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行政院長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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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衛在火車站送叔仁上車,離京滬線(南京至上海)發車還有幾分鍾時間。
    大寧買了隻鹽水鴨,拉著三浦公司的技術員井田先上車“賞味”去了。
    大衛抓緊時間說:“電台已經到了,但是電報員還在路上。”
    叔仁點點頭:“你們注意安全,即便有瀧井泉這個保護傘也不可掉以輕心。”
    “放心吧,他那頭我已經有安排。這老東西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原來還做著從南洋進口輪胎和生橡膠的生意,不過顯然不是三浦家的買賣。”
    大衛說完眨眨眼:“你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幹脆答應我了吧?他偶爾緊急的時候,需要利用我這部電台呢!”
    “你這家夥,真是個泥猴子!”叔仁哭笑不得,大衛調皮地吐舌頭做個鬼臉兒。叔仁告訴他:
    “按瀧井的說法,他們可能在政府高層裏找個人替代那位委員長,你覺得會是誰?”
    “這還用問?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汪精衛嘛,日本人最喜歡他!”大衛點了支香煙,在煙霧上升中輕聲說:“中央到陝北了,紅軍三個方麵軍已經會師。”
    叔仁眼裏閃過一抹光:“真的?太好了!”
    “家裏讓我問你,你有多大把握近期日軍不會開戰?”
    “按我目前掌握的情況,日軍在虹口雖然大幅增兵,但規模上僅僅恢複到略微超過上次事變時的最高人數,除去陸戰隊旅團外,尚未見到新的、成建製陸軍大規模抵達。
    根據虹口碼頭上觀察,運抵的物資、武器、彈藥積儲很多,但兵力不說掌握整個上海,就算完全控製租界都有些力不從心。
    所以我認為目前的增兵隻是威嚇,日本國內就是否開戰尚未形成定論,也沒開展全麵動員。”叔仁說。
    “你認為是威嚇,而不是全麵戰爭?”
    “是否會走到全麵戰爭,恐怕要看政府的對應和英美的反應。”叔仁回答:“如果政府軟弱退讓,英美又不知可否,日人恐怕會步步緊逼。”
    “嗯,我得到的消息,他們正在策動華北自治。”大衛冷笑:“人家又進了一步,不曉得國府會不會再次退讓?”
    叔仁皺眉:“上次淞滬事變和後來的福建事變,給了他充分口實來推行‘攘外必先安內’的策略,所以我估計對於華北他還會堅持忍讓,力爭先解決陝甘。
    但他恐怕沒想到,日人已在背後尋找新的領袖要取而代之了。”
    “好,我明白了。”大衛話音剛落,催促旅客上車的汽笛響起。“快去吧,你的太太在等你呢!”兩人用力握手,叔仁跳上列車,叫道:
    “等把這批貨送到家,今年最大的事情就完成,也許我過兩個月就回來了,你要讓他們把辦公室安排好啊!”
    “放心吧,一切都會順利的!”大衛和他告別,看著火車啟動,轉身走向等在不遠處的舒龍和洪琳:“走吧,該幹正經事了,咱們要做的可真不少呐!”
    周家覆滅後,前後有七萬畝沒收土地經過縣農業合作社委托給三河農業開發。
    陳小頭快要變成陳頭大了,整天蹲在宋店的辦公室裏,嚴重布滿血絲、胡子老長。
    不過好在經過各種努力,又有中橋發來的抽水機(水泵)和打井設備助陣,總算這些地沒有在主人變更期間出現拋荒或者減產,勉勉強強算是過關。
    而縣上宣布這些土地依律繳納地租,超過政府規定的予以免除的通告是安定佃戶人心的根本原因。
    夏收之後合作社上繳縣裏的糧食使庫存總量超過了曆年,縣裏委托出售之後,用利潤彌補了賬麵虧空。
    陳天魁終於再度被捕,被遞交蚌埠之後判了十年大獄!無論從哪個方麵講,朱縣長今年的優等業績已經是穩穩的了。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那個周天群不知用了個什麽法子居然被提拔到省城擔任教育科的副科長,居然周家的事丁點兒沒有傷著他。
    老朱為此大為不滿,他覺得該被提拔的是自己,怎麽也輪不上周天群呐?因此賭氣回了周家橋,說什麽都要掛冠辭職。
    眾人勸他不得,隻得派了人來告知陳壽禮,請他出麵勸解。
    壽禮坐著汽車來到周家橋,故意拿朱聯福開玩笑說:“我的養豬場剛剛擴了個新欄,沒想到他們告訴我你回來了。”
    朱聯福“哧”地一笑:“讓齋這是在罵我!”
    “不敢,聽說你老回來這叫以退為進,謀求省參事的職位,這可是真的嗎?”
    “別開玩笑了!”朱聯福瞪眼:“哪個胡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咱憑一個前朝末代秀才,在而今民國還能當個縣長,那也是你們兄弟給捧的。
    去做省裏的官兒?我可沒那本事!須知站得高摔得狠,做好這個縣長,那就是我祖上燒高香積德囉!”
