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宮闈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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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占帝心!
    “可不是!將軍你都是成了親的人了,女人成親了就該在家陪丈夫過節,大老遠跑來我們這,寧王該有意見了。”
    承影忙出來說話,就怕別人不知道他了解的多些,“王爺對將軍可寵呢!之前將軍跟王爺賭酒,醉得不醒人事還說王爺壞話,王爺一點不氣惱,可是把將軍抱回房間去的!”
    他這一句話說完,一群男人都圍著哄笑起來,“不知道將軍在外麵張揚跋扈慣了,在王爺床上是不是變成了小女人樣?”
    顧清翎被他們一人一句話說得臉都紅起來,她之前一直沒讓承影回王府,最近跟卻無歡貌合神離成那樣,他都還不知道。話說出去,自己都不信,到底是在怨恨什麽賭氣什麽呢?卻無歡對她其實那麽好。
    換做紅鸞,換做一般女人,有這樣肯用心對待自己的丈夫,還圖什麽?
    可她就是硬要鑽了牛角尖,倔到死裏也要把道理磕出來,他對她的好,如果不是她想要的那樣,她就不要了——夫妻又如何,將來能做成皇後又如何?誰讓她是真心對卻無歡,真心換不到真心,隻有溫情,她不甘!
    她一巴掌拍了桌子,“你們都活得不耐煩了?敢拿我尋開心是吧?給我喝,喝到說不出話為止!承影,就拿你開刀,這壇酒你要是不喝下去,軍令懲治!”
    “哈哈哈哈哈——承影副將,別一副哭喪臉啊,將軍讓你喝就喝!不就是喝酒嘛,來,老子陪你喝到痛快!”
    “就是,一年就過一次節,今年過了不知道明年還有沒有命能活,墨跡什麽!喝——”
    這一晚上,顧清翎自己跟著他們瘋,不知道一碗一碗灌下去了自己多少酒,偏偏越來越清醒,一雙眼不比天上的星星暗。直到夜風真的涼了,她才覺得有些頭疼,不能再喝了。一轉頭,都已經躺的橫七豎八,做夢裏還抱著酒壇子。
    她隨口吩咐了兩句,自己仍然是騎馬回府。寧王的侍從在門外張望許久了,等到聽到她的馬蹄聲這才放了心,“快,王妃回來了,打燈!去跟爺說一聲,說人回來了。”
    暖煙匆匆來了門口,清翎剛下了馬就有披肩圍上身,“夜裏風這麽涼,爺剛才還惦記著要不要派人去接王妃呢。”
    顧清翎望了一眼在正廳裏收拾碗碟的眾人,笑了,“看來晚上海棠公主跟爺過得不錯。”
    “公主啊,簡直亂來,吃了五個螃蟹呢,還是爺勸了半天才不吃了。黃酒也喝了不少,大概是菜色都合胃口,她一人就喝了一壺酒——剛還讓人去宮裏說一聲,公主今天醉得不回去了,就睡在王府了。”
    顧清翎繞過了回廊,看暖煙打著燈難以跟上她,就把腳步放慢了,“他們高興就好,可是海棠畢竟還是沒出嫁的公主,宮裏規矩不許吧?”
    “常有的事,海棠公主一向說什麽,皇上就答應什麽。這些不合規矩的瑣事,沒人敢來同寧王府計較。”
    “沒人敢?”顧清翎想到了他對付卻無痕的手段,真的是出手便不留一點活路,“這種人,真是天生為奪權而生。”
    暖煙知道這種時候不該再插話了,低頭打著燈籠把顧清翎送進了屋裏。卻無歡已經等了許久,揮手讓暖煙下去,自己為清翎解下了披風。她抬眼一看,桌上還呈放著各式的月餅和茶點。
    “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口味,讓他們都備了點。”
    顧清翎抿唇笑了笑,走過去拿起一個豆沙餡的,掰了兩半,一半塞進了卻無歡手裏。兩個人挨著坐下了,卻無歡才開了口,“除了海棠,你還是第一個陪我過中秋的人。”
    顧清翎回得有些敷衍,“爺說笑了,不是還有許小姐嗎?”
    “月顏有父母要陪,哪輪的上我?”他低頭咬了一口月餅,甜膩的東西他向來不吃,難得他竟然肯把這半個豆沙月餅吃下去,“清翎,你又是為了什麽嫁我?”
    他突然問得她微微怔住,豆沙甜得膩人,她覺得自己說出來的話都粘在一起含糊不清,“自古手裏有兵權的人,都沒什麽好下場……我想謀一條出路。”
    他給自己倒了一小杯茶,淺呷,“做為一個女人,你活得太累了。”
    她看他,覺得他話裏很有一絲玩味,“爺知道自己血液裏渴求的都是權力,這三年又為什麽沉寂?”
    “三年前,兩軍對峙時,月顏曾傳書信給我。她問我,世間爭權奪利到底為的是什麽?過平靜的日子,安享榮華,夫妻和睦平淡過一輩子這樣的好事,為什麽那麽多人不屑?”卻無歡說著,似乎是在自嘲著望著一地月光,“我交出手裏所有的權力,在寧王府過平靜的日子,不問朝政不聽諫言,裝作每日墮落再不是從前的三殿下,那些本還對我抱有期望的老臣們也終於越來越疏遠我——我以為我做到了,就如她所說的那樣過著自己安穩平和的生活。”
    “這是她的願望,不是你的。”顧清翎已經聽懂了,“不是所有女人,都把恬淡度日當成心願。坐上至高無上的那個位置,將所有人踩在腳下——我是為此而活,你是為此而生。不論我們還奢求些什麽,至少在這一點上,我們是一致的。”
    “對不起……”卻無歡站起身來,鄭重地說了這一句話,“你要的,我不能給。”
    顧清翎低了頭,把即將滑落的眼淚又忍了回去,嘴角扯出一絲苦笑,“這不重要。多少夫妻,連一份坦誠都做不到。我很興慶,得遇明君。”
    卻無歡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握拳,她一句“明君”已經將那份情感抹殺幹淨。何等理所應當,讓他連辯駁的立場都沒有。
    中秋過後,天越涼了,邊境的對峙也越來越劍拔弩張。天離很有談和的誠意,但懷臨有恃無恐,說是要派人來迎娶公主,可一個月過去也沒動靜不說,還幾次出兵錦城——要不是鎮北軍警覺防範,可能錦城已失。
    顧清翎終於呆不下去了,邊疆告急,她身為將軍,理當即刻回應。卻無歡攔了她幾次,仍勸她把妥協談和放在首位,畢竟懷臨隻是在施壓,她得把心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