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無疾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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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絕想不到,自己跟塵夢的關係會有多好。
許多事就跟風華一樣,原以為隻是相識,僅此而已的兩個人最後竟會有很好的關係,這是我始料未及的。隻是有時候很多事,都並非你想的那樣。你沒辦法控製一切難以預料的事。有的事,錯過了就是一輩子。有時候,多少刻骨銘心的相戀,終究抵擋不住時間,才草草溜走了歲月。
有種萬事開頭難的感覺。
每翻過一頁,空白就會填滿眼簾。不是沒有想過放棄,但對於自己的青春,我終究要好好對待,所以便也一直撐著。對於塵夢,之前確乎覺得神經有些過分不正常,為此我特地囑咐她要正常一些,以免別人把她當作傻子一樣看待,特別是水月。但他一直都認為塵夢神神叨叨的,甚至還說什麽“第一傻”,當然隻是一句玩笑話。
塵夢的事,可以說是小漣告訴我的。那天放學同路,她便說了,是我問的。畢竟放學之前的神色,以及言語,都讓我感到有些不大正常。
我問她:“塵夢喜歡誰啊。”小漣回:“水月啊,之前塵夢上課他還偷偷地在本子上寫什麽親愛的水月水月之類的。”我發出鄙夷的聲音,心裏卻想:這也倒蠻符合她的性格,大大咧咧,不修邊幅,總之,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
若是時間過得再慢一點,我想對與她,一定會不勝了解。許多意想不到的事,都已經悄然沉澱在我們的青春之中了。彼此的生命,已經不知不覺為對方上了色,可笑的是,自己竟然渾然不知。
如果心是一張畫板,我一定會在最中央用最鮮豔的色寫下你的名字。“你的名字寫起來隻有幾厘米,短,卻貫穿了我生命裏那麽長的時光。”愛情,本就是奇怪的東西,現在和將來都是,不知不覺就入了迷,失去了自己——是把整顆心奉獻給你、給愛情。
什麽時候你們才能曆經蒼天桑海?我希望不,如果過後,“是否還有勇氣去愛”?對於愛情,無論它是否有晴天,也應該將愛情進行到底。雖說我們這個年紀,做不到全身而退,還沒有誰,能讓我們拚了命去守護,但是那份勇氣與專一,我想應該還是有的。感情即使再輕,在你生命中也會有重量。
得知了塵夢的事之後,我發了一條動態,隻有短短五個字——便是她說過的的那句“親愛的水月水月”並沒有艾特誰,隻是單純地為了發而發。
爾後又突然想起水月的個性簽名:煙花易冷,繁花易凋,時光已逝,但惟你不變,最後加上了一顆純紅的愛心。我不明白他這樣說的含義,其實也不必懂。
有些事沒必要知道。究其原因,才是自己最大的錯誤。如果愈想知道,反而越無法得知。你若想知,全憑天意——假如愛有天意的話。
人永遠充滿著好奇心,可有些事,終究沒法得知,也沒必要。這不能說是一種悲哀。有些時候,不明白總比熟悉好,比如塵夢。倘若給我一次再來的機會,或許不了解才是最好的選擇。但我終究還是沒有選擇,我們的那些過去,終究還是要落成回憶。
