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傀儡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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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修一個人默默坐在石桌旁,在發呆,桌子上放著那封信,還有一壺酒,他本來想借酒消愁來著,可是當酒放到他身邊的時候他才發現,借酒消愁這種事簡直和騙人是的,愁到這個地步誰還有心情喝酒呢?
天在寧修不知不覺得時候黑了又亮了,寧修沒有發現,也沒有困意,他的心神根本不在這,在哪就不一定了。
等到寧修心神回過來的時候,他仿佛聽到酒杯中的就倒入酒杯的聲音,寧修不經意的回頭一看,是小鸚鵡,一杯還算可以的瀘酒被小鸚鵡一飲而盡,“咳”這酒畢竟沒有兌水,飲下去後喉嚨難免有些燒。
寧修仍是看著,忽然開口道:“三妹,你內傷好了?”
小鸚鵡用袖子擦了擦下巴上的酒,勉強笑道:“好了大半了,昨晚還很難受,今早一覺醒來就順暢了不少。”
寧修鬆了口氣,又道:“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小鸚鵡眨了眨眼睛,道:“什麽事?大哥盡管說吧。”
寧修仰起頭,歎道:“七月二十以後,你當竹花幫的幫主可以嗎?”
小鸚鵡低下腦袋,搖了搖頭,道:“幫我丈夫報仇這件事,我是一生都放不下的啊……我該如何替你振興竹花幫?大哥你現在就讓我接替,十五天後抱著必死的決心嗎?”
小鸚鵡又搓了搓手中的酒杯,歎道:“我真想勸你不要去決戰,不要當幫主,但是我知道大哥你絕不會這樣做。”
寧修自己也倒了一杯酒,笑道:“我若這樣做了,寧修便也不是寧修了。”
一飲而盡。
小鸚鵡笑道:“大哥這十五天還能好好地過,為什麽不找一些想做的事情做呢?”
寧修苦笑,暗道:“我想做的事有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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鄴城,東魏皇都,一個不算太繁華的城市,至少和曾經的東都洛陽比起來真的是天差地別,東魏之所以立都在鄴城而不是洛陽是因為在和西魏的邊境太近了,高歡也確實有遠見,他這些年來和宇文泰鬥了這麽久,洛陽易手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如果定都在洛陽也確實危險。
雖然東魏的皇帝元善見人在鄴城,可是東魏的政治核心卻在晉陽,因為高歡住在晉陽,一個國家實際的掌權人不在國都,而是在將近三日路程之外的地方?或許高歡是覺得爾朱榮留下的勢力還需要鎮壓,或許他覺得自己這一生太像曹操了,已經步入暮年的他真的不想和魏武帝一樣的結局,所以他也不敢離曹操的墳墓太近。
金鳳台,也就是曹操建的金虎台,後趙掌權的時候犯了石虎的避諱,他就命人鑄了一隻金鳳放在台頂,金虎從此變成了金鳳,一百多年前北方動亂太大,銅雀台和冰井台已經毀於戰亂,這金鳳台是唯一存在的了。
台顛之上,有兩個靶子各插著十隻勁箭,一個太監正在那細心地數著,片刻後,太監大喊道:“陛下九十七環,關公子六十五環!”
元善見把手裏的強弓扔給旁邊的太監,衝旁邊那個紅衣少年笑道:“焰澤,你又輸了。”
關焰澤搖頭不屑道:“就會比這些我不擅長的東西,不如和我比劃比劃拳腳?”
元善見道:“誰讓你去了江南一趟,半年都不來見我來著?”
關焰澤扔下強弓,道:“你要是受了那麽重的內傷不好好調養調養?真當我和你關係多好是的。”
元善見笑道:“是是是,關係是不怎麽樣,隻不過能麻煩你不遠千裏去江南幫我找青龍令罷了。”
關焰澤道:“我不還是沒找到。”
元善見道:“你不還是為了找它受了那麽重的傷?”
關焰澤道:“你以為我是為了你?我是為了三個我在江南的朋友。”關焰澤腦海中忽然浮現出江庭,鳳子君和小鸚鵡。
關焰澤看了眼元善見,道:“你以後要是推翻高歡統一天下,進軍的時候無論如何也不許對這三人動手。”
元善見笑道:“那以後這三人拚死要和我做對頭你會怎麽辦?”
關焰澤一跳,道:“我是漢人好嗎?為什麽會幫你這個鮮卑狗對付我的同胞?”
元善見歪了歪頭,道:“高歡也是漢人,你不也一樣幫我對付他?”
