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相離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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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洛允年依舊回來的很晚,回來後什麽也沒說,當蘇筱琉正想和他談談時,發現他竟然已經睡著了,雖然沒有像上次一樣喝的爛醉如泥的回來,可也沒好到哪裏去,因為在蘇筱琉在她換下來的衣服上聞到了一陣很濃鬱的脂粉味,以後的更多日子裏他們幾乎是沒再說一句話,蘇筱琉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隻是她一直都忍著沒有和他提起,也可以說這隻是蘇筱琉在逃避事實,她總覺得能逃過一天就是一天,直到那天,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徹底決裂!
    碧珠好說歹說,才終於讓蘇筱琉回了一趟蘇府,可蘇筱琉對於此事在蘇霖瑞麵前是絕口不提,縱使碧珠她再著急,但她畢竟隻是個丫鬟也不好說什麽,回府後,才知洛允年回來的特別早,蘇筱琉她還以為她與他的關係是有了轉機,卻不想是那樣的結果!
    洛允年就站在房中等著她回來,她的身側還站著一位女子,她背對著蘇筱琉,故而她沒有立即認出她是誰,隻是覺得那位女子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你回來了!正好有些事我想和你說一下。”洛允年首先開口道。
    蘇筱琉抿了抿唇,緩聲道:“嗯,正好我也有話要問你。”不等洛允年的回答,她就搶先說:“允年,我不知道你進宮發生了什麽,我也不知道這幾日我們會變成這樣?”她說著,目光卻是看著他身側的那位女子:“你是覺得自己胡鬧的還不夠嗎?”
    聽完洛允年他不屑地笑了一聲,眸中冷若冰霜:“你倒也是聰明,知道還是占了先機說的比較好,我就是來和你解決這件事的。”他著重說了‘解決’二字,仿佛這真的隻是一件小事。
    蘇筱琉不問,繼而道:“思若是誰?”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你隻要認識她就可以了。”說著他拉過身側的女子,使她轉過身來。
    在見到那位女子之後,蘇筱琉麵色瞬間慘白,斷斷續續地說出那個名字“俞、夢、文”
    洛允年無視她驚訝的表情,伸手親昵的攬過俞夢文的肩頭,用無比溫柔的口氣喚了一聲“夢兒。”
    俞夢文則露出嬌羞的笑意回應著他。
    以前洛允年也會用同樣溫柔的語氣喚她筱琉,也會將她攬入懷中說著那些天長地久的話,曾幾何時蘇筱琉一直覺得她是世間最幸福的女人,如果讓她拋開一切她都是願意的,隻是現在……
    蘇筱琉強壓下心頭的悲戚:“你何必這樣,有什麽話就說吧!”
    洛允年滿意的笑笑:“我就是喜歡你這樣的性格。”他緊了緊拳,斜睨蘇筱琉一眼:“我和夢兒從小一起長大,以前我總是不願承認對她的感情,直到後來娶了你,我才知道其實在我內心深處真正愛著的那個人是夢兒,縱使有你,有那些女人,可到最後我才發現你們都不是她!我不能再自欺欺人了!所以我不能回答你思若是誰,因為這都不重要,而你!對我來說和她們沒有任何區別!!”
    蘇筱琉後退一步,抵上門沿。曾經的那些畫麵如潮水般湧現出來。
    “要是你真的嫁不出去了,我娶你,你願意嗎?”
    “對你不離不棄,用一生愛你!”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我身邊。”
    ……
    怎麽會這樣?他說過的,他說過的要對她好,為什麽會變得這麽快?蘇筱琉含淚凝望著他‘允年,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的心在流血你知道嗎?’她忽然一把抱著了洛允年:“不是的,事情不是這樣的,你騙我的對不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告訴我!”蘇筱琉淚流滿麵,嗚咽著說完。
    當蘇筱琉抱上他的那一刹那,他的身子頓了一下,他卻不說話,任由她抱著,他伸出手也想回應她的擁抱,可是他不能,他的手頓在空中,始終都沒有再碰下去,最後他閉了眼吐出一口氣,定了定心神。
    “允年你說話呀!我不相信,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蘇筱琉用著幾乎是哀求的口氣。
    洛允年看了眼俞夢文,心一橫說道:“我的話,說的還不夠明白嗎?難道你還差那一張紙嗎?”
