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不打不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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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第一道曦陽透過南荒邊境茂密的樹冠灑將在山穀。
    這裏坐落著一座從中間斷開的破敗三層樓的小木屋,從木屋門口高高的飄揚著的酒旗可以看出它曾是一間客棧。
    璃璃從睡夢中醒來時,巫祝已經站在客棧的台階前了。
    他皺著眉頭,細細打量著眼前這棟破敗客棧的殘垣,那些被佛珠裹挾著淩厲劍氣造成的斷口就這樣毫不遮掩地敞露在他眼前,呲牙咧嘴,仿佛在述說昨晚戰役的慘烈。
    巫祝站在殘垣前,沉默思忖著。
    璃璃揉了揉睡眼惺忪眼睛,身邊的王小凡還睡著,像一頭安靜的小獸。
    璃璃走到巫祝大人身邊,還沒等她開口,巫祝大人用手指撫摸著客棧的斷口突然說到:“那個少年究竟是什麽人?”
    璃璃一愣,隨後答到:“他叫王小凡,是除妖時不小心把大蛇引過來的……倒是巫祝大人,昨天的傷……”
    璃璃想起巫祝大人昨晚舍命救自己的一幕,若是他因此有什麽,自己定是萬般也過意不去的——想到這裏,她低下頭,聲若遊絲。
    “無妨。”
    巫祝聲線冷清,聽不出一點兒情感,他目光凝重地打量著眼前的殘垣,又看向璃璃。
    “你還好麽?可有傷到?”巫祝關切地問璃璃。
    璃璃見巫祝大人的傷勢並無大礙,在心裏鬆了口氣,這時又突然被巫祝大人問到自己的情況,璃璃傻傻笑著說:“我沒事,小凡他教會我火盾術的口訣,我開著火盾保護著他斬殺了大蛇——我們倆都好好的,喏,你看!”
    說著,璃璃在原地轉了個圈,自豪地給巫祝展示著完好無損的自己。
    “火盾術?你沒有靈力,如何能習得此術?”巫祝臉色沉鬱,詢問璃璃。於是璃璃講述了昨晚如何遇到神秘少年,被解開了縛靈鎖,如何操作紅綾配合王小凡的真氣,用佛珠斬殺妖蟒的經過。
    巫祝默默聽著,臉色愈發陰鬱,他輕輕撫摸著眼前的斷壁殘垣,喃喃著:“…這些斷口分明是被極其淩厲的劍氣造成,為何說是佛珠?”巫祝盯著璃璃的眼睛,語氣像結冰了一般。璃璃被盯得心底發慌,感覺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解釋不清楚的——昨晚分明是王小凡手持佛珠把客棧與蛇妖劈成兩半的,為什麽巫祝大人一定要糾結是劍氣呢?真是奇怪!
    她慌張無措地搖了搖頭,就往後麵退。
    ————“就是佛珠!又怎樣?”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是王小凡伸著懶腰,臉上掛著桀驁不馴的笑容朝這邊走來。路過璃璃身邊時他胡亂揉了揉她的頭發,好像在說:別怕,我罩著你。
    巫祝清秀的臉龐表情漠然,他沒說話,顯然並沒有把眼前這個張狂的小夥子放在眼裏。
    王小凡也不在意,他取下手臂上纏繞的那串佛珠,嘴角挑釁般地輕笑著揚到巫祝麵前對他說:
    “要不,給你試試?”
    “那領教了。”
    巫祝輕描淡寫地答到。
    一金一白兩股光暈從兩人身上驀然升騰而起,劍拔弩張的氣息撲麵而來。璃璃還是沒太搞清楚狀況,或者說這種男生之間才有的微妙的感覺對於女孩子來說本身就是無法理解的……
    但不論是昨天救下自己的王小凡,還是在失去父母後收養自己並視如己出的巫祝大人。任憑是哪一個,璃璃都不願意看到他受傷。
    她急得大喊:“你們怎麽了…不要打架好好說嘛!”