關焰澤麵顯怒容,道:“他算哪門子漢人,他自己都不覺得自己是漢人,何況我覺得你要是掌權絕對比他強,任人唯親,隻顧義氣,無視律令,雖然你們現在是三分天下最強的,但是我相信你們絕對是滅亡最快的。”
元善見長歎一聲,道:“所以你正該幫我,不對嗎?”
關焰澤道:“你們這些掌權的人太複雜了,我可不幫,我最多幫你除掉高歡,剩下的爛攤子你想怎麽收拾,你就怎麽收拾,我如果幫你太多,你以後不殺我那都是怪事。”
一個太監忽然跑了上來,喊道:“陛下,侯將軍求見!”
元善見不屑道:“高歡的那條瘸狗?他來幹什麽?讓他上來。”
一個四十來歲的瘸子慢慢走到元善見和關焰澤麵前,一步拖著一步,隻見他一隻腳上有一個好大的瘤,簡直就像是一個天然的腳鐐。
瘸子上來立刻跪倒在地,道:“臣侯景拜見陛下。”
元善見冷笑,道:“難得侯將軍還知道我是個皇帝,那快平身吧。”
侯景沒敢站起來,低頭道:“陛下說那裏的話,陛下始終都是我大魏的皇帝,唯一的至尊。”
元善見心道,這瘸子今天找他肯定有事,肅然道:“有什麽事找我起來說吧。”
元善見對一個有事相求與自己的臣子都不敢稱孤道寡,這皇帝的地位在哪裏?
侯景站了起來,畢恭畢敬地說道:“高丞相今日又正在征兵,若是臣的消息可靠的話,四個月後高歡會向玉璧全力出兵。”
元善見聽的怔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侯景道:“據傳聞說,高丞相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他想在自己有生之年大敗宇文泰,統一北方。”
元善見狠狠道:“所以呢?”
侯景又道:“臣下願以親兵一萬兩千人全權交於陛下,到時高丞相出兵之時,陛下可以用這一萬兩千人斷了他的後路,那時陛下你就是真的皇帝了。”
元善見笑道:“一萬兩千人?侯將軍以為這是小孩子過家家嗎?”
侯景大喊道:“陛下,兵者貴精不貴多,一萬兩千人再加上陛下的親兵,雖說攻不可,但是隔絕高歡的後路絕對夠了,玉璧易守難攻,到時高歡大戰之時後路被我們斷絕,不說別的糧草絕對提供不足,這時候高歡進不得退不得,正是陛下除掉高歡的好機會啊!”
元善見有些心動了,關焰澤在一旁聽著,笑道:“你們大魏可真是人才濟濟啊,繼爾朱榮,高歡,宇文泰之後又出來個侯景,不錯,真不錯。”
元善見突然明白,侯景是想廢了高歡自己繼承他的位置,元善見笑道:“侯將軍操之過急了,不如先回去想想,我全當沒聽見。”
侯景大喊道:“陛下務要信了小人的讒言,臣若有此心,叫臣不得好死!”
元善見道:“侯將軍先回去吧,告訴高丞相,我很尊重他。”
侯景忽然把頭轉向關焰澤,大罵道:“都是你這小人從中作梗!害得我大魏中興無望,我殺了你!”說著佩劍已經離手。
元善見怒道:“你還當我是皇帝嗎!”
侯景沒聽到,或者裝作沒聽到,劍已經向關焰澤刺去,關焰澤一動未動,悠然道:“侯將軍真要動手?”
侯景忽然問道一陣檀香之氣,就在同時一柄淡黃色的長劍已經架在侯景的脖子上,侯景身後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道:“你們陛下問你,還當他是皇帝嗎,你不覺得先回答一下再動手比較好嗎?”
侯景把劍收起來,跪下道:“臣知罪,請陛下責罰。”
元善見閉起雙眼,道:“你先走吧,至少現在別讓我看見你。”
侯景回過頭去,隻見一個身著青衣的女子抽回架在侯景脖子上的劍,這把劍很特殊,劍身上有九個大小不一的孔,劍緣是波浪形的,侯景一驚,道:“陳郡謝氏?九韶定音劍?”
女子道:“算你有見識。”劍以入鞘。
侯景狠狠道:“好!”說著自己氣衝衝地走下金鳳台,侯景心中暗道:“賀六渾!算你命大!”賀六渾是高歡的鮮卑名字。
元善見躬身道:“這次多謝秋心姑娘了,不然我和焰澤可真是會性命不保。”
關焰澤不服氣道:“我有那麽弱嗎?”