春日短暫,忽而今夏。在發出那條說說之後,他們的一切才算正式拉開了序幕。生活就像一部電影,在正片開始之前,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下一秒,有多少事在等待著發生。“人生沒有彩排,每一天都是現場直播。”誰都不知道,你的人生會不會因誰而改變。但我隱隱約約地感覺到,每次的人生,會不會因為水月而改變?隻是臆想罷了,無足輕重。
往後的生活,與她交集漸漸增多,放學後,也是常常同路坐車。同樣的事,日複一日,枯燥而乏味地進行著。一切似乎都在朝著美好發展,在我看來確乎如此。然而不足的是,水月並不知道。
塵夢說,我是極少數知道這件事的人,因此,我也是願意幫她保守秘密——在這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我都隻字未提。不過,我也有時候拿這件事“要挾”她,開開玩笑也就過去了。
初二的暑假,似流水般劃過期盼。但對於我來說,也許永生難忘。初三的第一個學期,他們才算是有些進展,但水月一直未知。不過,從彼此的打打鬧鬧中,水月應該也能略知一二,隻是由於他太熱衷於學習(水月讀書超級厲害,年級前十名絕對毫無壓力),對於班裏的“輿論”顯得有些漠不關心。八卦還是有的,隻不過被他擺在一個不那麽顯眼的角落裏罷了。
塵夢依然在繼續。我曾問她,為什麽這麽喜歡水月?她看著我,認真答道:因為他學習好啊。我訝然。現在看學習成績的女孩有多少?我並不是可以要去諷刺誰,若是不小心戳中了誰的傷口,權當作是一句玩笑。顏值,一直以來都是給人的第一印象,無可避免。這是一個嶄新的時代,這是一個看臉的時代。
也許我能理解塵夢的心理,水月的學習,真的可以算是無可挑剔,他自己也曾說過,隻想好好學習,對於其他事情一律不感興趣,結局卻也是“毀約”(詳見《時間的唯一答案是你》)。
但至少那時候,我相信他真的是這麽想,並且也是這麽做的。
時間就如此一日日地逃遁。原以為生活會平淡得不起顏色,波瀾終究還是要再起。我卻沒說,傳播者另有其人。塵夢嗔怪我:“現在就連水月都知道了。”想起之前,塵夢就調侃過水月的相貌,但就算是再不怎麽樣,她也依舊喜歡,親口答應。
水月有時候也會過問,說塵夢喜歡誰?我自然不能說出去,那樣的話,塵夢再跟我們坐車會是什麽感覺?
而在這一切真相大白之後,塵夢都會跟我先走一步。有時候她爸來接,倒也免去了些許擔心;若是沒有,她便會經常催促著公交車怎麽還沒來,萬一再遇見水月,四目相對免不了尷尬,而又該如何開口去說?
雖然塵夢沒有表白,但她畢竟真心喜歡過水月,隻不過大部分時間水月都不知道。而在這些日子裏,據水月自己說,他一直都是把塵夢當作好朋友看待的。可水月一直不清楚,這杆天枰,早在一開始就已經傾斜,而你的手邊,再也剩不下一個砝碼,該怎麽平衡?
塵夢的事情發生得太快:來得快,去得也快。我終於還是不知道,她是否走過心。我想真正的暗戀是會深深埋在心裏麵的。當你的感情溢滿了心,當你的心隻為誰而跳的時候迫不及待地想找人訴說,那種心情,我不知道是悲哀,亦是喜悅;那樣的結果,也是注定要失敗的吧。
而水月一概極少過問這樣的事情,當他得知以後,內心仿佛也隻剩下坦然,或許也會混雜著些驚異吧。
可是屬於他們的電影,終究還是要落幕了。自塵夢而始,從塵夢而終。也是她自己,親手斬斷了自己的感情線。我確乎有些懷疑這件事情的真偽來,但同時,我卻更願意相信塵夢,相信她也是曾經真心愛過的。也許你愛過的人,遠若星辰,但誰又知道,你是不是ta的星辰呢?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事,努力過,才能讓自己的青春過得無悔。
