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舍卒保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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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門密談!
華幹剛走近門口,就聽令人厭煩的吆喝聲“買定離手,壓大壓小…大大大…小小小…”早掩蓋住骰子碰撞骰蠱發出的噪音。華幹笑了笑,掀開門簾,一股煙霧撲鼻而來,華幹揮了揮煙氣,看到屋裏烏煙瘴氣的,九張四方桌子圍滿了人,都在聲嘶力竭地喊著自己的點數……
華幹碰了碰站在門旁昏昏欲睡的秦二井,秦二井瞥了華幹一眼,立刻驚醒地扯著破鑼嗓子大聲喊道“華爺!”話音剛落,整個房間內變得鴉雀無聲。
賭徒們都惶恐地看向華幹,在他們欲撤之際,華幹微笑著,大聲喊道“不是公務,放心玩。”說完,賭徒們又開始了令人頭痛的吆喝聲。華幹對秦二井大聲吩咐完,便走到門外抽著旱煙。
“都給我小點兒聲。”秦二井怒斥完,便搖晃著身體走向裏屋。
不一會兒,門簾被掀開,走出一個身材瘦小,長相猥瑣的男子,伸著頭張望了一番,諂媚地笑著說道“華爺,有失遠迎。”
華幹擺了擺手,笑著說道“別客套。”華幹招呼他走到胡同處,詢問著關於“花枝樓”一事,姬臣佯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連連搖頭不知。連問了好多遍,姬臣還是堅持不知情。華幹冷笑了聲,又慢悠悠地走到姬臣的旁邊,諂笑道“姬爺再好好回憶一下?”說罷,一個大耳刮子扇了過去,姬臣應聲倒地,不禁地捂住腮幫子,從幹瘦的手指縫裏還能看出通紅的手掌印,蜷縮在地上嗷嗷直叫,吐了一口血水,一顆牙齒滾落了出來。華幹瞥了一眼,笑嗬嗬地說道“姬爺,記起來了沒?”
姬臣咽了咽血水,戰戰兢兢地蜷縮著,大眼珠子轉了轉,慌忙說道“華爺,小的記得了。”
華幹將他扶了起來,他仔細回憶了一下,向華幹描述了一番“一個月前的一天夜裏,小的在‘禦利坊’輸得精光,懊喪之下便去了一家酒肆喝著悶酒。這時,有個五十多歲的男子主動搭訕。在閑聊中得知,中年男子是大都來的商人,他有說郊外有戶人家急需籌措一筆錢用於治病,並給小的寫了詳細信息。”
“叫什麽名?”
“自稱徐方古。”
“那人什麽摸樣?”
“中等身材,身體強壯,眼睛眯著……”
“繼續說”
“小的當時有點迷糊,隻記得這些……”
華幹示意他繼續說著,姬臣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次日,小的依照他給的地址尋到那戶人家,正如他所說,可謂是‘雪中送炭’,那戶人家以破房屋作為抵押,小的給放了五兩銀子。
“過了些時日,小的過去催賬,那戶人家的小女子哀求小的,給她寬限些時日,小的便威脅她,‘必須在規定時日內還上欠銀,否則將你賣到“花枝樓”當姑娘。’又過了些時日,那老農的小女隻身一人在家,還是沒錢還。小的便吩咐秦二井,將她扭送到縣城準備賣了她,如果賣不了好價格,再賣到‘花枝樓’去也不晚。不曾想,還……”
姬臣說完,不禁咧著嘴巴大笑著,似乎忘記了剛才的掉牙之疼。華幹示意其繼續說,姬臣繃了繃臉,又失聲笑了笑,說道“秦二井在跟蹤那小女時,被一個少年給打得不輕,他弟兄也被秦二井莫名其妙地給扇掉一顆門牙……聽著可解恨啦!”說完,又自言自語道“讓你倆平時再欺負我!”
華幹緊問道“你說昨日秦二井跟蹤的少女是你放貸的少女?”
