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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哲有一種預感，李家坳的平靜不會有太多時間，他最擔心的是張家。
    張哲失蹤之後，張家一定會派人追查，憑張家的人脈，潼關軍營內一定有人，隻要一查就知道他們沒有出關，那麽搜尋的範圍就縮小到了華陰地界。
    “公子在擔心什麽？”小雅見張哲半天不說話，隻盯著撒在土裏的種子出神，於是關心道。
    “張家，他們要用多久才會找到這裏呢？”張哲喃喃自語，“我們是不是該離開這裏？”
    “公子是擔心連累他們？”
    “嗯！”
    張哲拍拍手上的泥土，笑著站起來道：“小雅，過幾個月公子讓你吃香的喝辣的，哈哈！”
    “公子，你不擔心了？”小雅歪著頭擔心地問道。
    “有用嗎？”張哲轉身進了屋內。
    已經三天了，李虎他們的訓練已經有了起色，至少能走得排麵整齊，令行禁止了。
    而且，那天土豆事件之後，第二天訓練的人數已經增加到了八十一個，上學的人數也增加到了四十人，私塾裏已經擠擠地坐了一屋。
    下午學堂裏上好課後，張哲去看了一下溪灘邊開荒的情況。饑餓中的村裏人對據說可以高產的土豆很上心，墾荒很賣力。再過半個月應該能開出來幾百畝水地，張哲又帶了村裏幾個老人看了看溪水的走向和村子的位置，開荒結束後要考慮引水的問題。
    張哲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扶貧幹部，什麽都管，不過很充實，看村民們眼中自然流露出來的親近和感恩之色，他很滿足。
    現在張哲正等著李虎與莫得水幾個骨幹過來商量事情。
    “公子，他們來了！”小雅守在門口，她現在已經成了公子專職的助手，家裏的事情都有村裏的婦人代勞了，而且比她更專業，專業的人幹專業的事，張哲覺得這很好，小雅也很滿足。
    李虎、李常勝等八個隊長、副隊長一窩蜂地湧進了張哲的房中。
    “怎麽樣，下午你們幾個跟小雅教官誰贏了？”張哲笑著問幾人道。
    今天下午，他們的訓練科目裏多了一個叢林生存遊戲項目，兩個隊進入叢林廝殺，時間一到，哪個隊剩下的人多，哪個隊就贏，贏的隊伍每人記一小功，月底可以換糧食。
    今天下午的遊戲是小雅一個人對李常勝他們組。
    張哲事先看過小雅在叢林中的身法，小雅就像是天生為叢林而生的，在叢林裏，她嬌小輕巧的身體反而成了優勢，他覺得李常勝他們組估計夠嗆。
    李常勝與侯寶玉一個是隊長，一個是副隊長，兩人相互看了看，撓著頭，紅著臉扭捏作態。
    張哲莞爾一笑，結果肯定是小雅贏了。
    張哲看了站在門口守門的小雅一眼，小雅羞澀地一笑。
    “教官，李常勝他們慫到家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全部死翹翹了。”常平嚷嚷道。
    李常勝不幹了，瞪了一眼常平道：“你行，明天你們隊和小教官比比。”
    常平嘴一張，剛想吹牛，張哲指指門口的小雅，常平心虛地看了一眼門口的小雅一眼，把豪言壯語吞進了肚子裏。
    “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看到差距了吧，接下去的訓練不可馬虎，外麵是越來越亂了，要想保護好家人，現在就得多吃苦。”張哲神情嚴肅地總結道。
    眾人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很快又都抬起頭，眼神中多了一絲堅定。
    張哲很滿意，既滿意自己的表現又滿意他們的反應，這支隊伍基本上算是帶出來了。
    “莫得水，你跟大家講講外麵的情況。”
    張哲點名莫得水，莫得水今天帶了五個人去外麵踩點，順便了解情況，因此下午的遊戲他沒有參與，剛才眾人笑的時候，他隻能傻笑，現在點名讓他說話，頓時來了精神。
    “流民，到處是流民，要不是潼關城門關閉，關外的流民進不來，那就更多了，華陰縣城已經關閉了，隻有早晚各一個時辰才能進出……很多賣孩子的……”莫得水他們都是流民出身，對流民沒有厭惡和恐懼，話語中反而有些同情。
    “說重點！”張哲用食指敲敲桌子提醒。
    莫得水拿起水瓢喝了一大口水，這才繼續道：“華陽村，一個大村，離咱們李家坳三十幾裏，離縣城十幾裏，裏麵有一戶姓蔡的大戶，有兩千多畝田，大部分是水田。
