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磨再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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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毅也皺著眉頭問沈縐:“沈老弟,沒聽你說過有妻子,這是真的麽?”
沈縐不接邱毅的話茬,審視地打量著白謙,慢悠悠道:“看來白三俠是知道沈某真名的,不如你來告訴大家沈某叫什麽。”
白謙沒料到沈縐的反應竟是如此鎮定自若,氣定神閑,當下有些遲疑,摸不準沈縐是想好了應對之法,還是故作鎮定,想了想道:“我自然是知道你的底細,才敢這麽說。你有膽騙人,偏沒膽承認。今天我要拆穿你,讓月兒認清你這禽獸的真麵目!”
沈縐兩手一攤,笑道:“你要我承認什麽?既然是你說我是騙子,自然應該由你來舉證。你既知道我的底細,為什麽不告訴大家?說了半天廢話,沒一句有用的,為什麽?因為你知道,你所說的大家都不會相信的,所以你就故弄玄虛,憑空捏造些子虛烏有的事情來汙蔑我。我看呐,你才是真正的騙子。”
眾人聽沈縐分析得在情在理,盡管名義上仍舊向著白謙,但在心中已經相信了沈縐的說辭,認為白謙被人橫刀奪愛而心生嫉妒,故意誹謗。
白謙被沈縐倒打一耙,氣得怒容滿麵,他知道自己的嘴上功夫鬥不過沈縐,也聽出了沈縐的弦外之音。那就是,即便公布沈縐的真實身份,也不會有人相信的。可他實在不甘心就這樣放手,於是幹脆道:“如果你沒有騙人,就發個毒誓,讓大家都相信你。”
在場眾人紛紛點頭,讚道:“嗯,這個主意好。”
沈縐感覺白謙的提議很可笑,不屑道:“我不發。”
眾人一陣騷動,紛紛叫嚷道:“看,叫白三俠說中了吧,你就是個騙子!”
李青萍站起來,示意眾人安靜,冷著臉問沈縐:“為何不肯發誓?莫非你真的欺騙了月兒?不要妄想耍花招,最好老老實實給我交代清楚,否則連月兒也救不了你。”
沈縐迎著李青萍冷冽的目光,不卑不亢道:“晚輩不願發誓,因為晚輩從來就不相信所謂的誓言。如果空口無憑的誓言靠得住的話,天下男人早被雷劈光了。”
沈縐的驚人言論惹得在場眾人大吃一驚,議論之聲嗡嗡而起。
李青萍也驚住了,但不可否認,沈縐的話說到她的心坎裏去了。
沈縐瞧了瞧眾人的反應,繼續道:“男人嘛,天生愛吹牛說謊,在江湖中行走,誰能保證自己隻說真話,不說假話?沈某也不例外。我撒過的謊,騙過的人,多得連自己都記不清了。所以白三俠讓我告訴大家自己的真名,還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我的真名隻有一個,化名倒是不少,你們想知道哪一個,林風、林修、林平、林齊,還是無憂子?”
“嘩!”一石激起千層浪,不少人驚得從座位上跳起來。眼前這個狡猾的沈小七是天機掌門?
眾人覺得不可置信,但是看到李月娥平淡無波的表情,又不得不信。
得知了沈縐的天機掌門身份,眾人看他的眼神也變了,原先還覺得李月娥配了不會武功隻會耍嘴皮的小子挺可惜,現在卻覺得衡山派撿了個大便宜,自家門派中怎麽就沒有能幹的姑娘去把天機掌門勾到手呢?白三俠注定要美夢落空了,他不過是翡翠山莊的三小子,人家可是天機掌門,天機門不好惹,跟天機掌門爭女人,能有好嗎?
跟翡翠山莊交好的一些人,已經開始勸白謙放手了。
李青萍倒還平靜,早在江湖大肆流傳李月娥和天機掌門緋聞的時候,她就隱約猜到了天機掌門有可能是沈小七,後來逼問李月娥,李月娥也默認了。如果白謙所要揭露的就是沈小七的天機掌門身份,倒也不能怪沈小七欺瞞,可白謙說沈小七有妻子是怎麽回事?當年的沈小七明明是童子身,難道是後來才娶的妻子?
白謙見一些交好的門派懾於天機門威勢,開始說些不疼不癢的話,名義上勸導雙方和解,實際卻意在與翡翠山莊拉開距離,不由氣得發昏,漲紅著臉對李青萍道:“李前輩,沈小七這個騙子最拿手的就是騙人,他不光早已娶妻,還娶了兩個,連天機掌門之位也是騙來的。現在他要娶月兒,是因為在天機門待不下去了,想要衡山派保護他,卻不管這樣做會不會害了月兒!”