這世間有太多的相遇和錯過,誰又能明白,你錯過的是不是自己的一輩子?所謂緣分不緣分,全憑天意。我想塵夢和水月,誰都沒有錯,隻是突然發現,對方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不再適合自己,是糾纏不休,還是一笑而過?塵世間,真正的有過多少你情我願?那年放開的手,隻是為了彼此都更好過,僅此而已。
不知還有什麽原因。
對於水月,塵夢或許走心過,但終究抵擋不了這已經成為過去式的現實。正如水月一樣。水月曾經數次勸說過我要我好好學習,但我的心終究排斥於學習,笑著既沒答應,也沒反對,隻是反問了他一句:“你有喜歡的人嗎?或是說,你有沒有喜歡過班裏的哪個女生?”他有些緊張,警覺道:“你別問我了,我不會說的。”但我並沒有就此放棄,隻是旁敲側擊,終究還是被我套了點話出來。
雖然不知道她是誰,但至少,她真實的存在著。
可既然他真的不願說,我自然也是無可奈何,他心之所向是學習,對於這類事,很是“嗤之以鼻”。直到那天……
他竟然主動表明心跡,也許那時候,他才真正把我當作朋友來看待。我才發現這麽久,他一直活在過去。他說他很留戀曾經,如果現在能成為過去該有多好;他說他喜歡初一的若雪,沒有為什麽;他說他好想回到過去。
可是,真的回得去嗎?你離開後我才發現,我們再也回不來到從前……
我感到有萬分的奇怪,原來一直所見的水月,可能不真實。我不明白他所謂留戀的過去,究竟會有多少絢爛。水月曾經說過,如果他有喜歡的女孩,一定會衝到她麵前,大聲告訴她,自己喜歡她。
何其矛盾!念舊的他,難道要對著照片告白?可過去早已消散,拿不回時間,亦如何?我從未想過他會如此念舊,而對於塵夢,他終究隻是好朋友罷了。
大體上來說,塵夢是失敗的。她的暗戀,最終也演變成明戀。最後迫不得已,也消散在了風中。說實話,對於水月,我從沒抱有太大的希望,可他在車上的那一句“如果有女生向我表白的話,我一定會選擇接受的,女生追男生真的太容易了,心理上就占了很大優勢”還是讓我給足了他希望。
那個瞬間,我和塵夢相視一笑,彼此早已心知肚明。我竟直接但小聲地問她:“要不要考慮下表白?”我不確定水月是否聽到,對於他這樣“神經大條”的人來說,聽到亦能如何?但塵夢是知曉。原諒我忘記了當時她的表情,不過心裏小鹿亂撞紅了臉,應該會是很可愛吧。
當然,這也許隻是我的臆測。時間帶走了一切,不論好的壞的,榮耀的,還是不堪的,都走了。歲月卻沒有從來,婉轉歌舞著流年,以及那個過去的,曾經的,不滅的秋天。
水月喜歡過若雪,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也許是初一跟他的交集淡如止水,才不懂吧。他語文很好,卻分外厭惡語文。相較來說,語文不好的我卻對它懷有一種特別的愛,這不能不說是一種誇讚。水月也曾寫過情書,《櫻花樹下的約定》,當然,不是寫給若雪的,但我也能看出他的文采。還是有大美文字的。
我不知道他放下了沒,我所僅僅了解的隻是他曾經喜歡過若雪,就好像我也曾喜歡過她一樣,那種不明不白的感覺。可在沒持續多久,便草草忘卻了。年少的歡喜,有太多不確定,不確定是誰,不確定會有多久,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真正動了情。
或許這才是悲哀。感情如果夾雜著太多不純,那我想,修煉愛情的人,自己終究也會走火入魔的吧。那些掙紮在愛與痛的邊緣,亦何嚐不是一種可悲?
