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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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上寒本是無意於這生辰宴,既然大夥相邀來聚,自己定是不便拒絕,山下洞中素日相契的小仙小妖共同相邀。赤望宮所居山中本有隱居多年的上仙,一向與赤望宮交好,首先來的四位上仙,形貌相似,與常仙較之,卻有其不同,第一位,綠麵獠牙,蓋頂綠發長及至地,身著蔥綠色道袍;第二位赤麵獠牙,紅毛蓋頂,頭戴束發金箍,身著鮮紅道袍;第三位,紫麵獠牙,紫發蓋頂,身披雲紫道袍;
    第四位藍麵獠牙,藍發蓋頂,身披藍色道袍。個都捧奇珍異寶,進赤望主宮。
    鬲宆野看見四位仙長,驚訝道,“身處九丘多年,卻不曾見過幾位上仙,不知都住哪座山,是何洞主?”竹矢也沒有見過幾位,一臉無語,不知該說什麽輒開玩笑,“那位嘴上無須,臉色發紫,行動似過於緩慢的,難道是茄子大仙。”
    鬲宆野本就開不得玩笑,“即不知,就要尊為先,休要胡說。”竹矢撇撇嘴,自己胡說八道幾句也不行,身邊這位什麽時候把那榆木腦袋開開,真不知裏麵藏得是什麽,稻草呢,還是稻草呢。
    風上寒見過幾位上仙,知其以前分別司天下鳳,麟,介,龍之族,九丘重置之後,無心於繁瑣之事,四位一商量,便來這兒修養生息,即使平時不理事實,但作為晚輩,該行的禮還是要行的,該做好的規矩還是要做好的。
    “今日本是你生辰,難為天氣清和,各洞中小仙,莫不齊來賀宴,這珍奇異寶,你我見多了,我也不遠再做俗禮,鸞鳳勁歌,百獸起舞,可稱妙事,你可有此心一觀。”百鳳仙君徐徐而道,仔細聽之,就如同一件無所謂的事。
    風上寒知道鳳鳴獸舞本不是件易事,看仙君如此神態,再多言,已毫無意義,隻能感歎,敬謝。
    幾位仙君揮袖之間,登時隻見許多個仙童,圍著丹鳳,青鸞,腳踩祥雲,拜見了幾位上仙。領了命令,一邊是眾鳥圍著鸞鳳,歌喉婉轉,一邊是麒麟帶著百獸,舞態盤旋。這安亭雅苑之內,各獻所長。連那瑤草琪花,也分外披拂有致。
    不多時分,歌舞已罷,隻說那山下洞中,想要討好上仙的小仙,侃然笑道,“今日所見百鳳共鳴,卻不知這上仙可有意讓我們看看百花齊放可是何景象。”風上寒看著那滿臉像是豬油潑了的諫言者,感情您今日把臉打得這麽亮堂,是為了給百花當鏡子。風上寒知道,各山中花草自有司花仙子管理,開放有一定時序,並非歌舞,隨時可發令,這家夥,不是存心找了這司花小仙的麻煩,就是頭腦不清醒。花之枝朵,悉遵定數而放,或後或先,俱臨期而開,又有催花的使者,往來保護,以期含苞吐豔之時,如是呈妍。果無舛錯,注明金篆雲簽,來歲即移雕欄之內,繡闥之前,令淨土栽培,清泉灌溉,方得其花。花日日增,是謂獎勵,如有錯者,懲之最重,徙植金庭驛館,不特任人攀枝,兼使沾泥和土,見蹂於車輪之下,馬足之底。其次重者,蜂爭碟鬧,旋見凋零,雨打霜催,即見破碎。最輕者,謫這於峰山高穀,青眼不置,紅顏誰顧,聽其委任,一度沉埋。
    風上寒不禁暗想,不知這司花的小仙,怎麽得罪了這小東西,在自己的生辰宴上出這種損招,若遇到,不通情理的仙官,這司花的小仙卻是到了黴,聽之,帝君懲罰,不是兒戲,不采納,這上仙的麵子,不是可以輕易能不理的,本無心管這閑暇之事,但都送上門了,不管也太不給麵子了吧。風上寒淺笑,“不知這位仙官如何稱呼,仔細想來,卻感覺不曾見到。”豬油臉正了衣冠,一臉奸詐小人的笑道,“小仙是赤望山下,管理槐樹的。”風上寒一怔鄙夷,說來說去,就是想把自己的上司拉下台,不是自己不欣賞這種做法,隻是感歎這小腦袋盛的東西也太少了吧,沒有絕對的把握就想把上司拉下來,隻能說,孺子不可教也。再看看那赤望周山司花的仙子,梨花帶雨的哭了起來,活像去年自己見一隻小花貓,死了大舅姑父的女兒的小姑子的婆婆,哭的差點沒了生氣,這赤水決堤可能也就如此了。