“白謙!休要含血噴人!今天你汙蔑沈郎,你我不再是朋友,就此恩義兩絕!”李月娥情急之下,出聲喝止白謙,白謙的話讓她膽顫心驚,如果師父相信了白謙的話,那她和沈縐就永遠沒有機會結合了。不光如此,若白謙繼續揭露,沈縐還會有性命危險。她深恨自己以前為了江湖道義和衡山派的聲譽,隻是躲著白謙,沒有跟他撕破臉,害他不死心一直糾纏,眼下卻要禍及沈縐。
“月兒,你喚他沈郎,莫非早就跟那小子睡過了?你太令我失望了!”白謙兩眼發紅,幾欲發狂。
“啪!”白謙臉上著了一記響亮的耳光,左半邊臉瞬間麻掉,繼而如被火燎,五指著落的地方很快腫起來,可臉上的疼痛依然掩蓋不了心中的痛。
動手的是李青萍,她以前還覺得白謙不錯,沒想到他竟是這般混賬下流,眾多門派的英雄尚在,還是在衡山地界,就敢這般折辱她徒兒,壞她衡山的名聲,挨一巴掌算是便宜的。
當然,要維護衡山派的名聲,沈小七也不能輕饒。看月兒的反應,白謙說的恐怕是事實,若是放過沈小七,江湖人定要說她欺軟怕硬。
所以打完白謙,李青萍又狠狠地踹了沈縐心口一腳。
沈縐不防李青萍會對自己下手,受了李青萍一腳,五髒六腑登時擠作一團,氣血翻湧,連退好幾步,仍然站立不穩,仰麵跌倒,吐出一口鮮血。
李月娥魂都嚇掉了,奔過去扶起沈縐,萬語千言堵在心口,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沈縐臉色蒼白,掏出手帕揩了揩嘴角,對李月娥咧嘴一笑:“我沒事。”
李月娥驀地哭出聲,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都是我不好,害你被師父打,求你,求你千萬原諒我師父。”
沈縐笑著安慰道:“李前輩疼惜愛護你,她沒有錯,這是我該受的。”
李青萍惱怒地瞪著沈縐和李月娥,喝道:“月兒過來!”
李月娥為難地看了眼沈縐,是師父把她撫養長大,教她武功,師父不僅是她的師父,還等同於雙親的存在,是她在世上最親、最不可違逆之人。
沈縐拍了拍李月娥的手背,示意她聽從李青萍的話。
李月娥想了想,總歸要過師父這一關,她感激沈縐的理解,扶起沈縐,然後低著頭站到李青萍身旁。
李青萍又恢複冰冷狀態,對沈縐道:“沈公子,我且問你,白謙說的是否屬實?”
沈縐搖頭:“全是汙蔑之詞。”
李青萍暗舒一口氣,口上卻嚴厲道:“你是堂堂一派掌門,言之有物,姑且信你所言。你沒有娶妻最好,若我發現你騙了我,定然將你碎屍萬段。月兒這丫頭年紀大了,我管不著她了,現在你就領了她下山去,再也不要回到衡山。”
這就算結束了?李月娥驚訝地看著李青萍,一時沒反應過來,茫然無措道:“師父不是說明天送我們下山的嗎?”
李青萍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你自己做的好事,還敢求我護送,我沒有你這不爭氣的弟子!”
