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聖母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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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誌皺了皺眉,不耐道:“我隨便找個替身,你就說是林姑娘的夫婿,即便你救了我,我也不能相信這種無稽之談。”
祁玨嗬嗬一笑,道:“明人不說暗話,為何是你和孟笛來這天女山,而不是你所謂的替身,還要說得更清楚些嗎?”
吳誌更加不耐煩道:“有證據你就拿出來,甭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如果我的替身是林姑娘的夫婿,我不是更應該讓他來這一趟?”
“不是明擺著嗎?在你出手製住這丫頭之前,看她言行舉止,是將你當做那書生掌門的。她與那書生關係匪淺,所以你對她出手後,她才會如此吃驚。還有兩位護法長老,也透露了他們之間有糾葛。後來她沒揭開你的麵具卻斷定你不是那書生,更加印證了他們關係不簡單。這是因為,護身之蛇在聖女成婚之前,不會咬任何一個純陽之體的童男子,而一旦聖女成婚,護身之蛇會咬任何一個靠近聖女的男子,除了聖女的夫婿。你被蛇咬,說明這丫頭已然成婚,她據此斷定你不是那書生,恰恰說明那書生就是她夫婿。”祁玨道。
“哪有這麽曲折,要猜出我不是替身也不難,他不會武功,所以才會在武林大會上被你用毒針射傷,而我剛剛對林姑娘出手了。”吳誌道。
“說天機掌門不會武功,沒人會相信。天機門是什麽地方?天機重重,化腐朽為神奇,書生入門後變成絕世高手也不是不可能,何況他還是掌門,所以我才出手試探。還是那句話,為何是師弟和孟笛來走這一遭,而不是那書生,你們心裏比誰都清楚。誰不知道天女山是負心薄幸之人斷魂處,若那書生心裏沒鬼,為何不敢親自來?”祁玨道。
吳誌答不上來,看向孟笛,孟笛接道:“祁先生所說理由太過牽強,無法讓人信服。若替身果真是林姑娘的夫婿,那麽從中可以得出這幾點:其一,林姑娘已成婚;且在武林大會上認出其夫婿來;其二,林姑娘要見夫婿,所以挾持李姑娘上山;其三,林姑娘不確定來人是否是他夫婿,故而放蛇試探。諸位不覺得非常荒謬嗎?若林姑娘已為人婦,為何不把頭發梳起?即便林姑娘已成婚,要見其夫又與李姑娘何幹?依諸位所見,林姑娘對李姑娘是禮待有加,並非我等所認為的,因其夫婿在武林大會上維護李姑娘而醋意大發。既然如此,挾持之說也就站不住腳了。”
眾人點頭稱是。
孟笛繼續道:“至於林姑娘放蛇咬傷掌門,並斷定他不是替身,祁先生認為這一點正是替身作為林姑娘夫婿的最有力的證據,孟某以為這恰恰是最大的漏洞。為何不能是林姑娘為了自救而放蛇傷人?即便真如祁先生所言,替身是林姑娘夫婿,那也要令其靠近林姑娘而不遭蛇咬才算數,除此以外,任何主觀臆測都不足為信。祁先生不會忘了吧,天機門正是因為你才和天女教交惡,天機門怎麽會選天女教聖女的夫婿做替身?”
“好一副伶俐的口舌!”祁玨拍掌喝彩道,“顛倒黑白,混淆視聽,不愧是天機掌門身邊的人。到底真相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哎,你們的替身掌門剛交代‘凡遇到天女山弟子,不得與之為難’,你們倆就巴巴地跑來給天女山解圍,這就是兩派交惡交了二十多年?”
