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見不知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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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自有安排!
美好輕鬆的時光總是如同進入口中的巧克力,回味甘甜,但不久融化,消失無蹤,初二在打打鬧鬧中過去。
班裏好幾對同學談起了戀愛,後起之秀郭琳琳一躍擠進全班前10名,曾經和班長牧迪談過戀愛,分手後不知道怎麽又和副班長搞在了一起。和副班長談了幾天之後,談膩了居然還能勾搭上後來轉來的範二範瑞鵬,這次倒是時間挺長,一直談到高中。可能還是我們的範二同學氣質出眾,魅力獨特吧。
這可把假小子杜雅晴急壞了,其實雨紛這方麵的腦子也不大好使,雖然杜雅晴跟她成天混在一起,每次周末總是粘著雨紛去她家抄她作業,她覺得杜雅晴即使有喜歡的人,沒準也是同性戀喜歡自己呢。
有一天杜雅晴突然神經兮兮地讓雨紛猜她喜歡誰,雨紛摸了摸她的腦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腦子,覺得也沒發燒,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她說她喜歡和兔子有關的人,喜歡數字“2”,可是他已經有對象了,而且還是她挺看不上的一個人。雨紛冥思苦想也沒想出來這個人,隻見雅晴拿著一個筆記本送給了範二,對哦,大家都叫他範o(兔),她一拍自己的腦門,怎麽沒想到呢。隻見範瑞鵬把本子退給了雅晴,雅晴二話沒說,拿起筆記本扔到了垃圾桶裏。
其實,失意的人何嚐隻有雅晴,雨紛也苦悶著呢。前幾天快考試了,每次考試學校都要把書搬回去,雨紛放了一大摞書在自行車籃裏,剛跟雅晴騎車準備回家,結果木森和他的一個好哥們出來,木森隻是想開個玩笑,踢了一下雨紛的自行車,結果本就技術不怎麽樣的雨紛直接摔了個踉蹌,書散落一地。木森就那樣騎車走了,絲毫沒有愧疚之意。
就昨天,不知道怎麽雨紛還跟木森吵起來了,雨紛拿著他的筆袋就要往窗戶外扔,結果還是有點慫,隻扔到了地上。徐木森這下子怒了,雨紛還沒見過木森真正動火的樣子,他滿教室追著雨紛跑,似乎就差掄拳頭了。正巧李譯鑫剛從外麵回來,雨紛像看到救星似的躲到李譯鑫身後,李譯鑫跟木森關係很好,把木森攔下來,這場風波才算平息。看著別人談情說愛,愛情事業兩不誤,雨紛這心裏實在不是滋味,她總想木森啊木森,你這一堆木頭,什麽時候能開竅呢?
轉眼,大家已經進入了備戰中考的緊張氛圍中。和全體初三學生一起緊張的,非班主任莫屬了。為了體育考試,每天學生們要晨跑,石老師通常比學生們到的還早,陪著大家訓練,一圈又一圈,盡管石老師略胖,可運動絲毫不輸他們這些年輕人。每天的晨跑強度不算太大,雨紛還能跟大家堅持,但偶爾也會掉隊。每次快要掉到5班時候,作為體育委員的木森總會退到後邊,跟她說“施雨紛,加油啊,別掉隊。”
“沒事,你們跑別管我,我一定會跑回去的。”不是雨紛偷懶,是體育素質真得太差,其實長跑她還沒那麽糟糕,每次木森總會陪著她在後邊跑,搞的雨紛特別不好意思,便鉚足勁跑回自己班裏。這時候木森總是嘴角出現一個好看驕傲的弧度。雨紛看著木森在外邊跑,她覺得他就想穿了一雙神奇的跑鞋,彈力十足,跑得十分輕快,仿佛跟散步沒什麽區別,可自己就像日本人掃蕩,啪啪啪,別人聽著都腳掌板疼。