生離和死別有時候隻是一瞬間,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你愛的人能否陪你走到明天,寂靜的夜,請讓我陪你一同失眠。掩飾不了的悲傷,該如何隱藏?可我已找不到你離開的方向……
可是命運,似乎還未叫我這般草草結束,水月的事,似乎又出現了新的轉機。我應該早有預感,隻是出於對他的信任,我並未有些許的懷疑,最多也隻是會感到有些驚異。畢竟在我眼中,他不像是願意活在過去。水月文字所勾勒出的筆觸,我想大多還能算作歡愉,而他的那份內疚,我卻辨不出分毫。是太相信別人,所以才會這麽想吧。
可我終究還是帶有自己的想法。
除了我,不想再看到其他人悲傷。世間能讓自己開心的事情有很多,為什麽非要選擇難過?人生苦短,光陰匆匆流轉,敵不過時間。
隱藏在你心中的情愫,終有一天,是會要綻放的。希望你能夠趕在它綻放之前消散。可水月落寞的表情,我終究還是痛了心。我不知道他心裏貯蓄了多少壓抑,我所能做的,唯有苦苦相勸罷了。
發試卷,偶爾會跟若雪有所交集。想起以前,若雪也曾做過我的同桌。那時候,對她似乎有種特殊的感情,說不出來,勾畫不了,隻是自己竟好似被她吸引,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也會牽動著我的心。
記得在本書的前身中,文章開頭的第一句話我便這樣寫道:初中時有兩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女生,一個是流洢,一個是若雪。
那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喜歡上她了。隻是後來才發現,那完全是刻意的關注,假裝自己有多在意她罷了,甚至盯著她的名字,也能恍惚一節課。我們總是後知後覺很多事情,再想挽救,卻發現自己早已無法彌補;我們總是在後來的歲月中明白很多事情,可惜,那一切都隻是從前了。
後來我搬走了,那種感覺也漸漸淡去,最後消失無影。這時我才知道,對若雪,我終究隻是有好感罷了,談不上是真正的喜歡。
可笑。
我笑自己的無知,也笑這歲月的無情。而那次發試卷,我卻刻意調侃了她一句:“不會的讓水月幫你做啊,他學習很厲害的。”話語中不乏戲謔的成分。
她看看我,對我翻了個白眼。
我自然能明白她的心情,或許若雪隻是以為,水月對她隻是我們的謠傳,但對於水月來說,無異於是不公平的。
與水月、塵夢、荏菀三人乘車。寂靜的夜晚,暮色籠罩四野。車便從一個黑暗裏穿過,忽而便衝進下一個黑暗。原來光明,在無邊的黑夜裏才是可有可無的。他的臉也在這忽明忽暗中時隱時現,分辨不清。
在一片寧靜的黑暗中,時間悄然而逝。水月說,有些人表麵看上去樂觀,心裏卻悲觀;有些人表麵看上去悲觀,實則恰恰相反。
我低著頭思索,沒有說話。生命不過是一輛不止的列車,總有人要上車、下車,來往匆匆的旅客從不會為誰,而停下自己的腳步。我們亦然。
他說,他有喜歡的人了:“很簡單,你應該猜得到。”我旋即又陷入沉思,卻馬上排除了塵夢和若雪,但瞬時又轉念,還是說出了若雪的名字。
水月說,我果然知道。嘴角微微上揚,唇邊勾起壞笑,於是繼而問道:“你之前不是說你喜歡過去的她嗎?怎麽現在……”“可我有說過我不喜歡現在的她嗎?”語氣堅定得毋庸置疑。我才恍然。原來水月,一直是愛著若雪的,從未停止——而這對於塵夢來說,又何嚐不是一種悲哀?所幸……
“可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歡我。”水月又言,話語中摻雜著幾分躊躇。他又叮囑我,千萬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忽而感到似有一柄千斤頂壓在我身上——是他對我的信任,甚至還要超過憐亦。
“要說也要在我表白之後。“水月又補了一句。我再次被他的話所震驚。”雖然她長得可能不是那麽好看,但我還是喜歡。“他的話語久久回蕩在我的耳邊,似留戀著不肯消散,卻總能帶給我一次又一次地衝擊。誰有能想到,水月的心理?