“孟某以為祁先生才是那個顛倒黑白、混淆視聽的人。你救了掌門,天機門很感激,不過掌門和我來此確實不是為天女山解圍的。隻因收到一些有關轟天雷的消息,才來瞧瞧動靜,因為不想被天女山誤會,才出麵解釋,哪裏想到掌門會被林姑娘放蛇咬傷。也罷,二十多年前天機門曾誤會天女教殺了祁先生,因此與之交惡。日前才知祁先生好好的活在人世,而門中竟誤會天女教二十多年。既然如此,掌門被蛇咬傷也不會再追究,彼此之間的誤會早該解開了。”孟笛道。
“不打算給天女山解圍最好,能記得我救了他更好。”祁玨道,又對白謙等人道,“天女教慣會記仇,不要奢望她們會把今天的事當做誤會一忘了之。有道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今日若手軟,他日腦袋都不知道是怎麽掉的。”
眾人聞言紛紛看向領頭的劉雄和白家三俠,劉雄向眾人抱拳道:“諸位,確實是衡山派誤會了天女教,既然我師妹安然無恙,不宜在此地多做逗留,就請各位隨我下山吧,實在抱歉。”
白諫攔道:“雖是誤會,也是妖女故意欺瞞不肯放人所致,劉少俠不要忘了,下山後要如何向折損人口的門派交代。上山時摩拳擦掌,意氣風發,下山時損失慘重,無功而返,還留有禍患,這種賠本的買賣我翡翠山莊是頭一遭遇到。若今日眾豪傑聚在一起,尚不能滅了天女山,為武林除害,下山後分散四方,日後天女教尋仇,隻有死路一條。再說,這女魔頭剛剛不也說,不會讓我們活著下山的嗎?”
“對,滅了天女教!”有人附和道。
“鏟除天女教妖孽,為武林除害,這買賣老子做了!”
“算老子一個!”眾人激動起來,吵吵嚷嚷。
李月娥拉過劉雄,低聲道:“劉師兄,千萬不要和那個人聯合,他反複無常,一會兒傷人,一會兒救人,還和黑風堡攪在一起,絕非善類。”
劉雄為難道:“月娥師妹,師兄如何不知這些,隻是騎虎難下,既然天女教禮待你,你也不好跟她們動手,退到一邊吧。”
李月娥見說不動劉雄,轉而對林琅道:“林姑娘,你也知道這一切都是誤會,可否放他們平安下山呢?”
林琅諷刺道:“李姑娘還看不出來嗎?這群口口聲聲為武林除害的‘俠義之士’,說是來替你解圍,實際打算將錯就錯,趁火打劫,滅掉天女教。一群沽名釣譽的宵小,這就是當今所謂的俠義之士。”
李月娥仍不放棄,道:“倘若真動起手來,天女教也會受損,林姑娘何不就此放過他們?月娥會記住你這份恩情。”
林琅口氣緩了緩,道:“不瞞李姑娘,今日強敵在側,生死之戰,勝負難料,我已無暇顧及這群闖山的人。若他們識趣,自行下山去,我不會追究,但若存僥幸之心留下不走,必死無疑。你也早點離開吧,待我催動萬蛇陣,我也顧不得你了。”
李月娥應允,卻並未立即離去,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開口問道:“他,是不是你的夫婿?”
林琅望著李月娥,道:“如果你說的是沈小七,不是。”
李月娥鬆了口氣,道:“林姑娘,造成如今的局麵,月娥也有份兒,隻是這次闖山是衡山派出麵邀集,月娥身為衡山派弟子,請恕無法出手相助。”
林琅道:“我曾對他母子下殺手,你不助我也是應該。”
李月娥點頭,又勸劉雄:“劉師兄,咱們還是趕緊下山吧,再拖下去會越來越糟……”
李月娥話未說完,祁玨已直撲林琅,白諫也大呼:“動手!”帶頭殺向天女教眾。
天水橋頓時成為慘烈搏殺之地,刀劍交錯,血肉橫飛,兵器撞擊聲中夾雜著慘呼悲號。
由於林琅受傷,攻擊力有限,更多時候是在閃躲,幸好有左右護法相助,三對一,勉強與祁玨打個平手。然而時間一久,林琅努力維持的輕盈步法漸漸沉重起來,左右護法也感到衰老的軀體氣力難繼,敗跡漸顯。
吳誌見狀,擔憂道:“傷的傷、老的老,怎麽會是我師兄的對手,他還沒用易陽神功呢,小孟,該怎麽辦?”
孟笛驚訝道:“吳師叔是要幫天女山?她們的聖女不是放蛇把你咬傷了,你還肯幫她?”
