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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寢室熄燈後，我躺在蚊帳後麵輾轉難眠，跟韓度過往的點點滴滴不停在腦海中回放，還有晚上宿舍樓前那個輕輕的擁抱。
    我相信我是喜歡韓度的，也很享受每一次跟他在一起的時光，至於這是不是愛，好像無法確認。但我知道的是，他還有一年就會畢業，離開這個校園，如果錯過這次在一起的機會，我可能會後悔。
    第二天是星期天，一早睜開眼，我便迫不及待地打開月光寶盒，穿梭進遊戲裏的世界，化身為霜華漫天站在家裏的客廳裏。我看著頭頂上懸掛的“風雲渡的娘子”頭銜，不由得心底柔軟起來。夫君早已等在家裏，與我一起兩個人並排站在大廳裏。
    “嘿！”霜華漫天跟風雲渡說。
    可風雲渡並沒有理會我。
    我又等了一會兒，剛想把包裹裏的飛行旗拿出來，走開去做別的任務。風雲渡說話了：“你來啦？（兩臉對親的表情）”
    “是啊。你在掛機？”我猜到他隻是掛在這裏而已。
    “是啊，我剛被從天牢放出來。就在這裏等等，看你會不會出現。”風雲渡回答。
    “以後不要這樣去pk別人了。自己又扣經驗，又坐牢浪費點卡。”我心疼地說。
    “遊戲不就是為了快意恩仇嗎！誰叫他明知你有夫君，還想要硬翹牆角？”風雲渡揚了一下那縷額前的白發，轉向霜華漫天說：“不過既然娘子發話了，為夫是一定要聽的。”
    “乖（摸頭）～～來，你加我，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我舉起了隊長旗。
    風雲渡加入了霜華漫天的隊伍。我們一起出了家門，一路向西跑去。我帶著他來到了方寸後山的斷崖處。因為這會兒是早上，在線人數並不多，此處更是隻有我倆，於是便站在一起，用屏幕截圖合了張影。
    “這斷崖下煙霧繚繞、宛若仙境。我一直不知有沒有機會騙你過來合一張影，沒想到今天可以名正言順地帶你過來。”霜華漫天跟風雲渡說。
    “嗯……看來你真的覬覦本人已久啊。”風雲渡挑眉看向霜華漫天。
    “是啊，確實很早動過心思。”我在電腦前突然心下愴然地想到：“可我最早卻是因為你七分像另一個人而動心。”但這是千萬不能說出口的。
    我倆相對無言地站在斷崖上幾分鍾後，風雲渡說：“沒吃早飯吧？”
    “是啊。”我在電腦前摸著餓癟了的肚子說。
    “走，我們去東院吃鍋魁。”
    “（點頭）我要15分鍾收拾一下……剛起床還沒洗臉。”我慌忙說。
    “沒事（點頭），我也才起來沒多久，15分鍾後你們樓下見。”風雲渡說完。我們便一起用飛行旗飛回家裏，雙雙下線了。
    關掉電腦，我便飛快地拿著水盆出去洗漱。
    正披著被子守在電腦前看tvb劇集的明明看到我從水房回來，打趣地說：“今天開始約會了哇？”
    “他叫我一起去吃早餐。”我高興地說。
    “戀愛是會讓人不一樣啊！你這剛洗完的臉，就跟擦了腮紅一樣，顏色緋紅哦。”明明繼續說。
    “你是說我麵若桃花嗎？哈哈！”我跟她倒不用裝害羞。
    “對！就是這個詞！”明明樂了。
    “我先走了啊，你想吃什麽需要我捎帶回來的話，給我打電話或者發短信哈。”我最後一步打理好長發，邊跟明明說，邊往門口走。
    “趕緊走吧，別讓別人等太久。”明明的話音剛落，我便已衝出了寢室。
    十幾分鍾後，我和韓度麵對麵地坐在一間早餐店裏。
    “我還真沒大清早的出來吃過早餐。平時都是食堂吃個包子，麵包坊買個麵包就解決了，誰還會特意出門吃早餐啊。”我看著隔壁桌的人啃著鍋魁，麵前還放著一碗熱騰騰的肥腸粉，恨不能流著口水說。
    “我們經常在網吧包夜，包夜結束、回寢室前偶爾就在這解決早飯了。”韓度看著我，笑著說。
    我聞到他身上有股好聞的香皂味道，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哦～難怪。”我點頭：“對了，你打算考研還是工作？”
    “當然工作。”他說：“我可不想再被困象牙塔三年了。”
    “嗯，秋季活動中心會有很多招聘會舉行，你想去哪兒，做哪方麵的工作可以告訴我，我幫你留意著。”我笑嘻嘻地跟他說。
    “你希望我去哪兒？”他反問我。
    “去哪兒都行是，反正我也不想考研。你先畢業的話，你去哪兒，以後我可能也可以去哪兒唄。”我邊吃邊回答他。
