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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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亮點點頭:“有道理,不過,菜刀也好,改錐也好,我都不擅長,用這倆幫不上忙。我得想想,自己用啥......”
紅星立馬翻口袋,掏出一樣東西,遞給曉亮:“我早想好了,這玩意最適合你。”
那是一把彈弓,鋼絲繞把,黃牛皮彈兜,黃皮筋又粗又寬,一邊三根。嶄新,鋥亮,一看就有勁。
曉亮一聲驚呼,奪過彈弓:“我去,太棒了!正適合,怎麽把這玩意給忘了!”
紅星似乎很得意,仰著頭:“瞧瞧,咱啥記性,我都記得呢。以前田裏防麻雀,你就用這玩意,一打一個準,來一個死一個。就是後來,新聞說,麻雀是益鳥,吃的蟲子比糧食多多了,你就再也不玩了。多可惜,後來也沒吃過麻雀肉。”
“你就可惜這個?”曉亮說著,撿起一顆石子,放進彈兜,拉開彈弓,瞄準十幾米外的枯棗樹,一個呼吸,“砰”得一聲,石子消失不見,棗樹依舊安安穩穩:“行,真有勁。”
紅星大叫:“啥玩意?就這水平,白瞎我跟我爹一下午!我幹點兒啥不好?”
曉亮把彈弓揣進褲兜,滿臉不在乎:“你懂啥,我瞄的一隻螞蟻。”
紅星說:“不行,你手太生,得練練。這玩意遠了好使,近處沒屁用。還得給你帶根改錐,防身也是好的。”
火勢逐漸變小。
見二人聊地開心,廣山終於忍不住:“你倆真的決定了?這趟過去,不知道會遇見啥,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真的......”
曉亮打斷廣山:“就是太危險,所以才要去。把你一個人扔在外邊,我更難過。要是你出意外,我們隻能怨恨自己,該盡力的時候不盡力,又算什麽朋友?這是對你,對我自己,我真的好想知道,那李重陽,究竟是何方醫生聖,為什麽要偷,為什麽要抓你。我要親眼瞧瞧他。”
廣山急忙說:“等我回來,也可以告訴你。而且......”
紅星說:“你可拉到吧,還等你回來?三人一起去,還嫌人少,你一個人去,再想見我們,就隻能托夢了。”
紙堆越來越少,灰燼越來越多。
廣山其實很疑惑,自己遇到這些事,因為某些原因,才被一直推著走,可曉亮也好,紅星也好,為什麽從來不怕呢?他明明很了解朋友,可每次想到這些,又感覺不夠了解。紅星和曉亮,似乎完全沒退縮過。
“別白費腦細胞了。不管你想啥理由,我們都決定了。”紅星的聲音傳來。
廣山搖搖頭,不知該不該問,可看著朋友的目光,又覺得最好坦誠,於是喘口氣,說出心中的困惑:“你們明明也見過,姓徐的開槍殺人,半臉怪瘋狂無情,和這幫靈台醫院人作對,你們,不畏縮嗎?”
紅星盯著廣山,那眼醫生,像看一個傻子。
廣山說:“怎麽,我問的不對嗎?”
紅星搖頭:“我沒聽明白,你說的啥意思?”
曉亮“噗嗤”樂了。
廣山有些無奈:“你不怕嗎?他們會殺人的。”
紅星一咧嘴:“我長這麽大,書念的不怎麽樣,但左鄰右舍,媳婦婆婆,村民村長,亂七八糟的事見的多了,思來想去,裏麵隻有一個道理。你越害怕誰,那人就越欺負你,你膽子大,全世界都讓路。他們敢殺人,又怎麽樣?敢欺負我,欺負你,欺負曉亮,我照樣跟他們對著幹!”
紅星確實是這樣的人,表哥也一樣,不管遇到什麽事,都一路趟過去。對一些人來說,害怕和逃跑防禦,對於紅星和表哥這樣的人,攻擊才是防禦。
可即便如此,勇敢,不代表沒有危險。
廣山說:“他們人太多,又瘋狂,我還是擔心.....”
