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樓寄辭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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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許慈安就去看榜了。
    許慈安並不常在公主府中,歐若若心中有愧也就隨他去了。
    歐若若讓人在院子裏擺了長桌鋪上畫布,提筆作畫。歐若若身子不好,甚至連劇烈運動都不能,別的兄弟姐妹玩鬧的時候她就在一邊作畫,練了十幾年,現在歐若若的丹青連國手也稱讚。皇上皇後憐她幼年喪母,又見她從不怨天尤人更是對她多了幾分愛憐。
    歐若若素手拂起紅色的衣袖,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一個濁世佳公子。
    滿意地放下筆,歐若若讓人展開畫布,問身後的木若影:“本宮畫的可好?”
    身後的人沉默了半天,才擠出一個字:“像。”
    紫藤噗嗤一聲笑出來:“木侍衛還真是……爽直。”
    歐若若也笑意盈盈,木若影這一身極高的本領恐怕是從小就練的,練功日久,不懂文墨也是可以理解的。他這一聲“像”,怕是他能表達的最高的讚揚了。
    歐若若問身後的婢女,每個人都交口稱讚,隻有紫藤和一個名為菡萏的丫頭不說話。
    歐若若見菡萏擰著眉頭的樣子分外有趣,問道:“你覺得呢?”
    菡萏進公主府隻有幾個月,歐若若看她伶俐可人就留在身邊了。菡萏是個率真的丫頭,見公主平日裏沒什麽架子,說話也大膽了些:“公主畫的自然是最好的,連國手都稱讚。隻是……”
    “但說無妨。”
    “公主畫的是許公子吧。奴婢才疏學淺,不懂得看畫,隻覺得公主畫的像,又有些不像,畫上的許公子跟平日裏許公子的感覺不一樣……”畫上的人獨有一份溫潤的氣質,能讓身邊所有的人都黯然失色。
    聽了菡萏的話,歐若若把手的筆重重往桌上一放。
    菡萏說到底隻是一個小姑娘,剛才隻顧著說自己心中的想法,卻沒有想到她的話會使公主不悅,當即嚇得跪在地上:“公主恕罪。”
    歐若若不發一言,冷著臉走了。
    菡萏都快哭了,知道自己說的話惹公主不高興了。
    紫藤看了一眼菡萏,歎了一口氣,伸手把菡萏扶起來。
    “紫藤姐姐,公主生氣了,我該怎麽辦啊。”菡萏聲音裏已帶了哭腔。
    “你倒是個有眼光的,怪不得公主這麽喜歡你。放心吧,公主過兩天就好了,你也不會受罰。”說完,紫藤拔下頭上戴的金釵放到菡萏手裏,“別傻站著了,把畫裱起來,放到書房裏去。”
    菡萏惴惴不安不敢收下金釵,紫藤隻能一再保證,菡萏這才稍稍放心,拿著畫下去了。
    歐若若看著窗外菡萏拿著畫出去,眼光深邃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紫藤進門福了福身,看了一眼木若影。
    歐若若說:“你們兩個都是本宮的心腹,有什麽話不用避著。”
    “是。”紫藤應道,“公主的畫我已經讓菡萏拿去裱了。”
    “哼,你還是個心腸軟的。”
    紫藤自小跟在歐若若身邊伺候,對於歐若若的性情也是知道的。此刻聽到這句話知道她沒生氣,笑著答道:“菡萏年紀小,想什麽說什麽也是率真而為。”
    歐若若看了紫藤一眼,打開梳妝盒拿出一個攢珠簪子,說:“這個賞你了。以後就讓菡萏跟在你身邊好好學著,這孩子機靈著呢。”
    紫藤應下,說:“府中剛才有人來報,許公子為貢士。”
    嘴角微微上揚,歐若若說:“阿慈還真是有本事。過幾天殿試,本宮先帶他去見個人。”
    紫藤為難:“公主,許公子沒回公主府,看完榜直接回了客棧。”
    “阿慈想必是還記著昨日那些刁民說的話,紫藤,擺駕,本宮親自去接阿慈。”
    安康公主的轎輦來到許慈安下榻的客棧的時候,許慈安正坐在大堂接受同窗的祝賀。看見公主來到客棧,無不跪拜迎駕。許慈安看見歐若若身形一頓,也跟著周圍的人就要拜下去。
    歐若若見狀伸手擋了許慈安:“阿慈不必多禮。”
    說完便在紫藤的攙扶下坐在大堂的凳子上,也不叫人起來,仿佛對店內的裝潢很感興趣。
    許慈安一個人站在歐若若麵前,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歐若若淡淡開口:“阿慈沒回公主府,本宮想著許是阿慈在跟同窗訴說昔日之誼。沒想到本宮等了阿慈許久,阿慈還是沒回來。沒法子,本宮隻能親自來接,阿慈今日高興,忘了時間本宮也能理解。”
    歐若若很少在許慈安跟前自稱本宮,許慈安知道她這是不高興了,當下就要請罪。
    歐若若示意紫藤扶住許慈安,說:“阿慈在本宮麵前不必如此,本宮在外麵候著你,說完話就跟本宮回去吧。”
    許慈安哪敢讓公主在外等候,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跟著歐若若走了出去。
    歐若若回過身看著跟出來的許慈安,露出了笑容:“我家阿慈真是玉樹臨風。”
    對於歐若若時不時地誇讚他的外貌,許慈安已經習慣了,隻道“不敢當”。
    想了一路,許慈安終是咬了牙在歐若若麵前一拜,說:“承蒙公主錯愛,隻是草民家中還有妻子等著,草民實在無以回報公主。”
    歐若若勾了勾嘴角:“阿慈,你如今有了功名在身,是不必拜我的。今後本宮不想聽這樣的話。”
    說罷,也不理睬許慈安,徑直朝公主府走去。
    往後的幾天,歐若若還是像往常一樣對待許慈安,沒有絲毫不悅的樣子。
    這天歐若若親自下廚做了幾道精致的點心,讓紫藤裝在食盒裏,招呼著許慈安一起出門了。
    歐若若並沒有讓人準備轎輦,而是慢慢走著。帶的人也隻有紫藤和若影,這讓許慈安有些不解。
    看出許慈安的疑問,歐若若笑著問:“阿慈可知道我們要去哪?”
