輕拍著兒子的背,邊哼著崔眠的兒歌。
    飛魚仔見他老婆也在場,也不好意思發作,隻是輕輕嘟噥道:“你這人怎麽這麽記恨啊?不就兩年前我在你這裏搞了八十條海鱸嗎?記恨這麽久有意思嗎?你就不能來個相逢一笑泯恩仇嗎?”
    兩年前飛魚仔曾在這裏用三個小時狂拉了八十條大海鱸上來,氣得老板當場差點沒跟他打起來。
    “放心吧,我今天不開竿。”飛魚仔氣鼓鼓的說。
    “我們找一餐也不容易,你老兄最好還是離我們釣場遠點。”
    “你聽聽各位釣客的控訴沒有?你還好意思說我違反路亞精神,他們紛紛控訴你壓根就沒投放魚,說你投放魚的視頻作假!”飛魚仔嘲諷老板道。
    飛魚仔說完,就徑直向一處伸到塘裏的土坡走去。
    他走到土坡的最高處後,象個將軍似的居高臨下慢慢巡視整個魚塘。
    當時的情況我記得清清楚楚,就在飛魚仔走向土坡觀察整個魚塘時,我不知怎的,突然感覺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輕輕的牽著我的雙手,徑直把我牽到天琴邊後,又牽著我雙手,把小鈴鐺迅速綁在右腳脖上後,讓我抱起琴,麵對整個魚塘。
    當這一切準備就緒後,似乎有人手把手教我以“獨天”的形式彈起了一個神秘的曲子,至於這個曲子叫什麽名字,我過後就毫無印象,更別說第二次彈奏了。
    在彈奏的時候,又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催促我喃喃自語,當時我知道是一種咒語,但也是過後就忘,再也無法記起。
    我必須再說,這一切,完完全全是在一種神秘的力量的操控下完成了。
    就在我把琴拿起來,邊彈奏邊念咒語的時候,魚塘對麵突然有人跟飛魚仔大聲打招呼:
    “飛魚仔釣師——你來了!”
    “是的,兄弟,我飛魚仔來了!”飛魚仔也風趣十足地高聲應著。
    不料,飛魚仔話音剛落,意想不到的一幕情景頓時出現了。
    整個魚塘裏的大大小小的魚拚命躍向天空,在空中摔著尾巴掙紮,而後又重重的摔到水麵,整個魚塘的上空就像下起魚的冰雹一樣,“劈劈叭叭”響個不停。
    很快,有十幾條七八斤的路亞對象魚金目鱸從水裏高高躍起後,落到飛魚仔身邊的土堆上,頭部重重地摔在一塊三尖八角的石頭上,鮮血如注。
    它們一邊拍打著碩大的尾巴,一邊向飛魚仔瞪著驚恐憂怨的雙眼,似乎忿忿地罵著飛魚仔說:
    “你這個魚類的屠夫!我們寧願自己跳到岸上用頭撞石頭而死,也不願意讓你用鋒利的魚鉤,猛然用力一把鉤住我們嘴唇後,活活將我們拉上岸來折騰而死!”
    飛魚仔見狀,驚詫之餘,他突然伸出雙臂,向下按了按,邊按邊對著魚塘裏正上竄下跳的魚們大聲說:
    “魚們不要怕!魚們不要怕!你們跳什麽跳?我今天沒帶釣具來,我今天不釣你們!”
    可是,魚們聽後似乎更加惶恐了,它們跳得更加瘋狂了。
    跳上岸來等死的魚越來越多。
    岸上釣客們見魚們這麽瘋狂跳躍,也紛紛大聲叫起來。
    就連老板娘懷中剛剛睡下的兒子也嚇得驚醒過來,“依依呀呀”的哭叫著,老板娘隻好將兒子抱緊。
    一時間,魚的跳躍聲,人的叫喊聲,嬰兒的依依呀呀哭咽聲,在魚塘上空此起彼伏,弄得整個魚塘就象一口劇烈沸騰的大鍋。
    “飛釣師!……飛釣師!我求求你!請你快快離開吧!我給你跪下了!”
