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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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芲之城從風上寒所居之處出來,並沒有直接回蒲裏而是轉身去了其他地方。明暗不定的燈光閃爍著,一身白衣勝雪端坐於桌旁,紫砂壺中緩緩飄出的物流,慢慢消失在空中,右手執著茶盅,遠遠望去仿若滄海懸冰不染塵埃不容靠近。
    牧遙看著芲之城的背影將手中的琴置於書桌上,整了整衣衫,冷笑著說,“芲公子大駕,什麽邪風將你吹到我這兒了。”眉若玄刀,眼似皓月,不看衣衫,像極了孩童的長相,沒有剛才的那句話,無論是誰也隻會覺得這就是個心性純良的孩子。
    芲之城不言語,牧遙走到芲之城的對麵坐下,“你有什麽事,不妨明說。”芲之城一向神情高貴,和藹可親此刻看上去並沒有什麽異樣,雖然牧遙對芲之城了解不多但並不意味著他會相信這個風平浪靜的表情下什麽事兒都不會發生。
    “宮主要去鬼城。”芲之城也不繞什麽彎子和牧遙繞來繞去說,顯然是沒有必要。牧遙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那又如何?”目光下垂,並不看芲之城。
    “你要去。”一字一字的吐出來輕描淡寫的說出來,但卻有不容回駁的氣勢。
    牧遙眼中的錯愕一閃而過,“她不怕我殺了她。”
    “你沒那個能耐。”如果說其他的牧遙斷不可能生什麽氣,但這芲之城說的確是事實,如果牧遙真的有能力殺了風上寒,她也不可能活在今日。
    牧遙伸手抓住芲之城的衣領,看著芲之城,額間浮上一層薄汗,青筋暴起,“你說什麽。”
    芲之城一臉淡然,“你殺不了我就不要動手,過於上和氣。”牧遙即使是氣憤也知道芲之城所說的話不假,傷了‘和氣’對自己沒有什麽好處,自己所能做的是隻能是蟄伏。慢慢鬆開了手,“我不會去。”
    “你覺得你有選擇嗎?你剛才喝的茶裏麵有毒,我忘了說。”芲之城說完之後放下手中的茶盅。
    牧遙不可相信的看著芲之城,“你也喝了。”
    芲之城點點頭,自己確實喝了,如果不是自己會喝那茶牧遙肯定不會喝的。牧遙看著芲之城一點點消失在自己的房中,芲之城的一字很明顯,如果自己不去隻怕是命保不了,芲之城果真是狠。
    風上寒在床上四仰八叉的躺著,覺得芲之城說的在理還不如和牧遙一起去,就算幫不了什麽忙,熱鬧熱鬧也是好的,看來明早自己要去找牧遙了。
    次日,快到晌午風上寒才磨磨蹭蹭的起來,問了菲絮時辰本來想去找牧遙,這才聽菲絮說這牧遙從天剛亮就站到門口了,風上寒也不知道這牧遙到底有什麽事,反正自己也要找他,他來了更好。
    牧遙筆直的立於庭院當中,一身玄色衣服顯得他高挺,手裏拿著把扇子,看到風上寒也不說話,風上寒本等著他開口,這牧遙也能耗的住,“什麽事兒。”牧遙手執扇子,雙手作揖行禮,“聽說宮主要去鬼城,我希望與宮主一起去。”風上寒這沒打完的哈欠活活憋了回去,他願意去自己求之不得,也省得自己說了,雖然想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去,但此刻也懶得想了。
    風上寒本打算走了,剛出宮門花肴死咬著風上寒的裙擺不放,風上寒怎麽也撤不下來,隻好帶著這肉團子了。
