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午夜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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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寨主心裏惦記著趕緊往鳳凰台來,擔心陳林氏安危隻覺得心裏突突跳。
邁進緣心院抬眼看見藤蘿架上果然吊起一人,卻不是陳林氏而是娟子,腦子裏忽地成了空白。
老六不知何時湊過來,輕聲帶著歉意解釋:“三爺來啦?剛才有人來傳大哥的話,所以……。”
“我知道大哥派人來,不過沒說要吊她呀?”他納悶地自言自語。
“哎呦,老二來啦?怎麽樣,趕來看這出‘拷紅’麽?果真別有風味是不是?”二郎神得意洋洋地將兩手在褲邊上拍打著,似在欣賞一幅名作般地咂舌不止。
“沒錯,原來是要吊老的,不過這丫頭有孝親之誌願意以身相代,咱自然不好反對囉!於是乎……哈哈哈哈!”
他忽然大笑起來,又突然把腦袋伸到羅芳的鼻子底下,猥褻地獰笑著低聲道:“還是吊起來好看,也老實多、更招人憐愛了,是不是?瞧那小腰身……。
這丫頭強得很,早該給她收收性子。等到明天這個時候放下來她站也站不穩的時候軟軟地最讓人受用。
老三知道不,我屋裏那兩個小姑子都是這麽收降的。你要不要嚐鮮?
不要哥哥我不會客氣哦。”說完大笑著揮揮手,帶著兩個貼身親隨回自己房裏去繼續快活了。
羅芳咬著牙在原地站了一陣子,示意老六把其他人帶出去,自己走到娟子身邊躊躇。
他知道這時候一定其他人質都在窗後驚恐地瞧著,所以轉過身去背對了先擋住視線,接著輕聲對她道:“你、你怎麽……,沒想到我還是來晚了。”
“哼,假惺惺地。你來了又怎樣?難不成土匪就變了活菩薩?”娟子艱難地哼哼了兩聲。她的腳尖勉強觸地,雙手被二郎神親自捆綁了吊在藤蘿架的一根橫梁上。
竹子有彈性,若向下用力些前腳掌也能踩到地麵,若力氣小或者用盡了,整個人幾乎就被懸空掛住。
二郎神這花賊摧殘人的本事確實有些,這就是他對不願就範的女孩兒“收性子”的方法。
羅芳心裏又急又恨,但一時無計可施,隻得歎口氣說:“都這樣了說話還硬氣。不過你且忍耐些,今晚我必來救你們出去!”
說完往陳林氏屋裏安慰了幾句,躲著娟子晶瑩的目光匆匆出來,跟何老六咬了好一陣耳朵,然後問他:“都記住了?”
“你放心,好歹咱也是打過仗的人,亂不了陣腳。”何老六滿臉嚴肅地說著把腰裏的駁殼槍拍了拍:“隻要你順利進門,我保證一根頭發不少地交你手裏!”
陳天魁這手出大家意外,蔡管家等人雖然後來從小頭目高慶虎口裏聽說了是娟子代罰,可仍舊心焦不已。
天色黑下來以後幾個人就在數時辰了。臨近半夜,盧虎先掙脫了繩索,然後幫老管家和另外兩個扮挑夫的保安隊員分別鬆綁。
他貼在門縫上朝外觀察,隱約見個身影在無聊地踱來踱去、不住地歎氣。
大約那嘍囉很不耐煩在這裏看守。盧虎回頭低低地叫聲:“老蔡!”管家會意,便躺在地上閉眼裝死。
另外兩個立即大驚小怪地叫起來:“咦,老管家你怎麽啦?不好,他喘不上氣來了。快來人,要出人命啦,來人呐!”
放哨的吃了一驚:“他娘的倒、倒黴,啥破事瞎……嚷嚷?你們就、就、就不能忍會兒?再半個時辰老、老子就換班啦!”
“不成、不成,人都不行啦,在翻白眼呢!”
外邊的終於不耐煩地“嘩啦”一聲打開鎖鏈,推開門板氣哼哼地罵:“真、真邪性,啥時候死不好?躲、躲開,讓我瞧……。”
話音未落盧虎鑽身閃在他身後,右臂彎將脖子一勒,伸左手勾住後腦用力擰了一下。
隨著清脆的聲響身體便軟癱下來,被他輕輕托住挾到門後放倒了,卻將他的步槍摘下來遞給身後的人,自己溜出房間往院子裏張望,看來並沒有驚動其他人。
忽然夾道口一個黑影讓他警覺地閃在柱子後麵。那黑影向後張望著來到門前看看,低聲叫:“蔡大叔。”
“誰呀?”
“我是小高。”
大家這才放心地出來。
“解決了?”高慶虎左手從後麵托住步槍柄,右手從腰裏抽出一支駁殼槍和一把匕首遞過來:“這是羅寨主讓給你們的,槍裏子彈是滿的,小心些。”
“寨主呢?”
“他帶幾個弟兄去鳳凰台了。走吧,咱們的人守著夾道口呢,繩子也準備好了。”
說完他帶了這四個人,在黑地裏曲曲折折地走了一會兒,路上不時有一、兩個人加入進來,個個右臂都紮一條白毛巾,很快就增加了約七、八個人。
出一個月形門往上爬了幾步坡路,隊伍忽然停下來。高慶虎顛著腳來到管家和盧虎身邊,小聲道:
“再往上四十步就是南牆了。蔡大叔,咱們是不是先把那後門給守住,然後每隔二十步留下一個弟兄給隊伍做引導,你看呢?”
老蔡“嗯”了一聲,盧虎拔出槍來道:“我帶兩個去門口吧,老管家,接應的事情就交給你啦。”
“放心吧。”老蔡話剛出口,眼前一陣風掠過,盧虎等人已經離開了。
他們摸到南牆下。
其實這段牆隻是名義上存在而已。牆外就是深深的陡坡,一般人誰會放著大路不行走這裏?