原來一切解釋就是掩飾,掩飾代表了事實。彼此陡然陷入了沉默,如兩種不同的命運在左右抉擇。我也不知道該如何相勸,但是我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尊重他自己的選擇。我自然也會選擇尊重他,隻因不想辜負了他對我的信任,如此安好。
“那麽,你又要什麽時候表白呢?“我彳亍著問話,語氣中不知為什麽,帶著一份害怕。他回答,卻隻是淡然。他說,也許就是明天,也許是下輩子。
以前的我以為,天天跟水月講這些事情感覺很無趣,因為他從沒經曆過,因為他不懂。加上他自己又不想參與其中,,自然一直被我們排斥在外。經過塵夢的事之後,才算微微歸返了“主流”。
對於他的回答,我不知道該怎麽去接話,但終於還是開了口:“你之前不是說,如果有喜歡的女孩,就會衝到她麵前表白嗎?我等你這一天。”
對於這個尖銳的問題,他選擇了沉默。這是我想知道的,同時也是他想回避的。當你真正擁有了一個想要守護的人時,你才能感受到為ta放棄一切的感覺。就像龍皓晨選擇守護騎士的原因如出一轍,無論未來如何,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你想要的美好一定會降臨。關鍵在於,你是否有為ta不顧一切的勇氣。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即為癡情。
最終,我還是等到了他的答案。“可能我對她喜歡得沒有那麽認真吧。”自己說出了實情,卻又想找借口掩飾。我莞爾一笑,看向他,唇微微翕動,卻沒有說話。
我們又陷入了沉默的死循環,誰都沒有再說話。黑暗,又是一陣黑暗。燈亮與滅在交錯中前行。可明亮的瞬間,終歸是要遁走的,在黑暗中消失得悄無聲息。
車緩緩前行,我快要到站了。人生,亦何嚐不是一輛空殼的列車?在某個時間的某個地點,一些人上了車,同時也有一些人下了車,沒有人會陪你走到永遠,駛入終點站,所有人都會要下車的,那時,環顧四周才驚而發覺,原來早已沒有了人。原來荒廢一生,誰都曾來過,隻是誰都不曾留下痕跡。
何不可悲?
“那麽,你為什麽喜歡她呢?”我問出了自己最後一個問題。車緩緩進站,我還在等待著,水月的答案。
“喜歡哪有什麽為什麽的?”他似極不耐煩。我這才發覺,彼此的答案出奇一致。是啊,喜歡一個人,需要什麽理由?那不過是你懦弱的逃避而已。無論是若雪還是淚雅,都早已刻入了你我的生命;無論當初的自己是否做出了正確的抉擇,她們都已經在我們的生命裏,畫上最濃烈的一筆,叫做回憶。
“天上的月亮是圓的,可我的心裏不圓啊……”
水月最瘋狂的事情,就是“語文課”事件,這裏也不便多提。隻是從那以後,他又決定要好好讀書,“痛改前非”,但同時,也不會放棄若雪。他說隻有比她強大了才能征服她。
我很佩服他的勇氣。
又是一次日暮,說到底,天已經完全黑了。冥冥中,我甚至看不清他的側臉。他說,自己不會輕易放棄她。
我笑了。
水月語氣堅定得像他之前用生命擔保過的那樣。
若雪和塵夢,似乎沒有多大的關係,隻因為水月而連在了一起。塵夢說,她又有喜歡的人了。
自從塵夢和水月斷了以後,或許他們也沒在一起過,我隻是覺得我和塵夢的關係也沒必要再延續。當初和我接近,不就是為了水月嗎?然而事實並非如此,我也隻是戲謔地提過要斷交之類的,她始終一再挽留,彼此的友情才最終得以存活下來。
其實一開始,我也就沒想要如何,隻當是日常生活中的調侃。我從中唯一能得到的啟示,唯有:塵夢很在意這段友情,才會想方設法不讓它斷開吧。
我笑她:“你這樣子,指不定離遇就來打我了。我瞥見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羞澀,旋即消散,給了我一個大大的白眼,意思不言而喻,自然是對我表示鄙夷。
我笑意更盛。對我來說,塵夢其實蠻好的。好似每天,她都會給我東西吃,無論我要與不要;若是不要,她竟也會不高興。冥冥中,似乎有一種隱隱的虧欠縈繞在心頭。
但塵夢好像並不在意,依然如此,,以至於我每次都會有點尷尬。認識離遇,更是好像幾年前就有的事。畢竟是同個小學的,一來二去熟絡也算正常,加之閑暇時分也會一同打球,從心裏來說,了解對方還是差不多的。然而生活上的交集,大抵為零。
偶然一次打球,聽到了這個消息,說離遇喜歡塵夢。當時的我以為,隻可能是謠傳一樣的玩笑話罷了,誰承想日後,這句看似漫不經心的玩笑,變成了“赤裸裸的現實”。這本是在我意料之外的。
即便如此,我也未覺得他會付出多少認真。看著他的外表,我陷入了沉思。
和他對位,三分幹拔出手,手起刀落。我也好似看到離遇的頭上懸著一柄鋼刀,毫不留情地斬斷了他們之間的所有交集。原來命運在這一刻就早已注定。離遇也許終究無法在塵夢的生命裏留下多少重要的痕跡,最後的事實也證明,確乎如此。
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惜天塌了……
我和塵夢的關係似乎並沒有因她不喜歡水月而草草告終,反倒是與日俱增,不知道為什麽。和她在一起的時光裏,我也知道了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隻是有些,我終不願意知道。
過去了,何必再糾結?未發生過的,總比發生後要好。可是上天要你埋下遺憾,爾等凡人還是一概負了卿。誰又知我心緒淩亂?