    本來這曲水流觴宴不是什麽大事,但這鬼君之子要辦就不一樣了,雖然這借著權力威脅大家來不是什麽好事,但是鬼君就這麽一個兒子,不疼他疼誰,且這也不是什麽罪大惡極的事,自己就真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剛到鬼城,牧遙跟著自己也沒有什麽意思,風上寒讓牧遙自己隨便去轉轉,牧遙聽了之後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風上寒,看到這表情風上寒也感覺自己做了什麽驚天動地的事,隨後又說了句,“我不喜歡身邊有個影子晃來晃去。”牧遙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拒絕所以自己隨意去看了。
    風上寒走在鬼城,雖然自己聽攀戾說過這鬼城有顆鳳凰蛋大的夜明珠照著,但是真的沒有想到這麽亮,花肴在後麵緊緊地跟著一搖一晃的走著。自己也沒怎麽來過這鬼城,便琢磨著歪門邪道,從哪裏抓個小鬼引路鬼城本就是鬼族所在之處,雖說這鬼族鬼的數量不多但地方也足夠大,要不是風上寒不可能半天找不出來一個鬼影子。
    “你們來鬼城做什麽?”一個女子手執長劍隻對著風上寒,一頭烏黑的長發一般做的極其精致,一半披散下來,眉毛細長,一雙傲人的丹鳳眼中有著鄙視所有的氣魄。身上穿著黑色的衣服,腰間束有極寬的紅色腰帶,流蘇順著腰帶垂下來,衣衫上精致的繡花足以說明這個人的身份。風上寒知道這要不是攀戾的堂妹就是表妹,否則?風上寒冷笑應該不會發生那麽背的事。“我是收了鬼君之子攀戾的邀請,前來參加筵席。”女子仔細打量著風上寒,收了劍,“既然是他的客人,我也沒有什麽阻攔的道理,你自己去吧。”風上寒當然是希望自己可以離開這兒但是自己不太認識路,除非是自己經常走的路,要不然自己真的沒有什麽識路的天分。風上寒恭恭敬敬的行了禮,“我不太認識路,可否請姑娘帶一下路。”女子斜看著風上寒冷哼了一聲,風上寒心想看來自己要走了,沒想到女子一聲應承下來。風上寒隨著女子要去曲水流觴的地方,從川穀經過風上寒隨意撤了一樹枝,這川穀的樹枝有著引路作用這還是踰跗告訴她的,從川穀出來,經過流殤河,才到了鬼城的主宮,看來這就到了吧,剛準備說謝謝,就聽見後麵傳來一聲瘮死鬼的聲音,“阿寒。”不轉頭都知道這是攀戾就這聲音隻怕時間沒有第二個。看見攀戾風上寒終於證實了心中的猜想,這還真是背啊,就看這兩身著裝,也知道是一家子風上寒這下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什麽了,有種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感覺。攀戾身著黑色衣裝,眉宇間清晰的顯現著鬼族嫡子的標誌,略帶紫色的雙眸散發著不可尋味的愁緒。女子看著風上寒,弄了半天這就是攀戾日思夜想的那位,眉宇微挑,眼間的情緒一點點釋放出來。
    “你就是風上寒,久聞。我是扶桑,攀戾的妻子。”扶桑也不顧攀戾自己說著,語氣間充滿這殺氣,風上寒暗笑這是把自己當成什麽,正宮娘娘打壓妾室?自己活了這麽久了要與小孩子一般見識,自己的老臉往哪放,所以自己也懶得說了。
    “阿桑,你在做什麽?”攀戾顯然是有些生氣了。
    扶桑冷笑著看的攀戾,嘴角一邊上揚,自己的夫君在幹什麽?嗬斥自己嗎?扶桑定然是咽不下這口氣,“夫君啊,你說我在做什麽呢?自然是在做一個妻子該做的什麽事。”攀戾不願看扶桑。要說這段姻緣不知道是誰可憐,本來風上寒是和攀戾定下姻親可這赤望宮卻在七千年前敗落,整個赤望宮也就剩了風上寒一個人,這鬼君耍了賴說什麽也不願意讓攀戾娶風上寒,私自做主退了親,就因為此事攀戾和鬼君好久不再說話,最後鬼母使了絕招,才化解了這件事。鬼君硬是讓攀戾取了扶桑,這扶桑身份地位本就不低,加上娘家的嬌慣,一向在鬼族不像話,這鬼母是真的不喜歡這個媳婦兒。雖然自己沒什麽權力幹涉,但是在這兒看這兩口子吵架,並不是什麽愉快的事,不要說自己不愛管閑事,就算是愛管自己的身份也不合適吧。“阿寒,我們走。”攀戾衝著風上寒喚了一聲。風上寒自是巴不得趕快走,急急忙忙的跟上去,覺得自己的背部扶桑的目光快要把自己射成重傷。剛走了幾步才想起來牧遙也是不認識路,自己要把他丟了今天可怎麽過。“你幫我找一下牧遙,是隨我一塊兒過來的。”本就不是什麽大事攀戾也就爽快的答應了。攀戾也是沒什麽心思,也不看形式,說什麽也要拉風上寒去見鬼母,風上寒哪敢去?不止是讓自己不舒服,就是讓扶桑不舒服。
