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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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國舅是女郎!
鄧康沒有食言,次日很早就過來了,說家中無聊,想在祖母家住幾天。
揣摩著昆陽君的心思,二人都不敢出門去。
鄧彌是個喜靜的人,居家愛好不是讀書就是練練字畫,鄧康一來,改成下棋。
東院平常服侍的人就少,何況如今一個病了,一個歸家省親未回,鄧康連輸九局,輸得暴躁不已,想叫人端茶果點心來休整一下再重振士氣,誰知連個使喚的下人都沒有,他就氣得親自跑出去找人了。
才眨眼的工夫,鄧康旋風似的跑回來。
“叔,大事不妙!”
“你這一驚一乍的毛病得改改,我說真的。”
“先別忙著管我了,你去前院看看吧,景寧哥又送上門來了!”
指間棋子落下。
鄧彌神色驚變,騰地立起“他還敢來?!”
鄧康一個勁點頭“我也這樣說的,他真是不怕祖母打死他呀!不過,我看他帶了東西來,像是來賠罪的。”
——阿娘最在意的就是鄧家門楣。
好端端被拉下了水,搞得整個京城都在沸議說,皇後的弟弟是斷袖,這罪要是賠得了,她鄧彌願意跟竇景寧姓!
“走,看看去!”
正廳的門照舊緊閉。
鄧彌和鄧康兩個人,偷偷摸摸蹲在窗下聽了半晌,什麽也沒聽見,再又偷偷摸摸趴到門前去,還是什麽也聽不見。
鄧康疑道“怪了,他們不說話的嗎?”
鄧彌瞪他一眼“白癡,你不知道這屋子裏修了個內室嗎?”
“啊?我不知道啊,專門修個內室做什麽用?”
“給我留麵子。”
“什麽意思啊?”
“……教訓我的時候,外麵人聽不見。”
鄧康滿臉同情“叔,你活得太不容易了。”
半點聲響聽不見,耳朵再貼到門上去都沒用。
鄧彌放棄偷聽這條路了,她坐到廊前台階上,思前想後就是不明白她阿娘到底是要怎麽處理這件事?大事化小絕對不可能,既然這樣,也沒必要到內室去說話,直接罵得竇景寧狗血淋頭再趕出去就好了啊。
鄧康搗騰了一陣,也終於放棄了,挨著鄧彌坐下說“你怕不怕?”
鄧彌冷哼“笑話,我一身正氣,我有什麽好怕的。”
“但傅樂說,景寧哥像是來真的了。”
“……”
“叔,我覺得景寧哥挺好的,”鄧康非常認真地說道,“你要萬一是斷袖,和他斷到一塊兒去了,我也絕對不會歧視你。”
鄧彌給他這話慪得肺疼“你再敢說這樣的話,我一定打死你!”
身後的門“吱呀”一聲。
鄧彌和鄧康同時回過頭,看到昆陽君從裏麵走出來。
鄧康有點呆,鄧彌卻是嚇得跳了起來。
竇景寧跟在昆陽君身後,也走出來了,神色似尋常般,沒有任何異樣。
鄧彌再看看昆陽君肅然的臉,後退了兩步,然後連忙扭頭就跑。
鄧康仍然有點呆。
昆陽君冷麵看他“你還杵在這裏作甚?”
鄧康看祖母態度不對,立刻拔腿往東院的方向跑,跑過了一道院門,趕緊閃身躲下了。
“叔?”
“你踩著我了!”
“哦……對不起對不起!”
“別囉嗦,快看看什麽情況。”
鄧康貓著腰,偷偷探出一雙眼睛往外望。
竇景寧和昆陽君站在簷下說了些什麽,竇景寧最後笑著點點頭,之後告辭離開了。
鄧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景寧哥居然是笑著走的?”
鄧彌扶著他肩,腦袋伸在他腦袋上麵“這不可能啊,你不是說他和我阿娘吵架了?以阿娘的脾氣,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景寧哥空手走的,祖母收下禮物了?也許是禮物送得好。”
“胡說,阿娘不是那種沒原則的人!”
“你說得很有道理。”鄧康摸摸下巴,思忖道,“那我就不明白了,這分明是和解了嘛,可是……看祖母那神情,也不是完全消氣了。”
鄧彌歎氣“隱怒未發。我提醒你,在你祖母麵前,說話當心點,你要是惹怒了她,我自身都難保,肯定不救你。”
“行了,知道了。”
“還看什麽看,回去了。”
鄧康被揪著後領口拎走,他嗷嗷叫著,踉蹌扒開鄧彌的手“要死,別拽了,讓我看路啊!”
鄧彌鬆開手,撫著心口在前麵走,倒有幾分劫後餘生的慶幸。
鄧康一麵整理衣裳,一麵由衷佩服道“要說景寧哥,他真的是很厲害。”
鄧彌懶得理睬他。
“你不覺得嗎?”鄧康跟上她,抓住了她的衣袖,“這麽麻煩的事,愣是被他擺平了,祖母連罵都沒罵你一句,說實在的,你有沒有跟我一樣,很崇拜他?”
“這本來就是他惹起的禍事。”
“呃,話不要這樣說嘛……”
鄧彌皺眉“鄧康,你能不能理智一點?別有什麽一牽扯上竇景寧,你連道理都不講了,直接就跑去幫他,什麽都是他對。”
鄧康委委屈屈,實話實說道“他長那麽一張人見人愛的臉,行事作風又正派,我沒有理由和他唱反調……”
鄧彌一腳踹在他身上“沒良心的小兔崽子,竇景寧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輕薄你叔父我,還叫‘行事作風正派’?”
鄧康倔強回嘴“你不喜歡景寧哥,就不興景寧哥喜歡你嗎?”
鄧彌險險一口氣上不來“……你再敢給我說一遍?”
“祖母都沒有再計較,你還記著這仇幹什麽?真是小肚雞腸。”
“從今天起,你別想再惦記我的東西,一片樹葉我都不會給你。”
“叔父,你不能這麽絕情!”
……
這個事件平平淡淡地過去了,起碼鄧彌是這樣認為的,因為在她看來,昆陽君府起的風波才是最要緊的,但是昆陽君問都沒問過她,當天在街市上究竟發生了什麽,鄧彌想想也是,竇景寧都親自來過了,也不必再來問她什麽了。
外麵的流言還在傳。
聽說竇武非常生氣,罰竇景寧在家祠裏跪了三天。
昆陽君沒有明令禁止鄧彌與竇景寧結交,但是卻告誡過她,凡事自己把握好分寸。
鄧彌始終覺得,昆陽君是不放心的。
所以整個五月和六月,除了上朝,她很少出門,潛心在家看書練琴。
一般情況下見不著竇景寧,但隻要出門赴宴,人多聚樂時,他幾乎都在。
起先,鄧彌總是很尷尬,但眾人起哄,必然會把他們的座位安排在一起,尷尬的次數多了,漸漸就習慣了。
席間的鄧彌,一定是目不斜視的,而有鄧彌在,竇景寧多數的時間一定是盯著她看的。
到九月的時候,有一句調侃的話傳遍了整個京城“渭陽侯是竇景寧的心肝寶貝,而竇景寧什麽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