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小奶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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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月潭四周青山環抱,湖麵宛如一個巨大的碧玉盤,青山綠水,碧波蕩漾。如此令人神往的美景,人們卻無心觀賞,大家都在關注搜救隊的工作進展,在心裏默默祈禱,那個舍己救妹好姐姐能逢凶化吉,甚至有些熱心的遊客主動加入了搜救工作。
    “姐姐,姐姐你那哪裏呀!小雨在這兒呢!姐姐!”搜救隊不讓詩雨上船,詩雨隻好繞著湖岸拚命地找,拚命地喊著姐姐,把嗓子都喊劈了,也不肯停下來。
    “好難受!”冰冷的湖水包裹著全身,雙紫靈嗆了一口水,意識逐漸模糊,體溫也隨著身體的下沉,開始一點點流失。隨著體溫的下降,四肢逐漸變得麻木,肺部猶如被撕裂一樣火辣辣地疼,大腦也因為缺氧變得混沌。唯有胸膛裏那顆火熱的心,仿佛不甘心就這麽停止跳動,最後變成一顆凝固的血團,依舊頑強地跳動著,跳動著。
    方才為了救妹妹,雙紫靈已經耗光了體力,再加上溺水缺氧引起的身體反應,現在的她不管如何努力也無法動一根手指。“我這是快要死了嗎?”失去意識的前一刻,雙紫靈的眼前隱約出現了一張甜美可愛的小臉。
    “小雨,其實姐姐是騙你的。本來以為以後若有機會再見到那個渣男,我一定會像你說的那樣,狠狠的揍他一頓出氣。”雙紫靈自嘲一笑,“隻可惜,已經沒有機會了。”
    千裏之外的某個地方,一個長相十分俊秀的大男孩激靈一下打了個寒戰。
    “以後,就算沒有姐姐,你也要堅強地活下去,找個……好……人……家……”雙紫靈徹底失去了意識,圓滾滾的身體緩緩下沉,墜入更加冰冷黑暗的湖底。
    沒有光線,也沒有照明設備,即便雙紫靈沒有失去意識,也看不到任何東西。在湖底的最深處,那些大小不一的石頭中間,有一顆最顯眼的石頭。之所以說它最顯眼,是因為其他的石頭不是黑乎乎一片,就是被綠藻覆蓋,這顆石頭卻通體圓潤,不沾一絲汙穢,上麵還有一個月白色的圓環,在這沒有任何光源的湖底,孤獨地散發出皎潔的光亮。不少魚兒蝦米被這唯一的光亮吸引過來,圍繞在它的身邊嬉戲,就連那些將小魚小蝦當成餌食的大魚到了它的身邊,也暫時放棄了捕獵,和小魚小蝦們一起快活地玩耍。
    突然,那道白色圓環脫離了石頭,徑直朝不斷下沉的雙紫靈射了過來,目標直指她的胸膛。似是與白色圓環有所感應,圓環靠近的同時,雙紫靈的衣領裏冒出了一個透明的水滴形掛墜。圓環直接套在了掛墜上,以掛墜為圓心慢慢縮小,最後,圓環不見了,原本無色透明的墜子變成了月白色。
    月白色的水滴發出月光一樣皎潔的光芒,在雙紫靈的身體周圍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泡泡,之前圍繞在圓環身邊的魚蝦也紛紛遊過來,聚集在泡泡下麵,像是搭積木一樣組成了一條大船,載著她往湖麵上浮去。
    “姐姐!姐姐你醒醒啊!姐姐!”
    朦朧中,雙紫靈感覺好像有什麽軟乎乎的東西貼在了嘴唇上,緊接著胸口一疼,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從肺部直衝口腔。“咳咳……”雙紫靈猛地咳出一大口水,接著又劇烈地咳嗽了幾下,一股清新的空氣充入肺部,混沌的大腦終於清晰了起來,隻是肺部還是火辣辣地疼。
    “姐姐!”詩雨激動地抱住雙紫靈嚎啕大哭。
    “小雨?”雙紫靈睜開雙眼,有些迷茫地轉動眼珠,“我……還活著?”