    “瞧,您這不是挺明白的?那還和晚輩置什麽氣?”壽禮笑了。
    朱聯福白他一眼,隻好說:“沒想到給自己挖坑了,晦氣!你定是他們請來的說客!”
    “我沒那麽多閑功夫。”壽禮扯扯他袖子,請他坐下後商量說:“秋收總算保住了,現在基本咱們可以說全縣不會有餓死的。
    老父母你看,那幾台拖拉機不壞吧?這次修大壩,那東西可出了不少力呐!咱們縣裏不多買幾台?”
    “唔那東西確實好用,就是貴!”
    “誒,雖然貴,可一台能抵四、五輛馬車,幹活兒的速度快了呀!”壽禮說:
    “叔仁說他在江蘇武進看人家農場裏用美國造的推土機也很厲害,推個魚塘出來隻要一天半時間。
    我已經給他電話裏說了,咱這邊地方大,買以、兩台不夠用,叫他先訂十台過來!
    怎樣,縣裏也出部分錢,咱們合買唄。”
    “縣裏哪有這許多錢?”朱聯福苦笑:“要我說,不如讓合作社專門成立個農機站,把這些機器可以租給農戶用,扣除技師和維護支出,剩下的拿來抵購入款。”
    “咦,你也學會這些招數了?”壽禮笑起來:“好好,我琢磨、琢磨這個事情。不過我擔心惠農隻惠到富農和地主,普通人還是用不起。”
    “你沒法照顧到每個人。”朱聯福說:“這天下有有錢的就有沒錢的,沒錢的想用好東西他必得拿點什麽代價來換,否則都養出毛病,袖著兩手一切就來了,那怎麽行?”
    兩人說著,朱聯福講你在三區搞礦山、建煉鋼爐,倒是幫別的區想想招哇。
    壽禮便提出來說二區的紙張、一區的水產充足可以產魚罐頭、四區適合做雞鴨鵝養殖。
    如果縣裏幫忙協調,三河資本可以給各區拿出總共十萬元貸款,扶持中農和富農興辦作坊、養殖場,拿出部分股份來和地主合資興辦罐頭廠。
    壽禮說這話有底氣,十萬元不過是仲禮從周家和韓旅長住宅裏繳獲的三分之一而已。
    忽然朱聯福想起個事,打斷了壽禮問你鄉鄰中可有個陳拐子?
    壽禮一愣,有哇,怎麽縣長問起這個?於是將陳拐子以往的行徑大致描述番。朱聯福冷笑說你下次再見到就把這東西趕緊碾死吧!
    壽禮忙問緣故,朱聯福告訴他說已經查明,當初去韓旅那兒出首,說出了洪升在縣中學下落的就是他,給周家出主意栽贓洪升然後扳倒陳家兄弟的也是他,後來趁亂逃到陳天魁手下,出主意去攻打李家圩子的還是他!
    “這人對你三區太熟悉了,簡直防不勝防,所以我說你再見到一定不可手軟心慈,趕緊弄死完事!”朱聯福勸他說。
    “混蛋,我當他是族親,他竟然這般作孽,真真是不想活了!”壽禮氣得跺腳,但聽說此人現在下落不明,也隻得無可奈何忍了,心裏打主意叫盧虎著人懸重賞暗訪去!
    他兩個正說著,忽然間朱聯福的秘書跑進來,鞠躬道:“二位先別聊了,出大事也!”
    二人唬了一跳,朱縣長“呼”地站起來:“可是哪處堤壩有險情了?”
    “非也、非也!”秘書連連搖手:“剛剛接到電話,汪院長遇刺!”
    “王院長?哪個王院長?”壽禮沒聽明白。
    “不是王,是行政院長汪精衛!”秘書解釋,又說:
    “上麵已經下令,所有駐軍戒備,各地保安團嚴查可疑行人,各縣主官立即返回辦公廳主持事務,所有警務人員取消休假,在城市主要幹道架設哨卡檢查身份證明。”
    “那不是在南京出事嘛,又不是在安徽境內?”
    “據說有同夥逃走,中央正秘密追捕。不管怎麽說,您趕緊動身,咱們返回縣城要緊!”
    壽禮也不敢耽擱了,他連忙告辭出來回到自家給仲禮掛電話:“你聽說這件事了?”
    “大哥別慌,沒事的。”仲禮安慰他:“我想,再怎麽也不至於飛到咱們這裏來。當然,我會小心,已經給兩個區都下了戒嚴令。”
    既然韓旅覆滅,縣裏臨時任命仲禮為二區、三區聯防總指揮,統一指揮保安二團(目前僅有教導大隊和郝大牛的一營)和三團(淮西營又恢複團級)。
    “我擔心的倒不是嫌犯,”壽禮暗自歎口氣,有些煩躁地說:“我是擔心在路上的小五和那些貨,這麽一來會不會又要停運?
    唉,緊趕慢趕還是沒用上,還好有中橋代購來的設備,不然……。這西洋人哪裏都好,就是辦事太磨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