曉亮打斷他:“真正喪心病狂的,世上沒有幾個。半臉怪算一個,姓徐的算一個,還有呢?我們確實被靈台醫院人抓到薛鬆媽的家,可然後呢?黎老鬼當著一群黑麵具,也不敢說出真實目的,不敢對我們怎麽樣。而薛鬆媽,反而拚命救了我們。這就證明,恰如李素珍說的,他們那一幫,都是紙老虎,都是唯利是圖的人。這一趟,我反而感覺,不會有多少危險。廣山,你也不要太擔心。咱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在一起,反而更默契,比你單獨一人,安全的多。”
這些話並沒有打消廣山的擔憂,卻也想不出辯駁的辦法。
曉亮似乎並不想過多糾結這個問題,反而問道:“你們感覺,李素珍可信嗎?”
廣山問:“你看出啥了?”
曉亮搖頭:“我隻是不明白,她既然可以自由參加聚會,為啥非拉上你?”
廣山說:“不,她要的,不是參加聚會,而是接近李重陽。雨來說,隻有帶我過去,才可能走到那人身旁。”
曉亮說:“問題就在這,我擔心,她的目的,和我們不一樣。”
廣山說:“你的意思是......”
曉亮說:“咱們想找的薛鬆,想知道他們為啥抓你,又為啥害死表哥。你跟我們說,半臉怪雖然承認殺害表哥,但卻不認識薛鬆。所以,真正偷人的人,就是李重陽,而且整個靈台醫院,就他一個人這麽做。所以,這些真相隻有李重陽能解答。”
廣山說:“我不但想找到薛鬆,還要把李重陽和半臉怪全抓起來,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
曉亮說:“對,所以我們的目的,是問出真相,然後把他們送到偵探局。可李素珍並不在乎這些,我感覺,她唯一想做的,就是替兒子報仇晶瑩恨。”
紅星說:“這一樣呀,我們也為報仇去的。”
曉亮說:“不,她似乎想親手殺掉李重陽。”
廣山問:“你怎麽知道?”
曉亮說:“我不確定,隻是有這種感覺。”
紅星說:“那又怎麽樣,李重陽作惡多端,本來就該死,還有那個小五,兩人一個德行。我可提前說好了,李素珍要殺他們,我絕對不會插手的,他們死有餘辜。”
曉亮說:“可這不對,除了法律,誰也沒資格審判李重陽,即便他該死,也輪不到李素珍決定他死活。”
紅星說:“點點死時,法律在哪裏?表哥死時,法律又在哪裏?法律難道專門要求好人,放縱壞人?法律就那麽欺善怕惡?我不違法,但李素珍想殺李重陽,我隻會拍手叫好,絕不阻止,你倆也一樣。”
曉亮目視紅星,語氣堅決:“絕對不可以。我們不管,等同於殺了李重陽。”
紅星說:“那又如何?我巴不得他死。”
曉亮說:“不行。表哥死的冤,點點死的冤,靈台醫院違法,李重陽殺人,這些事,不是你我知道就行了。王村人要知道,夏村人也要知道,男人女人要知道,老人要知道,想做壞事的人要知道,想做好事的人也得知道,一代代人都要知道,否則,李重陽隻淪為泄憤工具,死也白死,不把他的罪惡和法律的審判告訴所有人,將來,還會有薑重陽,高重陽,無數個重陽出現。”
紅星說:“站著說話不腰疼,敢情死得不是你兒子,不是你表哥!李重陽殺的如果是你家裏人,你也能正義凜然,說出這種話?!你考慮過李素珍什麽心情,考慮過廣山什麽心情嗎?!你真自私!”
曉亮的臉一下子漲紅,他攥緊拳,怒視紅星:“我自私?我自私?你......你.....”
廣山有些不安,感覺紅星的話說重了。他扯了扯紅星袖子,暗示對方。
紅星說:“拉我幹啥,我說得不對?”
廣山無奈:“別的不說,曉亮啥人,你不比我清楚?他要自私,咱倆都是鐵公雞。”
紅星哼了聲,撇過頭:“鐵公雞就鐵公雞......”
廣山知道,紅星這個態度,就代表他知錯了,隻是拉不下臉道歉,於是打圓場,對曉亮說:“你也知道,紅星就一傻子......”
紅星插嘴:“你才傻子呢!”
廣山說:“閉嘴。紅星剛才就是話趕話,說急眼了,他不是那個意思,你也別生氣。你不顧死活幫我,怎麽可能自私呢?對吧紅星?”
曉亮臉色緩和一些,看了眼廣山,又看向紅星。
紅星哼一聲:“傻子怎麽知道。”
廣山一跺腳:“紅星!”