    蘇筱琉徹底愣住,洛允年沒有推開她,是因為他知道他這樣說就已經把已經把蘇筱琉推遠了。
    蘇筱琉不可置信的離開他的懷中,用陌生的眼神看著她。
    “如果你真的那麽在意,我現在就可以給你!”說著便回身向書桌走去。
    “洛允年!”她又一次連名帶姓地喊住他,記得上一次她這樣喊他時,是問他願不願意喜歡自己,而這一次……她隻覺得人間世事難料,隻覺得自己真是可笑!
    “別再拿那種東西來侮辱我了!我蘇筱琉何德何能竟會成為你的妻子?終究還是我看錯了!原來你這麽想趕我走,那好,以後我絕不會出現在你麵前,因為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說完,蘇筱琉決然踏出了齊景閣,洛允年有那麽一刻的呆愣,俞夢文走到他身邊,握起他的手,這時他的恍然大悟,想都沒想地甩開俞夢文的手,追了出去。
    俞夢文被她用力一甩險些摔倒,想起那晚的情景不禁潸然淚下。
    那天,洛允年婚後第一次來找她,說要她幫個忙,和他一起逼走蘇筱琉。問他是什麽原因他又不肯說。
    俞夢文苦笑著,竟不知笑出了眼淚:“允年哥哥,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嗎?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她!為了她……”她頹然地坐在地上,頭靠著桌角,無聲的哭泣:“為什麽在你的眼裏隻有蘇筱琉?為什麽你從來都看不見我的好?”
    蘇筱琉走著走著便開始跑了,不巧在府門外撞到了蘇霖瑞,她回蘇府雖然她什麽也沒說,但蘇霖瑞就已經看出他的不對勁了,思前想後決定還是過來看看的好,卻不想看到了這一幕,蘇筱琉紅腫的眼睛,蘇霖瑞很是著急:“發生什麽事了?”
    蘇筱琉沒有回答,蘇霖瑞一個回身就想衝進洛府,卻被蘇筱琉拉住了:“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不要再去找他了。”
    蘇霖瑞不明白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奶奶年紀大了,我不想讓她知道,也不想回家,這件事以後再和你講。”
    蘇霖瑞勉強答應,帶著蘇筱琉離開之前他還是看了眼洛府,心中憤憤不平,就算筱琉現在不說,他也總會想辦法弄清楚的。
    洛允年看著他們兄妹二人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也跟著一點點的冷卻,那是有多愛一個人才會有這樣的眼神:“筱琉,對不起,我不是不愛你,正是因為我太愛你所以才不能看著你和我受苦!”
    那日沈奕磊說很嚴重時他就知道這件事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朝中的徐尚書一直和洛老爺是死對頭,這次因為洛老爺生病,他才聯合右相一起扳倒他,先是刑部翻出多年前的命案,都說此事是洛父所為,然後是在洛府的別苑搜出了大量的現銀,戶部上書說按照洛父每年的俸祿,就算是四十年也不可能會有那麽多的錢財,這些證據中筆筆都直指洛父,隨之而來的罪名就是貪汙受賄、作風不正、草菅人命!
    莫不是沈奕磊懇求他父皇念及洛父為梁宜勞碌十幾年而且還病重的份上,不然早就對他收押了,隻是這事一直拖著也不是個事,皇上隻答應給沈奕磊、洛允年十天時間,十天之後要是再找不出任何證據,那就是全家入獄的命運。
    所以洛允年當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蘇筱琉,她什麽都不知道,他不能連累她,雖然洛允年也對這些事未有耳聞,但他相信他爹是斷斷不會幹這些事的,這完全就是栽贓陷害。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隻是時間不等人,已經沒有太多時間留給他了。
    夕陽下,洛允年的身影有些落寞有些無助,暗灰色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很長……
    不知何時沈奕磊來到了洛府門口,他目睹了這一切,雖然知道此時洛允年心裏不好受,但他還是這樣問了:“你就準備這樣處理了?”
    洛允年微一點頭依然注視著蘇筱琉離開的方向。
    “可是你也要知道,傷一個人容易,想再挽回可就難了,你真的都想好了嗎?”
    “最近查的怎麽樣了,可有眉目?”洛允年不答反問。
    沈奕磊麵色陰沉。很無奈地歎了口氣。
    洛允年心中明了,冷笑一聲:“你看,還有什麽挽回的餘地嗎?”直至徹底看不見蘇筱琉,他才收回了目光。
    徑自走回府,吩咐石頭召集府裏所以的下人來。
    蘇筱琉和蘇霖瑞並肩走著,忽然蘇霖瑞開口道:“你現在不回去也是對的,奶奶身體一向不好,怕是會受不了的,正好爹這幾日也不在汴陽。洛允年那個混蛋!”他氣罵一聲。想著現下再與筱琉提他也不好,於是住了口。
    “要不,先去老宅住幾天?”