不止跑步,那年要考的實心球,雨紛也很差勁。她真的半點運動細胞都沒有,要說那時候她喜歡什麽呢,可能就是比較喜歡畫畫了吧,她從小就比較畫畫,最珍愛的便是她的一盒水彩筆。每次的繪畫比賽她都會參加,記得有次參賽她心血來潮畫了個孔雀開屏,還拿了二等獎。可無奈,中考就是不考繪畫啊!她腰部發不了力,實心球每次總是5米都扔不到,最尷尬的是時常會像扔捧花似的扔到身後。因為文化課成績不錯,雨紛都變成了體育老師的重點關注對象。
本來雨紛跟杜雅晴兩個人搭伴練習,但木森跟雅晴提議說他來跟雨紛搭伴,雅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清楚什麽狀況。奸笑著捅了捅雨紛“有情況啊。”雨紛臉紅著瞪了她一眼“哪有的事,人家體委隻是好心負責,看我太差了幫助我。”
以後每天雨紛和木森便搭伴練習,雨紛有時候勉強能扔6米,而與她形成鮮明的對比是,木森每次都能扔到10米開外,經常砸到雨紛的腳。終於熬到周五了,周六可以不用訓練了,雨紛舒了口氣,伸了個懶腰,雖然這樣下去她的體育連及格線可能都過不去,但她實在不想抵抗了。不料木森卻突然說“你太差了,周末加訓,來學校我陪你訓練。”
“什麽嘛,周末哎,好不容易周末,別人都休息,我要加訓。”雨紛不情不願地小聲嘟囔,可她看著木森堅定不可抵抗的眼神,她知道這個決定她改變不了,她雙手投降,畢竟這個“實心球”夥伴太厲害了,自己這個搭檔不能太丟人啊。
經過長時間的搭伴訓練,木森已經發現雨紛的問題,腰部發力時間以及手臂角度都有問題,他必須親自上手幫她糾正。周六,雨紛來到操場時候,木森早已經在等她了。雨紛訕訕打招呼“不好意思,久等了。”
“沒事,我也剛到。”木森輕飄飄地回她,“開始練習吧。”
“哦”雨紛無力但又無奈地答道。扔了一次又是剛過5米的位置,木森無奈地搖了搖頭,一手抬起她的胳膊,另一隻手拖住雨紛的腰,雨紛臉刷的紅了,感受著木森的氣息,“一、二、三,出”,雨紛居然扔了7米遠,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成績。
她轉過身抱著木森的脖子,連蹦帶跳地喊著耶耶耶,木森也被她的舉動嚇住了,提醒她“差不多得了哈,別太忘形了,這可基本上是我幫你發的力度。”雨紛這才清醒過來,她想問木森,為什麽要幫她呢?但終於那句話還是沒能問出口,應該隻是因為他們排名差不多,木森又是體育委員,又是她的前桌,交情不算太差,不想看著她落後吧,雨紛一個人在心裏這麽想。
木森又幫她練了幾次,問她“記清楚這個姿勢了嗎?”雨紛先搖搖頭,後點點頭,木森也笑了,幫她順了順被汗水淩亂的發絲。她抬頭看向木森,額頭剛好碰到木森的下巴,木森的眼眸深邃,似乎她永遠也看不透他。這個時而痞痞的壞壞的男生,現在又是那麽認真。雨紛一時之間失了神,覺得從前她捉弄自己的事情全都煙消雲散了。木森對上雨紛疑惑的目光,趕緊咳了一下,說“你頭發亂了。”
雨紛突然感覺腳有些痛,在操場上坐了了下來,木森問“怎麽了?”
“不知道為什麽腳指頭疼。”
雨紛沒來及自己動手呢,木森就已經把她的鞋襪脫下,看到她被實心球長時間砸黑的腳趾,瞬間有些心疼,“我以後扔實心球時候小心點,不砸到你的腳。”木森有些沙啞地對雨紛說。同時他用手丈量了下雨紛的腳掌,問“你36碼?”
“嗯。”雨紛奇怪木森幹嘛問自己的鞋碼。
早春天,陽光沒那麽毒辣,楊柳剛剛冒新芽,家鄉的天空永遠那麽蔚藍,雨紛跟木森躺在草地上,他們自從升入初三,成績一直不相上下,木森會穩居第二,有時候會偶然冒個第一,極個別時候雨紛能考過他。雨紛經常性第三名,基本上沒有考過第一名。
“木森,還有三個月就中考了。”
“是啊,3個月了,加油啊!”
