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群英薈聚一時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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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行樾問謝泠:“倘若你是柔兒,該當如何?”
    謝泠道:“若換做是我,也必有千百種法子悔婚。隻是——”
    顧行樾:“隻是什麽?”
    謝泠瞥了眼顧謹言,眼珠轉了一轉,繼續道:“隻是,我若已有心上人,必先確認他的心意,倘若對我有意,隻要能跟他在一起,叫我做什麽都是願意的。可若他心中沒我,說不定,我便賭氣嫁了。倘若日子過得順意也便罷了,若不順意麽——”
    顧行樾挑眉問道:“若不順意,你待如何?”
    謝泠瞟了一眼顧謹言,繼續道:“若不順意,我便殺了夫君,然後自裁謝罪。”
    顧行樾轉身對顧謹言道:“今日上山之人眾多,方才看柔兒心神不寧,恐生事端,你還是送她回廣雲峰吧。速去速回。”
    顧謹言愣了愣,應了聲“是”領命而去。
    顧行樾又對謝泠道:“泠兒方才所言,句句有理,可有兩處不妥。”
    謝泠疑道:“哪裏不妥?”
    顧行樾:“一則,有誤會便該解除誤會,倘若對方當真有眼無珠,也斷沒有因賭氣嫁人的道理。再者,即便嫁了,日子過得不順意,也不必殺人自裁,簽一封和離書,依舊快意江湖。此二者,泠兒說是也不是?”
    謝泠會心一笑,道:“我不過信口胡謅,唬一唬謹言公子罷了,你又何必當真。”
    說話間一名顧氏子弟跑上前,拱手行禮後,向顧行樾道:“二公子,元氏已到山門。”
    顧行樾點了點頭,向謝泠道:“走吧,隨我去接元氏上山。”
    謝泠聽聞元氏,問顧行樾:“你可知元氏……”
    顧行樾打斷她,“謹言都告訴我了。”
    謝泠:“那你還讓他們上山?”
    顧行樾:“他既自稱姓元,於顧氏而言便是江湖兄弟,有何不可?”
    謝泠想了想,抓住顧行樾的袖子質問:“顧行樾,你天天讓顧謹言跟著我,到底是為了保護我還是監視我?是不是我每日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他都同你講了?”
    顧行樾點了點她的額頭,輕笑出聲:“首先,我並沒有讓他天天跟著你,但凡我有時間,都是親自陪你去的。其次,我有什麽道理讓他監視你?若我想知道你都做了什麽,邀你喝一頓酒便都知道了。”
    謝泠:“顧行樾!”
    顧行樾每次見謝泠被自己氣到都格外愉悅,“放心,你二哥警告過我了,不會再隨便給你喝酒。”
    到山門時,見元宏等人果然到了,謝濯與元勰亦早已等候在此,元勰正與元宏閑話。
    顧行樾上前,與元宏相互見禮,寒暄過後,便引元宏向歸來峰而去,元頤、莫竹緊隨其後,莫竹今日雖已換成女子裝扮,卻極其簡素,走在元頤身側,說是他的書童也不為過。
    元勰故意退後半步,將謝泠拉到一旁,輕聲問:“阿泠,你可還在生我的氣?”
    謝泠有些摸不著頭腦,反問道:“我為何要生你的氣?”
    元勰聽了這話喜笑顏開,“沒有就好沒有就好。那你這兩日怎麽不找我玩了?”
    謝泠想了想,回道:“我也就昨日沒找你玩呀,前日你不是還帶我逛——”
    “賭坊”二字尚未出口,被元勰捂住嘴咽了回去。眼角瞟見謝濯一副“我早知道不必瞞我”的模樣,元勰訕訕的扯開話題,“聽聞你昨日同顧四小姐打了一架,這種好事怎的不叫我。”
    謝泠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你可真是什麽熱鬧都想湊。打架自然是想打就打了,難不成我每回打架都要叫對方等上一等,我要回家喊個愛湊熱鬧的家夥來瞧熱鬧?那這架打的還有什麽趣。”
    說完不再理會元勰,快行幾步走到莫竹身旁,輕聲問道:“莫竹姐姐,我有個問題在心中思索良久不得解,今日可否請姐姐替我解開疑團?”
    莫竹似是沒想到謝泠如此自來熟,愣了愣神,回道:“姑娘請問。”
    謝泠:“年初柔然之戰,魏國大捷。可魏國騎兵被柔然追兵包圍之時,連人帶馬陷於流沙,蹤跡全無。他們可還活著嗎?去了哪裏?是如何消失的?”
    元頤在一旁笑道:“謝姑娘這哪裏是一個問題啊。阿竹,看來你果然是比我受歡迎。”
    一向少言寡語表情淡漠的莫竹,聽此一言竟紅了臉,道:“公子說笑了。”又對謝泠道,“那不過是個小小陣法罷了,魏國騎兵皆被安全轉移回我軍戰營,謝姑娘不必憂心。”
    一旁沉默不語的謝濯此時開口道:“這陣法可是鬥轉星移?”
