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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聵之間，一股淡淡的涼意襲來，夾雜著濕氣輕輕撫上了伏姣的側臉，柔軟的毛巾擦拭過他臉上沾染的酒氣，驅散了騰騰的熱量。
    他的意識有些昏沉，不知今夕何夕的混亂，眼皮沉重而難以抬起，烏黑的眼珠不安地在轉動，在那炸開一片片煙花的恍然中“看”到了他們的曾經。
    伏姣迷蒙中詢問，【是季庭寒嗎？】
    【是他。】係統再一次給予了肯定的答案。
    身上的浴袍似乎是被褪了下來，溫熱的毛巾從男人的脖頸一路行跡到肩窩、胸膛，又忽然被一隻溫度略低、帶著濕意的手惡作劇似的捏了捏。
    “嗚……”
    不成語調的輕哼，伏姣努力掌握著自己飄飄飄忽忽的思緒，【這是在哪？】
    他的感官已經在藥劑的作用下退化成了草履蟲一般低等，眼睛睜不開、耳朵裏盡是蜂鳴，似乎隻有觸摸在他肌理上的動靜才能夠被他感受。
    ——這是伏姣此刻的唯一。
    【還在家裏，在床上。】係統盡職盡責，它知道自家主人想反派想了多少年，它也為此而努力尋找過，可往往都是一無所獲，如今這個活生生的人卻莫名其妙地冒了出來，就是係統自己也有些不知根本。
    【這樣啊……】
    伏姣感受到那雙裹著毛巾的布子一路向下，他想要蜷縮著腿擋住濕意的進犯，卻因為身體上的無力隻能四肢大開，任由那個多年未見的戀人胡作非為。
    *
    拉著窗簾的室內，帶著衛衣兜帽的年輕人低頭認真做著手頭的工作，他修長的手指在擦拭男人性感的巧克力肌膚時，總會或是有意、或是無意地碰觸，略微帶著繭子的指腹輕輕撫摸，每一次都帶來戰栗。
    耗費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青年用毛巾幫床上昏睡的男人擦洗了身子。
    他無聲吐出一口濁氣，一把拉下了頭上的帽子，露出了那張即使在昏暗光線下也依然顯白、精致的臉龐——發絲有些亂揚，眼眸黑沉沉一片，鼻梁的紅痣在暗黃色的床頭燈下顯出一絲聖潔。
    他正是在伏姣的生命中消失了多年的季庭寒。
    青年重新將浴巾給男人穿好，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有些無奈道：“是好久沒見了……你也太不爭氣了。”
    他的全身都溢散著對於戀人的渴慕與欲望，隻是這種情緒被季庭寒深深壓抑在了骨血裏，他忍受著情潮的奔湧與不息，最終能做得緊緊是小心翼翼、充滿虔誠地低頭，將自己的吻烙在了男人的額間。
    這個吻裏充滿了克製，藏匿著幾千個日日夜夜裏季庭寒難耐的思念。
    “姣姣，我好想你啊……”
    他坐在床邊喃喃，蒼白的手撫摸著男人的側臉，像是一尊雕像隻恨不得永遠矗立在自己的愛人身側。
    伏姣想要說什麽，他想大聲地告訴季庭寒自己也思念著對方、他想知道這些年季庭寒過得好不好、當初為什麽離開、他們什麽時候才能重新在一起……
    他想說的話有很多很多，卻因為此刻的限製而什麽都無法傾訴。
    季庭寒又低頭吻了吻男人微厚的唇，硬生生親得皮肉發紅才啞聲道：
    “姣姣，遠離白禾盛，他很危險。”
    “我知道你想通過他找我，但是姣姣——相信我，我很快就會重新回到你的身邊。”
    “白禾盛的危險程度不是你可以估量的，在他還沒有懷疑你之前盡快遠離。”
    “我愛你。”
    “還有，我一直都在——我一直都在看著你。”
    季庭寒手裏的藥劑是他自己調配的，於人體無害，能夠迷暈人但又能在某種程度上令昏沉的人維持一種詭異的清醒。
