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爺陳仲禮

字數:7458   加入書籤

A+A-




    qzone.io,最快更新山河劫 !
    太陽偏西的時候,陳二爺起身了。坐在床邊哼著誰也聽不懂的曲子,伸手抓起甩在梳妝鏡上的衫子穿了,回身拍拍衝著牆還在啜泣的丫頭玉鈴兒圓翹的白屁股,說:
    “鈴兒,你再歇會兒吧,我叫紅錦替你的班。”說著扳過她的肩笑道:“別假裝啦,又不是頭一回。”
    “您故意的……折騰人,鈴兒沒招您呐。”那丫頭抽嗒嗒地不回頭說著。陳仲文一樂:“那是你自己撞上的,可別怨人。”
    他從學校工地回來後氣就一直不順,把小蔡也找個由子罵了一頓,嚇得眾人躲開遠遠地,也不敢問,隨他一個人在屋裏發狠轉磨。
    後來派出去找三爺的孫天鬼回來了,回說三爺明天就往回走,他惱火弟弟竟如此不上心,立時拍桌子讓老孫“滾出去”!
    把一盆海棠花也扔了出來,太太陳趙氏和夫人周氏都不敢去勸他。過正午時聽聽沒動靜了,眾人這才推著小蔡大著膽子走到門口問句:
    “老爺,吃飯吧?”見裏邊沒罵回來,估計著:“肯定是餓了,火氣也消了。”這才叫當班丫頭玉鈴兒端了進去。
    陳仲文正躺在搖椅上衝著天花板發愣,見拿出飯菜擺上才意識到“啊呀,原來午飯還沒吃哩。”
    於是走過來坐下。忽然聞見鈴兒身上一陣皂角和著茉莉花的淡淡香氣,瞧她柔和的小臂、圓潤的手指、隆起的胸脯,陳二爺覺得熱哄哄地。
    玉鈴兒盛碗飯放到他麵前,見他沒動,說:“您吃呀,別想那些事了,飯總還是要……”
    陳仲文抬頭看著她一雙明亮的杏眼,咧嘴一笑:“吃什麽飯?我倒是要把你吞到肚子裏呢!”
    說著跳起來,右手繞過她的胯,摟住了順細腰把上衣往上一提露出腹部來,左手隻一扯鬆開褲帶,褲子便滑滑地掉到地上露出兩條雪白的腿兒來。
    玉鈴兒嚇得蹦掙,知道門外有人不敢叫,被抄腿彎抱起來走進臥房丟到床上,陳仲文便跳上去。
    隻幾個回合下來鈴兒抵擋不住,隻好由著他胡來。不想這不同往日,竟沒完沒了,折騰得她上天入地、時醒時厥,一件新製的肚兜給咬爛了。
    陳二爺這次發泄得爽,用他自己的話說是“孫猴子七十二變都使盡了”。他起身走到桌邊拿起茶壺“咕咚咚”地灌了幾大口,抹抹嘴巴和胡須,心想:“去他的斯文和規矩吧!”。
    忽聽肚子叫,這才想起飯菜還在外屋桌上放著。於是搖搖擺擺地出來,抓起碗筷“稀哩呼嚕”地猛塞一通,壓住勁兒才直起身。
    忽然搖頭:“見鬼了,在裏屋忙活了少說兩個時辰,怎麽這飯菜還是熱的?”
    “是我叫人給你熱過了。”
    二爺渾身一哆嗦,他沒想到屋裏還有第三個人!扭臉一瞧夕陽下椅子上坐著周氏,這才把飯又咽回肚子裏去。“哎呦我的天,原來是你呀?怎麽不做聲……,嚇我一跳!”。
    “哼。”周氏慢悠悠地,沒一點表情:“除了我還能有誰,總不能讓你娘親自來瞧兒子怎麽搞丫頭,也不能讓蔡忠他們來看熱鬧吧?
