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打狗斥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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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這一對兒可真是有福氣,遇到陳老爺這樣的善主子。做大哥的如此,想必二老爺也是個好的,往後你可要多照顧我些哦!”
    春秀兒撒嬌地粘著他說甜話,一雙小手不住地在仲文背上摩挲。
    “憑什麽呀,你不是有我家老三保著嗎?”仲文閉著眼睛冷笑一聲。
    “他呀,可好久沒來我這兒露麵了。不止這沒良心的,他還下令叫大兵們都不許上我家來耍,媽媽為這個背地裏恨得牙癢,弄得我抬不起頭來。真是!”
    “瞧你的小嘴,剛還說我們陳家的好哩。”
    “我說大老爺、二老爺好,可沒提那死鬼!”
    “呸、呸!我三弟幹的是耍命的差事,你這樣咒他合適麽?”
    “哎呀呀,對不起。二爺你可大人大量別生我氣喲!”
    仲文在她下巴上抹了一把,忽然想起來問:“對了,你說我大哥要給個夥計安排喜事,可聽說是哪個夥計?”
    春秀兒抬頭認真地想想說:“好像是大老爺身邊的一個,什麽……牛兒?”
    “唐牛麽?”仲文忽地坐起來,把那女人嚇一跳。
    “對、對,是個叫唐牛的。”
    陳仲文心裏一時悵然,眼前忽然浮現出陶柳兒那對似怒似嗔的大眼睛、欣長的腰身和那條粗黑的大辮子……。
    他忘了是如何離開錦春院的。還沒係緊褲帶的小蔡莫名其妙地被他逼著找來套馬車,連夜冒雨趕回三河原。
    蔡忠本以為是家裏出了什麽事,誰知半路二爺忽然叫車轉向楊家台,從那裏的三鸛渡口過河向北走。
    直到車子來到陶家的門口,蔡忠才察覺這一趟的辛苦是和陶家那丫頭有關的。
    雖然早已搬離本地,陳二爺可沒忘這女孩兒,他想要的人還沒有不成功的,何況陶柳兒和別人不同是個幹淨的姑娘,仲文不能容忍有人在自己之前占有她。
    但坐在雨中的馬車上他遠遠望著霧氣中的陶家茅屋時,仲文忽然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麽辦好。
    蔡忠這個忠實的仆人看出他的心思,建議借口躲雨,先去看看她家情形再說。
    恰好這天老陶出門,大仔在渡口上看船,家裏隻剩了陶柳兒一個。
    那姑娘好心忙著生火為他兩個取暖,結果被仲文使個眼色,蔡忠將她攔腰放倒。
    兩個人七手八腳地找塊布堵了她嘴、捆住雙手,抱向西屋床板上去。柳兒雖奮力掙紮,但終究年紀小敵不過兩個男人。
    仲文是個花叢中來往慣的,興奮之下使出平生本事,等他滿足後便將她丟在床上,任由小蔡奮勇向前,自己在旁助興。
    主仆兩個耍得忘乎所以,忽然發現天色漸晚,忙甩下柳兒癱軟在床,自己拿起屁股溜之大吉了。
    仲文裝作什麽也沒發生,來到渡口喚過大仔讓他送自己過河。
    他本打算悄悄住一晚,然後天不亮就回周家橋。誰知夜裏忽然燒起來就耽擱了沒能走成。
    早上他聽見外麵熱鬧,問什麽事,才知道已經是唐牛成親的日子。
    仲文一琢磨,柳兒那丫頭沒透風,嗬嗬,真是撿著了,要知道黃花閨女可不容易到手呢!
    他回憶起那晚的情形,想著、想著下麵一股氣頂上來憋得難受,隻好立逼著蔡忠要他去想辦法。
    正好蔡忠這幾天沒敢出門也悶得慌,知道村裏人多被邀請或看熱鬧了,雨又不大,便硬著頭皮出來把陳拐子家的接來替二老爺去火。
    聽他兩個在裏麵快活蔡忠熬不住,溜出門去麻家找那童養媳,不料正巧被錢二喜盯在身後。
    誰也沒想到壽禮兵分兩路行計,直接將他兩個分別按在床上!
    “大、大哥?你、你怎麽、怎麽到我家來啦?”陳仲文一手扶床架、一手扯過被角遮住下身,尷尬地問,不由自主地回身看躲在身後顫抖不已的女人。
    “唔,聽說你回來,想見你就來了。”壽禮若無其事,轉身回到堂屋提起壺給自己倒杯水喝了,便將杯子拿在手裏坐下,兩眼微閉像要打坐的模樣。
    仲文扣著紐子出來,賠笑點頭說:“你看,我也不知道你來,沒準備。哎,小蔡,人呢?怎麽不上茶?”邊說,邊向身後使眼色。
    那女人躡手躡腳走到門口,卻不料閃出兩個保安兵,伸手將她攔住。仲文一見臉色微微變化,忽聽壽禮輕聲說:“老二,你回來不看我,忒失禮吧?”