“你看天空中的雲,像不像兩隻小狗?”雨紛興奮地拉著木森的衣角問道。
“明明像一隻大象。”
“什麽嘛,明明像小狗。”雨紛抱怨道。
“好啦好啦,我們去上自習吧,作業還沒寫呢。”木森站起來將手伸向雨紛。
雨紛看著他的手,又大又寬,她把手搭在木森的手上,立刻站起來抽回。
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一個自習室,按照前後桌的位置坐下,安安靜靜地開始寫作業。
其實木森不隻是體育好,而且計算機也很棒。他們上機課背靠背挨著,木森總是比老師的進度要快,計算機老師有個習慣,講課之前先說今天作業。老師講課時候,木森基本上在做今天的任務,老師講畢,他能夠直接提交作業。
而雨紛總是抓耳撓腮,上機操作時,木森總會轉過來問她“怎麽這麽笨,還沒做完,這個多簡單,這樣這樣。”雨紛很惱,還不是因為自己家裏買不起電腦,也不習慣去網吧,電腦這東西操作太不熟悉。不過好在她比較勤奮,下來條條框框背的滾瓜爛熟,中考考了滿分。
正如木森說的,以後的體育課,他再也沒有把實心球砸到雨紛的腳上,雨紛的實心球成績也基本保持穩定,7米左右的距離。每次扔球時候,她總是閉上眼睛,響起木森的力度和姿勢,那是她全部的力量和技巧。
上課時候,木森在她前麵偶爾會犯困,每次像小雞啄米點頭時候,雨紛總是用筆捅他,木森把手伸到背後比個ok的姿勢。雨紛在存放書籍、卷子這方麵比較邋遢,總是剛發的卷子沒幾天就丟了。每次老師要講卷子時候,她總是捅一捅木森,木森便無奈地搖搖頭,知道她又把試卷丟了,扭過來跟她一起看。這時候,木森總是調侃她說“施雨紛,你這麽邋遢將來嫁不出去的吧。”
雨紛認真地看著他說“嫁不出去,可不可以找你?”
“看題吧,看題吧。”木森心裏想,難道隻有嫁不出時候才找我嗎?
雨紛仍然記得齊欣欣當時在旁邊評論她,方言意思是不好看,但她想表達的意思是比較邋遢。
木森直接糾正齊欣欣,明明是比較邋遢,怎麽能說不好看呢?雨紛心裏總是暗暗開心。
馬上已經到5月份了,考體育前的那個周末,木森叫她來加訓。雨紛疑惑道“雖然我跑步和跳高一直都一般,但是實心球已經保持穩定,這項拿滿分沒問題,加訓早就停止了,這算是考前的練手嗎?”
周六雨紛如約來到操場,等待著自己最後一次的加訓。木深卻拿著一雙粉色的李寧跑鞋向她走來,“試試,36碼的,算是把你腳指頭多次砸傷的補償,不準拒絕。對你即將的體育考試有幫助。”雨紛有些為難,木森說“就當提前送你的畢業禮物啦,收下吧,你那腳指頭確實一時半會好不了,女生那麽愛美,應該補償你。”雨紛眼角已經濕潤,是感動是羞愧,她不知道。她試了試,正好合適,說了聲“謝謝,我一定盡力發揮。”
過了幾天,全班同學嘴裏都不時哼唱著周傑倫的《煙花易冷》,木森有天對雨紛說,“你聽沒聽周傑倫的《煙花易冷》,裏麵有句歌詞是這樣的寫的雨紛紛,舊故裏草木深,我聽聞你始終一個人。居然有我們兩個人的名字哎,巧不巧。”雨紛也早就注意到了,她就在想巧合嗎?他們以後還會有多少巧合呢?