    在景區工作人員的幫助下,雙紫靈被送到了最近的醫院治療。所幸溺水的程度不是很嚴重,在監護病房觀察了幾個小時,雙紫靈就被送到了普通病房。當晚,雙紫靈不出所料地發起了高燒。
    “真是倒黴呀!好好的一次旅遊泡湯了!”雙紫靈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在病床上,嘴裏小聲嘀咕著。
    詩雨用牙簽紮起一塊蘋果,趁著雙紫靈張嘴的時候,一下子塞進了她的嘴裏:“病人就乖乖躺好了養病,等出院了,我們就回去。估計再過一段時間,錄取通知書就該寄來了。”喂完蘋果,詩雨抬頭看了一眼,“輸液袋快空了,我去找護士幫忙換一袋。”說完,不等雙紫靈反應過來,起身走出了病房。
    雙紫靈有些發愣,詩雨這丫頭雖然隻比自己小兩歲,卻一直都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忽然一下子變得這麽成熟穩重,還真有點不習慣。等一下,換輸液袋的話,直接按床上的呼叫器不就得了嗎?而且,這不是還有半袋的嗎?
    再說詩雨,出了病房後,她並沒有馬上去找護士,而是抱著胳膊靠在牆邊,腦袋深深地埋在胸前,兩行清淚悄無聲息地劃過臉頰:“姐姐是笨蛋,全世界最笨的大笨蛋!沒有姐姐的話,我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雙紫靈和詩雨並不是親姐妹,兩人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隻不過,她們的父母是好友,兩人又都是獨生女,從小一起玩到大,感情好得就和親姐妹沒什麽差別。而就在十年前,一場大地震奪走了兩個孩子的父母。
    詩雨到現在都記憶猶新,那一刻,大地在顫抖,周圍的樓房搖晃著轟然倒塌,自己躲在衛生間裏,一陣晃動後,被困在了一片黑暗之中,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自己蜷縮在牆角,大哭著喊著爸爸媽媽,卻始終得不到一絲回應。就在自己以為,自己已經被拋棄的時候,是姐姐找到了她,把她抱在懷中,對她說:“小雨不怕!有姐姐在,姐姐會保護你的!”
    直到救災工作結束,父母依舊沒有消息,兩個孩子隱約意識到,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父母了。她們沒有別的親戚,被送到了隔壁城市的一家孤兒院。嬌小柔弱的自己經常被孤兒院的其他孩子欺負,這個時候還是姐姐衝上來,把自己護在身後。姐姐雖是女孩,卻天生神力,比她們大好幾歲的男孩也不敢惹她。
    上學後,因為自己長了一張甜美可人的臉,遭到班裏幾個女生的妒忌,被她們堵在放學的路上,差點被劃傷臉。幸好姐姐及時趕到,把那些女生趕走,並且從那以後每天都接自己上下學。
    這一次,為了救自己,姐姐竟然差點連命都搭進去。
    哭了一會兒,詩雨擦幹眼淚,眼神慢慢變得堅定起來。她想要變強,隻要變強了,就可以保護姐姐了。
    迷迷糊糊之間,雙紫靈猛然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周圍沒有一絲聲音,隻有腳下傳來的實感能給她一點安全感。雙紫靈試探著往前踏了一步,腳下立即升起了赤紅色的火焰,緊接著以踏出的那一步為圓心,連綿不絕的火焰猶如潮水般蔓延開來,轉眼之間就形成了無邊無際的火海。雙紫靈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隨即便發現,自己雖然赤著腳踏在火海上,腳下卻一點也不覺得燙,反而覺得很舒服。
    突然,麵前的火海海麵上出現了一個圓桌大小的漩渦,緊接著,道赤紅色的曼妙身影從旋渦中緩緩升起。那是一個如烈火一般的女子,一雙丹鳳眼含著一對赤紅如火的眼眸,一對柳葉眉微微上挑,顯出幾分上位者的威嚴,一身紅衣穿在身上,猶如穿著一團烈火,一條紅綢帶披在雙臂上,為熱烈的她增添了一絲柔美,白皙的雙腳上蹬著一雙赤紅色的高跟鞋,就連十指上的豆蔻也如火焰般的赤紅。
    就在雙紫靈發呆的時候,紅衣女子已經來到了她的眼前,塗著赤紅色豆蔻的玉指挑起胖丫頭的下巴,細細端詳片刻後,眼中閃過一絲嫌棄:“多餘的肉破壞了原有的美感,可惜了!”
    雙紫靈又好氣又好笑,自己今天這是犯太歲了嗎?一個兩個的,都毫不掩飾地嫌棄自己的身材,自己真的有那麽胖嗎?
    “請問,您是……”不等雙紫靈開口問,紅衣女就抬手打斷了她。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隻不過我平時懶得出來罷了!”