    他知道伏姣聽得到，今日的舉措本就有些衝動了，但他在看到白束發來的照片真的無法忍耐——他日思夜想的愛人變得愈發成熟冷漠，而他就是造就一切的“罪魁禍首”。
    季庭寒伸手摸上了伏姣脖子上的頸圈，他探著一截手指擠入其中的縫隙，摸上了男人後頸那一片小巧的紋身。
    “相信我，很快就結束了……”
    *
    一夜無夢，伏姣醒來的時候險些以為自己隻是做了一場充滿了臆想的夢，直到他捂著脹痛的腦袋看到了床頭放著的一朵幹花。
    ——是茉莉。
    花瓣已經有些發黃了，但花芯還是原本的嫩色，散落在溫暖的塵光之下，顯得靜謐而柔軟。
    【昨天晚上，是真的啊……】
    他喃喃，將幹花放在了自己的掌心中。
    【是真的，天蒙蒙亮的時候反派就走了。】
    伏姣忽然勾唇，縱然腦袋裏那快炸開鍋的刺痛都不能影響他的好心情，【如何？追蹤到季庭寒的行蹤了嗎？】
    【嘿嘿，沒得問題！】係統憨笑，捋著自己的長耳朵，【完美完成任務！】
    此前因為季庭寒原有的身份被注銷，因此伏姣和係統對於他的行一無所獲，但是昨晚反派的主動暴露卻是給係統的追蹤任務提供了便利。
    係統將自己收集到的資料反饋給伏姣，【反派現在算是處於半軟禁狀態，在郊區的一家工廠裏，工廠屬於白家，是白禾盛的私產，裏麵就是他研究、生產違規藥劑的根據地。】
    【就在京市？】伏姣有些難以置信，【白禾盛的膽子真大，他就不怕被查嘛……】
    【白禾盛自己有錢有權，估計是打通了關係。】係統甩頭，憤憤道：【他簡直不是人！我根據反派的行蹤查到了工廠裏，發現白禾盛在打量生產轉胎丸，已經販賣到很多外國黑市上了，也不知道未來會有多少孩子遭殃……】
    轉胎丸，顧名思義就是能夠轉變母體中胎兒性別的藥，將女孩兒變成男孩兒，對於很多重男輕女的家庭來說是一種“福音”。但它實際可沒有這麽神奇，轉胎丸對母體和嬰兒有害，含有大量雄性激素，甚至會導致母體流產，令新生兒受影響成為陰陽人。
    這種藥劑在市麵上是絕對禁止的，但很多舊觀念家庭對於兒子的追求導致此類產品在交易中屢禁不止，便逐漸演化成了黑市的賺錢錦囊——白禾盛正是看重了這一點，才在轉胎丸初出的時候占據大頭，便長此發展，獲得了源源不斷的“利益”。
    這些年來他摻和的不止有轉胎丸，還有其他各類上不得台麵的藥劑，可謂是為了掙錢不擇手段，與國際地下黑市勾結，成為一大難以鏟除的“腫瘤”。
    【可是他為什麽一定要帶走季庭寒……】
    【因為白禾盛需要反派。】係統將新解鎖的一段故事線展現在伏姣的麵前：【溫美玉是白禾盛的幫凶——季庭寒並不是季父的親子，而是溫美玉和白禾盛的孩子。】
    【當年溫美玉插足做了白禾盛的小三，本來還做著嫁入豪門的美夢，卻被白禾盛的妻子發現，這才匆匆回到老家找了季父當接盤俠。】
    【後來白禾盛的妻子因為生了白束身體不行，早早離世，而沒有約束的白禾盛便固態萌發、夜夜笙歌，更是與溫美玉再次產生了聯係。】
    【溫美玉消失的那些年都是在白禾盛的身邊，她突然回來則是因為白禾盛身體出了毛病，需要直係親緣的血，而反派就是他的首選——畢竟反派的身後是一個愛慕虛榮的母親，而白束的身後還有母家的勢力……】
    【因此他隻能選擇季庭寒。】
    伏姣手指捏緊了被子，【所以季庭寒就被他們帶走了？】
    【是的。】係統語氣裏夾著對反派的心疼，【但是白禾盛發現季庭寒智商很高，在藥劑適配中有一定天賦，便將人拘束在了自己手下，一邊當他的移動血庫、一邊當他的壓榨對象。】
    伏姣一頓，忽然想起了昨晚撫摸在自己身體上那一雙發涼的手。
    【他們會付出代價的。】
    【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