吳誌道:“師兄說那是聖女的護身之蛇,誰靠近咬誰,不怪她,可惜我中毒還未恢複,要動手隻能靠你。”
孟笛轉過頭,繼續盯著場上,口中不緊不慢道:“吳師叔稍安勿躁,林師叔讓我們見機行事,現在情況不明,還是看看再說。”
“噝噝—嗖嗖—噝噝--”四下裏驀地響起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
“快看,是蛇群!蛇群又來了!”有人高聲向他人示警。
“妖女的玉笛不是毀了?沒有玉笛怎麽控蛇?”一人不解道。
祁玨收招後退,凝神細觀湧現出來的蛇群,林琅和左右護法趁機後撤,天女教眾也隨即撤退。
眾人欲追,白諫攔住眾人:“事有蹊蹺,還是問問祁先生為妙。”
祁玨臉色陰沉,緊盯著從後山遊湧而來的蛇群,後山的蛇群似乎與之前的有所不同,形態各異,昂首吐芯,張狂恣意。
眾人注意到祁玨的臉色,正要問原因,卻見山上蛇群往山下湧,而山下也出現了蛇群,正往山上遊來,滿山遍野都是蛇!
蛇群匯聚之後複向天水橋湧來,蛇群前麵是一個身形高挑、白衣飄飄的女子,穿著一襲白色披風,戴著遮麵白紗,宛若雪國仙子。
天女教眾紛紛下拜,除了林琅和左右護法。
白衣女子徑直走到天水橋前,麵紗下一雙幽若深潭的美目盯著祁玨,良久才道:“你終究還是來了。”
祁玨臉色已經恢複正常,平靜得看不到一絲波動,緩緩道:“六年前就該來的。”
白衣女子歎了口氣,道:“六年前知道你要來,所以離開這裏,以期別處相遇……你不該來這裏,山上有我阿娘和曆代掌教婆婆的英靈,她們都在看著我,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祁玨勾起嘴角,陰陽怪氣道:“難不成別處相遇,你會留情?”
白衣女子移開目光:“你有怨,我知道,今日一並了結吧。”
白謙忽然插話,問白衣女子:“你是,天女山的聖母?你們不是一起摔下瀑布了嗎?如果你還活著,沈小七是不是也活著?”
白衣女子沉聲道:“我是活著,可我兒子已經死了。你與他相識一場,如果還記著他,速速下山到天機門求藥,或許能保住一條命。”
白謙長出一口氣,抱拳道:“多謝聖母!晚輩告退。”轉身示意眾人下山。
有粗魯的漢子沒動腳,道:“你怎麽知道是聖母?你見過?早就聽說天女教的聖母和聖女比天上的仙女還美,你小子既見了聖女,也見了聖母,老子隻見到一個黃毛丫頭,虧大發了。”
白謙斥道:“不要亂說,趕緊下山!”
白諫也斥道:“隔夜酒還沒醒是不是?不要胡說八道了,趕緊下山。”說著就要去拉那漢子。
那漢子登時惱了,口中嚷道:“當初是怎麽說的?滅了天女山,妖女任由處置,現在一個妖女都沒弄到手,我連看一眼都不行?”
白衣女子轉向教眾,問道:“他們見過琅兒的麵了?怎麽回事?”
左護法指著吳誌道:“聖女被天機掌門暗算,麵紗被摘。”
白衣女子指著闖山眾人道:“那為何他們還活著?”
右護法氣憤道:“還不是被這姓祁的偷襲,現在聖女身受重傷,玉笛也碎了,正要催動萬蛇陣呢。”
白衣女子驀地盯住祁玨,眼中盡是冰寒之色:“我是天羅大神的後裔,不是你們中原女子,當年之事我並未負你,為何你一而再地加害我的子息後裔?先是我兒子,後是我徒兒。我若放了你,天羅大神不會再保佑天女山。”
祁玨冷冷道:“我既上山,就不會手軟,你死,我雪恥;我死,你也不用找借口。哼,天羅大神,從你生下那個孽子,天羅大神就不再保佑天女山了。”
白衣女子淩空而起,厲聲喝道:“林琅!”
祁玨也大喝:“阿裏速走!”將鬥笠拋向白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