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賑災糧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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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門密談!
趙都督正焦灼不安地在高府的正堂內來回踱著步,時不時地擦拭著汗珠,高其山在旁殷勤地用蒲扇給他扇著,他用手擋了擋,催促道“怎麽還沒來?”
“下官早就吩咐下去了。”高其山緊回道。
“大人,下官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一個縣丞小心地問道。
趙都督瞥了他一眼,不耐煩地說道“快說!”
那個縣丞緊盯著趙都督小心地問道“前幾日大人為何不直接定下來?”
趙都督突然停下,正色道“如此重任,豈是兒戲!自當謹慎為之!”又看了看在座的,坐到椅子上,緩和了下口氣,繼續說道“前幾日,我是試探他為人是否能夠言辭安定。這幾日,我又安排人詢問過諸多朋友,這個‘簡行鏢局’口碑確如傳聞一樣,忠誠守信。”
過了一會兒,高府的管家濕透了衣襟,邊擦著汗,邊氣喘籲籲地說道“回老爺,請來簡掌櫃了。”
高其山瞅了瞅正站立起來的趙都督,慍怒道“怎麽這麽磨蹭?!”
管家氣喘籲籲地回道“稟老爺,簡公子沒坐轎,走著來的。”
“下去!”高其山喝斥完,又走到趙都督跟前,輕輕說道“大人,那簡掌櫃從來不坐轎,亦不知為何,故此耽擱……”說完就後悔了,這分明和簡單很熟悉的人,才會知道簡單的習慣。不禁偷偷地瞅了瞅趙都督。
趙都督鼻孔喘著粗氣,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又慢慢回到座位上。看到簡單進來後,還未及簡單見完禮,連忙起身上前,握著簡單的手說道“簡老弟,您可來了……”
簡單對著趙都督如此的反常,竊喜一番,慌忙見著禮。趙都督拍了拍簡單的手說道“簡老弟,快坐……”
待簡單坐穩後,趙都督快速地回道座位上,說道“簡老弟,有一不情之請……”然後又對簡單滔滔不絕地說著。
“啊?!”簡單佯訝道,慌忙站起身,作揖道“知府大人……小民受寵若驚!”然後信誓旦旦地表示道“然,民從官,官管民實乃天經地義,小民必將殫精竭慮在所不辭!”
簡單說完,經請示後,便將門口等候的沈成喊了進來,待沈成恭敬地作揖後。簡單笑著說道“沈成,咱‘簡行鏢局’受各位大人的抬愛,能為官府效力的願望,終於如願以償了。”說完,向在座的示禮。繼續說道“速去安排五十輛大規格鏢車,聽候命令!”說罷,看到沈成還站在原地,又看了看在座的,不禁微慍道“還愣著作甚!”
沈成麵露難色地正欲附耳說於簡單,簡單看了看四周,又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慍怒道“沒點兒禮數!說出來與大人們一起聽。”
沈成戰戰兢兢地回道“爺,鏢車一輛也沒有……”
“什麽?!”在座的都驚訝地站起,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道。“混賬東西!鏢車呐?!”簡單怒罵道。
“回爺的話,近些日子,來盧龍的客商返程頗多,這都耽擱了好多雇主的鏢,也賠了不少違約費。”沈成小心地回道。
“混賬東西,讓你負責鏢車,你管出這熊樣!”簡單正欲伸手扇他,看了看四周,又慢慢放下,歎了一口氣,淡淡問道“近二日返程的鏢車有多少?”
“一輛也沒有……”沈成惶恐道。
“滾出去候著!”簡單罵完,朝他屁股狠踢了一腳,說道“沒用的東西!”然後又向在座的作揖後,斂容道“知府大人,這…這…”說完,低頭深深地歎著氣。
趙都督猛拍了下桌子,將蓋碗震到發出“嘩啦”的聲音,整個身體癱坐在椅子上……過了一會兒,趙都督淡淡說道“好了,諸位,也別垂頭喪氣了。”又看了看簡單,微笑道“簡老弟,您看還有什麽法子沒?”
簡單聽後,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回大人,小民倒是有個法子,不知中用不?”
趙都督麵露喜色,緊說道“快說來聽聽!”