    鬼母剛看見風上寒,就拉起風上寒的手目光極其溫柔的看著風上寒,歎了一口氣,“要不說這小戾真是沒有什麽福分,沒有娶到你啊。”風上寒有種吃豬肉噎死的心,您這是誇她還是害她?要是扶桑聽著了,自己還能走出鬼城。“鬼母,您這是說什麽,我剛才見過扶桑是個頂好的女子,還是不要這樣說的好。”雖然說這話多少多了些違心的成分,但自己可真是沒有要嫁給攀戾的心。風上寒心裏笑著說,隻怕是當初若是自己嫁了攀戾,恐怕今天被鬼母說的就是自己了,要說這有幾個婆婆待見自己的媳婦兒,自己可真是不知道。攀戾本打算和風上寒多說些話,可也禁不住這鬼母家長裏短的嘮,說這扶桑怎麽任性,不聽話,怎麽對自己不好,風上寒本無意聽,也要她老人家允許啊。等聽完的鬼母的家長裏短就已經不早了,攀戾給自己安排了住處,將一同來的牧遙安排在了風上寒的旁邊,風上寒待在房裏本來打算叫牧遙過來商量一下明日做事的事,不過感覺這也是多餘的,所以就放棄了,自己躺下想著第二天的事,還沒有睡著,就聽見門響了一聲,攀戾拎著半壇子酒就進來了,臉頰微紅,額頭上還冒著汗,一看就是喝多了,眼睛迷離的看著風上寒,頭發也沒有前幾個時辰的整齊,隨意的披散著,“阿寒,我苦啊。”這一聲堪比死了娘的叫聲,真的是把風上寒嚇壞了,這開口就叫苦,幾個意思啊?風上寒實在是不忍心啊,不忍心自己受這折磨,活生生的把困意憋了回去,“說吧。”言簡意賅,這個時候來還有其他的事。攀戾似是得到允許肆無忌憚額度說著,“你說這扶桑到底是什麽意思啊,當初不願娶她,死乞白賴的要嫁給我,好你嫁給我我就不說了,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就好了,這有誰說鬼君隻能娶一個了,不能納妾也讓我娶個好一點的吧,想一千年前我和青陽山的一條小青蛇,就算不是情投意合,也算有真心話說,還沒進門差點把那條小青蛇壓死在青陽山下。”哭訴完之後,還不忘抹了把眼淚。風上寒還在想要怎麽安慰一下這‘攀戾’受傷的心,這攀戾就不說話了,顯然是要讓風上寒評論一下這件事,要說這件事真的不好說,且自己沒有發表言論的權力,隻能無奈地點點頭,隨便意思一下。“阿寒啊,你不知道我是真的欽慕於你,當初要是娶了你,哪還有這麽多事。”看的出來這攀戾也糊塗的不行了,風上寒覺得有些話還是要清楚的,“攀戾啊,你看你已經成親了,我對你本就沒什麽情意,以後這種話還是不要說了。”也不知道這攀戾到底有沒有聽進去,隻看見臉色越發的紅,“阿寒啊。我是真的真的喜歡你,要不要,我們睡了吧,改日我娶你。”說著就一下要翻上床來,風上寒一轉身翻到地上趴在床邊,沒看見,花肴就撲了上去,攀戾一下被壓在了床上,臉上還多了道血印子,這下輪到風上寒憂心了,風上寒呆呆的趴在床邊,看著攀戾,誰知道攀戾倒下去就沒有再起來。風上寒摸了摸花肴,快哭了說,“花肴啊,我真感謝你啊。”花肴看也不看風上寒一眼,仰著頭就走了,傲嬌的不行,還真以為剛才是誇它呢。明天你替我解決這個事啊。這攀戾早已占了大半個床自己有沒什麽辦法,隻好抱著花肴在地上湊合一晚了。要不說這攀戾睡著了還真是沒有心肺,自己一晚上睡的安穩,全然不顧地上的那位。
    打更的小鬼吵醒了攀戾,攀戾從床上爬起來,像是被誰□□過一般,略顯猩紅的雙眼淩亂不堪的衣服,抱著被子看著側臥在地上的風上寒,輕輕喚了一聲“阿寒。”要不說這攀戾的聲音果然有震懾力,本就是輕微的一聲,風上寒全身的毛孔都要開了。風上寒做起來揉了揉眼睛,“醒了?”攀戾點頭如搗蒜。“忘事了?”繼續點頭,本想做個誇張的表情,可無奈牽動了臉上的血印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