對於離遇,我的確不勝了解。一來是不同個班,交集甚微;二來是初三學業的繁重,出去打球的時間都基本沒有,才導致如今這般局麵。
從生活上,我並未覺得他有多喜歡塵夢,就我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他們的交集也是輕得慘淡。甚至我認為,離遇當麵對塵夢說的話還沒我一天對她說的多。這何嚐不是一種悲哀?
你喜歡的人,別人輕而易舉的就能搭上話,甚至還開開玩笑;而你呢?怕是連眼神交流都鮮少吧。你小心翼翼,隻為守護你喜歡的人,殊不知話語間,藏著多少無奈。
水月的那份豁達,也隻是停留在嘴邊。真正輪到了自己,卻也同所有人一般,少了許多樂觀。莽莽一世紅塵,相遇是緣,錯過是份。沒有誰就應該值得被誰銘記,也沒有誰就應該卑微到不複存在,這本不公。
每個人,無一例外地被囚禁在現實世界的囚籠,擺脫不了它的束縛,也終於成了它的奴隸。現實太殘酷,蒙上幾層冰霜。我想要夢境——即使虛幻,卻也能給我帶來那一點點的滿足。
我想離遇,也應該是喜歡夢的。
偶然有一次,翻閱qq列表想找離遇,幾番輾轉卻依舊消失他的名字。霎時,我才忽然驚醒,自己似乎從未有過他的qq,自然也尋不到任何關於他的消息。可悲、可悲。原來自己以為著的東西,根本從未擁有過。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亦能如何呢?
倘若時間不能讓你忘掉一個人,那你又何苦為難自己呢?讓ta繼續存在吧,不論是過去的、現在的、抑或是將來的,小心點,莫遺忘。因為真正的忘記,是不需要努力的。
你就像子彈一樣,擊中了我的胸膛,因此我的心髒,是因為你才停止了跳動,我為你靜止,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可我們的愛,也會像那噴湧而出的新鮮血液一樣緩緩流失、最後,失了溫、消亡殆盡。如果時光不能讓你忘記誰,那麽它的一切就將會變得毫無意義,因為回憶,永遠隻是回不到過去的記憶。
我相信,離遇是願意為塵夢付出一切的,但絕不是無底線。我們總是太晚明白一些事情,有的東西非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它的價值。一顆心,原本是安好的,雖然破碎過還能再補回去,但是這顆心,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那顆心了。所以我三番五次的感情,遠沒有初次那般深沉。還能否等到天明?二零一九年十二月十五日午時一刻,有感而發,因而,提筆寫下這些青澀的文字。
初戀永遠是美好的吧。
很難不想到自己。在寫完他的故事後,才發現原來彼此的命運是這般相似。我一直認為,回憶或多或少都有些無趣,那些既然要被遺忘的事情,又何必用心去銘記?最後不過給自己帶來悲傷罷了。所謂流年歲月,所謂心心念念,終是要落空的。既然你來會帶來傷害,那麽不如不來;既然見你會帶來夢魘,那麽不如不見。多少的相愛,就會有多少的無奈,隻是彼此看不開。
中午吃飯,和塵夢坐在一起閑聊。我又借著離遇的名義調侃她,她卻對我說了一件事情——離遇在qq上向她表白了!我伊始滿臉的震驚和質疑,許久才化作平靜。想想自己不是亦如此?躲在手機背後的那張臉,看不見對方,勇氣自然也就多了些。我們總是喜歡偽裝,我亦然。以至於我始終沒有勇氣對淚雅說什麽,即使傳紙條也會變得小心翼翼。遺憾止不盡。誰在聽?
