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壽禮故作鎮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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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兄妹真好性格,出這麽大事情還有心思玩笑?要是別家急得在那裏跳牆哩!”陳家太太半嗔地皺皺眉頭。
    “有什麽可擔心?”壽禮擺擺手:“太太不知道,這土匪頭子是和我們家交過手的。”說著看了一眼仲禮,見他有些臉紅。
    “上次被我們略施小計捉去縣裏大牢,現在跑出來還想訛人報複,這回必定不能便宜了他!而且有三弟這樣的戰將坐鎮,還怕小泥鰍翻了江不成麽?”
    仲禮見他這樣說,心裏很感激大哥,點點頭說:“維護地方治安本就是我們的職責,義不容辭!
    就是別家出事也一樣,況且這回還禍及到周家六家親戚,附近村鎮也多少被害。雞飛狗跳、民生不寧,怎麽能安心過活呢?
    更令人擔心的是這股匪徒打著‘殺富濟貧’的旗號,有消息說他們還自稱紅軍的獨立大隊。
    雖然這是放屁的話,但假如真與赤匪同流合汙,那麽三河原周邊隻怕從此無太平了。
    所以我立即趕來,是要快刀斬亂麻,在他們沒有進一步行動前清除病灶且不留後患!”
    “善哉!”陳家太太念了聲,又擔心道:“不過人在他們手裏,這動刀槍地幹起來,不會有什麽差池吧?”
    “母親先別擔心,”陳述元說:“大哥和三哥到這裏就是要商議個妥善的辦法。你且先去照顧廚房裏吧,等會兒議完了,我要請大家嚐嚐陳家廚子拿手的好菜呢!”
    “好、好,那你們商量,我去忙。”陳家太太說完帶著丫頭出去了,屋裏氣氛緊張起來,其實有哪個不會為受劫持的親屬擔憂呢?
    “這件事,我的考慮是文、武兼行。既要將人質救回,且不能放了土匪逃脫。
    三弟來了甚好,我們大家一起商量看看有什麽好辦法來妥善解決此事。”壽禮先開口打破了寂靜說道。
    “行軍布陣小弟略知些皮毛,不過和匪幫打交道當是另種說法。”仲禮思索著回答,他說話的態度和過去截然不同,讓敬姑娘大為驚奇。
    “按大哥的意思,我已經派偵察排的兩個班化裝去馬店。他們會分成若幹小組,先查探周圍匪情,包括對手的人數、裝備、住址等等。
    另一個排隨後出發,遲一、兩天和先頭部隊會合,也是化裝潛入,帶三挺機關槍、一門迫擊炮準備剿匪時使用。
    和我同來的騎兵班,為免人注意留在孫家寨住下了。身邊隻有幾名傳令兵、馬弁和小四子,共五個人。
    我是這樣想,馬店周圍能藏身的無礙乎長山、徐山和安山。長山和徐山地方都不大,狹長,沒有險要,我估計占山為王的話肯定要選山高林密的安山為好。
    所以偵察的弟兄主要分布在從馬店進入安山所必經的謝店、張井、小楊浦,還有一組到南坡的大吳莊去,那裏是離安山最近的村子。
    如果山上有匪徒,百姓不可能不知道些情況。他們最可能藏身的地方該是主峰彌陀山。這山西、南兩麵落差大,比較陡。
    據說隻有東、北兩條路可以到山頂。山上本有座彌陀寺,以往和尚都是走東邊。寺院的後門通北坡,有條不易發現的小道可以去後麵的觀音台。”
    壽禮聽得呆了,不解地問:“三弟,你怎麽知道得這樣清楚?莫非以前去過?”
    仲禮得意地笑了,一刹那又現出以往那副驕傲的樣子來,但他馬上收斂並笑著解釋:“我哪有功夫跑那裏去閑逛?
    不過兵馬先行需要情報消息,恰好我部下裏有幾個當地出身的弟兄講得清清楚楚,這次我把他們也帶來了。知己知彼定能取勝而還!”說完端起茶杯低頭吃茶。
    “咦,真個是不一樣啦!”敬姑娘驚奇地叫起來:“等回家讓人瞧瞧,怕三嫂都不敢認你了呢!”
    “四妹拿我玩笑,且小心被人看出行藏,半路上的媒人又被追回去!”
    “呸!真是不當好人心!”敬姑娘站起身就走,被陳少爺拉住,勸道:“一句玩笑,人家還沒惱自己怎麽倒禁不住了?”
    說得她啞口無言,又想聽他們繼續議下去,便做出負氣的樣子嘟起嘴來背身站著。逗得仲禮哈哈大笑。
    “喂、喂,老三,你接著說,你打算怎麽辦?聽上去這山似乎不易攻打?”壽禮有意轉移大家注意力,便催促著問他。
    “唔,是有幾分不易。”仲禮擦著眼角回答:
    “我估計那廝在後山—就是觀音台—上邊還有座小寨,主峰出事他就可以往那邊溜,兔子打洞兩頭方便。觀音台上原來修有尼姑庵,這廝想必可以利用。”
    “現在關鍵是弄清楚他們的情況,否則咱們在這裏再怎麽也想不出好辦法來。”壽禮吸口氣,眉毛擰在一處道。
    “老爺,我覺得咱們該盡快動身到馬店去。那邊離得近,既便於發號施令,而且還能盡快得到消息。”坐在靠近門口末手的盧虎建議說。
    “盧師傅說得對!”仲禮點點頭:“這是打過仗的人。不過咱臨走要訂個章程,下一步怎麽做,怎麽才能周密仔細不露馬腳。”
    “對、對。”壽禮表示讚同:“我臨來囑咐過警察所的老曹,他會集結周邊村莊的保安隊防堵,以免匪徒竄進三河原搗亂。
    另外梁二今晚會帶他那個班到高塘來找我們,這樣咱們的力量就很不小了。”
    “我看這樣吧,”仲禮看看大家說:“高塘就是我們的兵站和供給點,所有信息的傳遞都通過這裏。
    咱們分成兩路,大哥明日一早去馬店和他們談判,爭取時間。這是明的。我今夜出發,帶隊到張溝村北小燕兒山上集結。
    我手下有個弟兄家就住那一帶。這樣可以避開土匪的耳目,免得驚動他們。這是暗的一路。如何?”