李月娥這才明白李青萍急著把二人趕下山的原因,原來是誤會她和沈縐婚前越雷池,無媒私合,不禁雙膝跪下,痛哭道:“徒兒從不敢忘記師父教誨,恪守門規,守禮自持,清白做人。沈公子也是守禮的人。如果師父不信,可以查驗徒兒的身子,若徒兒已失清白,情願死在師父劍下。”
沈縐知道,李月娥被她那素來正經的師父教得比大家閨秀還要看重女子私德。他之所以在這事上保持沉默,沒有替李月娥發聲,是拿不準李月娥到底有沒有被黑龍侵犯過,且他並不在意女子貞操。但是看李月娥的表現,她很在乎,自請驗身,或許還有向自己證明清白的意味。畢竟江湖上至今還有流言,說李月娥曾被黑龍染指,李月娥那麽要強,卻一直沒有機會澄清。其實想想,若李月娥不夠清白,估計早就自覺離他遠遠的,哪還有後來那麽多事情。
想到這裏,沈縐覺得很慚愧,相較於李月娥毫無條件地相信他,他的所思所想真是齷齪,當下開口道:“李前輩,你不相信晚輩就算了,怎麽連自己教出的弟子都不相信?反而去相信一個別有用心的外人汙蔑之語。”
李青萍覺得二人說得在理,若是能證明月兒清白,不光能挽回衡山派和月兒的聲譽,她也能名正言順地給二人舉辦婚禮,護送二人下山就更不在話下了,說不定還能挽留二人留在衡山。
李青萍於是對李青河身後一衡山弟子道:“去找仙兒,不,去找你們師娘,帶月兒去驗身。”
李青萍安排完畢,又邀請在場的其他門派已婚女子同去給李月娥驗身:“還請越女俠、連女俠同去做個見證。”
兩位女俠欣然應諾。
李月娥隨即被衡山女弟子帶出議事廳。
約莫過了一炷香時間,李青河的妻子——衡山掌門夫人,連同見證的兩位女俠,一齊回到議事廳。
隻聽衡山掌門夫人道:“大姑姐,師兄,各位英雄,方才我與兩位女俠查驗過了,月兒仍是清白之身。”
李青萍終於鬆了一口氣,臉色緩和了些,對沈縐道:“沈公子,剛剛沒有查明真相就對你動手,真是對不住。你暫且在衡山住下吧,待選了黃道吉日,就讓你和月兒成親。”
沈縐忙躬身一禮:“多謝前輩!”
白謙聽到李月娥仍是完璧之身,終於回過神來,後悔自己說話魯莽,得罪了衡山派,又聽李青萍留沈縐住在衡山,不日就要將李月娥嫁給他,不由妒火中燒,既然他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前輩大概還不知道,沈小七娶的第二個妻子有多厲害。就算沈小七是天機掌門,也鬥不過有權有勢的妻子,所以才從家中逃離,流浪江湖。讓月兒嫁給沈小七,簡直是自尋死路。沈小七,如果你不娶第二個妻子,你的結發妻子會死嗎?你害了一個還不夠,難道還要把月兒也害了?”
沈縐的心一痛,如被鼓擂一般,麵無表情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剛剛你汙蔑我娶了兩房妻子,還把原配害死了,說我第二個妻子有權有勢。可為什麽我不記得這些?若我已有家室,何苦四處漂泊,居無定所?若我真有有權有勢的嶽家,為何不去尋求庇護,而要留在江湖上過刀口舔血、為防暗算而東躲西藏的日子?”
眾人一聽,確有此理。
白謙冷笑一聲,道:“那是因為你續娶的妻子處處壓製你,不準你納妾,也不準你拈花惹草,你很厭惡她,就跟你的嶽父反目了,所以才躲到天機門,還不敢在江湖上露麵,一直以麵具示人,就是怕別人認出你。”
沈縐噗嗤一笑:“原來如此,多謝你告知。隻是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兩任妻子姓名和家世?實不相瞞,上次為救月兒墜崖,腦袋撞到石頭了,醒來好多事都不記得了,好多人也都想不起來了。”
白謙臉色一暗,沈小七這小子果然狡猾,早就想好了脫身之計,心中忍不住咒罵:“你倒會找借口,被石頭撞了就不記得以前的事,你怎麽沒撞死?”
沈縐無視白謙的臉色,繼續道:“不止如此,我總覺得自己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還老是做惡夢,夢中被一個人一劍穿心,那人蒙著麵,看不清麵貌,可那個人給我的感覺很熟悉,就像相交多年的好友。”
白謙臉色一變,隨即恢複諷刺的表情:“夢見被好友所殺,可見你是做了對不起朋友的事,於心有愧,所以連做夢都是虧心的夢。”
沈縐又是一笑:“你多慮了,我行的端,走得直,從不做虧心事。而且,我說的也不是夢,至今心口還留著那劍傷所留下的疤痕。可惜我墜崖時撞到了腦袋,想不起來殺我的人是誰。所以,如果你肯告訴我妻子的名姓,或許能找到點線索。”
白謙眉毛一擰,口中強硬道:“你搶走了月兒,我憑什麽要告訴你?”
沈縐一聳肩:“你不是一直想拆散我和月兒嗎?如果你真的告訴我妻子名姓,說不定我能找回記憶,這樣不就把我和月兒拆散了嘛。”
白謙狐疑道:“此話當真?”