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的他(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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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碎的、成流體狀的冰藍色血絲匯聚成藤蔓,它們像是一隻隻好奇的小手,在人類的軀體內探索。
    或許這樣的敘述會有些奇怪,甚至還很久以前伏姣都不知道這種類似“觸手”的存在還能這樣玩,但事實上,眼下來自於身體深處的感官不得不叫伏姣再一次重塑了三觀——神奇與詭異大概是唯二能形容這種感受的。
    “這就是人類的血肉啊……”
    人魚眨眼,像是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從眉眼到唇角全部是細微的變化,都像是在深深感受著來自於人類血肉之軀的不同。
    人魚一族的身體永遠是冰冷的,他們生活在千米之下的海洋中,為了生存進化出了最堅硬、能夠抵抗水壓的皮膚,連心髒上的肌肉都比人類強大幾千幾萬倍,因此人魚是第一次感受到內裏髒器竟然會這麽柔軟、脆弱的家夥。
    他知道,隻要自己控製著血絲微微用力,便能絞碎人類體內的器官,這樣他可以立馬殺了自己的諦者……
    “呼、呼……”伏姣喘著氣,體內的麻癢在升騰,他想撓卻又無從下手,“你別動……嗚嗚嗚……”
    ——這種感覺太可怕了,就像是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感知到自己體內還住了另外一人似的。
    人魚沒想到自己聽到了來自人類的哭腔,軟軟的、嬌嬌的,像是一團肉乎乎的小花苞,又哭又壓抑。他偏頭將人從地上拉了起來,捏著對方的下巴就與一雙霧蒙蒙夾著水汽的眼瞳對視。
    人類的眼瞳很黑,又黑又亮,但因為眼淚的緣故,這種烏黑變成了帶著水光的沉,很漂亮,像是一對昂貴的寶石。
    巨大的尾巴不自在地甩了甩,人魚不小心擦到那滾落的淚珠後便覺得指尖發燙,連帶著自己堅硬的心髒都“砰砰”跳著。
    “我不動了。”在人魚停下對血絲的操控後,那些摻雜著神秘力量的液體終於被伏姣吸收,冰涼感侵襲,同時緩解了人類胸腔、氣管中的難耐。
    雖然是不咳嗽了,但因為之前太過可怕的感覺,伏姣此刻哭得鼻尖通紅,眼皮也腫了一圈。
    ——又狼狽又漂亮,讓人想捏著他的尖細的白下巴狠狠吻上去,最好吻到他什麽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人魚被腦海裏的想法嚇了一跳,瞳色中染上了某種古怪。
    在深海之下,人魚一族馳騁海洋,他們是大海的主宰,他們所屬並非先進文明,而是更加古老野性的生命延續,因此在人魚群中,大家都習慣了幕天席地,時不時就會拉著自己的“諦者”在大海的某一處完成書耽不讓做的事情,不論早晚、不論地點,甚至很多時候他們並不在乎自己的身邊有沒有同族……
    人魚骨子裏屬於獸類的基因並不曾消失,他們總時習慣於群體的活動,自然對於某些書耽不讓做的事情也習以為常,但人魚王不一樣,他似乎生來就多了一種自我的約束,當他的族人們雙雙抱著滾在珊瑚礁中時,人魚王常常形單影隻、遠離族群。
    比起被人觀摩,他更喜歡將自己的寶貝護在懷裏,不叫旁的家夥看到。
    伏姣可不知道這點兒時間裏人魚亂七八糟想了什麽,他正平複著喘息,身體裏怪異的悸動已經消失,那股仿佛被牽動著髒器的酥麻即使褪去還有陣陣的後遺症在作用。他吐出一口濁氣,原先蒼白的麵孔上還染著紅暈,唇瓣像是被親吻過一般鮮紅水潤,整個人的精神氣都變好了幾分。
    青年抓了抓指尖,他後知後覺發現原先如附骨之疽的寒冷已經消散,甚至從心髒到四肢開始回暖。
    ——是人魚血液的作用……
    他望向坐在不遠處發呆的人魚,不由出聲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明明說要殺他,卻遲遲不下手,這又是為什麽?