    “好,就這樣辦。”壽禮同意,轉向陳少爺:“我們到馬店住在旅店,有消息就通過吳掌櫃告訴小七,他們再設法傳遞給我,也免得把你家也扯進裏頭去。”
    “您想得周到,就這麽辦。”陳少爺感激地點頭同意:“那麽我寫個條子,讓七先生帶上去見老吳。”
    仲禮將門外的七猴子喊進來,問他:“都聽見沒?”猴子點頭沒吱聲,隻羨慕地盯著那支手槍。
    “那你辛苦些,拿了條子今晚就和我一起走,先一步投到吳掌櫃那裏去。記著,傳遞消息的時候要避開人的耳目。搞不好鎮上有土匪探子!”
    “我記得了!”小七朗聲答道。
    初更過後,仲禮帶上他的人先走,去和隱蔽在孫家寨的騎兵匯合,然後帶領他們迅速往小燕兒山去了。
    壽禮第二天早上從容不迫地用過早點才出發,剛出鎮口就遇到蔡五福派回來送信的人,說管家已經和土匪交涉過,還上山探望了夫人們,交給陳天魁五百大洋並獲得了三天延期的許可。
    “土匪有多少人?住在哪個山上?”壽禮關心地問。
    “聽管家說約摸有個二、三十人,半數有槍。哪座山不清楚,因為是蒙著眼哩。不過,他看見院子裏有掃地的尼姑。”來人答道。
    “哦?”壽禮目光忽地跳了一下,想想仲禮的話,心裏恍然明白些個。
    點點頭吩咐他回去把情形報告給劉先生並請他和周家聯係,讓那幾家也先送部分贖金來,免得土匪見不到好處起急再做出對人質不利的事情。
    來人答應著離開了,壽禮催促大家趕路。實際心裏也沒底,不知道下個時辰裏會發生什麽,或者有沒有變故等等。隻從緊閉的嘴巴和繃住的表情上看出他心裏的緊張和憂慮。
    和陳老爺猜想的一樣,陳天魁並沒把人質安排在主峰上而很狡猾地藏在觀音台尼姑庵裏,他特意分出三成兵力看守著內外以防意外。
    尤其女眷,分別指定尼姑照顧。威脅說如果發生什麽,比如人質尋了短見等等,就拿負責的尼姑殺掉。
    他想用這種辦法來確保安全,然後逼迫這些“送財童子”的家人乖乖地交出錢財為她們贖身。
    還有個考慮是假如主峰上的老營被人家攻破,或官軍打將上來,他可以帶人從後門溜出去,逃向觀音台。
    那裏雖然山沒有主峰高,但是更陡峭,隻有東南方向鯽魚背上一條路可達,而且搶來的糧食、財物也大多運到了這裏,守住路口就能抵擋幾個月甚至半年的。
    庵牆是用不規則的大石頭壘砌而成,兩側抹泥,厚近三尺。隻要沒有火炮等重武器,任何武裝對這裏都束手無策。
    陳天魁對自己的安排十分滿意,但也不敢掉以輕心。“娘的,上次那麽輕易就上了他們的當,這回無論如何要小心些才好!”他想。
    剛開始幾天裏他派自己的二寨主陳水旺去守尼姑庵,這家夥自號“二郎神”,原先在徐山上落草,被陳天魁收容才一個多月,是個有名的花寇。
    他不敢公開違抗陳天魁的禁令,所以沒碰人質,但尼姑可就倒了黴。庵裏原有五名女尼,除去一個年紀大的以外全被二郎神和他的手下糟蹋了。
    這幫家夥竟不怕地獄天譴,公然地白日裏聚眾淫樂,在佛像前顛鸞倒鳳。
    後來三寨主知道這事報告給陳天魁要求他出麵製止。陳天魁咬牙琢磨一會,勸道:
    “老三,這小子就這德性,見女人走不得步子,拿他怎辦?總比他把人質拖出來亂弄好吧,那咱造的孽更大啦!
    這幾家都是有名的豪門,他們的家眷被玷汙了,官兵不想出麵都不行。
    所以咱睜隻眼閉隻眼,隻要他不碰人質!你以為他是個什麽東西?他可不像你、我是做過官兵的。
    那無賴地道個土匪,咱不能要求太高。何況半數弟兄還是他帶來的呢?忍忍吧。”
    要沒這二郎神加入,他力量便削弱大半,隻有三、四個老弟兄,其他都是新招來的流浪漢和破落農民。
    狡猾的陳水旺自然也了解這一點,在陳天魁麵前尚且有恃無恐,更不把三寨主羅芳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