    “嗯，邊找邊看吧。我想做技術支持類的工作。”他回答。
    “下周五在活動中心有一場招聘會，你知道嗎？”我想起來昨天值班的時候，佟宇辰還在安排周五臨時值班的人。
    “嗯，知道，佟宇辰早把消息在我們係的群裏發布出來了。”
    “哦～～我還以為我能給你些小道消息呢，忘了還有佟宇辰可以告訴你們。看起來你們關係可以了嘛。”
    “男生之間很少有永恒的矛盾的，當然我們也不算關係多好，點頭之交。”
    “你下午要訓練的吧？”我換了話題。
    “嗯，從今天到下周比賽前，每天都要訓練，不過不會刷夜了，要保持比賽前的精神好些。”
    “嗯，加油吧。”我笑著說。
    “你大三的專業課任務也不輕吧，別老在遊戲裏呆著，該上的課要上，該自習的時候要自習，不然大四畢業設計很抓狂的。”韓度突然一本正經地提醒我。
    “深有感觸啊？”我笑嘻嘻地問他，心想明明他也是個不務正業的家夥。
    “是，就是深有感觸才提醒你。”韓度苦笑著說。
    “好，回頭我們一起自習呀？”我發出邀請。
    “可以是可以，但我現在大部分時間要回宿舍在電腦前完成畢業設計，可以偶爾跟你一起去圖書館，我查資料，你自習。”他想了一下回答。
    “明白，嘿嘿，我也是有男朋友陪上自習了的人了。”我調侃著說。
    ……
    接下來的周六，戰隊再次集體前往參加八強比賽，順利出線後再繼續參加四強比賽。結果卻不敵對手戰隊止步在冠亞軍爭奪賽前。
    我們輸給了一支幾乎有著職業配備和素養的戰隊。對方統一隊服，賽前換上了自己帶來的全套靜音耳機、比賽專用鼠標鍵盤等設備。一係列賽前操作下來，已然讓我們覺得拉開了心理差距。當然，對手的表現也不是“繡花枕頭”，戰隊成員訓練有素，配合如行雲流水。
    “我覺得沒什麽遺憾的。他們是網吧戰隊，每天十幾個小時訓練的訓練強度，輸給他們不丟人。”賽後，我看著戰隊成員有點打蔫，便試著給他們一些正麵的肯定。
    “我們隻是遺憾差一點就能進決賽了。希望他們可以奪冠，至少證明我們雖敗猶榮。”韓度跟我說。
    “你們本來就已經雖敗猶榮了。”我緊握了一下他的手。
    星期天，illusion戰隊與另一支在四強賽中失利的戰隊對戰，取得了艱難的勝利，最終取得了c市第三名的成績。而我們昨天在四強賽中遭遇的那隻戰隊，果然取得了冠軍，將代表c市參加全國聯賽。
    當天下午，比賽主辦方代表和科大電子競技社團在學校裏給illusion戰隊舉行了一個小型的頒獎儀式，慶祝戰隊為母校取得了c市第一屆cs比賽第三名的好成績。這時我才知道，這次戰隊參加比賽的過程，校方是一直知道的。隻是彼時，電子競技不是主流競技項目，並不足以受到充分的重視。在校園內單獨的頒獎，已經是在我們得獎後能給予的最大的肯定了。
    “學校怎麽不讚助你們些設備啊，不然你們肯定成績更好。”我們站在講台上合影的時候，我偷偷低頭跟韓度說。
    “賽方能聯合校方一起頒獎給我們，已經很難得了，你太貪心了。”韓度笑著回答。
    我吐了一下舌頭。
    “哢嚓！”一張戰隊集體領獎的合影被拍了下來，我也作為戰隊成員出現在了照片中。
    頒獎之後，liquor跟大家宣布illusion戰隊就此解散。因為戰隊的主要成員都是大四生，他們都即將麵對著接下來的就業和考研選擇，注定散落天涯。
    當天晚上，戰隊的所有人在南院的一家火鍋店吃散夥飯。liquor聲音有些激動地向大家敬酒：
    “我們大二成立，兩年的時間終於有機會參加聯賽，還拿到了c市第三的成績，也算功成身退。這次散夥，我們留下的沒有遺憾，都是兄弟間坦誠相待、兩肋插刀的情誼。幹杯！”
    戰隊的兄弟們都有些情緒激動，紛紛舉起酒杯互相敬酒，我也被這氣氛感染得眼眶發熱。韓度在桌子下麵輕輕地握住了我的手，我抬起頭看向他，笑著抹了一把眼睛。
    “戰隊解散隻是說我們不會再參加這類聯賽了，而不是說我們再不想見，朋友還是朋友，兄弟也永遠是兄弟。”韓度舉起一杯酒敬向大家，也看了一眼我。我眼含星星地看著他。
    “你和謐謐可不是兄弟了吧？”毒藥意味深長地看向我們。
    “嘿嘿。”韓度摸了摸頭，有些我昔日沒見過的害羞樣子：“謐謐從大一就跟我們混在一起，從來不計較，也從不跟誰生氣、紅臉，大家都知道她性格有多好。我自然是喜歡她的。我拖了這些年沒有任何行動，她也沒跟別人‘跑了’，是我運氣夠好。謝謝大夥兒上周提醒我，我再敬大家一杯。”
    我想起上周他跑到宿舍樓前的時候，身上帶著的酒氣，看來是這群兄弟們在酒桌上跟他說了什麽。