所以本身和尚們就不曾把它修得高大、堅固,加之近年來疏於維護多處被雨水衝刷坍塌,不少地方隻剩下牆基的石頭底座了。
羅芳深知這個缺欠,所以和仲禮約定在此處接應奇襲的官軍進寺,塞在七猴子口袋裏的紙團便是他手繪的詳細說明圖。
繩索放下去好一陣子沒見動靜,令大家狐疑不定。“他們不會找錯地方吧?”老蔡正在心裏這樣想,忽然聽到似是好大一隻癩蛤蟆叫。
不由得低聲叫:“來啦、來啦!”繩頭抖動幾下,有個黑黢黢的身影被大家拉上來。“是哪個?”老蔡忙問。“老管家,我是小劉嗬!”那人答道。
劉三梅瘦小的身體出現在視線裏,笑嘻嘻地拉著老蔡問:“蔡大叔,你沒吃苦頭吧?”
“有三寨主他們在,怎麽會?”管家忙拉過高慶虎來介紹了,這當兒已經不斷地有人陸續翻過牆來,進來的都在一小片空地上蹲伏著,一聲不響。
“咱們這一路有二十多個,營座帶著杜連長直接攻打山門,然後熊大眼那個排就往鯉魚背插過去。
後山也派人埋伏了,防著他們從那邊逃呢。營座讓我帶話說,打山門是關鍵。山門不拿下來驚動了人家會把鯉魚背封死,那三寨主可就有麻煩啦!
所以咱們這邊動作要快、準、狠,把他打懵,一個班搶下廟門後立即夾攻山門。”
“好,劉排長你就吩咐吧,我這裏有七、八個弟兄都聽你的!”
於是劉三梅把人手簡單分派下,盧虎同十來個人去搶廟門,自己帶一部分直奔方丈去抓陳天魁。
高慶虎領著一個班帶著輕機槍去封鎖土匪們聚住的大佛殿,班長魏齊伯則在向導的帶領下去後門以免敵人逃脫。
大家分頭行動,老蔡因為比較熟悉陳天魁便同劉三梅在一起。直到隊伍進寺分開土匪一直沒有察覺,有個別巡哨的也被幹淨地解決掉了。
第一聲槍響是高慶虎他們打的。這路人迎麵撞上個在牆根撒尿的倒黴蛋,那人隨口叫了聲:“誰呀?”立即有人過去將他撲倒了。
可這時恰巧出來了換崗的嘍羅,發現不對立即大驚小怪起來,把槍栓拉得“嘩嘩”響。結果機槍班長董小青急了抬手一槍先打到對方,眾人一擁而入。
大殿裏睡了大約三十來人,兩側的廂房還住著七、八個小頭目。聽到槍響就有人起來看動靜,一瞧外邊湧進一堆人頓時就慌了,幾槍打過去火星亂跳。
雖然土匪的阻擊沒傷到人,但這邊眼看大群嘍羅衝出大殿立即用機槍進行封堵,幾個點射很準確地打到了數人,剩下的亂成一團急忙又龜縮回殿內,企圖憑厚實的牆壁繼續頑抗。
槍聲就是告警!陳天魁一骨碌從床上翻起來。
他雖然對官軍的到來有事前警惕,但沒想到是在後半夜這個覺正香的時候,更沒想到人家已經進了他的肚子裏在翻騰。
當他聽見幾乎就在耳邊的槍聲時心裏不住叫苦,七拚八湊起來的這支隊伍能有多少戰鬥力他自己還是有譜的。
從槍聲上他明白對方肯定是進寺了,如何進來的卻搞不清楚。
陳天魁急急忙忙踩上鞋,拎著槍跳出來,抬頭見幾個人衝進方丈,對他喝道:“站住,哪一個?”
他立即用一發子彈做回答,然後撒腿向後院跑,穿過竹林、拉開矮小的木門迅速朝寺廟後門奔去。
本來魏班長他們是要去守住後門的,但是由於提前打響的槍聲驚動了守衛,結果被一支巡邏小隊擋在了離門還有三十步遠的地方。
陳天魁一麵大叫令眾人反擊,自己卻拉開後門在幾名嘍羅簇擁下跑向後山。魏班長解決掉頑抗的殘敵後立即帶幾個弟兄追了下來。
此時已是滿山槍聲沸騰不絕於耳。仲禮指揮杜老表配合盧虎的夾擊把守衛山門的敵人壓向一邊,讓開道路使熊排長帶隊沿著鯉魚背猛衝。
他們原計劃迅速突破,然後會同已經在鳳凰台的羅芳吃掉二郎神所部。不料警戒鯉魚背的土匪竟抵抗得相當頑強,一連死傷了好幾人,攻擊頓時受挫。
熊大眼急得冒火,他猜想興許羅芳沒有得手,否則對方肯定不會這般難纏。熊大眼真猜對了,因為羅芳不僅沒能得手,此時還在二郎神刀尖威逼下呢。
原來羅芳按照約定夜裏帶了十來個親信去鳳凰台抓二郎神並解救人質,結果在鯉魚背上遇到巡哨的駱奎。
雖然隻是寒暄幾句,但狡猾的駱奎還是從中看出些苗頭來,羅芳對此並未察覺多想。隻一心惦記著藤蘿架上的娟子,忽略了駱奎滿眼狐疑的神色。
而且踏進庵門也並未先去捉二郎神,而是留下四條槍守門,自己帶其餘的人直奔緣心院。他直奔娟子,輕聲呼喚她,娟子微微睜眼生息微弱地說了句:“你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