    莫竹轉頭看他,“謝公子也懂陣法?”
    謝濯笑了笑,說道:“我不懂陣法,曾聽一個朋友說起過。若沒記錯,此陣應是孤竹墨氏所創,敢問姑娘,可是墨氏……”
    莫竹搶道:“與孤竹墨氏並無關聯。”
    謝濯雙目微眯,眼含笑意,凝視著莫竹。莫竹撇過頭,躲開謝濯的視線,又解釋道:“我自幼研習奇門遁甲,隻不過學了些墨氏的機關術罷了。”
    謝濯臉上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略帶歉意說道:“原來如此,卻是在下想多了。”
    元頤出言問道:“怎麽,謝公子對墨氏機關術有興趣?”
    謝濯狀似無意的回道:“這倒沒有。隻是認識一個墨氏的小公子,以為莫竹姑娘也是墨氏中人,興許有些淵源。”
    莫竹聞言瞳孔一瞬間放大,繼而感到手腕上傳來一抹暖意,抬頭望見元頤堅定的眼神,定了定神,恢複如常。這變化隻在一瞬間,旁人並未發覺,卻都落入謝濯眼中。
    謝濯牽了牽嘴角,假裝未曾發覺。
    一名顧氏弟子從山下匆匆跑來,向顧行樾道:“二公子,山下來了一行人,自稱尹氏門人。並無名帖,非要……非要弟子前來通傳。”
    眾人聽聞尹氏皆是一驚。又見通傳弟子神色慌張,發絲淩亂,隻怕山門處已有一番爭鬥。
    顧行樾笑道:“尹氏?今日倒是熱鬧。你去宴廳知會大哥,我先去會一會他。”頓了頓,又向元宏:“元兄——”
    元宏開口道:“既有貴客到來,元某便隨二公子去迎一迎也無妨。”
    “那便請吧。”
    於是眾人折返下山。
    待回到山門,隻見對方十幾人皆是黑衣,顧氏弟子站成一排攔在山門前,雙方持劍對峙,唯有對方為首一人立於中間,此人與顧行樾年紀相當,姿態閑適,一副全然不把顧氏放在眼裏的樣子。周圍已經聚集了一些看熱鬧的修靈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而謝泠一見此人便覺周身一陣涼意襲來,她未曾見過當日圍剿顧行樾的鬼麵人真容,卻直覺此人定然就是當日的黑袍人。
    謝泠拉住顧行樾衣袖,附在他耳邊輕聲道,“是他。朔州邊境,黑袍人。”
    顧行樾看了眼那人,又看了看謝泠。雖不知謝泠何出此言,卻知她從不在這種事上玩笑,輕聲問道:“你是如何識得?”
    謝泠輕輕吐出兩個字:“直覺。”
    那人見顧行樾一行人前來,朗聲道:“尹某誠意前來,顧氏卻拔劍相向。顧二公子,這便是洛陽顧氏的待客之道嗎?”
    顧行樾上前,招手讓顧氏子弟將劍放下。緩緩道:“我尚未通報姓名,公子就知道我是顧家二公子,莫非,公子見過我?”
    那人不慌不忙道:“既是誠意前來,自然要做一番功課,若連大名鼎鼎的顧二公子都認不出來,我這一宗之主也不必做了。怎麽?難道堂堂顧氏,竟怕了我尹氏這十幾人不成?”
    顧行樾:“還未請教公子姓名。”
    “昔日同為修靈界五大世家,今日我尹氏竟連宗主都無人識得,真是令人心寒。在下尹紹,尹氏第三十二任宗主,諸位可要記清楚了。”
    說著淩空畫符,在場眾人麵前皆出現一個“尹”字。
    “以符傳書!”
    “果然是尹氏傳人!”
    人群中年紀稍長些的認出這符術,議論紛紛,雖是小法術,可此術乃尹氏靈契之術,外人無法習得,況且尹紹能夠同時在這麽多人麵前傳書,可見其靈力深厚,禦靈能力也非常人可比。
    謝泠卻驚在當地,抓住顧行樾問道:“此術乃尹氏靈契之術。此話當真?”
    顧行樾道:“沒錯,每個修靈世家都會有一兩個靈契之術,而尹氏的靈契之術便是以符傳書。修靈人大都知道此事,隻是尹氏銷聲匿跡多年,符術也失傳已久,年輕一輩極少有人提及罷了。”
    謝泠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無數疑問冒上心頭:沈煜衡與尹氏到底是何關係?他為何會以符傳書?他來雪境又是為了什麽?為何我能習得以符傳書?倘若尹氏當真有什麽陰謀,沈煜衡又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死死的盯著尹紹,謝泠喃喃道:“不可能!絕無可能!”
    顧行樾見她表情凝重,握住她的胳膊,輕聲喊她:“泠兒。”
    謝泠回神,轉頭望著顧行樾,眼中情緒翻滾來不及消退。顧行樾不知背後原由,此時來不及多問,隻柔聲安撫:“別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