    王小凡說:“你這個哥哥好像對我不滿的很,正好,我東海真氣也想領教一下南荒靈力!”話音未落,王小凡解開佛珠,一躍而起,冒著白煙的佛珠裹挾著淩厲劍氣朝巫祝襲來。此招來勢洶洶卻略顯笨重,巫祝隻需身形稍微一側即可躲過,可他偏偏沒有。
    隻見巫祝指尖掐訣,金色咒紋頓時覆滿整條手臂,他僅用兩指朝白色劍氣處一彈,強行用靈力硬生生接下了王小凡這勢如貫虹的一擊!頓時真氣與靈力激烈碰撞產生一環環氣流,激蕩起山穀中的樹葉簌簌作響。那原本淩厲如冷電的劍氣的鋒芒就這樣被靈咒強大的靈力牢牢牽製住,巫祝還是一如以往的麵色冷清而淡漠,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王小凡竭力沉住真氣,蓄力低吼,隻見巫祝挾製著劍氣的兩指間濺起火花——竟然是王小凡正用內力強行將劍氣錚出!
    ······這番兩人都是使的較勁的打法。好似鷹狼相鬥,鷹從容冷靜用銳利喙爪占盡上風,實力自然不容小覷,可誰曾想小狼咬死不放,玩兒的盡是玉石俱焚的招式——這種背水一戰不管不顧的氣勢也難免讓人見之膽邊生寒。
    巫祝見王小凡竟然想用內力將自己用靈咒挾住的劍氣強行錚出,也是心中一驚,饒有興趣地打量起眼前這個正如同小獸一般齜牙咧嘴的少年——隻見少年身後負著一柄巨劍,被殘破不堪的布條封裹得嚴嚴實實,眉宇間盡是隻有少年才有的軒昂輕狂之氣,一雙星眸張揚而澄澈,正怒瞪著自己——看著王小凡認真的樣子,巫祝竟然一時有些恍惚。曾幾何時自己也是眼前這樣的少年,想到此處,他冷清的麵龐嘴角不經意地牽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
    他道:“你劍氣之中,靈力隻占了兩成,而真氣占了八成,你練的是氣——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的名字是叫‘王小凡’吧?”
    “你笑什麽······能不能認真點?我還沒輸呢!”王小凡低吼著,氣沉丹田,劍氣隨著迸濺的火花正一寸寸從被附了靈咒的兩指間抽離,突然,王小凡像是想到了什麽,嘴角揚起一抹狡黠的笑。他合目念咒,手中紫檀佛珠碩大的珠粒表麵伴隨著真氣產生的屢屢白煙竟然浮現出一行行細小娟秀的經文。
    巫祝眉頭微蹙,見那一串串密密麻麻的經文在佛珠碩大的珠粒表麵不斷遊走,像極了八卦陣的輪環,不同的經文對應不同的天幹地支,每顆珠子上的經文都衍生出不同爻相——
    坎下兌上。
    ——困卦?
    巫祝心中暗暗一驚。趕緊收起靈咒,可惜為時已晚。指尖金光閃爍了兩下就熄滅了,手腕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細小的經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傻了吧?本小龍王祖上就是幹這個的!”王小凡爽朗笑著將劍氣從巫祝指尖抽出,白色光暈匯聚而成的劍陣不斷在他身邊變化著,每柄光劍都翩若驚鴻婉若遊龍,頗有上古仙家之風。劍氣驟然匯集,鋒芒直指巫祝。自稱“小龍王”的少年意氣風發,掌風間凝聚真氣匯成的散發著白煙的光劍,身形矯健,朝巫祝刺了過來!
    劍風,吹動巫祝鬢邊頭發。
    這一擊亦如這少年本人般淩厲招搖。巫祝負手而立,任憑劍風逼近,忽然他手腕一翻,腕上細小經文裂開道道金光,接著推掌而出,隨著腕間經文斷裂隨風消散,一道金色光暈交織而成的複雜花紋的咒文金盾應掌而出——又是一波氣流激蕩,王小凡被靈咒金盾反傷彈回的氣流擊翻在地。他氣得用拳頭捶打地麵:“可惡!”