“知道了,知道了,真麻煩。”紅星說著,忽然舉起雙手,錘打胸口,大步半蹲,大猩猩一般,圍繞曉亮轉圈,捏著嗓子喊:“我是大猩猩~~~,我是傻瓜~~~,我不應該說你‘之事’(自私)~~~”
廣山渾身一哆嗦,偏過頭,實在看不下去,這也太辣眼睛了,就不能像正常人,光明正大的道歉嗎?
曉亮緊皺眉頭,咧著嘴:“醫生經病啊?幹嘛呢?”
紅星仿佛沒聽見,一邊繞圈,一邊大喊:“大猩猩很帥~~~,大猩猩很酷~~~,大猩猩可以原諒~~~”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古怪,鼻子眼睛快要擠到一起了。。
曉亮終於忍不住,轉開腦袋,推了把紅星:“行了,行了,我沒那麽小氣,快消停會吧,幹啥玩意呢......”
紅星就勢一倒,撅著腚,捂住臉,不動了。
曉亮說:“碰瓷啊,我可沒使勁,你別裝。”
廣山憋住笑,問:“怎麽了,紅星,不舒服嗎?”
紅星大喊:“太丟人了!我以為這樣輕鬆點,為啥感覺更丟人?”
廣山哈哈大笑,曉亮也笑了起來。空氣中彌漫的尷尬終於消失。
金南紙燒完了,響也快到頭。廣山拿起蘋果,分給了微笑的曉亮,和已經站起來,裝作若無其事的紅星。
紅星接過蘋果,咳嗽一聲:“說起來,就算我們想把李重陽帶到偵探局,又能怎麽做?既不會開車,也不能騎摩托,總不至於當著一幫醫院徒,腿兒著把人押走吧?”
曉亮想了想:“要不,我們把王學軍叫回來?他既然要調查當年的命案,肯定跟咱們一個想法。”
廣山搖頭:“其實,我給縣醫院打過電話,前台說,王學軍從我們離開那天,就已經出院了。縣城那麽大,我們能去哪兒找他?”
紅星說:“得,本來想著,多一個人,多一份力氣,這下倒好,人沒了。依我看,到時候,李素珍真要殺李重陽,咱們啥也做不了。”
空氣陷入沉默。
廣山拍了拍手:“好像李重陽是甕中之鱉,咱們到那裏,就能抓住他似的。與其討論怎麽抓住他,不如想想,如何能活著回來。”
曉亮點頭:“隻能見機行事了。”
紅星問:“什麽時候出發?”
廣山說:“吃過午飯就走。聽李素珍說,聚會是下午,甚至可能延遲,要是耽誤了,可能到晚上才行,你們跟家裏說過了嗎?”
紅星說:“從進冬天,我爹玩撲克,我媽打麻將,天天到夜裏七八點,飯都不做,也就我奶奶還惦記我。我跟她說,晚上不回去吃放,夜裏住曉亮家。她早習慣了,也沒說啥。”
曉亮說:“真巧,我跟我爸媽說,晚上住廣山家,也不回去住了。反正咱們以前也這樣,他們不會奇怪的。”
廣山說:“我也一樣,說在紅星家打遊戲,晚上不回去。”
曉亮說:“都這麽說,萬一咱們碰到意外,真回不去的話......”
紅星說:“呸呸呸,烏鴉嘴,不能說點兒吉利的。”
曉亮說:“我就隨口一說,反正這遭,一定得去,查出真相,抓住李重陽!”說完,伸出手,平放到廣山和紅星身前。
廣山也照做,三人的手摞在一起:“找到薛鬆,為表哥報仇!”
紅星說:“安安全全,全部活著回來!”
三人一起喊:“一、二、三,牛x——”
三隻手高高揚起,舉過太陽,又狠狠落下。
廣山左手摟住曉亮,右手摟住紅星,背對表哥的墳地,踩著荒田,一步步遠離。他有些緊張,有些不安,也有些興奮。他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到薛鬆,一定幫表哥報仇,最重要的,他的兩個朋友,一定要活著回來!
藍色的東風三輪摩托車,正“嘟嘟”行駛在土路上,朝著遠處的雞冠山前進。煙塵從車輪下飛出,高高蕩起,把身後的景色遮得嚴嚴實實,嗆得人咳嗽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