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好大的一張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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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定,朕今日暫且封你為禮科給事中,真倒要看看你楊定是何種人才!”景泰皇帝趁著眾位大臣沉默之際,忽然說道。
“臣,謝主隆恩!”楊定的反應也是極快,連忙拜倒謝恩!
給事中,乃是大明一個獨立的機構,由於分掌六部,故稱六部給事中,而禮科給事中,便說明楊定乃是掌管禮部的給事中。
六科給事中掌印的都給事中不過才是正七品的官職,但給事中的工作又是輔助皇上處理奏章和稽察六部事務以及與內閣政務上的往來,也就是說楊定搖身一變,由平民突然變成了皇帝的秘術,雖說給事中的官職不大,但卻是皇帝身邊最信任的人,總之這可是一個非常搶手又熱門的官職。
皇帝要用誰做秘書,自然是皇帝說了算,就算幾位尚書再怎麽不願意楊定入朝,但也沒有必要非要在這件事上與皇帝硬剛到底,隻要幾位尚書將自己的六部看好別讓這個小子搗亂就行了,反正在皇帝身邊做事,如果沒有些經驗,早晚也是會出事的。
正所謂凡事總有兩麵,因為六科給事中是皇帝身前的近臣,因此凡事便要格外小心避免犯錯,伴君如伴虎,所以六科給事中之後的命運,要比一般的六部官員艱難的多,同樣的,楊定如果將這個秘書的工作做好了,前途自然要比按部就班升職的官員大的多。
“好了,散朝吧,楊定留一下!”
楊定跟著景泰帝來到禦書房,景泰帝看著一旁垂手而立的楊定忽然道:“楊定,你給朕畫了好大的一張餅,這張餅隻能看不能吃,你以為你這點小伎倆能夠騙得了朕?能夠騙得了幾位尚書嗎?若不是你這張餅畫得太像,幾位尚書今日怎肯這般的妥協!楊定,你是想做變法派嗎?”
楊定心中一驚,原來自己給景泰皇帝描述的宏觀理想早就被看穿了,楊定道:“臣不想做變法派!”
“不想做變法派?可是朕怎麽看你的奏折上寫的都是蠱惑朕變法呢?”景泰皇帝將楊定的奏折往桌上一拍,臉上竟然起了怒氣!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不過楊定心中篤定這位景泰皇帝絕不是真的在生氣,若是這位景泰皇帝真的生氣了,直接將他趕出朝堂便是,為何還會封他為禮科給事中?
既然皇帝的本心不是在生氣,那為何還要佯裝生氣的樣子呢?
“皇上,臣要做的不是變法,皇上在我大明危難之際臨危受命力挽狂瀾,朝堂之上皇上選賢任能,縱觀六部尚書皆是治世能臣,我大明還遠遠沒到需要變法的地步!”楊定試探的說道。
景泰帝道:“既然我大明不需變法,那你上這本奏折又是何意?”
楊定心中忽然恍然,原來景泰帝這是想急於證明自己的能力。
對於大宋的富足,景泰皇帝也是羨慕,如果大明能夠在他的手上變得國富民強,這豈不是說他這皇帝要比南宮裏麵的那位強上百倍嗎?
想明白了景泰帝心中所想,楊定果斷的說道:“回皇上,治大國如烹小鮮,我大明現在由亂而治,漸開中興,大刀闊斧的實行變革必然會遭到朝堂內外的一致反對,但是皇上可以稍稍變通一下,大明還是現在的大明,皇上隻需劃出一個特別的區域來實行特定的政策,如果此政策可行,便往州府推廣,如果還可行,再往整個大明推廣,這樣一來,阻力一分為三,便會小了很多!”
“特別區域?”景泰皇帝思慮了半晌這才明白楊定所說的意思,景泰帝忽然眼光一亮,讚賞的看了楊定一眼,說道:“如果此政不合適,隻需將這片特別區域關掉便是,總的來說對我大明的政局不會產生絲毫的影響,楊定,你是這個意思嗎?”
楊定道:“是的皇上!”
“楊定,你說朕要選擇在何處建立這片特別區域?”
楊定想了想,說道:“皇上,這片區域一定不可選在繁華之地,因為一來那些地方的百姓本就富足,二來一定會遭到朝堂的反對,以微臣之見,皇上應當選在一個鳥不拉---,不,是臨海、靠海且朝廷也不怎麽重視的地方!”
“什麽,你想打算開海禁?楊定,你真是好大的野心!洪武時期,太祖皇帝曾屢次下令禁海,永樂時期,馬三寶曾七下西洋,然而馬三寶的這七次出海不僅沒有為我大明帶來巨大的利益,反而增加了我大明的負擔,由此可見這開海一事絕不可行!”