“是啊。”姬臣回完,看向華幹懊悔地拍了拍大腿,焦急地說道“快告訴我那少女家的地址。”
華幹詢得地址後,飛似得跑向城門處,小聲對著一個弟兄嘀咕著,說完,挑選了一匹快馬,迅速地出了城……
趙蘭兒堅持不讓簡單燒水,又取來毛巾給簡單擦了擦手,並讓簡單更換上取來的衣服。簡單更換完衣服後,看到店內的客人多了起來,又幫襯著戴洛和趙洪遠忙了起來……
中午時分,店裏隻剩下簡單四人,大家圍在一起喝茶聊天,等著酒肆送來的午飯。這時,聽到門外有人哼唱著小曲,簡單一愣怔,小聲說道“別說我在這!”說完,慌忙跑向後院。桌前隻剩下趙洪遠三人麵麵相覷。
趙洪遠看到裴可可蹦蹦跳跳地走進店,東張西望了一番,說道“蘭兒姐,爺去哪兒了?”被裴可可突然的一問,趙蘭兒惶恐地站了起來,低著頭訕笑道“不…不知!”
裴可可眨著大眼睛,笑嘻嘻地問道“趙掌櫃,您該知道吧?”
趙洪遠佯笑道“老夫也不知,不過今早倒是來過,穿著甚是邋遢。”看了看,繼續說道“噢,掌櫃的臨走前還囑咐我好生教導戴洛。”
戴洛一聽,笑著迎合道“是啊,可可姐!我終於可以學東西啦。”
裴可可頭一歪,“切~”走到簡單做過的座位上坐了下來,伸手舉起茶杯,說道“茶涼了可不好喝。”
趙洪遠三人對視了下,趙蘭兒趕緊取來一個新茶杯,剛要去提茶壺,被裴可可攔住,裴可可的大眼珠子軲轆亂轉,瞅了瞅表情慌張的趙蘭兒,笑著說道“蘭兒姐,不用了。我就是路過。”說完,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趙洪遠偷偷擦了擦汗,慶幸地說道“還好,還好……”
簡單探出頭張望了一番,又慢慢地回到座位上,隻見那三人緊緊盯著自己,趙洪遠說道“簡掌櫃,往後這等事別讓老夫擋了。太嚇人了……”說完,四人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未止,聽到裴可可譏諷道“呦,爺!您回來的夠快呀。”笑聲孑然而止。
“是……是啊。”簡單訕訕說完,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裴可可走到簡單背後,來回踱著步,也不說話,突然又停止,整個店裏悄然無聲。“爺,我來幫你按捏!”話音剛落,裴可可的兩隻胳膊便搭在簡單的肩上。驚得簡單猛地站起。剛要說話,跑進一個衙役摸樣的人,簡單長籲一口氣,竊喜道“來得及時!”
那衙役直接來到簡單身旁,趴在簡單耳朵上耳語一番。眾人看到簡單的臉色變得灰白,惶恐地作揖道“有勞!”說完,那人也顧不得禮數,又奔跑了出去。
簡單聽到此消息,猶如當頭棒喝,癱坐在座位上,陷入沉思之中……眾人詢問發生了何事,簡單突然站了起來,佯笑道“讓各位受驚了。”然後轉向裴可可,說道“回府!”
簡單和裴可可剛走到安府門口,看到華幹正騎馬而來,“馭`”快速跳下馬,將韁繩拴在門前的石獅子上。三人一並進入府內,看到令狐若在正房門口打掃著衛生,看到簡單三人後連忙低頭作揖。簡單猶豫了一下,又給華幹使了個眼神,華幹淡淡地說道“令狐姑娘,有沒有什麽要說的?”
