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的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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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聲悶響後,法比安原來驕傲、惡劣的表情變得僵硬,他蜜糖色的眼瞳裏被冰冷充斥,望著不遠處水中的人魚滿是惡意。
原來那自魚槍中射出來帶著倒三角的子彈頭被人魚堅硬的皮膚擋在了外麵,一聲“叮當”後那銀灰色的子彈便卷著海水落到了池底。
這隻人魚的防禦力是研究人員怎麽都沒有預料到的結果,光裸的肌理能夠抵禦子彈是什麽概念?可以說在某種程度上,這隻人魚是無敵的。
法比安一想到自己的解剖計劃可能會擱淺,他連基本的儒雅都難以維持,“換一把槍!換一把威力大的,直接給我掃射!我就不信還治不了一頭不會說人話的畜生!”
“先生,會不會破壞試驗品……”柯迪有些躊躇。
“聽我的——現在!立馬去做!”法比安冷冷看向助手。
“是、是……”
雖然從魚槍換成了機槍,但結果並不曾改變,任何一枚極速飛出的子彈落在人魚的皮膚上就像是以卵擊石一般被擋了回去,沒一會“叮叮當當”的動靜後,水池底部就已經積攢了一堆金屬子彈。
戴著頭籠的人魚咧了咧嘴,他有一雙幽綠色的眼瞳,潺潺微光流動,中央點綴著一抹純黑的豎瞳,甫一對視便有種被蠱惑的迷幻感。
法比安氣極反笑,他撫掌感慨,“真不錯……這麽強大的生物,此刻也得被我關在水池裏,可憐可悲啊!”
他放棄了繼續和人魚對峙的想法,而是漫步在玻璃前,盯著人魚獸性未褪的眼瞳說:“我期待你在解剖台上變成骨架的那一天。”
人魚森冷的瞳孔盯在法比安的翕動的嘴巴上,隨即移開目光,像是一塊沉沉的、失去了生命力跡象的石塊立於水中。
法比安失去了興致,“繼續研究,看看到底什麽東西能弄破它的皮膚,物理方式和化學方式隨意嚐試,我隻想得到一個完美的結果。”
他一邊往外走,一邊對柯迪說:“明天就帶著我們的小朋友來這裏見識見識吧。”
“可是先生,我不明白。”柯迪皺眉,他一想到伏姣那病弱的樣子就覺得滑稽。
“不明白什麽?”
“他隻是一個學習古海洋文字的家夥,即使他在中央島的研究院被肯定了天賦,可這項技能放在我們這裏沒有什麽用,為什麽您還如此青睞於他?”
內部人員都知道,南西德島重要的不是古海洋文字的翻譯,而是研究人魚機體的能力。
“你不覺得他是個迷人的小家夥嗎?一身病骨,卻因為父母而選擇來到這個充滿了未知性的地方,多麽奇妙。”法比安摸了摸下巴,眼裏閃過了一抹貪婪,“柯迪,你是知道的,我向來對美人寬容。至於讓他加入我們的實驗——柯迪,有些事情你不該質疑我。”
柯迪一愣,迅速低頭,一副謙卑的樣子,“抱歉,先生。”
“按照我說的去做吧。”
“是。”
*
晚間,南西德島上還是極晝,為了睡眠伏姣隻好緊緊拉著窗簾,即便如此依然有細細的光暈自布料透到屋裏。
青年半皺著眉頭,他睡得並不安穩,先前翻譯了幾段從石板上拓印下來的內容,便頭暈腦脹地翻身上床。或許是因為前不久才從醫務室出來,他總覺得自己身上占滿了刺鼻的消毒水味兒,即使已經在狹小的浴室裏洗了又洗,那股味道依然縈繞在鼻間。
研究基地外還是呼嘯的海風,伏姣隱約又聽到了那股呢喃的歌聲,悠遠神秘,像是從大海的深處飄來。
[在哪裏……]
[我的諦者……在哪裏……]
[找到你……]
[然後……殺了……]
[殺了你!]