啊?楊定這才想到鄭和的那七次下西洋,表麵上看是建立起了萬國來朝的盛世壯舉,可是那種厚往薄來的貢賜體係卻讓大明朝做了一個十足十的冤大頭,徹徹底底的做了幾十年血虧的買賣,怪不得如今這位景泰帝這般反對重開海禁。
“皇上,其實也不算是開海禁,剛剛臣的意思沒有表達清楚,臣的意思是說這個特別區域無需皇上從國庫內撥款建設,如果將來這片特別區域能夠完善也是自負盈虧的,到時候皇上隻需要坐在奉天殿內收稅便是了!”楊定道。
景泰皇帝聽到楊定猶如空手套白狼一般的描述,不僅氣笑道:“好你個楊定,你的餅當真是給朕越畫越大、越畫越圓了,天底下會有不付出便有收獲的好事嗎?”
楊定道:“自然沒有,而且皇上也不是不付出!”
“哦?朕需要付出什麽?”
楊定道:“皇上隻需付出一位能臣和數年的時間,便可來證明此事可行!”
景泰帝盯著楊定,半晌都不曾說話,良久之後隻聽景泰帝長歎一聲,說道:“楊定,你到底要做什麽?”
楊定想做什麽?楊定想做什麽已經很明顯了,當然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可是他敢說嗎?他不敢,因為在幾十年後真的有一個為萬世開太平的人會出現,甚至還不是一個!
“楊定,不管你現在做什麽你都做不來!”景泰帝好像看到了一條死路,一條怎麽都繞不過去的無路之路!
“是,臣的根基太淺,確實什麽都做不了!”楊定道。
“你不是根基太淺,而是毫無根基!楊定,朕可以特恩你入朝,但這條路你能走多遠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你給朕畫得這張大餅朕就先留中了,等到你有實力來證明這一切的時候再來向朕請旨吧,朕希望這一天不要等太久!”
楊定心中一動,景泰帝的意思明顯就是在說他的壓力是來自朝堂而不是他,想想也是,就現在大明朝的這批領導班子,無一不是當世名臣,都是可以流芳千古的大佬級能臣,而他一個剛剛入仕的小小文秘,又能在這些大佬麵前掀起什麽風浪?
“對了,朕聽說這次你是攜家眷入京,朕就賜你一座宅子,省的你在背後裏說朕小氣!”
“臣不敢,臣謝皇上賞賜!”
出了禦書房,楊定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心中暗道總算是將這一關糊弄過去了。
楊定心中清楚他以一介平民混入朝堂,最好的辦法便是標新立異,給皇上留下特別的印象,否則這天下有才之士這麽多,憑什麽就輪到他被皇帝高看一眼呢?
不得不說楊定給景泰皇帝畫得這個大餅不錯,直擊景泰皇帝的本心,但是這個大餅現在雖然不能實現,但並不代表以後也不能實現,而楊定在禦書房所說的種種,便是要讓景泰皇帝看到可以實現的希望。
楊定當然知道這種靠著信念支撐的信任遠遠不及靠功績建立起來的信任可靠,可是他也沒有辦法,隻能暫且通過這種方式建立皇上對自己的信任,也唯有這樣,楊定才有機會建立自己的功績。
出了禦書房,楊定沒想到衛雙還在紫禁城內等著他,見到楊定出來,衛雙湊過來道:“楊兄,恭喜恭喜,今日楊兄在朝堂之上舌戰群儒當真讓在下佩服!”
楊定搖頭笑道:“衛大人真是拿在下說笑了,今日若不是衛大人和石將軍的鼎力支持,在下怎能當上這給事中,對了衛大人,大人交差之後皇上可另有安排?”
衛雙搖頭道:“沒有,皇上下旨讓我在宮中聽差,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在宮內當值了!”
楊定喜道:“這麽一說衛大人也算是高升了,在下也要恭喜衛大人了!”
衛雙搖頭笑道:“如此一來,在下倒是與楊兄見麵的機會多了,對了楊兄,以後楊兄要改口喊我一聲衛千戶了,這宮中人多嘴雜,這一聲大人在下可承受不起!”
楊定道:“是是,以後在下自當會注意!”
兩人來到皇宮內錦衣衛當值的班房,正巧也有一個錦衣千戶迎麵走出,衛雙見到此人,笑道:“朱千戶這是要去哪裏?”
這人見到是衛雙喊他,爽朗一笑說道:“昨日我便聽說你回京了,今日我本想著等散朝之後去找你喝酒,沒想到你自己倒是送上門來了!咦,這位是---”
衛雙介紹道:“這位乃是今日新晉的禮科給事中楊定楊大人,也是在下在青州府結識的好友,楊大人,這位是朱驥朱千戶,是在下在京中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