令狐若聽後,愣怔了一會,又微微低下頭,輕輕搖著頭。華幹對著簡單笑了笑,說道“那就再等會兒。”說完,坐在台階上掏出煙袋……
過了好一會兒,有一個衙役快速地跑了進來,對著華幹耳語著,華幹頻頻點著頭,說完,站在一側等候著。華幹磕了磕煙鍋子,說道“簡少爺,賣幹菌的老農找到了,常年在此販賣,並無異常。對了,你讓高林保打聽的事情也有眉目了。”站了起來繼續說道“請隨我來。”說完,示意衙役帶路。
高臻所出售的房屋距離安府隻有幾條胡同,在衙役的帶領下,很快抵達了那處民房,門口有兩個衙役在站崗,華幹向前寒暄了幾句,對著簡單說道“一個月以前,高臻出售了一處偏房,買家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瞥了一眼正打著顫的令狐若。
說完,走進院內,發現地上有一張草席,這時,過來一個仵作,對著華幹說道“頭兒,發現了兩具屍體,無外傷、無毒跡、死因蹊蹺,死亡時間應在今日醜時。”華幹走上前,蹲了下來,掀開草席看了一眼,抬頭看到臉色灰白的令狐若,嚇得顫顫發抖。淡淡說道“一男一女,年齡在四十歲上下……”
未等華幹說完,令狐若慌忙上前掀開草席,目瞪口呆地盯著,突然跪下便是嚎啕大哭“爹、娘,是女兒害了你們……”
在場的人詫異地對視著,簡單給裴可可使了個眼神,讓其上前安撫一下。這時,令狐若跪向簡單哭泣道“爺,是我害得你!”說完,便磕起了頭。裴可可一聽,生氣地摔開她,慍怒道“你……”
簡單連忙上前扶起,看到她的額頭磕出了血,伸手向裴可可要手絹,裴可可生氣地將手絹扔在簡單手裏,氣嘟嘟地背過身。“節哀順變!”簡單安慰道。“有話慢慢說。”
令狐若一邊抽泣著一邊說著,在說到姬臣第一次來催銀走後,有一個與令狐若父親年齡相當的人找到他們。他自稱甄遠,來自大都。他在盧龍縣城閑逛之時,聽聞令狐家被人放了高利貸,他說自己也有相同的經曆,不忍心看到令狐一家受此折磨,便邀請令狐家到他的住處暫避一時,還說幾日便回大都,也好讓令狐家幫忙打理。
“在他的大力邀請下,令狐一家權衡過後,便隨他來到此地。在相處幾日後,令狐一家感覺甄遠為人和善,對令狐一家照顧有加,令狐一家感覺是吃齋念佛帶來的福報。
“又過了幾日,甄遠告訴令狐若,說他馬上要回大都,但有個事一直令他欲哭無淚,說有個‘簡行鏢局’開業了,一個叫簡單的掌櫃的霸占了自己的店肆。甄遠又是孤苦伶仃一人,自己無權亦無勢,總咽不下這口氣。就想拜托令狐若幫忙教訓簡單一番。令狐若聽後,當場拒絕。甄遠便顯露出小人嘴臉,拿她父母作為要挾,如果不按他要求辦事,不僅將令狐一家的行蹤告知放貸之人,還要去官府控告令狐一家非法入侵民宅。
“迫於無奈,令狐若在詢問如何教訓之時,他將一袋兒草藥交與令狐若,在詢問何物之時,他隻說是能讓人疼痛難忍,不會傷及性命,待三日藥效過後,便可恢複,讓‘簡行鏢局’不能順利營業。在詢問如何進得安府之時,他隻說讓我回家等候便是。”
令狐若哽咽著說道“爺,就是這樣。待我進得安府後,我猶豫了好長時間,但為了父母,我又不得不……在下藥之時,我隻放在湯裏很少很少,剩餘的全部讓我燒掉了。後來才發現爺並不是甄遠所說的那種人,爺對下人和藹可親,相待如賓。尤其是昨夜,爺到我床上,絲毫沒碰我一下,我就更堅信了爺的為人,也更加地懊悔萬分。”說完,又跪向父母的屍身大哭了起來……
華幹將簡單拉至門外,說道“她說得是真的,我都調查過了,確有此事。”
簡單疑惑道“他怎會認定我定買下令狐若?!”
華幹撓了撓頭,說道“看來害你的人對你非常的了解。”
簡單一聽,心裏咯噔一下,暗驚道“對我了解!那有可能是我身邊的人!江湖險惡呀。如此說來,那個叫甄遠的人比我還早到此地,早已布控好了棋局,就等著我呐。那……‘簡行鏢局’裏會不會也有他的棋子……”令人細思極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