    正呆若木雞的魚塘老板,愣了半天後,突然如夢方醒,覺到再這麽折騰魚們,整個魚塘的魚不是跳到岸上來摔死,就是在水裏相碰相撞而死。
    他趕緊求飛魚仔離開。
    “我靠!這關我什麽事啊!”飛魚仔心裏暗暗罵著老板,但他也奇怪,今天這魚怎麽了?這情形他也從來沒遇上過啊。
    “釣師,求求你拿兩隻土雞趕緊走吧!趕緊走吧!”釣場老板帶著哭腔說。
    不少釣場,多種經營,不僅養魚,還在塘邊養些雞和鴨。
    有時候為了促銷,釣客若是沒釣到魚,就送一隻雞或者一隻鴨,反正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這樣做,釣客不至於空手而歸,也蠻高興的。
    飛魚仔聽老板說要以兩隻土雞為代價,叫他趕緊離開釣場,他也想離開,但他想,若是我離開後,塘裏的魚還繼續瘋跳,那也不是辦法啊!
    飛魚仔伸出雙手,往前按了按,又大聲說:“魚們請肅靜!魚們請肅靜!”
    可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當時飛魚仔這樣想:莫非這些魚真的知道他是魚類的屠夫?
    他急中生智,轉身快步跑到自己的小車旁邊,彎身鑽進駕駛室,發動車後直接把車倒到土堆上麵。
    他快速下車後,跑到車尾,“啪!”的一聲把車後門打開,用手指著空空如也的車後箱,對著魚塘瘋狂跳躍的魚們聲嘶力竭的喊道:
    “狗日的!你們跳什麽跳!都給我看清楚了!我今天確實沒帶家夥來,我真的不釣你們,你們不要跳了!”
    就在這個時候,興許是我聽到飛魚仔大聲嗬斥吧,我的琴聲戛然而止。
    就在飛魚仔罵聲剛落和我的琴聲戛然而止之時,神奇的一幕在魚塘上出現了:
    整個魚塘正在拚命跳躍的魚們,突然象被魚塘裏的水沾住身體一樣,再也沒有一條魚跳躍了。
    魚塘的幾個角落了,剛才跳上來的魚也慢慢拍著尾巴,苦苦掙紮著跳回水裏。
    剛才劇烈沸騰的魚塘,一下子歸於平靜。
    魚塘寬廣的水麵,輕輕的晃動,仿仿輕輕的喘氣。
    這靜靜的水麵之下,聚集著很多漏網之魚般驚嚇的魚群。
    整個魚塘寂靜無聲,水裏寂靜無聲,岸上寂靜無聲。
    飛魚仔長長籲了一口氣,輕輕向自已車門走去,不料,剛一轉身,卻見兩個漢子齊唰唰抱拳高聲道:
    “釣師!請受徒兒一拜!——”
    飛魚仔定晴一看,原來是兩個釣魚新手。
    釣師,顧名思義,是釣技超凡的漁人。
    古詩對釣師也有精采的描述,如唐鄭穀《試筆偶書》詩:“華省慚公器,滄江負釣師。”宋林逋《西湖春日》詩:“人間幸有蓑兼笠,且上漁舟作釣師。”
    葉玉森《釣師》詩:“雪虐風饕淺水灘,釣師簔笠不勝寒。”詩雖精采,但隻是從外表上描述釣師作釣的神情。
    時代在發展,現如今舢板洲一帶的釣師們作釣時不會戴著簔笠,他們一般都穿著防曬的釣魚服,戴著釣魚墨鏡,手上戴上釣魚手套,而他們的釣技,自然遠遠超過古人了。
    他們在作釣時,水下的魚就餌時,他們僅僅憑著緊握在手中的魚竿接收到的魚線傳送的力度的輕重大小,就不僅能知道水中就餌的魚的大小或公母,而且還知道魚的種類。
    這件事過後,飛魚仔逢人便說,他作為釣師,水裏的魚們對他聞風喪膽。
    雖然這件事之後,釣師飛魚仔身上增添了一層神秘感。
    但我深信,令水中的魚們聞風喪膽的絕不是飛魚仔的名聲,而是我的琴聲和咒語。
    但我一個小屁孩,我並不說出真相,再說,就算我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