    也就是我了,忍著臉上的嘴巴子進來瞧,想著你完事會覺得餓,該把東西拿出去讓他們熱熱。”
    周氏說著眼圈就紅了,滾出一連串的淚水,但她咬住了嘴唇不哭出聲,因為怕外頭有人會聽見。
    陳仲文也尷尬,本想安慰安慰,不料邁步就踩到個軟綿綿的東西,低頭一看卻是玉鈴兒的褲子,頓時臉紅了。
    料周氏早已進屋,裏麵的動靜該聽的聽了,外頭看得到的也已經看了。反正這種事她撞見不是一回兩回,便索性厚起臉,上前小聲說:
    “你也別這樣,誰讓你隻會生姑娘呢?要不,若鈴兒生個小子,或者任哪個生的都行,拿給你養成不?讓他管你叫娘,伺候你一輩子!”
    聽他這麽說,周氏抬起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帶著哭腔問:“你認真的呢,還是哄我的?要隻想著叫我這陣子高興,那還不如趁早別提!”
    二爺一看有緩,趕緊挨著她坐下,陪笑:“難能我有這麽個賢夫人,體貼、溫柔、還大度,我怎敢昧良心拿話哄你?”
    周氏被他說得“哧”地破涕為笑。她爹周化一是周家橋鎮“聚一得”酒樓老板,算起來周富一的堂侄輩,家底並不深厚,加上嫁到陳家一連生養兩個姑娘,隻好處處委曲求全。
    仲文也吃透了她的柔弱性格,裏外粘弄肆意妄為,隻糊弄著麵上過得去,大家不撕破臉皮而已,這兩年把分在這院子裏的丫頭幾乎都搞上手了,周氏也不敢管。
    太太急著抱孫子,裝著年歲大了耳聾不知情,所以每回周氏哭鬧幾下總能被他塞些好處遮過去。
    當下周氏伸出右手食指在他額頭上戳一下,歎口氣道:“我也不知哪輩子欠你的,竟到這時來還債!”二爺嬉笑著摟住她:“要說你自己也是個美人,還怕我逃得到哪兒去?”
    “呸!”周氏啐了一口,含怒質問:“你說說這院子裏的哪個身子全和?聽說你還和孫天鬼家的不清楚,是真的?
    我可告訴你,自家丫頭們幹淨的也罷了,不許你弄那些個汙七八糟的。否則我不鬧,傳出去外人也笑話!”
    “嘿,這是哪個王八造謠,我啥時候……。”
    “噓……!”周氏做眼色,衝裏屋努努嘴,二爺又坐了下來。周氏見他皺眉咬牙,輕輕拉拉他的袖子,低聲道:
    “你知道剛才多大動靜?虧得我把別人都支開了,隻小蔡一個在月亮門那裏守著。”二爺連忙千恩萬謝地作揖。
    周氏一笑,眼波閃了閃又問:“你今天幾起?怎麽這樣有興致,又不是得了什麽天仙?倒沒見你對我那樣用心思!”說著伸手狠狠捏了她男人一把。
    仲文被她撩動,看她羞紅著臉,睫毛上還掛著淚花,不禁心熱,邊伸手邊急急地道:“好親親,我對你怎會差呢,不信現在就試試看?”說著已經欺上身去。
    周氏不防他還能起意,忙推托:“你做什麽,那屋裏還有一個呢!”
    “顧不得了,讓她聽著豈不更有趣?”
    “那也不能……在這裏呀!”周氏氣喘籲籲地扭捏。
    二爺笑道:“要不就到裏屋做一處可好?”周氏自然不肯,兩個人便在外屋忙和起來。
    做了一回,陳二爺心裏還不滿足,抱起已經軟了的周氏放在東屋書案上,振奮精神重新來過。
    才到熱乎中意的時節,忽聽外麵有人輕輕咳了一聲,唬得他不敢動彈,忙問:“誰呀?”
    “是我,老爺,”小蔡的聲音遠遠地回道:“太太派人來請您過去,說有事商議呢!”