    一聽這話,雙紫靈心中一驚,這個女人看上去不像是在唬自己,也就是說,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得了人格分裂的精神疾病。
    “收起你那白癡的想法!”紅衣女子怒道,“真不想承認你和我是一體的,笨成這樣,簡直丟盡了老娘的臉。算了,你先滾吧!剩下的事情,以後再慢慢說。”
    雙紫靈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方才發生的一切恍如夢境。
    “嗯?姐姐!你醒了!正好,我出去買點早餐。”詩雨從床邊抬起頭,順手按下床邊的呼叫器,然後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往外走。不一會兒,就有護士進來幫雙紫靈打點滴。
    看著小丫頭(其實也就差兩歲)濃重的黑眼圈,雙紫靈是既心暖又心疼。妹妹長大了,會照顧人了,隻是有點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詩雨一走,病房裏就隻剩下雙紫靈一個人了。望著潔白無瑕的天花板,回憶起剛才發生的一切,少女的眼神中充滿了迷茫之色。又是做夢嗎?不過那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女人,怎麽好像很眼熟的樣子,是在哪裏見過呢?現在自己人格分裂,那以後會不會被送進精神病院?會不會被當成小白鼠?會不會……雙紫靈胡思亂想,腦海中一片混亂。
    沒多久,詩雨拎著兩個紙包回來了。“姐姐,吃早餐了!我買了一點這裏的特色小吃,你不喜歡吃肉鬆,我就請老板把肉鬆換成了火腿。”詩雨撐開病床上的小桌子,把紙包裏的早餐一一擺好。
    早餐不算豐盛,但卻令人食指大動,有日月潭特有的阿嬤香菇茶葉蛋,用魚池三寶中的香菇、還有阿薩姆紅茶還有山泉水來煮茶葉蛋,還要悶煮七遍,所以每顆蛋除了有濃濃的茶葉香,還有香菇的回甘味道,用來搭配酥脆的寶島燒餅剛剛好。具有濃厚邵族部落色彩的小米麻糬,用小米和紫米手工製成,口感q彈q彈的,剛好當飯後甜點。
    雙紫靈身體素質本就不差,休息了一整晚後,體力已經恢複得七七八八了,正準備下床去衛生間洗洗手,詩雨忽然指著她的身側問道:“姐姐,你怎麽把背包放被子裏去了?”
    雙紫靈扭頭一看,自己身側的被子下鼓起了一個背包大小的包。怪哉!雙紫靈看了看好好放在窗台上的兩個背包,又看了看自己身邊的這個包,伸手把被子一掀。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被子底下躺著一個一兩歲大的小奶娃。姐妹倆有一瞬間的呆愣,小家夥生得粉雕玉琢,月白色的頭發在頭頂上紮成一對可愛的小團子,小小的身體縮成一小小的團,櫻桃般的小嘴一動一動地吮著手指,看上去可愛極了。
    可能是忽然把被子拿掉的緣故,隻穿了一件黑色肚兜的小家夥皺了皺小眉頭,忽的一下睜開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黑珍珠般的眼眸骨碌碌地轉動著,為她增添了一絲靈動。緊接著,小家夥的小鼻子動了動,隨即翻了個身,手腳並用地爬到餐桌下,伸手去夠桌子上的茶葉蛋。
    “哇!超可愛的,麽麽麽……你超可愛的啦!”萌態百出的小家夥,一下子就戳中了詩雨的萌點,忍不住對小家夥又親又抱。雙紫靈忍不住捂臉,這丫頭別看長了一張娃娃臉,內裏絕對是個十足的“幼兒控”,隻要一看到可愛的小孩兒,就走不動道了。不過不知為何,自己好像鬆了一口氣。
    “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你的爸爸媽媽呢?”好半天,詩雨才冷靜下來,雙紫靈才有機會問小家夥事情。
    小奶娃眨巴眨巴大眼睛,“我叫花熒,還有,請不要叫我小妹妹,我的年紀,就連你們的老祖宗都無法想象。”明明是軟糯糯的聲音,然而說出來的話卻和大人沒什麽差別。“對了,我從今天開始會寄住在你的那個墜子裏,沒事的話不要來打擾我。”說完,小奶娃往嘴裏塞了一個小米麻糬,整個人化作一道流光,射向雙紫靈胸前懸著的那顆水滴形的月白色吊墜,進入水滴中消失不見了。
    “哎呦!小雨你做什麽啦!”
    “會痛!姐,我們沒有做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