簡單告訴趙都督,所有官兵均更換成素衣,佯裝成普通老百姓的車隊,可在護送車輛上懸掛“簡行鏢局”的鏢旗。為了安全起見,“簡行鏢局”可配備幾名經驗頗豐的鏢師一同前往。具體細則得回去計劃一番待來呈報。
趙都督聽完,思量再三後,不禁對簡單讚賞了一番。隨後,簡單便向在座的告辭“各位大人,小的回去商討具體事宜,以確保賑災糧餉安全抵達。”
在簡單走出高府一段距離後,看到沈成還緊緊繃著臉,推了他一下,笑嗬嗬地說道“好了,別裝了。沒踢疼你吧?”
沈成長籲了一口氣,摸了摸屁股,咧著大嘴笑道“爺,不疼。您裝的太像了,我都以為是真的。”
“彼此,彼此……”說完,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簡單哪能不知,元朝的沒落及浩大的造反勢力,看似是黃河泛濫所引起,實則是官場腐敗已經病入膏肓。趙都督在接到朝廷要籌備“賑災糧餉”的命令時,卻是片刻不敢耽誤,臨時加征稅額,讓本是貧困的老百姓更是苦不堪言。而地方官員借著“賑災糧餉”之名,卻在大肆地收斂錢財。到達趙都督手上的“賑災糧餉”隻是“滄海一粟”而已。
而肥頭大耳的趙都督更是深知,他若將“賑災糧餉”運至災區,必須由自己的府衙內的官兵進行押運,他堅信“‘賑災糧餉’還未到達災區,就已經被層層克扣掉”,在他眼裏,這點兒“滄海一粟”丟失事小,但,掉腦袋事大!
故此,在高其山等人的順勢“獻計”下,便將“簡行鏢局”推到明麵上。他們相信“簡行鏢局”的勢力,至少“簡行鏢局”在這一年多的時間內,在黑白兩道名聲大噪。如果這個“簡行鏢局”能順利送達至災區,不禁自己保住了腦袋,說不定還能受到朝廷讚賞。一旦“賑災糧餉”沒有送達,或者途中被人克扣,自己雖脫不了幹係,但不至於丟掉性命,至少還有“簡行鏢局”這個“替罪羊”。
趙都督是官,簡單是民,“與天鬥,與地鬥,無法與官鬥!”簡單深知避不掉。隨即提出讓趙都督的官兵偽裝成“簡行鏢局”鏢隊的建議,實乃是“退而求次之”之計。即便“賑災糧餉”途中出問題,與“簡行鏢局”幹係也不大,畢竟“無憑無據”,又奈我何?
在“賑災糧餉”一事上,趙都督本可依仗權勢強行征用,不過,據他了解,“簡行鏢局”的鏢車確實一輛也沒有,簡單也並未說謊。在“賑災糧餉”方麵上,簡單積極地誠心為官府著想,及時提出應對計策,在聽到權宜之計後,更是欣然接受。
……
簡單和沈成剛拐到中心大街上,有一個士兵模樣的人騎馬奔襲而來,手裏還牽著兩匹馬。跳下馬後,厲聲說道“知府大人有令,速與我去城外兵營查看一番。”
簡單和沈成對視了下,跨上馬便緊隨士兵向城外奔去。在騎行了一個時辰左右,看到有十幾個衣衫檻樓之人正被士兵阻攔在“拒馬”外,在站崗的士兵的喝斥聲下,那些人被驅散開,待簡單三人進去後,便快速地合上“拒馬”。
在士兵呈報後,一個軍官模樣的人邁著八字步,慢慢悠悠地走了過來,隻見他身高六尺有餘,虎背熊腰,濃眉大眼,怒目圓瞪,左腮有一刀長長的疤痕,腰間挎著一把長刀,手裏不停地惦著鞭子,正上下打量著簡單二人。又瞅了一眼沈成,淡淡說道“當過兵?”
沈成挺直身體,抱拳道“是!”說完,又稍微放鬆了下身體,畢竟現在不是士兵了。
那軍官冷冷地說道“大丈夫不馳騁沙場,跑去做小商小販鞍前馬後做伺候人的營生。”說完,瞪了一眼正泰然自若的簡單。
“回軍爺……”沈成還未說完,被那軍官道“探馬官—程序!”