    “仙子這是怎麽了。”隻能這樣說了,難道自己還要說‘可憐的孩子,我替你懲罰了那家夥。’如此娘親的句子,風上寒想了想,自己還是不要說的好了。
    竹矢在旁邊看著,“這還是本事啊。”一臉感歎。
    鬲宆野在一旁想默許般,點頭。
    “宮主贖罪,這百花齊放,小仙做不到啊。”能掐出水的小臉哭的一陣紅一陣白的。
    風上寒前去扶了司花的仙子,對豬油臉和小仙子說道,“上流要思下流的不易,下流也要想象上流的難處,如此才可奔流不息,潤入萬物。”風上寒不再多言,她知道兩位了解她的意思,也不願再多說。
    雖說這是自己的主場,自己可真是奈不上幾分心思,窺視四邊,見四下無人注意轉了個身化作一陣風轉悠,幾多時分,有些疲憊躺在一棵梧桐樹上,輕起羅袖擦拭去了額角的薄汗,俯瞰四周環境,綠竹疏桐清新雅致,不多的曼陀羅花,簡作點綴,不顯奢華,樹葉搖曳風穿過樹葉發出的聲音,猶如管弦絲竹細細碎碎的撫慰著心中的躁動不安。
    風上寒細想赤望宮幾時多了這樣一個地方,主宮之內,繁華茂盛樹蔭良多,小橋流水落英繽紛,樹木花草成林,看一次覺得美,看多了也有些煩膩,而這般景色雖然看上去單薄,仔細品之,入目的清幽綠意,似乎多了幾分不易言傳的清新別致。
    透過林蔭的縫隙,風上寒側頭看上去,勉勉強強看到竹林之內的身影,入眼之間,風上寒隻覺得頗有儒雅之氣,俊美似乎也不差分毫,暗自思量,赤望宮什麽時候有了這麽一個人。不知是不是樹葉的遮擋,使他多了幾分迷幻的色彩,頭戴象牙玉簪,行走之間寬袍廣袖款款飄動。可能是因為走的過快,沒有注意到伏在樹上的風上寒。
    風上寒覺得自己已休息好了,似乎沒有什麽重要的事要做,這下自己到要看看這是誰,全宮上下還有沒去的。從樹上掉下來,順手掰了一個樹枝子,緊緊地跟上去。
    法做的假山,瀉水樓台,大片鬆竹翠柏,樹葉扶疏之間分外靜謐,敗枝殘葉鋪滿一地落英紅顏已逝甘作陪襯,腳踩在上麵,響起一陣陣樹葉破碎的聲音,空氣中的濕潤一寸寸沁入。
    風上寒做賊似的跟在身後,帶著瞧好戲的心態,看看這家夥到地要做什麽,正在心裏盤算著。
    “啊。”風上寒看見鬲宆野,他怎麽會在這兒,不是應該在主宮那嗎?他為什麽要來,他和剛才的那個認識。難道是大宴上的東西不合心意,還是要做什麽不好的事,要謀殺誰?或者是……
    風上寒自己胡亂的想著,還張著嘴,這邊胡亂想著,那邊也絲毫不等她,等他反應過來,卻見鬲宆野的身影離了那麽遠,進步追上去,過了水榭之台,風上寒才發覺這個地方當真是特別熟悉啊,這不是芲之城所居之處嗎?隻是自己從來不知道芲之城什麽時候與鬲宆野還有那個不知道是誰額人這般熟絡了。風上寒絞著手裏的樹枝,覺得手痛,丟下手中不成樣子的樹枝,向前麵走去。
    風上寒本來知道芲之城喜靜,沒有什麽事兒自己也不來這兒,對這兒也不是很熟悉,隻知道這個地方叫‘蒲裏’至於為什麽叫這個名字,自己還真的不知道。風上寒本來想的是,芲之城在主宮筵席,可能是他們自己跑到這兒。
    與自己所想的不同,當風上寒躡手躡腳的來到這兒的時候,早已看不見剛才的身影,徑直走過去,就愕然瞧見芲之城,青苔之上,一張棋桌,黑白子晶瑩透亮,旁邊隻有茶壺,茶具,芲之城一手拿棋,一手拿子,似是感覺到了風上寒的到來,抬起頭來,看著風上寒。水瀉之聲緩緩傳來,池水之中行雲不知,白衣勝雪眉目分明,風上寒呆呆的看著芲之城,芲之城眼眸不轉的看著風上寒,寒潭黑眸中似廣闊星空中最不起眼的星光,拚盡全力也無法看清,又似九丘最明亮的青鑒,看清一切。
    風上寒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獨自下棋的一人,撇了撇嘴角,轉了身,想身後尋去,自己不信,親眼看到的東西就這麽不見了。