體育考試、實驗以及計算機都考完了,實驗跟計算機毫無疑問,都是滿分,隻有體育課,她跟班上前幾名的成績差很多,好幾個同學基本上是滿分,當然木森也是滿分體育,而雨紛了隻拿了24分,不過她挺滿足的,這是她發揮的最好水平,而且很大功勞都要歸功於她親愛的體委、前桌,嗯,她隻能這麽定義他們之間的關係。要好好準備文化課了,她隻能靠文化課拉起自己被大家用體育一門甩她的成績了。
中考那天,豔陽高照,家長們都在門口陪著他們孩子參加人生中的第一場考試。太陽公公絲毫不給這屆考生放鬆的機會,兩天半的考試都被炎熱籠罩。這兩天半很快也過去,雨紛自我感覺還不錯,最起碼正常發揮。木森一向優秀,也沒出什麽差錯。
第二天要去學校估分,也要領他們的畢業照,天卻不合時宜地下起了瓢潑大雨。
老師挨個問大家估得分數,木森報完輪到雨紛報。雨紛實際估的要比木森報的高,但她比木森少報了一分,她當時還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這麽做,也許當時她就知道維護喜歡男生的麵子是女生的使命和職責。一人一張畢業照領完之後,雨紛看著照片,木森站在自己後邊,兩個人都笑的那麽開心。大家開始坐一塊閑聊,當時木森問雨紛“如果成績好,出去外麵讀書嗎?”雨紛反問“你呢?”
“不出去,就在這邊讀高中吧,挺好的。”木森感慨地答道。
“那我應該也不出去,他們就那樣填了誌願。”雨紛一直記得他說不會出去,到家裏,卻怎麽也找不到那張合照,她翻遍了所有的文件,都沒有找到那張畢業照,就那樣她把他們兩個之間的唯一合照弄丟了。成績出來之後,大家差不多都知道彼此的分數了。
那時候,還沒有現在老師們隨時建個群聊的習慣,甚至雨紛一直沒有注冊一個qq號,所有同學的分數都是齊欣欣和杜雅晴跟她說的,雨紛當時考了班級第二名,黃譯星發揮不錯,考了班級的最高分,李譯鑫應該當時考了第三名,木森比他們幾個要低幾分,初三那年常常考第一名的範二像多年後一樣,不適合考試,隻考了當時班級的第五名。齊欣欣和杜雅晴也都正常發揮,上高中都沒有問題,吳雅茹成績一般,打算出去讀幼專了,班長牧迪成績不怎麽樣,應該是要讀職高了
再之後,就要升高中了,到了看分班紅榜的那天了。如前麵所述,雨紛一遍遍翻看著紅榜找不到木森的名字,後來爸爸的一個同事到家裏來,他跟季楓和木深的家長都比較熟,說木森出去外邊讀書了。
雨紛拿著她的錄取通知書,雙手緊握,把通知書折了又折,抓破了好幾個邊兒,心裏不停地喊著騙子騙子,徐木森,你這個大騙子!
她一度以為,木森成績那麽好,人又聰明,就連嚴厲的英語老師都誇了好幾次他長得好看,腦子又好。如今他現在去了一個知名高中,一定會考上一個特別好特別好的大學,然後奮鬥在一個公司當了管理層,自己某天會不會突然不小心去那家公司麵試,然後尷尬地相遇。
思慮了大半個夜晚,那個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秘密初中生活,就如同那張畢業照一樣,一絲痕跡不留,連著木森一起消失,他們的高中三年從未相遇,從未相見。天空泛起了魚肚皮,雨紛把即將響鈴的鬧鍾關掉,起床、洗漱、吃早餐,開始新一天。
如同8年前一樣,再一次她回到了木森不留痕跡消失的生活。她就這樣放棄了嗎?不知道,看著木森發著在公園逗小男孩兒的視頻,她選擇拉黑了他,也許這才是他們該過的生活,沒有彼此的生活。
帶著兩個腫成櫻桃的眼睛,盡管她覺得今天的狀態不適合工作,但她不敢請假,她還沒有轉正,她需要等公交、擠地鐵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去工作。沒有人知道她的悲傷,也沒有人理解木深的無奈,雨紛對誰都不願說,她和閨蜜李宛淳也什麽都沒說,她還往常一樣跟領導問早,這一切還重要嗎?
隻有張何琳問她“沒事吧,眼睛那麽腫。”
“沒事,隻是風沙迷了眼睛。”
“風沙,今天有風嗎?我怎麽沒感覺。”張何琳不依不饒地回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