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婚禮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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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陶把腦袋扭到一邊,盧虎驚訝地倒退了一步。他知道老陶這人從來都是笑嗬嗬的從沒有不高興時候,今天的表現讓他沒想到。
    他伸手拉起老陶胳膊想拽他起來,嘴裏說:“老哥別開玩笑,姑娘出嫁一輩子的大事,可不能這時候鬧脾氣。”
    誰知老陶一把抓住他的手,“噗通”聲跪下,放聲大哭起來。盧虎心中猛地一驚,他本能地感覺到出什麽事情了!
    在陳家客廳裏,人們已經歡天喜地地簇擁著看新人拜了天、地、人,哄笑著給新郎灌幾杯酒,做儐相的蘇鼎見勢不妙忙宣布送他倆入洞房、坐喜帳、開喜宴招待來賓。
    趁大家亂哄哄把注意力轉移到擺桌的下人們手裏時,由三牛代人送新人回家去。
    這時,忽見盧虎咬牙切齒、氣急敗壞地闖進來,朝他擠眉弄眼地,便出來小聲問:“出什麽事了這麽慌?”
    盧虎一把拽他過來,在他耳邊嘰嘰咕咕說了幾句,蘇鼎掙脫出來使勁揉揉發癢的耳朵,吃驚地瞪著他看半天,似乎要確定方才的話是真是假。
    看盧隊長一臉認真,他咽口唾沫,輕聲問:“這是大事,你確定唐牛還不知道?”
    “不知道,老陶說瞞著他呢。”
    “好,你派個得力機靈的帶幾個人去唐牛家,把唐牛帶來老爺這裏,然後把盧排長媳婦叫去陪新娘子說話,我找機會和大先生說。”
    “蘇師爺,能行麽?柳兒那丫頭是個剛強性子,英英怕是壓不住她呢。”
    “那還說白話做什麽?多找兩個呀!你猶豫一會兒搞不好這層已經揭鍋了,那時想捂也捂不住!”蘇鼎生氣地著起急來,把腳跺了兩跺。
    “好、好,那要我做什麽?”
    “你帶幾個身強力壯的候著,聽大先生吩咐行事!”
    盧虎連聲答應著趕緊走了,蘇鼎壓抑住內心的氣憤,深深吸一口氣,依舊對客人們做出副笑臉,卻悄悄地來到壽禮身邊,和他咬起耳朵來。
    “這個畜生!”壽禮輕聲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勉強著把這杯酒喝完了,放下酒杯擠出笑來說聲“方便”,走出來,到書房外廊下回頭看身後,蘇鼎、常順,不遠處還跟著盧虎。
    他想想招手讓蘇鼎走近,問他說:“唐牛……知道這事麽?”
    “昨晚在陶家肯定喝多了沒有察覺,今早拜堂時看他還高高興興地,估計是不知道。
    不過進了洞房可就難說,四目相對遲早要看出毛病來!”蘇鼎說著注意瞧壽禮的變化。
    “哼,莫說看羅,就是柳兒這時稍有表示,怕也是包不住火的。”陳壽禮歎口氣:
    “這是個實心的孩子。我本想給他辦件體麵的婚事,不想……。嘿,這個混蛋!
    他是成心想讓我難堪麽?小蘇,我想叫人去捆了他,在祠堂裏治罪、給唐牛出氣,你看可使得?”
    蘇鼎搖搖頭。
    “怎麽,你們那裏對這種事情難道可以無所謂?”
    “大哥說差了。首先咱們不能拿那邊來說話,其次,就從陳家、唐牛、柳兒和陶家這邊想,事情也不宜搞大,否則柳兒可沒法活了,咱們想做好事說不定反害了他兩個。”蘇鼎鎮靜地回答。
    陳壽禮倒吸口氣:“哎呀,這麽說來有理。可,總不能吃個啞巴虧吧?”
    說到這裏,忽見劉忠合氣喘籲籲地跨進門,見了他們也顧不得雨水,用袖子遮了腦袋跑過來對壽禮說:
    “你們在這裏議論什麽?快進屋說話,小心被人看見傳出去!”說完拉壽禮進屋,問:“那事是真的?”
    壽禮不快地點點頭:“我們正商量怎麽辦,小蘇說不好抓人。你來得好,說說你的想法。”
    “嗯。”劉先生皺著眉毛倒背起手來走了幾步,回頭說:“小蘇講的有道理,這事不可動靜過大。最好還是大事化小!”
    “可,這不便宜了那混帳麽?”
    “東家息怒。他可是你親兄弟,要是……。總之,別的不說,陳家的臉麵、名聲總要顧及吧?”
    “那柳兒怎辦?老陶多可憐?唐牛跟了我這麽多年辛辛苦苦地,難道我就給他這麽個下場?”
    壽禮一轉臉,見盧虎在門邊和一名保安兵正嘰咕,不禁生氣,喝到:“什麽大事還神神秘秘地?不想讓我知道就出去講話!”