    “草民不知。”
    “過幾日就是殿試,我現在帶你去見一個人。”
    許慈安心中暗忖,是什麽人讓公主如此待之。想了半天不得法,也就不了了之了。
    歐若若一笑,也不解釋。
    在朱紅色大門前停住的時候,許慈安抬頭看了一眼牌匾,上書“樓府”。
    許慈安心中了然,樓府中住的自然是當朝太師樓知人。樓太師是太子的師傅,為人嚴謹忠君,雖說門下弟子遍及全國,卻從不結黨營私,平生最厭惡的也是裙帶關係。正因如此,皇帝以及太子都十分尊重他,朝中文官一派也都以他馬首是瞻。
    樓府管家看到歐若若一行四人時愣了神,不過片刻便恢複原狀,將公主迎進府,告了個罪:“公主恕罪,老爺昨夜一直在看試卷,天將明的時候才剛睡下。”
    歐若若連忙說:“是本宮唐突了,太師一心為國,且讓他睡著,本宮等著就是。”
    “謝公主體諒。”
    歐若若與管家閑聊:“樓公子今年也入太學了吧,學業如何?”
    “回公主話,二公子雖然年紀小,功課卻是一等一的好,太學中的夫子都稱讚不已。”老管家說二公子的時候,眼神亮亮的。
    “虎父無犬子,如此甚好。樓管家不必陪著本宮了,下去吧。”
    樓管家喏了一聲告退,歐若若看著桌上的茶杯有些愣神。
    紫藤時不時看看歐若若,眼中閃過擔憂。
    歐若若抬起頭看著紫藤,說:“我無事。”雖說自己無事,可是蒼白的麵色還是出賣了她的身體狀況。
    等了一炷香的時間,樓知人才起身。匆匆梳洗後來到大廳,見了歐若若就要拜。歐若若連忙上前一步扶住樓知人:“太師何須多禮。”
    歐若若扶著樓知人坐到首位,自己才在下手坐下,說:“太師為國為民,胸懷天下,可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關心。
    “謝公主惦記著老夫這一把老骨頭。”
    “太師,我這次來是想給太師推薦一個人。”歐若若說完就衝許慈安使了個眼色。
    樓知人是天下文人的楷模,能跟自己心中的聖賢相見,許慈安自然激動異常。現在聽見歐若若提起自己,連忙起身對著樓知人行禮:“學生許慈安見過樓太師。”
    樓知人這才注意到跟歐若若一起的許慈安,這一看,險些把手中的茶盞扔在地上,隻是愣愣的看著許慈安。
    歐若若輕聲說:“這是今年春闈的貢士許慈安。”
    聽見歐若若的聲音,樓知人這才回了神,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歐若若。歐若若避開樓知人的眼光,也不答話。
    樓知人定神問了許慈安幾個問題,聽了許慈安的回答點了點頭。
    許慈安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給樓太師留下了印象。心中高興,畢竟是自己的真才實學,他一點也不想讓人說自己是憑借了公主。
    樓知人送歐若若出門的時候,思量半晌,說道:“公主,老夫倚老賣老……”
    還沒等樓知人說完,歐若若就打斷樓知人的話:“我知道太師想說什麽,太師不必再說了,我心中有數的。”
    說罷,便與樓知人告辭離開。
    歐若若走遠之後樓知人還在門口看著也不進去。
    樓管家說道:“老爺可是在擔憂公主?”
    “有些事老夫心中明白,隻是公主也太過執著了些。”
    “小人乍一見到許公子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不過掛念著公主的身子,沒敢說話。”
    樓知人點點頭:“皇後的三個皇子和安康公主都是我教導的,安康公主雖是女子,學東西倒是極快的。隻是安康公主性子倔強,外柔內剛,她認準的事怕是別人難以開導,隻願她自己能想明白。”
    “老爺,進門吧。”
    樓知人又歎了一口氣進了府。樓管家在身後看著樓知人的背影,心中發酸,隻覺得自家老爺仿佛又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