    “你對謐謐好些哦！謐謐那麽乖的，你別隻知道打遊戲，把人家冷落在旁邊啊！”猴子重重地拍了一下韓度，像怕韓度虧待了我一樣。
    “聽到沒有？”我推了韓度一下，朝猴子點了下頭，感激他替我著想。
    “知道了，知道了。”韓度笑著朝猴子的肩膀拍了回去。
    酒終人散後，韓度送我回宿舍。
    我們走在銀杏樹葉落滿地的校園裏，看著路燈把兩人的影子拉的頎長。一陣深秋的風呼地吹過，地上的葉子紛紛揚起，我發現身上這件白天足以禦寒的厚毛衣是抵不住這晚風的侵襲的，不由得縮了縮肩膀。
    韓度伸出左臂攬住我的肩膀，讓我的身體大半偎入他的胸口，然後伸出右手攥住我的右手。“你手很涼。”他說。
    “穿少了唄。”我心跳有些快，“上午出門的時候沒想到會待到這麽晚，也沒想到晚上會降溫起風。”
    “我也沒穿合適的外套。”他也隻穿了一件厚的套頭帽衫，“不然就脫下來給你穿了。”他好像在解釋為什麽要摟住我。
    “這樣挺好……”我想讓他知道，我並沒有覺得他冒犯。
    我們就這樣依偎著回到了我的宿舍樓下，告別前，他依舊扳住我的頭，輕吻了一下我的頭發。
    我快步走入宿舍樓大門後，再回身看到他看似在慢步離開，卻仍頻頻回頭。我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趕緊走吧。他便傻笑了一下，快步走開了。這樣的感覺就像含了塊太妃糖，甜蜜得讓人想把時間停在這裏。
    就這樣，我們保持著每天都會在遊戲裏的互動的同時，又比以往多了更多的見麵機會。
    他每天都會來找我一起吃晚飯，然後履行這個校園裏每個男朋友的“職責”——幫我打好一壺開水，放在宿舍樓下。
    我們大概每隔一天會一起去圖書館一起自習兩三個小時。
    我們一起組織足球社的師弟們辦了那年的秋季杯，然後語重心長地把準備培養的下一任主席和秘書長叫到一起告訴他們如何更好地打好配合，維持足球社的存在，好讓校園裏的足球愛好者們都始終能有個可以盡力一賽的機會。
    我們就這樣甜蜜地做著最簡單純粹的大學情侶。唯一懸而未決的是韓度的工作一直沒有落實，原本有一家魔都的公司已經給他下了offer，他卻猶豫再三後，在準備簽三方協議之前，拒絕了那家公司。他說他發現自己還是不想離開西南。
    轉眼又到年底。臨近聖誕，校園裏充滿了浪漫的氣息。我跟韓度約好了在學校南門外新開的西餐廳一起吃晚飯。我應景地“盛裝”出席，穿了一件紅色的帶雪花圖案的寬大毛衣，配了一條牛仔短褲和一雙及膝的高跟長靴，淡妝，披肩發。
    在餐廳裏坐下後，韓度脫下外套，裏麵依舊是標誌性的連帽衫。
    “你今天真好看，我好像穿得太隨便了。”韓度看到我後，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沒什麽啊，男生好像都是永遠都穿同一類衣服吧。”我笑笑，並不在意。“今天喝杯紅酒吧？”我環顧一下這浪漫的西餐廳，提議說。
    “紅酒？”韓度微微一愣，“好啊，你來選吧，我不是很熟悉紅酒。”他坦然說。
    我想了一下，知道今天一定會由韓度來買單。我不想給他的生活費造成什麽壓力，便點了兩杯酒水單裏最便宜的紅酒，再配上牛排、小食和湯，便是一頓像模像樣的西餐了。
    服務員離開後，我向前俯下身子低聲跟他說，“我也不懂紅酒，隻是覺得配上它，這一餐才有模有樣。”
    韓度笑了笑：“雖然我習慣了白酒、啤酒，但願意陪你一起嚐試紅酒。總要有各種嚐試，沒什麽的。”他仿佛知道我擔心他尷尬，體貼地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
    “今年生日一起去看煙花吧？”韓度邊吃東西邊問我。
    “你不怕我回不去寢室了？”我想起大一那年，他因為這個原因沒有帶我一起去。
    “哈哈，那會兒你是19歲的小女孩兒，現在你都21歲了。”他看著我，眼神似乎變得溫柔，“那會兒我對待你像小妹妹，而現在你是我女朋友。”
    我有點不好意思，忙低下頭裝作在認真切牛排，邊切邊說：“好啊！我可不想畢業前都沒機會看到c市最漂亮的跨年煙花。”
    說完，我的心裏便開始隱隱對跨年的約會有了更美好的期待。抬頭看了一眼韓度，在微微有些昏暗的西餐廳燈光下，他的臉竟然讓我一瞬間就想起了顧雲帆。我使勁眨了一下眼睛，試圖把眼睛裏那個顧雲帆擠走，隻留下眼前真實的韓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