簡單聽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到二人在詫異地看著自己,便佯裝打起噴嚏。
沈成繼續說道“如您所說,前一句讚成,後一句不苟同!”看了一眼程序後,又說道“任你滿腔熱血也抵不過軍中擯斥異己!”沈成說完,暗想道“這才一年多的時間,就開始學得‘咬文嚼字’了……”又看了看簡單說道“小商小販也罷,不欺暗室即為大丈夫。”回頭又看了看在“拒馬”處的人,不屑地說道“如此漠視,枉為大丈夫!”
“放肆!”程序慍怒道。
沈成麵不改色地說道“小民說得沒錯,軍中口糧甚多,區區鄉鄰數人,已饑餓難耐。你倒是揚武揚威地跑來喝斥小民。”沈成越說越氣。
此時的程序臉色十分難看,怒火中燒,正欲拔刀,簡單剛要阻攔,沈成輕蔑地“哼”了一聲,說道“真想動手,不如放下官階,來一場較量!”
沈成笑道“呦,你小子,倒是有點勇氣。正好我也是閑得乏悶,找個樂子也是不錯。”說完,便集結了手下,說道“這是沈成,功夫甚是了得,無人能及,今日我程序特來挑戰,無論輸贏,任何人不得幹預,純粹樂嗬一番。”說完,眾人紛紛圍了起來,呐喊助威著。
簡單聽後,暗讚道“這個程序粗中有細,早早地給自己找好了台階,贏了,給自己添彩。輸了也不丟份。”
沈成笑了笑,將煙袋摘下放到簡單手裏,小聲說道“爺,你抽著它,我去抽著他!”
“小心點兒。”
“爺,放心。”沈成說完,熱了熱身,又運了下氣,緊緊盯著麵前已經將佩刀摘下的程序。
倆人拉開架勢,沈成走上前,朝著程序的胸前蹬去,隻見程序輕輕一閃躲過。快速一轉身,上前揮著右拳。沈成反應更為敏捷,及時用左胳膊擋住,右拳直直打在程序的胸前。程序拍了拍胸前,笑道“好小子!”說罷,朝著沈成就是一個淩空踢,沈成慌忙用雙臂抵擋,突然失去重心,便翻滾在地。士兵們一見,大喊“威武……”,程序揚手阻止,見沈成一個鯉魚打挺快速站起,又朝自己攻來……
如此戰了半個時辰,倆人打的不分上下,圍觀的士兵也連連打著哈欠,漸漸散去……簡單側臥在糧袋上抽著沈成的旱煙,看到他二人氣喘籲籲,大汗淋漓地糾纏在一塊兒,誰也不肯先鬆手。簡單偷偷笑了笑,隨即磕了磕煙鍋子,走上前無奈地說道“二位爺,還有正事要辦!”
倆人一聽,對視了一番,同時鬆開手,程序不禁埋怨道“你這當掌櫃的,早就該喊停了。”
沈成緊說道“是啊,爺,我給你使了好幾個眼神了。”
簡單笑了笑,說道“早看到了,我以為你眼裏進沙子了……”
倆人起身後,互相誇讚著對方。在休整一會後,程序帶著簡單二人查看了一番物資,與之前趙都督描述的差不太多,但,三十輛馬車足矣。在查看完畢後,看到沈成和程序稱兄道弟地說笑著。
程序斂容說道“簡掌櫃,沈兄,方才人多不方便說。”看了看周邊,小聲說道“是趙都督下令,不得發放一粥一飯,否則軍法處置!趙都督擔心一旦開了先河,附近飯不飽腹的民眾會紛紛向此湧來。這畢竟是‘賑災糧餉’。”然後又看了看沈成,歎了一口氣說道“畢竟軍令如山啊。我怎會不知這鄉人的苦。”
簡單說道“二位就別憂國憂民了,回去我安排‘粥鋪’……”簡單還未說完,程序插話道“切勿行此事!”
“為何?”
程序對著簡單做了一個抱拳禮,恭敬地說道“簡掌櫃的仁慈之心,我程序敬佩!但這‘粥鋪’現在萬萬開不得,還不到時機!”程序一臉難色地說道“改日必登門拜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