我倏爾又問她:“離遇怎麽對你說的?”塵夢臉上漾開了紅暈。我忙說:“不方便就算了,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她還是跟我說了。
塵夢說離遇問她有沒有一點點感覺,她說沒有。我笑了,不僅為塵夢的直白,也為了離遇的悲哀,因此這笑中,透出幽幽的苦澀。“可不適合自己,就別給對方以希望了吧。”塵夢答道。
我覺得她說得對。每段戀情走到最後,都總是有人會受傷。為了讓自己不成為那個受傷的人,這樣做也無可厚非——畢竟長痛不如短痛。與其糾纏不休,不如放手。
確乎如此。
但離遇依然喜歡她,即使塵夢不愛。我明白,那種喜歡無可避免。塵夢說,她每次上qq,離遇都會找她聊天,與永遠隻是單行對話,自娛自樂弄出的“巨輪”。我想,愛到深沉,才會感到無力,最後選擇放棄,隻是因為太愛你。
離遇已經付出了他無悔的青春。我黯然沉思。是否每一段匆匆的戀情,最終都會草草收尾?在我們這個年紀,似乎本應如此。
塵夢對淡淡說,她喜歡上別人了。我追問淡淡,卻沒有得到絲毫音訊,她自是守口如瓶。為此,我又疑惑了好幾天,終究想不出來,便當麵問。淡淡終於鬆了口,說到:“塵夢喜歡默語。”我又忙追問原因,她隻顧說長得帥——塵夢似乎也掉入了可悲的深淵。
這終究隻是個看臉的時代。原來塵夢與旁人並無差。於是後來,我對她說:“既然你已經不喜歡水月了,我想我們的關係也沒必要再繼續下去……”
終於隻是說說而已,每一段友情,又怎麽舍得放棄?就像之前的小漣,就像現在的我和她,關係始終算不到太差,應該還是值得慶幸。至於小梓,唯有不言。
冬季的雨,終究還是落了。晚自習的下課鈴似乎響徹了好久。為了等小梓,班裏的人大抵都已經走盡。我不住地催促,卻隻有徘徊駐足。我看不清窗外的雨,夜色朦朧,暮的殘光早已褪去、消散。久久沉默、無言。小梓終於走了出來,我快步追上他,和他並肩。身旁,忽而多了個人影。
是塵夢。
一直跟在我身後的是塵夢。
我問她:“你怎麽還沒走啊?”她說,沒什麽,等我啊。
我猛地一怔。原來你最容易忽略的地方,恰恰是你心裏最柔軟的地方。那夜,我終要銘記,想必以後的日子裏,也不會再忘卻。
爾後,我卻再沒有跟塵夢說過一句話,隻是和小梓聊著天南海北,全然忘了她的存在。流連在水中,穿過幾個街口。
我無法忘記,那天晚上沒對她說出的再見。走到離別之處,我竟忘了對她說出再見。塵夢願意等我那麽久,我卻連一句再見都沒說。可悲。如果你把一個人對你的無私奉獻當作是理所應當,那麽最後你失去ta也會變得輕而易舉。幸而,我和塵夢沒有走散。
可我始終不知道的是,在塵夢不喜歡水月的那天晚上,有沒有對他說聲再見。
哪怕隻是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