元善見笑道:“至少你沒秋心姑娘強。”
謝秋心展顏一笑,道:“哪裏哪裏,我這幾天來到這裏遊玩,元大哥你沒在意我是南梁的人,還對我照顧周到,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謝秋心又道:“不過元大哥你還真該訓練下自己的親兵了,一個個連關焰澤這種人都打不過。”
關焰澤氣道:“不是,你什麽意思?”
謝秋心用眼角撇了撇關焰澤,道:“還想再死一遍是不是?”
關焰澤沒話說了,半晌,關焰澤道:“你等著,我兄弟是武林三公子之一的江庭,我下回見他肯定叫他搓搓你的銳氣。”
謝秋心掩嘴道:“好啊,我等著。”
謝秋心說著把劍鞘對向關焰澤,又道:“不過你要是再和我鬥嘴,我真怕你見不到他。”
關焰澤打了個寒噤,沒再說話。
謝秋心麵向元善見,道:“元大哥,附近還有什麽好玩的嗎?”
元善見道:“好玩的自然還有很多,不過明天好嗎,今天我心情真有點不好。”
謝秋心點頭,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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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天黑了,寧修四兄弟全都累到在地上,李大勇,小鸚鵡,韓清三個人和寧修車輪戰起來,一直到現在,都已經累的半死了。
想做的事,寧修想來想去隻有梅詩瑜那一件事,可是在這個關頭去和梅詩瑜說那些,這不是要害梅詩瑜守活寡嗎?與其兩不痛快,不如全都放下奮力修煉,十五日後就算輸也不能輸的太丟人不是?
痛快,相當痛快,四個人用兩個月修煉心法,直到今天他們才知道自己有多麽不足,心法再強沒有招式又有什麽用呢?
不過揚州的七月是很熱的,有的時候稍微動一下就會渾身大汗,何況他們這樣的修煉?渾身都已經被汗水浸濕了,濕到什麽地步呢?這三位認識小鸚鵡有快三個月了,這麽透徹地看小鸚鵡的身材或許是第一次吧。
雖說是這樣,不過三人也沒有在意,或許這三位已經把小鸚鵡當做男人了,雖然小鸚鵡長得很標致,很漂亮,很有女人味,但畢竟是結拜的兄弟,而且還是個寡婦,如果有這重關係在,還要對小鸚鵡有什麽想法,那就真的不應該了,所以三個人都沒有什麽想法,包括韓清。
四個人躺在地上,寧修忽然問道:“如果……你們隻剩下十五天的命你們會做些什麽?”
小鸚鵡先回答,道:“我要去找神焱教拚命,無論如何庭哥的仇我肯定要報,哪怕我力所不及。”
韓清道:“那三姐你在之前已經報仇了還會幹什麽?”
小鸚鵡若有所思,片刻後道:“我這條眉毛似乎有很大的秘密,我想要知道到底有什麽秘密,二哥呢?”
李大勇道:“我啊,我想去找一個人。”
小鸚鵡和韓清齊聲問道:“什麽人?”
李大勇紅著臉不肯說,寧修忽然道:“是你的茹兒妹妹嗎?”
小鸚鵡和韓清又齊聲問道:“茹兒又是誰?”
李大勇終於開口,道:“他是和我一起長大的一個小妹妹,對青梅竹馬,後來我們的家鄉被一個叫李賁的人占領了,那時候啊,兵荒馬亂的,我們跑的跑,逃的逃,我和茹兒也就分開了,到現在五年了啊,要是沒那場戰亂,我和茹兒的孩子說不定都能跑了。”
李大勇說完看著星星就呆住了。
寧修道:“四弟,你呢?”
韓清大聲道:“我要找三姐借好多好多的錢,然後十五天我能逛多少妓院我就逛多少妓院,實在不行我就一場豪賭,統統輸光。”
小鸚鵡冷然道:“你還是真不打算還我錢了是吧?衝你這句話,到時你逛那裏的錢我不借了。”
韓清拱了拱嘴,道:“別嘛!三姐!”
三人大笑。
忽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哎呦,你還真是好誌向啊,早知道昨天我就該先把你宰了,也算為世人造福了。”
韓清坐起來一看,是那個小師妹,韓清心想她又來做什麽?
小師妹卻不問自答,道:“別誤會我是來給我師兄討一個公道的。”說著目光看向小鸚鵡。
四個人都站了起來,韓清問道:“你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小師妹笑道:“你以為我打你那一下真的隻是為了打你嗎?那一下在你身上留了一種很淡的香味而我經過多年練習,我對這個味道很敏銳。”
小鸚鵡疑惑道:“那你來到底要幹什麽?”
小師妹悠然道:“我說了,是為我師兄討一個公道,當然是殺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