    心裏想到假若沒有在庭院中,想必定會在房中,本來想就這麽大步流星的進去,但又覺得不太好,又回頭看著芲之城,這才發現芲之城似乎也一直沒有低下頭去,芲之城自然是知道風上寒的意思,也不拒絕,點了點頭,風上寒才毫無顧忌的向房中走去。
    出了樹林,風上寒頭靠在房門上,果然不負所想,隱隱約約聽到了裏麵的聲影,嘴角浮上一絲笑容。緊緊地站著,感覺身子有些發酸,本想直了身子,卻不想一伸手碰到了芲之城,芲之城淺笑,風上寒挑了挑眉毛,示意芲之城不要打草驚蛇,芲之城不言,抬手指了指,風上寒明白芲之城是要她隨他去,自己也不拒絕,她到要看看裏麵那兩位到底在做什麽好事兒。
    隨著芲之城輕輕地走到房中,剛才模模糊糊的聲音已然聽得越來越清楚了,心裏暗喜,這可真要抓住什麽把柄了。下一刻,風上寒感覺自己好似錯了,並沒有什麽啊。
    兩個聲音相互交錯,一個語氣溫和,溫柔款款,風上寒自然知道這是鬲宆野,另一個聲音低啞,氣息深沉看來就是那位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了,陽光打射,兩人的身影照在地上,一個手握竹筆,慢慢書寫,一個手扶古琴,緩緩彈奏。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風上寒一臉驚愕,芲之城自然是看見了風上寒這一臉的豐富的表情,淺笑。雖然聽過,但不如見過來的強啊,雖然自己不鄙視斷袖之風,可就發生在眼前自己要不要管一下呢,還是細細看了再說,要不然誤會了可不好,風上寒伸頭向前,看著兩人,肩膀相抵,剛才的曲聲戛然而止,鬲宆野手伏在琴上,指弦,示意另一人彈奏,自己聽著,覺得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勁,“這似乎有些不通,要不要再修改一下。”
    風上寒靜靜地看著,兩人似乎討論的就那麽幾點,曲樂不通,歌賦不對,風上寒,也沒了興趣,想著要怎麽走。
    抬頭看見,芲之城的目光不動,翩翩君子一枚,嘴角依然帶著不變的弧度,目光恍若流水,止而不靜,靜而不止。芲之城抬頭看見了風上寒,指了指外麵,示意風上寒有什麽事外麵說,風上寒本就巴不得快快出去,隨腳步匆忙,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蒲裏之內本就清新雅致,不說這環境如何,花木錯落有致,流水之處有落英,落英之處流水不絕。
    芲之城側立,不說話風上寒也死死站著看著芲之城,最後還是芲之城深歎一聲開了口,“我本無意瞞著宮主,今日碰到了就直接與宮主說了,就如同宮主所見,牧遙身體無礙,隻是不願參加那生辰宴而已。”
    風上寒想到芲之城會與她說的所有話,唯獨沒有想到的是他會坦坦蕩蕩的說這件事。
    風上寒笑著說了句,“然後呢?”雖然表麵上不起波瀾,但心中還在想這牧遙到底是誰,自己似乎是沒有見過。“牧遙有九丘難尋之才,我隻望宮主不要因為這種小事而責備了他。”
    風上寒看著芲之城,小事,原來生辰宴是小事,那大事兒是什麽,不過現在她想知道這牧遙到底是誰。
    風上寒笑著說了句,“然後呢?”雖然表麵上不起波瀾,但心中還在想這牧遙到底是誰,自己似乎是沒有見過。“牧遙有九丘難尋之才,我隻望宮主不要因為這種小事而責備了他。”
    風上寒看著芲之城,小事,原來生辰宴是小事,那大事兒是什麽,不過現在她想知道這牧遙到底是誰?
    風上寒冷笑道出,“我原來不知道九丘竟然有這麽大架子的人。”風上寒雖然不注意赤望宮中禮儀的繁重複雜,但也是從來沒見過如此狂妄的。
    芲之城看著眼前的身影,不知什麽時候自己也不再了解她,她到底在想什麽,身影恍惚之間看不清真假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