    “折磨你。”人魚回神,他揚了揚身下長而巨大的魚尾,那尾巴甚至可以將人類卷在其中,無法顫動,“我說過,你是背叛者。”
    “我不是。”伏姣覺得很累,他和人魚之間雖然言語通了,但思維方式大約還是有差別的,麵對人魚這種無差別的“欲加之罪”,他甚至失去了反駁的力氣,“算了……隨便吧。”
    青年縮著腳坐到了山洞的裏側,這裏距離人魚最遠,同時吹進來的風也被削弱很多。
    他抱著膝蓋垂下了頭,整個人安安靜靜,清臒的身姿顯露出身後像是小山巒一般起伏的脊背,氣質卻透出了拒絕與人交流的意思。
    山洞裏忽然安靜了下來。
    “嘩啦”一道水聲,原先坐在山洞口的人魚也翻身離去,沒了他遮擋,那呼嘯在艾斯島上的風又變得明顯,時不時一股又一股地竄進來,卷著青年烏黑的發絲跳著浪漫的華爾茲。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極晝之下沒有黑夜,而被帶離了南西德島的伏姣缺少計時工具,當他再一次從昏沉中蘇醒,才發現自己就蜷縮著身子睡了好久,甚至連骨頭都發出了“哢哢”的動靜。
    外麵依舊是天明,伏姣抿唇,他剛扶著山洞壁站起來,便發現在洞口有一坨被冰塊圍起來的東西。
    “那是什麽……”青年喃喃。
    ——之前並沒有。
    疑惑的青年緩緩走了過去,在數塊冰碴子搭建的小冰堆下埋著一條新鮮的、有他小臂那麽長的魚,瞧著就非常肥美,雪白的魚肚幾乎占據了整條魚的三分之二。
    咕嚕嚕。
    伏姣的肚子發出了哀鳴,之前沒看著食物還好,此刻看到了便也勾起了腹中的饑餓,隻是這生魚……要怎麽吃,不論是原主還是伏姣,從來都沒有吃生魚片的習慣,況且在這冰天雪地,恐怕連火都生不起來。
    正當伏姣站在原地出神的時候,由遠及近的劃水聲再一次響起,比起第一次出現的動靜,這次人魚明顯收斂了很多,至少那冰冷的海水不曾濺到伏姣的身上。
    人魚趴在岸邊,他仰頭看著一言不發的人類,隻當對方還在鬧脾氣,便難得好心地從冰碴子裏扒拉出魚,尖利的指甲抵著那雪白的魚肚就劃開一道口子。
    他的動作很熟練,像是做過無數遍——劃開魚肚、挑出內髒,從肉質最鮮嫩的地方撕下一塊長條形的魚片。
    他道:“吃。”
    帶著命令的語氣略叫人不爽,伏姣抿唇,不願接受這示好。
    “你不吃,我就像之前一樣用強的。”
    人魚口中的“之前”自然是指喂血一事。
    “你是強盜嗎?除了用強的還會什麽?”伏姣皺眉。
    “強盜是什麽?”人魚不理解,“強盜能有我厲害?”
    “……”
    伏姣:簡直就是對牛彈琴!
    “快吃。”人魚把手裏的肉抖了抖,那魚也不知道是什麽品種,至少伏姣不曾見過,連從身上撕下來的肉也晶瑩到半透明,甚至聞不見什麽腥氣。
    為了防止人魚的強盜行徑,最後伏姣選擇妥協,好在這一次人魚打著喂養人類的主意,中途不曾故意為難,隻是盯著伏姣把魚肚上的肉都吃完才罷休。
    “我飽了。”被人魚桎梏在懷裏的人類深深歎了口氣,他對於這個執著的人魚簡直不知道再說什麽,“我真的、真的吃不了那麽多。”
    第一條魚肚子上的肉全部都進了伏姣的嘴裏,剩下的部位則是被人魚解決,伏姣本以為這就是結束,誰想過了一會兒人魚就抓上來一條更大的魚,按著伏姣打算強製投喂。
    此刻,青年渾身都散發著頹喪的氣息,在人魚的強迫下,他不得已吃了第二條魚的魚肚。然而這並不是結束,而是新一輪的開始。
    望著人魚手裏比第二條魚還大一倍的第三條魚,伏姣感覺一陣胃疼。
    ——有一種餓是你的非人類飼主覺得你餓。
    “飽了?”顯然,眼下沒了殺意的人魚並不理解人類這小到可憐的飯量,他睜著幽綠色的眼瞳盯著青年看似平坦的小腹,似乎還是有些不滿意,“你才吃了兩條魚。”
    甚至隻是兩條魚的魚肚,要知道人魚在海裏的時候一頓至少要吃四十斤的量。
    “真的飽了,我又不是豬。”
    “豬是什麽?”人魚不解,他從未在海洋裏見過這種東西。
    “豬啊?豬就是形容吃的多,”掙不開人魚手臂的伏姣癱坐在冰涼的大尾巴上,他懶洋洋道:“在人類語言裏,豬就是一種讚美,隻有吃的多的人才可以被讚美為‘豬’。”
    “我吃的多。”人魚王與有榮焉,他本就是深海的統治者,即使是人類世界的溢美之詞也應該安在他身上,“我才應該是豬。”
    “噗咳咳咳……”
    一陣驚天地的咳嗽從青年嘴裏竄了出來,人魚皺眉,“你覺得我不配?”
    “不、咳咳……不敢。”伏姣低頭,生怕被人魚看到他快壓不住的嘴角。他用充滿華麗的腔調喟歎:“我怎麽敢?您當然是當之無愧的豬。”
    “知道就好。”人魚滿意,“如果你也想當豬,就應該學著多吃點。”
    伏姣:謝謝,我並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