    “哦、哦,大哥,是小弟不好,不過實在因為這兩天身體不適,你聽現在說話聲還嗡嗡地發悶呢!”仲文忙解釋。
    不想他大哥冷笑一聲,睜開眼話中帶話地說:“是麽?你身體不適?可,我怎麽一點也看不出來?”說著朝那女人抬了抬下巴,然後盯住仲文眼睛。
    仲文心中既驚又喜,驚的是大哥似乎要揪住他睡女人的事情發作,喜的是看來他興許還不知道別的故事,至少不會拿這個發落他。
    想了片刻做出可憐樣子道:“大哥我錯了,我失禮了。不過,你也別太生氣,你是知道我這個毛病的,身邊缺不得人……。”
    “呯”地一聲壽禮拍在桌子上,震得壺蓋都跳起來。他站起身快步走到仲文身邊,字字清晰地說:
    “老二,你說我知你,這不假,你的老毛病也不假!不過,在家裏偷丫頭和在外麵勾引、玷汙別人媳婦可不是一回事!
    不用我說,你做了什麽大家有眼睛早看到了,你難道以為這遍地都是讚美不成?
    人家到處在傳,說你陳二爺是個花花太歲,有姑娘、媳婦的都要小心些,這話你自己會不知道?
    我做你大哥臉上也火辣辣地,如今好心來看望,又撞見你這模樣,讓咱家的名聲擱到哪裏?你覺得有趣麽?”
    仲文被他一陣怒火唬得噤聲,心裏疑惑不定,一時又覺得他有所指,聽聽還像是講陳拐子媳婦的事情,摸不著頭腦又不敢說什麽,隻得硬著頭皮聽下去。
    壽禮見他臉上表情變化,心裏知道他懷懼心虛。雖有所不忍,但想到他對陶柳兒做的那些個事,不禁勃然大怒,叱責說:
    “你也不用在我麵前裝老實,反正我不是知道你是個什麽樣麽?早告誡過多少次你偏不聽,一味我行我素!
    雖說你如今做了公家人、當了怎樣的官,那也不是說你想如何就如何了。須知王法之外還有個家法,還有個興許你根本沒放在眼裏的族規呢!”
    陳仲文微微一愣,他沒想到大哥居然把族規給搬出來了,細琢磨便暗自倒吸口冷氣,突然覺得有種天靈蓋被打開的感覺,一時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大、大哥,你……說,族規?你不會是想……?”
    “不是我想,是你自己做下的!”壽禮重重地告訴他說。
    臨走壽禮沒帶上那幾個兵,把他們留在這裏“好好照顧二爺”了,還囑咐說:“二爺是公家人,這兵荒馬亂的一定要保護好。
    不能讓人隨便出入、接近,出門也要寸步不離,不可失誤。知道麽?”
    仲文傻了眼,這不是明擺著給人家軟禁了嗎?
    直到三太公怒氣衝衝地登門問罪他才知道,原來小蔡綁在祠堂裏才十鞭子就認了偷人以及為主子牽線的罪過,甚至在認罪書上按了手印!
    因為這個軟蛋的緣故,三太公嚴厲責備了仲文的放縱和不負責任,把唾沫星子噴灑他滿頭滿臉,最後告訴他要做好接受族裏處罰的準備。
    第二天保長陳文泉帶來了長老們召集會議後商量的結果,蔡忠因與他人通奸和教唆這兩條被逐出三河原,且不得在陳家的土地上逗留,不能再為陳家做事。
    而仲文因是官家身份從輕發落,沒有本族會商同意不得返回三河原,也不得參加祭祖、掃墓等活動,這所院子被族裏收回,剝奪了擁有權和使用權。
    下午,盧虎黑著臉帶了一個班過來,封了院門請仲文上馬車,將他送出周家橋外才返回。
    仲文聽到妻子的哭聲,看見母親臉色蒼白地頹坐在太師椅裏才明白自己闖了多大一場禍。雖然大哥沒直說,他明白這是找借口名正言順地發落自己。
    師出有名,且還是保護家族名譽的手筆,老大的心思果然周密!現在他沒功夫想玩弄柳兒身子時有多爽了,懊惱的是自己太衝動,要是小蔡那時侯拉住自己……。
    哎,話說回來,蔡忠關鍵時候指望不上啊!
    這個時候後悔怎麽也晚了。仲文不但徹底失去在家族裏的威望,先前賣了土地,現在又被收了住宅,分家得到的一切全部失去了。
    祭祖、掃墓什麽的不過是形式,仲文事實上已經讓人逐出了本族,隻差從族譜銷籍啦!
    他去找仲禮,但失望地被告知陳營長到縣裏開會去了。他不知道西陳家集已同周家橋的指揮部間搭設了電話線,仲禮是知道他被逐的情形後有意避開的。
    太太絮絮叨叨地數落不停,那邊王氏又哭哭啼啼令他心煩。仲文既灰心也煩惱,羞怒之下終於離家回到六安。
    有玉玲兒和羅姑娘兩個揉搓著他總算心裏舒服些,變法找借口來推托上邊的差事,成日泡病假和她兩個混在一起,直到專員有些不耐煩,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蹭著回去銷假辦事。
    他經過街道就感覺城裏氣氛不對,所有人都是副驚慌的樣子。走廊上拉住個經過的熟人,他問:“老侯,出什麽事了?街上這麽多軍隊和警察,不會是赤匪又打來了吧?”
    “咦,你啥時候回來的?可真是時候,告訴你馬上全城就戒嚴!”老侯說著看看周圍湊過來悄悄嘀咕說:“小道消息,霍縣城破,守軍潰竄,縣長殉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