    巫祝麵色清冷,淡淡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王小凡,問到:“小龍王可玩盡興了?”
    “可惡!可惡!!!若再假以時日,我定能!定能……”王小凡憤憤道。
    璃璃趕緊跑上前拉住巫祝大人的手,她搖晃著巫祝的手說道:“哥哥!你就不要生氣了嘛…璃璃以後一定乖乖聽你的話,你也不要氣小凡了…他沒有壞心,當時解開我的縛靈鎖也是情況緊急逼不得已——而且解開也好,要是早些解開,我就可以開火盾給哥哥,哥哥也就不會為了救我……”
    說到這兒,璃璃漂亮的大眼睛裏,淚水如斷線的珠子啪嗒啪嗒掉落下來。
    “……”
    “哥哥,不要怪小凡了好不好?”見巫祝不說話,璃璃委屈地抬起一張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臉,情真意切地看著巫祝大人,抓住他的衣擺輕輕搖晃。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巫祝說著,溫柔地揉了揉璃璃的頭發,冷清的眸子中滿是愧悔。接著,他側過身歎了口氣,說:“關於你體內靈力的事情,以後不要再提。即便你沒有靈力,我也會護你周全。”
    “嗯!璃璃聽哥哥的!”璃璃揚著可愛的小臉兒,看著巫祝說。
    “乖,我們啟程吧。”
    巫祝眼底洋溢著溫柔,他一邊用手拭去璃璃臉上的淚痕一邊說到。
    雨季的南荒,陣雨不斷,偶爾雨過天晴,受過洗禮的陽光也比平日裏來得更加澄澈。兩位巫鹹也轉醒了,南荒一行人原本準備了車輛馬匹寄養在這南荒邊陲的客棧裏,可由於妖蟒作祟,原本客棧中的店家小二已經盡數淪為那妖蟒的腹中之物了,寄存的車馬物件由於馬匹受驚逃竄,在山穀後邊的小丘上才找到。
    ——能找到已經很幸運了。這下車馬完備,南荒一行人整裝繼續北上,向位於四境中心的九州國進發。隻是同行的除了兩位巫鹹以外,還多了個身負巨劍,手臂纏著佛珠一臉桀驁輕狂的小子。
    原本要巫祝大人帶上王小凡同行,他是一萬個不願意的。可這自稱“小龍王”的臭小子死乞白賴一定要跟著,說什麽要加緊練習劍氣總有一天要打敗南荒丫頭的哥哥,聽了這話,巫祝大人竟然也說“隨時奉陪”相當於把王小凡留下了。
    璃璃始終也沒有想明白,為什麽連冷靜穩重的巫祝大人也跟那東海來的狂傲小子一般爭強好勝了——甚至兩人還約好,等到了九州國,要一道去參加九州國一年一度的什麽比武鬥法大賽,要在全九州國民眾麵前分個高低來。
    不過,巫祝大人好像很早就知道王小凡。
    ······
    ——東海王家,世代守護龍脈而生,名震八方,在整個四海大陸也頗具權重。接下麵的,都是江湖上對於王家的傳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可盡信。
    王家每一代族長之位隻傳長子,相當於東境霸主的“王家”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其中王家太老爺育有七個孩子,偏偏最寵愛小女兒,這七小姐長大後雖然無法獲得家族繼承權太老爺也在東海境劃了一塊封地給她,封做“蓬萊郡主”。
    七小姐一生未嫁,卻生下了一個兒子。
    王家為了掩蓋醜聞將這個私生子抱養到了太老爺長子——也就是現任王家老爺家。這王老爺育有3個兒子1個女兒,這七小姐的私生子啊···就是這四個孩子其中的一個!
    (下集預告:王小凡竟然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