“不——”
伏姣猛然從床上坐起來,那種被殺意籠罩在周身的感覺久久不散,心髒就像是被利爪緊緊揪著一般,片刻無法放鬆。
【姣姣,怎麽了?】同樣醒來的還有係統,【是做噩夢了?】
【是噩夢。】伏姣喘氣很急促,原主的身體本就有一些呼吸上的問題,此刻他被噩夢驚醒,從心髒到胸腔每一處都非常難受,就像是被人惡意按在了水中無法喘氣一般,【但是我不記得夢見了什麽,隻是聽見一首言語陌生的歌謠……很恐怖,我甚至感覺自己會死在這個夢裏。】
夢裏的語言很陌生,是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新語言體係,甚至比他曾經研究了幾年的天啟古海洋文字還要拗口別扭,字字句句有種奇怪的腔調,可聽在耳朵裏又莫名吸引心神,宛若奧德修斯經過海洋時聽到的塞壬之歌。
【姣姣,要再睡一會兒嗎?】係統有些擔心,自從自家宿主上了南西德島後,一切的發展似乎都變得不可預料——無法探究的原主父母死因、神秘不曾出現的反派、對原故事線的一知半解……
【算了,我睡不著了。】伏姣搖頭,他披著厚重的夾克坐在窄窄的桌子前,把之前的翻譯手稿又拿了出來,【統兒,你先睡吧,我寫會兒等有感覺了再睡。】
【好吧,晚安姣姣。】
南西德島上,不像是夜晚的夜晚此刻隻能聽到呼嘯的風聲,伏姣握著筆、翻著之前的筆記繼續完善石板上的內容。
——這是一段極其少見的、可以從單薄詞匯連成語句的段落,至少在伏姣從業這些年來是第一次見到。
“來自靈魂的……引力,是大家的……注定的一半?”
青年蹙眉,雖然是完整的一句話,但明顯翻譯成他所悉知的語言文字後還是不夠通順。
他喃喃道:“或許我應該再潤色一下……”
——來自靈魂的吸引力,是我們注定的另一半。
伏姣咬了咬筆杆,他低頭看著那一行清秀的字體,腦海中卻不合時宜地回憶起那一段無處溯源的喃語。
“會是什麽呢?”顯然這個疑問無法被解答,青年隻好將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在翻譯文稿上。
極晝的天空不曾變化,隨著時針的走動,在一陣陡然浮動的風中,青年側臉枕著手臂睡地沉沉。
來自海洋深處的潮氣蔓延,冷意無孔不入,卷著氣流蹭在了青年的身上,從發絲到蒼白的下巴,又輕輕拂過了他肩頭的夾克。
哐啷。
夾克落地,上麵的鐵拉鏈撞在了地上,但這樣的動靜並不足以喚醒沉睡的青年。
[諦者……]
[我的諦者……在這裏……]
[殺……殺了他……]
濕冷的潮水再一次侵襲,它們變作了成縷的絲線閃爍著銀光,鋥亮之下猶如寒芒,森森纏繞在青年的脖頸之上。
由水凝結的絲線蹭過他柔軟的肌理,三五根成環準備徹底收緊。
[……]
悠遠的喃語一頓,那些絲線卻紋絲不動,並非是被什麽堅硬的外殼抵擋,而是掌控絲線的主人在陡然之間滯怠了殺念。
像是困惑一般,冰涼的絲縷蹭了蹭,準備再一次收緊,但依然情不自禁地泄力難以凝聚。
[殺了他……]
依舊是以失敗告終。
喃語逐漸變得沉靜,水流的絲縷變作了一道半透明的手掌,狎昵似的捏住了青年的下巴,又伸展著指尖滑到他的喉嚨,順著略微寬大的領口進去,遊移在青年微涼的肌理之上,一路撫到了對方的手腕。
——那裏正好是先前伏姣在研究室暈倒時碰傷的創口。
[食物……香甜……]
[好香……]
半透明的手指撚動那一塊白皙的肌理,似乎在尋找曾經留在皮膚上的傷口和血跡。
——但什麽都沒有了。
絲縷的輕歎回蕩在黑沉的夢境之中,青年側著頭睡得更香了,而那股潮氣也緩緩散退。
一夜無夢,當伏姣意識歸攏後,才發現自己竟然枕著手臂睡了一晚上,就連夾克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嘶……好麻!”
青年皺著姣好的眉頭,眼裏水光未散,他拉開自己的袖口,果然印著一道道被壓麻的紅色的痕跡。
草草收拾了東西,還不待他帶著書本筆記去研究室,就被突然出現的柯迪攔在了門口。
“柯迪先生?請問有什麽事情嗎?”伏姣不解。
“先生——我是說法比安教授,他邀請你加入我們的研究團隊。”
對於這種能夠靠近“秘密”的邀請,伏姣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因為有來自法比安的手令,研究室自然是大方放人,約翰也對自己友人的突然“升遷”表示了祝福。在約翰心裏,他這位來自東方的美人朋友除了身體差了些,在學術之上幾乎沒有什麽不可能。
柯迪帶著伏姣繞過很多警戒線,最後來到了掛著m301鐵牌的地下實驗室門口。
“就是這裏。”柯迪微微側身,半伸著手臂,“請——”
隨著一聲機械感應的“滴”後,金屬門緩緩打開,迎麵露於人眼前的便是那自天花板起,直至落地的巨大玻璃水缸。
伏姣睜大了眼睛。
——神秘,野性,瑰麗。
——威猛,恐怖,罕見。
那是一頭真正的、生命力頑強、充滿了攻擊性的深海猛獸。
“歡迎來到亞特蘭蒂斯的實驗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