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恩愛當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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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占帝心!
    寧王在城郊別苑遇刺,幾番查證後矛頭都直指五殿下卻無痕。而且此次行刺兩百人竟全是羽林軍,為首的甚至是羽林軍統領,證據呈上大殿,龍顏震怒——
    卻無痕一口咬定此事與他無關,拒不認罪。
    “聖上,趙統領雖死,可羽林軍一向是由五殿下掌管,要說這件事與殿下沒有關係,恐怕實在難以令人信服。”
    刑部侍郎林大人首先出來指證卻無痕,眼看昔日心腹竟在大殿當場倒戈,卻無痕簡直是不能相信,一雙眼死死瞪著林行,恨得咬牙切齒。
    “父皇!兒臣真是受人誣陷。隻怕這場行刺,根本就是由三哥自編自演!否則何以外出剿匪的鎮北軍能及時趕到?何以趙統領會咬舌自盡,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卻無痕跪在大殿之上,雙目沉痛,言辭切切,“三哥與兒臣是親生兄弟,兒臣寧死也不會做出手足相殘的事來!”
    然而看著卻無痕如此,聖上眼中卻無動容,反而語氣更冷,“顧將軍。”
    “臣在。”
    “把東西呈給五殿下看,問他認還是不認。”
    卻無痕稍稍抬眼,看到一雙淺紫的繡花鞋緩緩朝著他這裏走來,然後一隻手映入眼中,將成的疊書信與賬冊放在了他麵前。有些他一眼就能認出,有些年代久遠他根本也忘了,可這些筆跡都出自他的手,抹不去的證據——
    他慌了,倏地把頭抬起來,對上的卻是顧清翎似笑非笑的神色。
    “殿下,這些書信,想必你還有印象吧?”顧清翎信手拿了一封信箋在手,用清晰明亮的聲音念起來,“數日前接到殿下傳信,下官誠惶誠恐,唯恐有負殿下所托。朝廷用於新修水利的撥款共計五萬銀兩,下官已扣下一萬三千兩,日夜兼程送往殿下別苑。另五畝縣旱災嚴重,今秋顆粒無收,賑災款項實在抽調不出,還望殿下體恤——這一封,乃是張州府尹杜大人與殿下私下的通信,共計十三封,內容無一不是殿下與之合作,貪汙朝廷款項的詳細事項。”
    “這些書信賬本,是殿下與十九位地方官員勾結,中飽私囊、賣官賣爵的證據,牽扯甚廣。”顧清翎眼看卻無痕眼中都要滴出血來,不禁抿唇而笑,當著他的麵從袖中又拿出了一冊賬本,“而這本賬簿,則記錄了五殿下將克扣下來的銀兩,用以行賄當朝重臣的全部明細!列為大人,可有要在聖上前認罪的,不如就站出來吧?”
    一言既出,殿上嘩然。
    眾位文武大臣麵麵相覷,竊竊私語,有心虛的,已經忍不住痛哭出聲以表懺悔。更有加以隱忍的,知此時事情已經敗露,五殿下必死無疑,沉默寡言思索著求生之路。顧清翎看著眼前大殿上的反應,很是滿意,湊上前對卻無痕私語,“我要是殿下,不如認罪。聖上與殿下到底是親生父子,總還有一條生路。”
    卻無痕冷笑了一聲,沒有理會她。
    顧清翎便站起身來,仿若惋惜的笑了笑,繼續從袖中拿出最後的證據。
    “聖上,趙統領做事小心謹慎,臣將其家宅仔細搜了一遍卻無收獲。可五殿下卻用人心疑,將他與趙統領的通信留了三兩封藏於別苑密室。”她將手中的鑰匙呈給宦官,對天啟帝明示,“這鑰匙,能開啟五殿下別苑的地下密室。裏麵有金銀珍寶不計其數,更有見不得光的各種賬本信箋,相信殿下謀害寧王的證據,也會在那裏尋獲。”
    卻無痕已經無話好說,這攸關性命的鑰匙他親手交給了紅鸞,叮囑她妥善保存。如今來看,自己一開始就已經被算計地死死的,卻無歡光明正大把紅鸞這步棋插到了自己枕邊,他怎麽就這麽自信是他從卻無歡手裏把紅鸞奪過來的呢?
    群臣議論紛紛,可都意見一致請聖上徹查此事,絕不能應殿下身份特殊而有所姑息!
    卻無痕眼睜睜看著自己三年來謀劃頃刻間崩塌,那些曾經誓言忠心不二的大臣此刻俯首在殿上,一個個爭相欲將他踩在腳下,控訴他的罪狀。除了冷眼一笑,不知道還可以用什麽態度來麵對。
    “從你與卻無歡成親的那一刻就開始在給我設圈套,什麽夫妻不和、什麽重病在身、什麽出兵剿匪……為的都不過是來對付我。寧王與鎮北將軍何等位高權重,大費周章隻為了對付我一個人,我當真是有麵子……”
    座上,一直不曾出言的天啟帝俯視著大殿上眾人的形形色色,不由失望地連聲歎氣。
    “你們,都是站在這官階裏最上麵的人。結黨私營的事曆代都有,我也不相信這裏的每一個人都能兩袖清風為官清廉,可事情沒出紕漏,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罷了。到如今這一步,你們該認罪就認了吧,我免你們不死,自己脫了官帽安安穩穩過平民百姓的日子吧……”
    顧清翎稍稍吃了一驚,聖上這話說出來,簡直就是皇恩浩蕩了!不趁此機會將貪官汙吏都整治一番,反而大有既往不咎的意思,一點都不像手段果決的天啟帝。
    隻是轉念一想,五殿下這件事涉及太廣,根本無法仔細追究,牽一發而動全身。徹查起來,不免朝綱動搖,人人自危,到時候又會發生什麽,實在難以預料。
    “至於五殿下……”
    天啟帝不忍地閉上眼,拂袖起身,“身為皇子,犯下此等大罪。交由大理寺審理,暫且押入天牢,不得他與任何人接觸!”
    卻無痕早料想到這樣的結果,仍是冷冷一笑,任由侍衛將他押下。
    天啟帝長歎了一聲,目光瞥在了顧清翎身上,“其他人退朝,鎮北將軍留下。”
    顧清翎就這麽站在原地,低頭聽著群臣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站在這空曠的大殿裏,座上是天離國萬人之上的帝王,她忽而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壓迫感。
    “顧清翎,我小看了你。”天啟帝緩緩地開了口,不怒自威的語氣讓她心中一凜,“你讓我,不得不殺了自己的孩子。”
    她心裏想的是卻無痕咎由自取,表麵上還是不得不答一句,“臣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