    “掃興!”二爺心裏惱火。周氏推他道:“既然太太讓你過去,必定有什麽要緊的,還是趕快著吧。”
    仲文托住她的腰和臀部緊緊地貼住,貼耳小聲說:“等我回來,看還有好處給你!”
    “你省省吧,小心搞壞了身子,往後日子還有的呢。”周氏嗔道,推開他熱烘烘的身子,朝裏屋抬抬下巴:
    “那個還睡著吧?瞧你把人家折騰得……,真是隻顧自己痛快不知憐香惜玉!你走吧,我替你照看。”
    二爺笑了:“你可別衝人家潑醋哦。”
    “我是那樣的人嗎?”
    仲文一把擁起周氏,在她柔軟的小嘴上使出水磨工夫親了一遭,然後放開半裸著呆在原地兀自喘息的女人,得意洋洋地跑出門去。
    蔡忠在門外揣著兩手正伸著脖子等得不耐煩,見二老爺出來忙迎了上去。“老爺,您可出來了,小蔡都急死啦!”
    “不就是老太太找我麽,急什麽?”仲文白了他一眼。
    “鎮上警署送了信來,說是有個強盜,叫啥黑七的跑啦,讓大家警醒些。還說要抓住,有一百大洋的賞金呢!現在三太公和大老爺、警署的老崔正在正堂上議這事……。”
    蔡忠在後麵絮叨著,黑咕隆咚地沒注意前邊那位一下子站住了,差點沒站穩撞到後背上。
    “黑七?”仲文奇怪地回頭看他一眼:“你小子沒聽錯吧?老三親眼見他被抓住,還說兩天後就在鎮上給斃了,怎麽又活過來啦?”
    “誰知道,反正強盜跑了不是好事,萬一像當年的劉胡子越鬧越大,甚至於造起反來麻煩可就大羅!”
    “呸!”仲文瞪了眉飛色舞的蔡忠一眼,嚇唬他道:“你是唯恐天下不亂嗬。告訴你,亂了我先拿你個造謠惑眾!”
    蔡忠做個鬼臉縮在一旁不再囉嗦,二爺琢磨:“哎,這說了半天沒太太什麽事呀?”
    “哦,她老人家說人家議事您也該參加,好歹也是個主子,不能叫前院的看扁了去,所以命人遞話給小的,讓我叫醒您。”
    說著狡猾地一樂:“我私下裏猜,也是怕您太勞累的緣故。”
    仲禮哭笑不得,一把拎起他的脖領,罵:“小子,這後邊沒大小的話也隻有你了。你就沒嚐過這滋味?”蔡忠一臉正經把頭搖得好像撥浪鼓似的,二爺推開他:
    “嘁,別裝蒜,你背著我和小英兒偷偷摸摸地是假的麽?說清了爺一高興許就把她賞你,不然嗬……再養一年爺嚐了鮮再說!”
    “我無所謂,”蔡忠繃著臉看著地麵:“那丫頭還小,胸脯上沒肉不好耍。要不,爺從玉玲、玉櫻兩個裏挑一個賞我吧。”
    “你還挺會挑啊!”陳仲文伸手在他後脖子上拍了一巴掌。主仆兩人一路說笑著轉過前邊來,直走到跨院門邊上才收聲。
    仲禮重又收斂自己做出一副正經模樣,看也不看一眼,隨意揮揮手算是回應了迎上來的唐牛。
    門口的丫頭挑起簾子來,他徑直走進去,口裏叫著:“大哥議事也不知會一聲?我怠慢客人了,得罪、得罪!”
    站住腳看清楚了,才發現屋子裏坐著的不止三、四個人,而且還有劉先生,靠門口坐著五弟叔仁,一個叫紋香的丫頭站在西廂門口伺候茶水。
    “哦,二弟呀,進來坐吧。”陳壽禮微笑著點頭:“崔警長認識吧?他來傳達縣裏下來的指示,我們湊在一起合計下,順便聊聊。也沒啥大不了的,所以沒去驚動你。”
    陳二爺笑著和崔警長打了招呼,又和三太公作揖,這才在叔仁右側的空位子上坐下,說:“怎麽是黑七?老三回來講他不是給捉住送縣裏槍斃去了麽,難道又逃了嗎?”