    蘇筱琉略有反應,抬頭說好。隻是猛然抬頭便是覺得一陣暈眩,她軟軟地向地上倒去,蘇霖瑞忙不迭地抱住她:“筱琉,你怎麽了?筱琉!筱琉!”在蘇霖瑞的呼喊中她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洛府中所有人都集聚在一起,洛允年說著些什麽,其大致意思是讓他們去賬房領月銀,感謝他們這些年為洛府所做的一切,今天以後就不用來了。
    “允年”沈奕磊低聲呼喚,洛允年回頭看著他。繼而道:“對不起,我沒有幫到你,明明知道你是無辜的卻是什麽都做不了……”
    而洛允年似是不以為然,他拍著沈奕磊的肩膀:“太子殿下,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謝謝你!”
    “不過你放心,我會繼續查下去的,定要還你們個清白。”他的聲音有些起伏。
    俞夢文在簾幕內聽到了他們二人的對話,果不其然正如爹爹所說,這次洛家真是遇到了大麻煩,隻是爹爹卻不願意幫,他說這件事很棘手,皇上極是重視,刑部也在盡力鏟除洛家黨羽,誰幫誰倒黴。況且洛允年沒有娶俞夢文,這樣俞父便覺得更沒有這個必要去趟這趟渾水。
    她掀了簾子步入堂內,沈奕磊與洛允年同時看向她:“夢文,謝謝你!”
    “我一定會說服爹爹的!”她幾乎是脫口而出。
    “你不……”
    “不要說了,我不需要你的謝謝!都是我自己願意的,我先走了。”俞夢文沒有再給他說話的機會,疾步出了洛府,她下意識的覺得,聽了洛允年接下去的話,心裏會難受,既然如此倒不如不聽。
    “看得出她很愛你。”沈奕磊默然頷首道。
    “可是我不愛她。”洛允年答的風輕雲淡:“她會有更好的人等著她,何必為了我,辜負了她的一生!”
    單戀是世間最辛苦的感情,因為就算你再愛他,都得不到對方的回應,默默守候著這一份無望的愛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呀!
    等到蘇筱琉再次醒來時已是深夜,她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屋裏,她看的出這裏正是蘇家老宅,是蘇父剛到汴陽時的住所,她和蘇霖瑞都是出生在這宅子裏的,這裏有她們一家人最美好的回憶,即使後來蘇父發達了,可還是沒有拆除這裏,反而有時蘇父思念亡妻時會到這裏來看看,所以即使沒有人住,不過宅子裏打掃的還算幹淨。
    蘇霖瑞見她醒了端著一碗藥走到她床邊,不知什麽時候碧珠也來到了這裏。
    蘇筱琉眼看著蘇霖瑞手中的藥,有些意味不明:“這是?”
    “你不知道嗎?”蘇霖瑞反問。
    “知道什麽?”
    蘇霖瑞很無奈地歎了口氣,終是說到:“你懷孕了,已經有一個月了,你不知道?”
    蘇筱琉聽後一驚,抓著床沿的手慢慢收緊,忽而苦笑一聲:“在這一年裏,他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好了,不要再想了。”他舀起一勺藥,放在嘴邊吹了吹,遞到蘇筱琉唇邊“你是應該好好照顧自己的,無論如何孩子都是無辜的,就算那姓洛的不要,我也可以把他養大,定不會讓你們母子受苦的。”
    蘇筱琉哭喪著一張臉:“哥”她投進蘇霖瑞懷裏,此時千言萬語到了嘴邊都說不出來了。
    蘇霖瑞將藥碗交給碧珠,輕撫著蘇筱琉的發絲,安慰著:“好了好了,不管發生什麽事,哥哥都會在你身邊,不哭了,都是當娘的人了。”
    “嗯…”蘇筱琉支吾一聲:“對了,哥,你這麽晚還不回去,奶奶該擔心了吧,你先回去吧。”
    蘇霖瑞望了眼碧珠道:“也好,那我明天來看你。”
    “好”
    蘇霖瑞走後,蘇筱琉喝了藥,便支開碧珠說要睡下了。她靠著床頭,看著窗外一輪圓月,無限惆悵,明月依舊,可身邊已不再有他,不是都說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的嗎?可為什麽人都離了月亮還是這麽圓?她摸著尚是平坦的小腹,口中碎碎念:“你爹不要我們了,以後你該怎麽辦?”
    想來心中又是沒由來的一苦,就算自己缺了,也會有人替她補上,到最後孤身一人的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