    “老爺別生氣,”盧虎過來低聲道:“是我叫錢二喜去二老爺家門口看看,正好瞧見小蔡那賊頭領著陳拐子家的進院子。我猜……。”
    他沒接著往下說,但壽禮已明白意思了,做個手勢製止他的話頭,想想眼睛亮起來,咬牙說:“好,這是他自找的!”
    “東家要怎樣?”劉忠合疑惑地走近問。
    “盧虎,這次幹壞事也有小蔡的份對吧?”壽禮問。
    “是!柳兒是這麽告訴她爹的。”
    “這就是了!”陳老爺敲敲桌子:“這小子不學好,我正好替他爹教訓、教訓。他在哪兒呐,還在老二家麽?”
    “不,二喜說他出來就往老集走,進了麻家的後院。二喜見他有會兒沒出來,就跑回來報信了。”
    “很好!這麽樣更好!”壽禮冷笑,朝門口那個戴著鬥笠、披著蓑衣的保安兵招手讓他進來,問:
    “你是錢二喜?差事辦得很細。常順,去拿壺好酒來賞他。
    二喜呀,小蔡是我二弟的管家,可這小子不走正路,教唆我兄弟學壞,手腳很不幹淨,敗壞我陳家的門風。你說,對這樣的人該怎麽辦呐?”
    “這……,”錢二喜腦筋一般,可怎麽看風向他還是懂的,聽了這個話朝盧虎的方向眼珠一轉,立即回答:“老爺,我想,該給他個教訓才對!”
    “嗯,瞧這孩子果然不錯!”壽禮高興地說道:“盧隊長,先給他個班副做,有前途的話升班長。二喜呀,這小蔡是要教訓的,絕不可饒!
    雖說他爹給我做管家這麽多年,功勞苦勞一大堆,但是這小東西比他爹可差遠啦。既不忠、也不誠,要不他能自己溜到麻家媳婦屋裏去麽?”
    “老爺別生氣,我、我帶弟兄們把這小子抓來!”錢二喜由於激動和興奮說話有些結巴,看來今天是走運了!
    “二喜別胡說,他再怎麽說也是二老爺的管家,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麽。老爺,這件事是否該慎重些?”盧虎建議道。
    壽禮冷笑,對拿了壺酒進來的常順說:“你去,請文泉叔到麻家,就說有案子請他做個公道。”
    看常順跑出去,他轉頭對大家說:“我今天要反其道而行,打狗偏給主人看!”
    “我明白了!”劉先生把手一拍:“東家的意思是既然不好動二老爺,那麽拿小蔡做文章,來個‘指桑罵槐’?”
    “不止於此,我還要借這個題目發揮些!”壽禮道:“柳兒受的屈辱不可不報,又不可搞大,我拿這個題目來壓他,老二還能說什麽?
    師出有名麽!二喜你帶幾個弟兄去麻家守住,等文泉保長到時便拿住他,捆到祠堂去問,定要讓他認下罪名!可明白了?”
    “老爺放心,我保證讓他認罪伏法!”二喜抱著酒壺挺起胸膛敬個禮,扭頭便走。
    盧虎追在後麵囑咐:“小子,手下小心,別鬧出事來!”回到屋裏他埋怨壽禮:
    “老爺,您要管教小蔡,別攛掇二喜呀!那傻小子興頭上來還不定弄成什麽樣呐。”
    “有何不好?”陳壽禮背著手走了兩圈回頭見三牛正在門口抹臉上的水,便問:“你怎麽在這裏?”
    “唐牛哥來了,說是您叫的。可在客廳被喜客們攔住,正灌酒呐!”
    “他還很高興就是說傻小子沒瞧出毛病來。”壽禮抹抹胡須:“小蘇,唐牛就交給你了,告訴他這些,還有我已經去老二家,會還他個公道!”
    “你要去他那兒?”蘇鼎驚訝地問。
    “是呀!”壽禮重重歎口氣:“恐怕隻有我出麵才行,其他人能把這位大官兒怎麽辦呢?沒想到,自家兄弟如今走到這反目成仇的地步。
    父親才走了幾年,他在地下該多生氣。為了本鄉的安寧,我隻有這麽做了。”
    他不高興地搖頭,然後和劉忠合說:“劉先生,麻煩你帶上轎子,把三太公請到二弟家,好嗎?”
    壽禮在盧虎和四名保安兵的陪同下打著油紙傘來到仲文的家門口。
    自分了產兩家人少有往來,尤其是陳趙氏帶著王氏去鎮上住以後,壽禮幾乎就沒再光顧過這裏。
    主人極少回來,院子總空著,隻有個上了年紀的傭人和自己的老頭子留在這,做些日常灑掃、維護等。
    仲文在黃秘書的安排下謀到商務委員職位,據說是專員看中他在日本商社做買辦的經曆。
    心滿意足的仲文一高興回周家橋去看了母親、妻子,除去妻妾團圓、享受天倫之樂外,他特地讓小蔡到錦春院約了三弟的老相好春秀兒,悄悄地在她那裏眠花宿柳一宿。
    聽她講說西陳家集如今都傳開了,陳老爺要在自己家裏給個夥計做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