    “嗨,當時是捉住了。”老崔把腿一拍不無惋惜地咂吧下嘴,告訴他說:“不過臨拉去槍斃的頭晚,一幫不要命的賊在牢房的後牆上挖了個洞,把他給弄出去啦。
    虧得獄卒發現得早,他妹子倒是一槍打死了,可沒逮住這小子。現在呀,聽說他在山裏聚了幾十號亡命徒,放出話來說要報仇、發誓血洗周家橋呐!”
    “有這樣的事?那可不是毛賊啦!官軍不管麽?”
    “哼,還官軍?上次周萬財那老爺子哭著喊著非要請當兵的來剿,結果呢?又請吃又賠錢,花了一千多大洋才把那起兵大爺們送走。”老崔無奈地搖搖頭:
    “咱警察弟兄沒本事不頂用,可也不至於讓鄉親如此破財吧?這麽著做事和土匪勒索明搶我看也差不多少。”他接著說道:
    “年初赤匪進六安才平息了幾天,這如今又反起黑七來,不得了呢!所以這次縣裏的意思要搞各村鎮的團防,就是覺得官兵那邊也靠不住。
    再說眼下局勢緊,聽說督軍、省長和南京方麵吵得一塌糊塗,搞不好要打仗哩,人家還顧得上咱們?”
    “這是什麽意思?”二爺沒明白:“團防,怎麽防?既然官軍沒功夫管,要是人家來了我們找誰去?”
    “這個縣裏已經有安排,上頭可以撥批槍械下來,不過,是要各村鎮自己出錢買的。”
    “哈,原來是找我們要銀子來了。”二爺瞪起眼睛來道:“老崔,這保護地方可是你等的職責呀,我們要是買槍難道你回家睡覺去不成?”
    “那裏,那裏,二爺笑話我哩。”崔警官趕緊帶笑解釋說:
    “所謂團防,就是如果賊人來了,憑借這點火力可以先抵抗一下,其它村鎮的人得到消息就趕來打幫手。這樣騰出時間,小弟的警察立即出動,可以事半功倍。”
    “我覺得這個想法不錯,甚至很實際。”壽禮開口道:“把自己先武裝起來,讓鄉親免受土匪的侵害,對小賊也有震懾。
    不過價格和鄉丁的訓練怎麽說?這東西和土地田產不一樣,我們這些泥腿子可一竅不通啊!”
    “各位要是同意的話就先認個數,我回去和上頭商量,得了價格再告訴您。至於訓練麽,可以派兩個弟兄到貴村幫個把月的忙,怎麽樣?”
    壽禮對沒有準確的價格有點不滿意,但劉先生勸他先報上數字去,如果價格太貴也可少買些,倒不是不能變通的,他也便同意了。
    大家商量的結果決定先報十二支長槍和四支短槍。老崔暗自估算能搞一千多大洋,如釋重負起身告辭,三太公也就要走,壽禮請劉先生代為送客。
    他自己走到天井,虛讓讓便轉身回來,拿起茶杯要喝,紋香遞過蓋碗來道:“那杯涼了,您喝熱的吧?”
    “沒事的,”壽禮搖頭:“這個剛好入口。”說罷一飲而盡。
    紋香把手裏的放在桌上,又將空碗接了,眼角掃下屋裏,見隻有他兄弟三個,輕聲問:“老爺還有事麽?”
    壽禮得她提醒略一思忖,微笑說:“客人都走了,這是自己兄弟沒講究,你去歇著吧不用在這兒伺候了。”
    紋香應一聲,低頭進廂房在床邊坐下,拿起沒繡完的手帕來接著做,注意著聽外屋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