    別的大戶有的開了賑災粥棚，蔡家卻趁火打劫，碰到有孩子的流民，就坑蒙拐騙，要是人家不肯，直接就下死手，死在他們手中的流民就有上百人，都是有小孩的。”
    莫得水的話引起了眾怒，這些人都是流民出身，聽了李家的所作所為之後，早就怒火攻心，目光齊刷刷地看向張哲。
    “談談困難。”張哲淡淡道。
    “沒有困難……”莫得水不假思索地回答，顯然十分痛恨蔡家。
    張哲冷冷地瞟了莫得水一眼，莫得水縮了縮脖子，閉上了嘴。
    “蔡家有多少人口，多少護衛，糧食放在哪裏，金銀藏在哪裏，蔡家掌權的是誰，圍牆有多高，這些有沒有了解？”
    張哲每提一個問題，莫得水就愣一下，等張哲說完，莫得水已經耷拉了腦袋。
    “不知道，是吧，你們的每一個不知道都要用你們的命去填。
    明天再去，什麽時候打聽清楚了，做一份可靠的攻擊方案，什麽時候才能行動。”
    張哲說得十分嚴厲，莫得水早就麵紅耳赤，頭都掛到胸口去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斥候是幹什麽的，就是要了解清楚敵人的最細微變化，敵人再想什麽，做什麽，有什麽優勢，有什麽缺點，甚至他們都是哪裏人，喜歡吃什麽有時候都能決定勝負，有沒有聽過四麵楚歌的故事……”
    張哲一個人嘰裏呱啦說了一大通，其實是在培養骨幹的軍事思想了，這些人不出意外，以後都是要成為軍事指揮官的，沒文化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沒有進取之心。
    “莫得水，抬起頭來，今天是第一次出去偵察，其實已經做得不錯了，知道化裝，還知道了解形勢，有問題也正常，在坐其他人，沒有人能說一定比你做得更好，明天準備怎麽幹，幹什麽，晚上睡覺的時候好好想一想，散會。”
    張哲一通話，又是大棒棍子，又是糖衣炮彈，把莫得水搓揉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其他人更是想笑不敢笑，心中都有一個念頭，公子的兵不好當。
    等眾人眾人垂頭喪氣出了張哲的門，小雅關上門，給張哲倒了一碗水，然後坐下來，兩手撐著下頜道：“公子，莫得水會不會不開心？”
    “不開心就對了，你家公子今天就是讓他們不開心的，否則我早直接教他們怎麽做，不就省事多了。”張哲沒好氣地回答道。
    “哦！”小雅哦了一聲，雙目依舊緊緊盯著自家公子。
    公子認真的時候挺好看的，小雅心中想著，嘴裏“噗嗤”笑了出來。
    “哦什麽哦，還不去睡覺，今天不累嗎。”張哲瞪了一眼小雅。
    小雅已經不怕了，手指在桌麵上扣著木屑，笑著道：“不累！公子，跟你商量個事？”
    張哲詫異地看了小丫頭一眼，她竟然會用“商量”兩字了，不得了，才幾天功夫，地位長得好快。
    “什麽事？”
    看到小雅的變化，張哲內心其實是高興的，不過臉上卻一副嚴肅的樣子。
    “公子，過幾天，小雅想去洛陽找人。”小雅猶豫著道，要不是看到公子現在的樣子，小雅是絕對不放心離開公子的。
    張哲坐到小雅對麵，靜靜地看著她，過了一會兒才低聲道：“洛陽有故人？”
    “嗯！”小雅點頭，看著桌麵又道，“其實都是夫人收養的孩子，跟小雅一樣的。”
    張哲原先以為飛賊老娘什麽都沒給自己留下，讓自己一個外來人孤苦伶仃地奮鬥在明末，現在看來，老娘留給自己的簡直就是一個寶庫，要人才有人才，要錢財有錢財，當然，錢財目前還沒看到。
    張哲是有骨氣的，但是跟老娘客氣什麽呢，沒有也不怨老娘，有就更好。
    張哲頓時換了一副嘴角，笑嘻嘻地看著小雅道：“小雅，都像你這樣的，有幾個啊？”
    小雅臉一紅，低著頭不敢再看自家公子，小雅覺得公子這個時候的眼神真是要命。
    “公子，不多，十幾個，不過洛陽那邊隻有四個，小雅原先也是在洛陽那邊的。”
    “四個好，四個也行，嗬嗬”張哲覺得自己未免有些猴急了些，“不過，小雅一個人去很危險，要不等等明天事情一了，你家公子陪你走一趟，咱們去看洛陽牡丹。”
    “公子，小雅看過牡丹花。”小雅見張哲一副嬉笑的樣子，站起來，跺了跺腳，紅著臉，進了自己房間。
    “小雅，往年的牡丹不好看，今年的牡丹才好看。”張哲心情舒暢時候，多了一些憊賴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